三十三 生产卷烟供应前线
在山东郯城西的一个小村庄住了十多天,气候变冷,家属的棉衣也发下来,树珊没有再领。我们是先发棉衣,是旅后勤部派人从沂蒙山根据地领来的送往前线,经过我们这儿时发给我们的,后发棉大衣,是许仰会到沂蒙山根据地领来的。不久,旅后勤部又向北去,我们也顺着公路向北走到临沂,转弯向东住下,第二天顺着小路向东走,到板泉崖的大村庄,这里住有几百户人家。我打听到离这里不远的大店有个学校,我去找到校长,要求他接受几个人在学校读书,校长同意,我回来,把陈兰英、爱和、山和、树珊、赵俊峰5人送到学校读书。
板泉崖这里有许多单位生产产品做生意,有山东军区后勤部门生产的“大鸡”牌香烟,七师后勤部门生产的“飞马”牌香烟。前方战士非常需要香烟,我们决定生产香烟,先去七师烟厂参观,他们用机器卷烟,产量大。我们没有这个条件,就手工卷烟。我们做了几十个手工操作的小卷烟机,去十字路印香烟包装纸,买回卷烟用的盘纸和烟丝,还要给烟起个牌子。一商量,七师生产的叫“飞马”牌,我们就叫“双马”牌吧。
手工生产香烟很简单,一学就会,所以供销社的人基本都会,一有空,就来卷烟。第一批香烟做好后,由许仰会送到前线,战士反映很好,团领导要求我们多生产。我知道,前线很多战士都抽烟,抽几口烟,打仗都有劲。我们加紧生产,每次送,大约有5000包到一万包。如果少于1000包,因为到前线不够分,就买“大鸡”牌的香烟,凑到5000包,一起送往前线。
板泉崖住的单位越来越多,七师后方医院也搬来,医院里的伤员没人管理,到处乱跑。有一次,把我们的一头骡子顺手牵走,骑着玩,玩够了,就丢掉,我和许仰会等人找了一下午,最后在距我们住地几里路的地方才找到。这些伤兵看到老百姓的小毛驴也骑着玩,有一次,我看到两个伤兵,各骑着一头小毛驴,嘴里说什么:“吃饭有小鱼,行军有小驴,毛驴、毛驴,骑着好演戏。”我赶紧叫他们下来,让他们注意和群众关系,快把毛驴还给人家。回来后,我就向宋社长提出,搬离这个地方到十字路去,那里有印刷厂,我经常去,安静,宋社长和许仰会也觉得十字路比这里好,我们就搬过去。
11月份,我去送香烟到前线。马车坏了,没修好,我找个小车,雇两个人推着走。路上,白天敌机不时来轰炸,干脆就白天休息,晚上走,特别是阴平到沭阳之间,敌机轰炸很厉害,过了沭阳,越靠近前线,越没有敌机轰炸,说明敌机要轰炸我们后方,破坏我们交通线。到了丁塘坊,找到二十六团供给处的李守耐等人,我把香烟交给李守耐,在那儿住了几天。李守耐告诉我,我们前面的敌人是广西猴子,非常猖狂,一天到晚,子弹打个不停,已经在这里对峙半个月了。他们一般白天进攻,都被我们打回去。晚上,我们经常派出小股部队,去偷袭一下,有时会抓回几个俘虏,有时就放几枪,引起他们乱打一气。
战士们为在丁塘坊狙击战还编了顺口溜,说:“广西猴子不怎样,一心想攻丁塘坊;丁塘坊、丁塘坊,只有钉子没有糖;碰的头破血外流,跑回家乡哭如牛。”也有的说最后一句是“跑回家乡好养伤。”
据说,广西军队有帮会组织,拜把兄弟,说什么,不能同生,但愿同死之类的话,打仗之前,要烧香磕头赌咒。有一次,我们团俘虏了一个年约40多岁的伤兵,我们战士把他抬上担架,他从担架上自己滚下来,大叫,要我们战士枪毙他,顽固不化。后来经过教育,他才相信我们,他说,他们长官说共产党抓到俘虏要剥皮的。
我问老李,我来时,经过离你们这里一、二十里路的地方,在公路北边一、二百米的地方,有个看起来像大坟堆,有几十条电线通到里面,我们经过时,便衣不许我们靠近,那是干什么的?李守耐告诉我,那可能是我们一个指挥所,这事保密,不能讲。后来才了解到,那是我们陈老总的指挥所。那是一块野地,四周没有村庄,陈老总在里面指挥我们,非常艰苦,我不禁肃然起敬。
回来时,孙国康主任给我十几条步枪,让我带回。我找了一个小手推车,又雇了一个老百姓,到阴平,住在我舅舅张士坤家,他是西医,开了一家西药房。我认识的地方上同志来看我,他们都是民兵,看到我带着十几条枪,想要,我告诉他们,这些枪,我要送到团教导队的。他们用自己的破枪换了两支稍微好一点的枪。我把十几条枪送到教导队洪队长处,让民夫回家,我一个人回到十字路。
