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在平原分局党校整风期间
1943年以后,情况逐渐好转。区党委调我、地委书记袁振同志、军分区政治部主任金绍山同志(现任西藏军区副政委)到区党委整风队整风。1944年春季开始,参加学习的百余人都是地委级干部,由区党委直接领导,区党委组织部长张玺同志负专责。学习三四个月后,平原分局成立,并决定成立平原分局党校,共抽调2000多名干部(从区级干部到区党委)到学校学习。为了寻找安定的学习环境,决定到豫北山区林县临淇镇一带学习。校长由分局副书记苏振华兼,副校长由张玺兼,把原有的整风队混编起来。学习从1944年7月开始,先学习整风文件(未全部学习),又学习《评中国之命运》,最后写自传、作鉴定,1945年2月结束。与我一个小组学习的有陈忠信(现名李应昌)、孟庆华、孙寒光、刘起、魏精元、谭锡三、孙馨远等。
我在这次学习中,自高级班开始,就感到过去自己存有不开展思想斗争的缺点,故决心在这次学习中大胆暴露思想,开展争论,一定要根据整风精神,实事求是。但在争论起来的时候,往往离开了这个精神,因而领导上提出防止作概念游戏。但由于哲学思想基础很差,终不免有时陷于主观的空论,特别是没有通过检查工作,联系实际问题,具体的解决思想问题,认为有提高,感到不如到山东分局那次学习收获大,没有满足自己的要求。所写的自传和鉴定,因为人数太多,分局来不及作结论,决定一律交分局,回机关作结论。我们下山后不久,即赶上日寇投降,以后便不知道怎样了。
九、日寇投降前后大力发动群众斗争时期
这一时期,在发动群众斗争方面,我的思想上又几乎完全恢复了租地借粮斗争时期的矛盾状态。经过整风学习,回到鲁西地区,一下山便遇上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很多同志对这个运动指出了不少的缺点,我也是看到缺点很多的一个。这时,区党委为了解决干部的思想问题,印发了毛主席《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组织学习。我在学习了《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以后,认为毛主席的报告是对的,问题在于我们如何领会毛主席的报告,也就是如何对待当前农民运动中的错误。我认为坚决维护农民的利益是对的,但为了农民的利益必须说服群众纠正错误。有些错误不是群众的意见,而是少数干部积极分子的意见,放任不管是不对的。我住在鲁西行署,我的东邻,人所共知是个中农,但是群众把他扫地出门,行署主任也知道是个中农,不应该,但置之不理。我问到这件事情,不管对不对,负责同志便以“矫枉必须过正”的理论向我作解释,我认为这个道理是对的,但是根据这一理论,便不去过问,任其发展,我是想不通的,当然这不仅是我个人的想法,起码是一部分人的想法。在这时又听了平原分局副书记张霖之同志关于群众运动的总结报告。报告说成绩是伟大的,错误是严重的,并列举了运动中的成绩、缺点和错误。对这个报告我是同意的,我所担心的问题是如何有效的纠正这些缺点和错误。我认为领导上仍是强调了成绩的方面,而对缺点、错误的纠正是无力的、忽视的,也是对群众不利的。
回到专署以后,也是同样的情况,与到延安学习回来的谢鑫鹤同志对群众运动有差不多的看法。日寇投降了便忙于打击敌伪,收复城市,把群众运动暂时放下了。这时区党委通知我参加地委会,为委员,过去都参加会议,但不是委员。
1946年春季,解放区选举国民代表大会代表,准备到重庆或南京去参加国民代表大会。我被选为代表,宣布免去专员职务,离开专署到行署准备去参加会议。后因形势的变化,去不成了,便把我们留在行署分配工作。6月间,国民党在美帝国主义的帮助下,要使黄河花园口决口,阴谋水淹华北解放区。为了应对这一情况,区党委决定成立黄河水利委员会,决定我任主任。如果只是限于修河治水,我是很喜欢做的,但实际上是包含着与国民党的政治斗争与外交工作,我感到很难胜任,虽然已经做了几天,总是对这项工作很畏缩,要求做教育工作。区党委答应了我的要求,决定我做建国学院副院长的工作(院长是民主人士杨汉章)。我很高兴,打谱长期做下去。学校在物质非常缺乏的条件下,能够克服一切困难,给老师、学生创造教学条件,甚至当炊食员做不熟饭时,我亲自给学生做饭。教职员学生的团结是比较好的,开始是驻在菏泽城里老第六中学的旧址,学生已有七八百人。后因局势日益紧张,国民党已向解放区进攻,于是带领学生打游击。在打游击的情况下,一面领导学生学习,一面仍关心着群众运动,常常领导学生参加驻地周围的群众工作,参加县、区的会议,他们都很欢迎。
在整个地区的群众运动中,强迫命令的现象都是非常严重的,自己很想独立担负一个地区试试看,看能不能做得合乎自己的理想。在菏泽时,我曾要求行署划一个区给我做实验区,行署不同意。当建国学院驻寿张时(1946年10月),徐运北同志(当时是区党委宣传部长,现任卫生部副部长)曾召开会议,传达邓小平同志关于冀鲁豫地区工作的检查总结,在总结中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说冀鲁豫是王霸之国,五里一王(指小区),十里一霸(指大区),逼得群众不得不拿起武器来批评我们,并以鱼台县群众暴动,杀死我们干部30多人的实例作说明,说明杀我们干部的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只有几个地主富农。我们把责任都推在地主富农身上,这是错误的,于我们是没有好处的。并举了毛主席在延安对待“雷打毛泽东的谣言”为例作说明:在延安有一天下雨打雷,产生了雷打毛泽东的谣言,我们的同志都把责任推到国民党特务身上,毛泽东同志听说了,倒不是这个想法,毛泽东同志认为,特务造谣是没问题的,不造谣就不是特务了,问题是在于特务造谣为什么能起来?如果我们不脱离群众,特务造谣是造不起来的,能够造起来,一定是我们脱离群众了。经过毛主席的检查找出原因,是群众负担太重了,群众怨恨我们,于是亲自下手,开展了大生产运动。邓小平同志指示,要把这个故事普遍向干部讲,一定做到每个干部都了解,感觉到共产党的伟大和毛泽东的伟大,直到现在,还能够比较清楚地记着。但检查一下我的思想行动,还没有完全接受,还必须继续学习。
十、在爱国自卫战争时期
内战肯定是要打起来,区党委估计了整个地区的斗争形势,认为泰西专区处在铁路与黄河之间狭窄地带,靠近济南,一定是一个最艰苦的斗争局面。为了坚持这个地区的斗争,决定把泰西、聊城两个专区重新分开,并决定从河南把袁振同志调回来,让我们回到泰西坚持这一地区的斗争。我接受了这一任务,便于1946年11月和袁振同志一同回到泰西。在1947年3月以前,国民党尚未到达泰西,当时还是一个比较平静的局面,于是抓紧时间进行土改,准备应对敌