这时,郝鹏举已投降我们。郝鹏举驻在白塔埠,他的后勤部队有一个汽车连驻在十字路口南面的一个村庄,汽车连连长经常与许仰会打交道,他手下人很不老实,纪律很差,和老百姓关系处不好。儿童团站岗向他们要路条,他们就打骂儿童团,晚上儿童团放哨站岗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答:“老百姓。”问:“干什么去?”答:“不一定。”或者答:“不高兴。”他手下一个小青年,常搞些汽车零件卖给我们。有消息说,郝鹏举有可能叛变,要保持警惕,我们决定搬家,离郝鹏举部队远一点的地方。经过联系,供销社搬到大店北边、莒州南的小镇住下,这个地方叫石井,很安静,距郝鹏举军队也较远。这时,传来一个好消息,前方打了个大胜仗,消灭敌军正规军一个整编师。
原来,蒋介石命令广西军从淮阴攻击我们,等我们两败俱伤后,他想渔翁得利。这一阴谋被我军识破,广西军也有所察觉,他也不敢孤军深入,双方就在淮阴前线打来打去,形成对峙。蒋介石气急败坏,急令他的嫡系戴之奇的整编六十九师从宿迁后方北上,过运河、六塘河开到人和圩,准备进攻我们后方。整编六十九师冒进,被陈老总察觉,陈老总集中优势兵力,把整编六十九师消灭,逼得师长戴之奇自杀,缴获山炮、野炮30多门,枪枝弹药无数,消灭敌人2万多,我军也伤亡一万多,二比一。我认识的营级干部,梁邦哲同志牺牲。
在包围消灭戴之奇时,陈老总派少量兵力骚扰广西军,当戴之奇要求广西军增援时,广西军叫苦,说他们也很吃紧。消灭整编六十九师后,我们又去攻打广西军,广西军看到大势已去,溜之大吉,跑回淮阴。
蒋介石恼羞成怒,派出王牌军整编七十四师,出南京过长江顺运河北上,又命令快速纵队出徐州过韩庄到枣庄,直奔鲁南我根据地。蒋介石出师不利,天下大雨,机械化装备困在公路上不能前进,被我军全部消灭,敌人的进攻暂时停止。
供销社原来的马车坏了,准备做一辆新的马车。我找村干部买来木头,请来木工,马车做好了,没有轮胎,许仰会说,他有办法。他带着我们十几个人又到莒南的十字路,有一辆汽车坏了,停在公路上,我们就把汽车轮胎拆下来。在拆的过程中,有老百姓过来看热闹说:“你们昨天过来修车,今天又过来拆车。”我们当中有人说:“修不好了,拆回去另有他用。”这样,一辆新的马车做好了。
由于原料不足,香烟生产停止。过好元旦,这是最后一次往前线送烟,由我带另外二位同志去。估计部队在淮阴以北,沭阳以南地区,这时,接到通知,过陇海路时,要远离郝鹏举部队。我们过陇海路时是阴天,没有敌机轰炸,当天晚上到达阴平。这时阴平已改称为潼阳,白天老百姓跑到农村去躲飞机,晚上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天未亮就赶路,到了庙头镇,公路上就没有人了,不时有敌机扔下炸弹,也听到从沭阳县城方向传来的枪炮声。我们到毛墩庄住下。下午,有村干部告诉我,沭阳县城被国民党军占领,大家都在撤离。我们晚上出发准备回山东,晚上,公路上人山人海,路上有很多因白天敌机轰炸炸死炸伤的牛马,也有牛马和车是好的,就是没有人,牛马拉着车,漫无目的的走着,也没有人去管。有人告诉我,我军主力,包括我们二纵,昨天夜里经过沭阳东向北撤退。
天快亮了,抓紧时间过阴平五里路,到了草村,天已亮了,不能走了,找到村长,住在他家。这家姓高,原来的高老先生我认识,现在已去世,村长是他的女婿,对我们很热情。下午,天是阴的,我们出发,到姚头庄任同三家,任同三和我很熟悉,以前住在我家郑寨北五里路的任家庄,现在搬到这里做点小生意,卖点酒之类的。我告诉他,沭阳已失守,我们队伍开到山东去了,我们现在回山东找部队去。任同三告诉我,县里已通知,让大家撤离到山东。我们下午就出发去山东,不知任同三后来是否去山东。
夜里过陇海路,第二天到板泉崖,有人告诉我,二纵在临沂一带。我们下午就往临沂赶,在临沂看到不少部队,半夜里找到团供给处,把香烟等东西交给他们,连夜回赶,第二天早上到石井。
回石井没几天,郝鹏举叛变。据说,郝鹏举打电话给陈老总,说你们战略已失败,我们要另找出路。陈老总说,我们的目的是消灭蒋介石的主力,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把蒋介石的军队消灭掉,将来全中国都是我们的,你们来了,我们欢迎,今天你们要走,我们欢送。郝鹏举投降后,为了邀功,无耻的杀害我们派去做政治工作的朱主任等我军同志,蒋介石封他为什么总司令,向我进攻,可没几天,在白塔埠就被我二纵打败,郝鹏举本人被我二纵俘虏。
打郝鹏举,我们二纵四师打总部,五师和我们六师打外围,还有宿迁、沭阳、淮阴、泗阳等地方部队负责打援。外围好打,主要郝鹏举的新兵都是我们根据地的民兵编进去的,我们六师在攻击他们之前,已经有成班成排的人跑过来。我们六师晚上进攻,许多士兵投降,半夜就解决战斗,伤亡也少。但四师打总部,就不那么容易,因为总部是郝鹏举的嫡系,还有国民党派来的特务,打到第二天下午才解决战斗,四师伤亡也较大。地方部队负责打援,也打得很好,把增援的敌人打回去,后来这些地方部队编为十二纵,胡方桐就是这样参加十二纵的。
歼灭郝鹏举后,部队就北上,参加莱芜战役。莱芜大捷,消灭敌人五万八,活捉司令李仙洲,电影《红日》就是根据这个题材编的。
这时,我们供销社还在石井,听说莱芜战役结束后,二纵驻在胶州铁路线上,我们团驻在周村火车站。宋社长让我去找部队,请示下一步工作。
一清早,我骑着脚踏车,经过莒州、沂水县,当天晚上到悦庄。悦庄很大,有1000多户人家,四周都是山,是沂蒙山区,后来我们在这里和国民党军队打过仗。第二天,继续赶路,晚上到了一个小村庄,名字记不起来了,四周也是山,天气很热,我请房东老大娘把我棉裤里的棉花拿掉。老大娘把棉花拿掉,缝好,又洗干净,晒干,我把棉花送给老大娘。第二天,轻装上阵,中午就到临朐,吃好中饭,经过青州,出青州不远,有个满族人居住区,我以前认为满族人很有钱,到了这里,才知道满族也有穷人,我对满族很感兴趣,稍微停下看看。继续沿铁路向西走,傍晚,我在铁路北找了个小村庄,想住下,老百姓告诉我,昨天晚上,南山还乡团来这里抢东西,今天晚上不知是否来?住在这里不安全。我借着月光,骑着车往北走,约四五里路,看到一个小村庄,正好碰到一个部队上的同志,也在找他们部队。在这种环境下,大家见面,格外亲热,我们一起住在一户人家。早晨起来,听村里人说,南面那个小村庄,昨天晚上又来了还乡团,还绑走了几个人,好险啊!早饭后,我和那位同志分开各自找自己的部队。骑了约20里路,就看到路两边的村庄有我们部队,中午经过张店火车站,晚上到周村,找到团供给处,第二天向孙国康主任汇报,又找到李守耐股长和其他熟悉的人,一个不少,都在。李守耐股长和我关系很好,以前在一营管理处,他是管理员,我是供给员。他向我介绍了许多部队事情,在这里,我知道我们部队已改为华东野战军二纵六师十七团。下午,他带我到周村澡堂洗澡,澡堂位于二层楼上,水很大,这是我第一次在楼上洗澡,很舒服。晚上,又带我看电影,是苏联电影,只看到嘴动,却没有声音,由放电影的同志解说,这也是我第一次看电影,觉得很新奇。
以后,我又到团部,向李团长介绍供销社和陈兰英情况,也去看了胡启潼。几天后,孙国康主任交给我4匹骡马,还派给我两名战士,顺原路回去。一路上,我骑脚踏车,两名战士有时骑马,有时牵着马走,三、四天到石井。这次,虽然一路上遇到不少危险,但完成了任务,特别是见到许多熟悉的同志,心里很高兴。
后来有一次,许仰会和我等人坐马车去部队,在莒州到沂水的公路上。早上9点左右,突然从东南方向飞来两架小飞机向我们扫射,我们赶紧隐蔽,人员没有事,但马车被打坏,一匹小骡子受伤,只好回来。
三十四 回前线参加孟良崮战役
1947年4月份,国民党部队把对解放区的全面进攻改为对延安和山东解放区的重点进攻。敌情越来越紧张,供销社又要向东北方向搬家,前方也缺人。现在,树珊身体也好起来了,他在供销社,和爱和、山和在一起,有宋社长他们照顾,我也放心,我决定上前线。
我和在供销社休养的×排长等人一起回到部队。孙国康主任安排我仍然做以前的筹粮工作,但现在和以前筹粮不一样,现在是大兵团作战,粮草要先行。每次部队要行动之前,我就要带几个人骑着马先走,到目的地,安下临时粮站,部队一到,各营到粮站来领粮食。为此,纵队特意派陶处长负责全纵队的粮食供给。
敌军对我山东解放区进攻来势凶猛,其中有国民党“五大主力”的整编七十四师。七十四师骄横无比,1946年从淮阴进攻涟水时,我军六纵一个团阻止七十四师前进,被他们包围,六纵有一个连长投降,他就认为他天下无敌了。我军将士气得要求打七十四师,陈老总说:“张灵甫这头大肥猪,多养几天,长肥胖了,再宰他。”据说,八十三师师长李天霞向蒋介石报告说,共军矛头直指七十四师,要求七十四师进攻共军时,不要突出太远。蒋介石批评李天霞胆小怕事,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类的话。
张灵甫七十四师向我扑来,当他发觉自己冒进,突出其他部队十多里时,他急忙要求其他部队向他靠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七十四师已经被我五个纵队团团围住,张灵甫的末日到了。
我们二纵担任阻援任务,打他增援的八十三师、新七军、四十八师。我们和对面的敌人是一比三,就是我们一个人打他们三个人。我们前面的敌人距张灵甫七十四师有45里路,敌人每天前进十来里,晚上,我们集中兵力把他们打回七八里,这样打来打去,6天中敌人只前进了30里路,离张灵甫所在的孟良崮不到15里。
第六天早晨,我们队伍住在×河的东岸,我带着几位同志和十几匹骡马一起到后方20多里路的地方领给养,白天飞机轰炸,只好晚上运送。我们十几匹骡马运回给养,快到部队住的村庄时,天已黑了,有位地方干部跑过来说:“你们不要进庄,今天有敌人进入这个庄,现在敌人是否退走,还不清楚,我已经派人去侦察。”
不久,有几个带枪的民兵回来说:“敌人刚退去,你们部队已到河西。”我们牵着骡马走到河边,河里水已经干了,有很多沙石,过了河,就有哨兵告诉我们,部队在里面的村庄。一进村庄,各连队司务长和炊事员把粮食领走,我们刚住下休息,部队就出发到前面的庄上去攻击敌人,要求我们休息,明天早上去前面庄上找部队,实际上这是最后一个晚上我们部队攻击敌人。陈老总曾对我们纵队韦国清司令员说,你们打增援,只要守住7天,就完成任务。同时,命令围攻七十四师各部队务必6天攻下孟良崮。
第二天,也就是第七天,天未亮,乘敌机还未来,我们到前面庄上找部队。我们走了几里路,前面两边都是高山,我们刚走到山口,应该是由东向西走,北边山上急匆匆的向我们跑来一个士兵,说:“不要往前走了,南边山上是敌人,你们回到原来庄上煮饭,我们会派人来拿。”我们赶快往回撤。原来团里有人看见我们往前走,要走到敌人的射击圈,赶紧叫一位哨兵通知我们。
我们立即回到庄上。这时,南边响起激烈的枪炮声和炸弹声,天上,3架、5架,不断有飞机向西飞去,后来飞机更多了,飞来飞去。战斗越打越激烈,抬回来的伤员也越来越多。下午,有人告诉我,胡启潼负伤了,被担架抬下来,我立即去看他。他睡在担架上,盖着被子。我掀开头部被子,看到他头部被炸弹炸伤,是重伤,一动不动昏迷着,很危险。当时胡启潼是三营副营长。二营朱副营长把阵地丢掉,重机枪也丢掉两挺。二营四连连长孙玉水打得好,带领四连坚守到晚上,打退敌人数十次进攻,并且带领一个排把朱副营长丢掉的阵地夺回来。之后,朱副营长撤职,孙玉水提为副营长。
当天晚上,完成阻援任务,上级命令我们二纵全部撤退,后勤人员先撤,撤到山北十里远的地方。天还未黑,我们还在爬山,广西军发现我们,他们山炮、野炮向我们打来,炮弹落在我们周围,有的在空中爆炸,我身边的不远一匹骡子被炸死,队伍乱成一团,物资丢得到处都是。我和一些人拼命地喊着:“不要停下,快跑,跑过山头就安全了!”过了山头,刚一进山北的村庄,打雷下雨了,我们赶紧跑进已准备好的房子,后面撤回的同志就淋了雨了。
七十四师被歼灭后,我们全军立即撤出战场。传说,国民党增援部队像奔丧一样来到孟良崮阵地,死人死马臭气熏天。蒋介石气得一枪把自己的爱犬打死,把八十三师师长撤职,大大小小的官处理一大批。陈老总高兴地说:“张灵甫这头大肥猪被我们宰杀了。”
三十五 南麻、临朐战役
张灵甫七十四师被歼灭后,蒋介石恼羞成怒,他调兵遣将妄想消灭华东野战军在沂蒙山区。而毛主席和党中央根据战争形势,提出战略大反攻。刘邓大军在1947年6月30日强渡黄河,挺进中原,揭开大反攻的序幕。同时陈赓、谢富治兵团渡过黄河,挺进豫西。我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但这也是最艰苦的时期,是黎明前的黑暗。
这时,我们二纵在沂蒙山区沂水县一带休整。陈兰英带着树珊从后方供销社来到我们这里,住了几天。据树珊说,陈兰英带着他到了团部,正好吃饭,一桌子团领导,他不好意思夹菜,陈兰英就往他碗里夹了许多菜。我从团部接树珊和我住了几天,后面又有战斗任务,陈兰英又带树珊回到供销社所在地招贤镇。
七纵在胶济路北靠黄河,保证黄河南北交通通畅,九纵保护着后方人员、家属和地方人员的安全去了胶东,宋良章带着供销社也去了胶东。敌人有四个整编师跟着九纵,由于刘邓挺进中原,蒋介石用兵舰运走两个整编师去阻止刘邓大军过江,只在青岛剩下一个整编师、莱阳剩下一个整编师。
我们二纵接到攻击南麻第十一整编师的任务,从7月中旬开始进攻,因天气下雨,而且越下越大,只好攻攻停停,总计有十多天,战斗没有进展。这里给养缺乏,地方干部把粮食藏起来,跑到山上打游击去了。我们没有吃的,有时弄点小麦,没有碾,吃下去不消化,战士叫苦。没有锅做饭,只能用钢盔烧,不停地烧,还不够吃。后勤工作乱得很,一户人家住好几个单位,先来的住里间,后来的住外间,最后来的就住在屋外大树下。天气热,蚊虫多,没有雨时,跑到屋外凉快一下,下雨就跑到屋内,不能好好休息。我们团胡参谋长在马上指挥作战有7天7夜,没有下马睡觉。撤退时,又下大雨,我亲眼看见一名小马夫,是打郝鹏举时俘虏来的,因天热把上身衣服脱光,后来雨越下越大,他蹲下时,因为看不清楚,被后面马踩到,就这样被人和马踩死了。撤退路上,我和司务长陈向前躲雨,跑进一户人家,看见有雨衣,拿了一件雨衣,是短的雨衣。这样,从南麻东悦庄出发,走了3天,到达临朐南30多里路的地方住下。
这里给养不困难,麦子磨成面,有吃的。听说临朐有敌人一个团的兵力,就开始进攻。4天没有攻下,最后一天总攻,我们团二营在临朐城西边进攻,打开一个缺口,两个连攻进城内。谁知狡猾的敌人把缺口堵住,两个连的战士绝大部分战死。团里立即组织所有能战斗人员准备做最后的进攻。我们团后勤人员组织一个连,因为我以前担任过排长,所以指定我担任一排长。我们这个排都是由股长、通讯员、炊事员、挑夫、马夫、司务长等组成,分为3个班。大家武装整齐,饱餐一顿,等待攻击命令。一直等到12点,来了命令,准备撤退。原来,侦察有误,临朐城内有敌人一个旅,而不是一个团,而且增援敌人也快到了。
撤退的路上,同样下着大雨,往东南诸城一带撤。行军的路上,我看到有个营,只有四五十人了,都是老弱病残的和炊事员,我从来没见过我们部队这样狼狈过。
部队来到离诸城大约20多里路的村庄住下。这里给养不成问题,吃得好,天天有白面吃。有次领来许多罐头,都是美国产的,说是宋庆龄捐的。村庄东边有一条河,叫沙河,河水清凉,每天去河里洗澡。我们住在一户地主家,地主家人已跑掉,蚊子特别多,昼夜睡不好。到了秋后,每个人脸上脱去一层皮,特别是眼鼻处,我们开玩笑称这里是“剥皮村”。
三十六 三户山、三羊庄战斗
1947年9月至10月之间,听说九纵在胶东荣城县、牟平县一带,把团级以上干部家属用船运往东北根据地,又分散一部分人在当地,把能跑得动的人组织起来,跟着九纵冲出胶东向西行动,与我们二纵会合。现在,我们二纵从诸城出发,向北行动经过高密,过铁路去接应九纵。敌人由潍县、昌邑出动一个师妄图阻挡九纵,这个师的师长是张中忠。在河东,他的先头部队有一个团驻在三户山,师长带领一个团驻在三羊庄,还有一个团驻在河西岸一个庄上。
我们二纵迅速包围三户山一个团。张中忠决定前来增援三户山,由于天下大雨,他的部队没有及时赶到,三户山这个团就被我们消灭。张中忠带领的那个团想撤回河西。这时,河水暴涨,他无法回撤到河西,第二天被我们包围在河东。我们师、团的领导在河东距敌人南面5里路的大梨园里召集连以上干部开会,我们团后勤人员在距敌人东南5里路的庄上做饭准备送到前线。这时,已到中午,敌人悄悄的顺着河边逃跑了,跑到连以上干部开会的地方被我们战士发现。打!师长、团长、营长、连长、警卫员、通讯员都冲上去,警卫排有一挺轻机枪,长短枪一起开火,敌人乖乖地投降。后面的敌人听到枪声,连忙向东南跑,跑到我们这里。大家拿起枪就冲上去,包括炊事员,我当时拿起身边的一支步枪冲上去。这股敌人没放一枪,全被俘虏,有200多人。开会的那边俘虏1000多人。部队攻下三羊庄,俘虏500多人,敌师长不见。后来有个战士在河边搜查敌人,发现一堆尸体中有一具尸体有点动,就一脚把他踢到河里,这具尸体在水里挣扎起来,原来是装死,几个战士把他拖上岸,经审查,就是敌军师长张中忠。三户山、三羊庄战斗,俘虏师长以下官兵4000多,缴获的许多枪崭新的,好像刚从仓库里领出来,而我方伤亡较少。俘虏基本上补充到我们队伍,经过教育和训练,很多成为我们部队的战斗骨干。这次战斗,九纵的重炮发挥了重要作用,有力地支援了我们二纵。
部队回到潍坊南安丘县一带,宋良章、许仰会、爱和、山和、树珊等人回到了我们二纵。许仰会在胶东还做生意,带回一些金戒子给部队。他们跟着九纵,从胶东一路冲杀过来,陈兰英没有回来。据树珊说,宋良章带着他们,经苏北、山东大小村镇,走走停停,于秋后到胶东与二纵留守处会合。一路上,陈兰英和他们3个小孩始终在一起,走路、过河时,都帮助他们3个小孩。在胶东,苏联大货船运来武器装备停在深水区,再用小船运到岸上,征用各种车辆运送武器装备,他们的马车也被征用,陈兰英就是坐苏联大货轮去大连了。后来胡启潼的母亲秦北山(注:区妇女主任,县妇女委员)送给我十几支东北人参。原来,她那时和潼阳县县政府的一些地方干部一起,撤往胶东,她也坐大轮船去东北了。我第二年打过长江,到了温州,她给的人参还没有吃完。九纵为保护后方人员和家属付出很大的牺牲。
三十七 高密攻坚战、水沟头狙击战
陈老总说,战斗不可避免地有伤亡,古今中外,没有那场战斗没有伤亡,但在战斗中如何减少伤亡是需要研究和讨论的,如果有人说,他指挥战斗能不伤亡,那就由他来指挥。三户山、三羊庄战斗结束后,部队休整半个多月,根据上级要求,部队研究讨论如何在战斗中减少伤亡。
11月底,部队接到命令,攻打高密。高密城外,地下无水土层厚且松软,没有结实的石头,土工作业挖地道比较容易。高密城内,敌人有一个团,3000人左右,子弹、炮弹、粮食等物资充足,工事坚固,特别城四角有4个大碉堡,每个碉堡分上下二层,每一层能容下100多人,如果把大碉堡炸掉,敌人必然溃败。我们包围高密城后,我们六师在高密城南面挖地道,一个星期,把地道挖到城墙角的大碉堡地下,在地下安放1000斤的炸药,用遥控的办法起爆炸药。其他师也是这样,这是山东老大哥教我们的。敌人始终没有发现,认为我们虚张声势,围而不攻。每次我们喊话劝降,他们说什么,你们围攻三年,我们还有吃有穿。
晚上,在劝降无效的情况下,攻击开始,炮声、炸药声轰然响起,地动山摇,大碉堡坍塌了,数十段城墙也倒塌了。战士们个个像老虎一样,猛扑过去。敌人被震得晕头转向,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当了俘虏。敌团长被俘时,还身穿皮大衣,头戴皮军帽,不服气地说,你们用多少兵力打我们一个团?我们告诉他,我们用十比一打你们,我们采用挖坑道的办法到城里,这是战术问题。这次战斗,缴获很多,战士们说,发洋财了!战士们都发了新军装,新面袋子,面袋子都是新白布。我还领了件新的棉大衣。我们后勤领到许多面粉,战士们有白面吃了。
不几天,又接到战斗命令。山东莱阳城内有国民党军队一万余人,还有调防到长江两岸的部队家属约3000人。工事坚固,城内地下交通网四通八达。莱阳城防是蒋介石号召向东北四平学习的榜样。据侦察,城内有个大堡垒,能容3000人和大批粮食、弹药。抗战胜利后,莱阳是我党胶东党政机关所在地,在国民党大举进攻时,被国民党占领。这次,下决心把他打下来。
攻城的是七纵,我们二纵的任务是在莱西县的水沟头狙击从青岛来增援的敌人,保证进攻莱阳部队的安全。敌人在范汉杰的指挥下,有飞机、大炮掩护,有坦克开路,一天数次向我进攻,均被我打退。有一次,几辆坦克开路,后面跟着步兵,我们部队让开坦克,把后面步兵包围歼灭,有一位战士爬到坦克上,用手榴弹把坦克炸毁。这位战士原来是一名国民党广西军,被我们俘虏后参加我军。他说,打坦克是他们以前专门训练过的。
七纵攻了几天,没有攻下莱阳城,伤亡很大,又调十三纵一部分部队来攻。到天快亮了,攻城战斗全部结束。上级通知我们二纵从水沟头回撤休整,但不知什么原因,没有通知我们后勤人员撤退。早上,敌人出动坦克,向我阵地开来,坦克向我们发射炮弹,有炮弹落在我们居住的地方。我们后勤人员从睡梦中醒来,起床后,拼命向北奔跑。财务股会计王学义同志保管一个钱袋,很重,平时行军,专门配一头骡子驮着,现在也顾不上拉骡子,王学义背上钱袋就跑,大家一口气跑了5里路才停下。到中午,才知道,坦克并没有进我们居住的村庄,开了几炮就走了,虚张声势,目的想掩护他们步兵撤退。这时,国民党东北也吃紧,范汉杰带着部队上了兵舰去东北了。
晚上行军,天气很冷,有零下十几度。过河时,脱掉鞋袜,光着脚,被河里的碎冰和石子划破,流着血,穿好鞋袜行军到宿营地,还在流血。到宿营地,赶紧烧水烫脚。这一夜走了约有20多里路。
莱阳战斗胜利结束,缴获的武器弹药、粮食远远超过我们高密战斗缴获的,十三纵大“发洋财”,装备全部换成新的。
在这里休息几天后,部队决定回到铁路南,在高密东南休整。我和几位同志一起先走,去号房子、筹给养。我骑着一匹泗州小马,跑得很快,用三天时间到高密东南目的地,号房子、筹给养。等了3天,部队没有来。第四天,来通知说,情况有变化,部队宿营地改到东边,距我们这里40多里地的地方,我们只好把筹集到的给养退还给地方。
我们到了自己的宿营地。这时,天天下大雪,部队连续作战,非常疲劳,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好好休整。上级也布置任务,学习、诉苦运动,然后自我检查,要求各营、各连向领导提意见。我们后勤人员学习时,也向领导提意见,接着互相提意见。许仰会对我提的意见还是上次他陪宋社长回家,我没有等他们的那件事。我也向大家做了说明。
由于气候寒冷,我发起高烧,几天不能吃东西,只能喝点开水。当时没有热水瓶,所以开水也不是想喝就能喝到的。十多天后,退了烧,想吃点东西,这时想起胡启潼母亲送给我的东北人参。没有开水,怎么吃呢?我只好把人参含在嘴里泡一夜,第二天早晨,人参果然泡软了,在嘴里咀嚼烂吃掉。3天吃了3支,感觉身体有好转。
部队又要出发了,这次去胶州南,青岛西,距离青岛很近。这时,从济南到青岛,只有潍坊有个敌人大据点,驻有几万人部队,其余基本上都是我们解放区。我骑着马,身体还很虚弱。走了几里,马失蹄掉到雪洞里,我也从马上摔下。战友们把我扶上马,继续前进。到了宿营地,又烧了几天,后来慢慢地好了。
春节是在这里过的。不知从哪里来了个慰问团,演了京剧,胡启昆也来看过我。
三十八 回苏北、打益林
1948年春节期间,我从团供给处调到团部任管理参谋。原管理参谋老赵由于年龄大了,转到地方。团参谋处除参谋长外,还有5个参谋:作战参谋,当时是胡启潼,管行军打仗和演习等;侦察参谋,他有便衣十几位,后来变成一个排便衣;通讯参谋,有电话员20多位,管理电话和电话线;测绘参谋,他有许多地图,专门有一匹骡子驮地图,打印全团战士名单等;管理参谋,主要管全团炊事员的教育上课、伙食,团里有行动,通知几点做饭几点吃饭,到地方号房子、分房子等。其他参谋是跟着参谋长一起行动,管理参谋经常是单独行动,杂事很多,人称“百管参谋”,如每天早晨,管理员、指导员、协理员、司号员、卫生员、饲养员、文化教员、勤务员、担夫这些团直属人员出操,都由我带队出操等。一开始,有些事也不太清楚怎么去做,孙国康主任就主动帮助我,像炊事员教育,他就写好材料给我,让我去讲。
2月底的一天,树珊突然来看我,他已经听说,我们要出发了,他来送我。每次分离,树珊都不想与我分开,但没办法。这次我们任务很艰巨,也很危险,他和爱和、山和等家属都要留下来,由宋良章带着他们。从此,树珊和我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偶尔通个信。后来,宋良章也和树珊、爱和、山和三人分开了。
现在,我们二纵和在苏北新成立的十一纵、十二纵组成了苏北兵团,兵团司令是韦国清,政委是陈丕显;二纵司令员是滕海清,政委是康志强。
我们也接到通知,第二天八点要行军出发。我通知各营各连伙房,明早提早做饭、提早吃饭。第二天,侦察参谋老于带着十几位便衣队的战士先出发。老于和便衣队战士身穿便衣骑着毛驴,我为了号房子,也骑着泗州小马跟他们一起走。路上,看到纵队的其他部队没有行动,原来,我们团离青岛最近,离去的方向最远,现在是最远的部队先出发,由远到近依次出发。我们这支小队伍先行出发,负责侦察和号房子,走了三四天,经过诸城、日照县等地,到了赣榆县,离陇海铁路不远了。徐州东到连云港这一段铁路,在新安镇、新沂县有敌人一个师,连云港有敌人两个师,还有土顽,如杀害我们汤曙红团长的凶手周发乾等。据侦察员报告,新安镇到海州汽车来往很多,部队在要过的铁路两头各派一个连守卫,阻止敌人来往,老于也带一个排便衣队的战士在西头守着。下午,两辆大卡车从西向东开来。老于指挥便衣队冲上去,把两辆卡车截住,缴获大米10吨左右。我指挥司务长、炊事员搬运大米,也有兄弟部队来搬运大米。大卡车被战士烧掉,我们过了铁路很远,回头还能看见冲上天空的烟雾。
在宿营地,我们借老百姓的锅做饭。锅已上锈,好长时间没有用过了。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百姓没有吃的,她家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们吃饭,我盛一碗饭端给小孩吃,小孩接过去就高兴地吃了,小孩的母亲过来笑着说:“就把点锅巴给小孩吃吧。”我们把锅里的剩饭都留给她家。这里的老百姓看到我们团长和政委穿着黄呢大衣,说老八路过来了。这里的老百姓穷,但淡水鱼很多。我们买了很多鲫鱼,烧了一锅,吃个痛快。后来,部队开到盐城、阜宁一带,鱼就更多了。
部队行军经过沭东到涟水县,再到阜宁,靠近东坎镇一带宿营。这里是老根据地,老百姓把藏在地洞里的大米拿出来,给我们部队吃。益林位于淮阴东侧,原是苏北一个很大的商埠,是苏北淮海地区一个重要的商品集散地。我小时候,就听说家乡有不少人到益林做生意,把家乡的猪、鸡、鸭、蛋、酒、油等土特产运到益林卖,再买回东坎产的棉花和上海产的工业品。原来新四军三师黄克诚部队驻在这里,主要经济来源就是在这里收商品税,还用土特产从上海商人那里换取军用物资。益林也是一个军事要地,它的南边是个水网地区,船可以通过建湖县、兴化、泰州直达长江,沿长江,东可到上海、苏州,西可到镇江、南京等大城市。所以,国民党在益林地区驻有一个旅。
益林有坚固的工事,外围水沟里有二、三米深的水,水下还有毛竹签,攻击前,领导布置战士们讨论。讨论下来,要做木桥,据当地老百姓说,黄克诚的三师在这里时,在木桥下捆绑洋铁桶,放在水里是浮在水面上,三师战士在演习时,老百姓都亲眼看见。我们部队也要演习了,团里决定做两种木桥,一种大的木桥,可过骡马,另一种小的木桥,过圩壕用,过去就拆掉带走。参谋长找我,让我想办法买杉木。我就打电话,找供给处军事股许仰会,让他想办法。下午,许仰会打电话来,说派了几个人,走了几个村庄,都没有买到,这里老百姓家里的树都被国民党军队砍光了,他们修工事用了大量的木头。参谋长又给我派了几名侦察员,我领着他们走了好几个村子,也没找到。回到团部,向参谋长汇报。这时,李光军团长走过来说,一定要想办法搞到木头。我无意识的抬了一下头,看到团部房子上有许多杉木条。我就对团长和参谋长说:“有是有办法搞到杉木,就是怕违反群众纪律。”团长说:“你先讲讲看。”我就指着屋顶说:“你们看,这些屋顶就有很多杉木条。”团长想了想说:“你去找村干部商量商量,看能否找到旧房屋?”我立即去找村长,说明来意,请求帮助。村长说:“村里有三间房屋,是地主家的,现在没有人住,你们去拆,不要钱,就在村的西头。”我回去向参谋长汇报,领导同意后,我带着十多名战士就去拆房。
到了拆房地点,我想起以前在家跑反时,过几天回家,看到自己家房子还是好的,就是杉木条让土匪给抽走了。我就让战士爬上房,打洞,把杉木一根一根抽下来,果然,房子没有倒。杉木找到了,洋油桶也找来很多。请来木工,参谋长亲自指挥,大小木桥很快做好,经过演习后,木桥又修改多次,其他团也派人来参观。
这次进攻益林,我们六师是打增援,主攻是四师和五师。我们在益林的西南,向凤谷村警戒,凤谷村距离益林30多里路。第二天,我们团用小炮、迫击炮轰了几十炮。第三天又轰几十炮,发现敌人已经逃跑了,丢下不少物资,其中有不少咸猪肉。凤谷村的敌人是淮阴派过来的。益林战斗,四师殷绍礼师长不幸牺牲,花怀真同志也负重伤,子弹打到嘴部,牙被打掉。
益林战斗结束后,我们原地休整几天,南下,经过盐城,直达小海镇,距离长江北岸不远了。这里老百姓非常富裕,生活水平好我们部队几倍。他们看到我们团干部吃豆腐渣,就说,你们太艰苦了,他们每天都有几个菜。这里老百姓不吃乌龟,有些老百姓对着乌龟磕头烧香,非常迷信。有次,团首长让几个通讯员抓几只乌龟,烧好,让我们也去尝几块,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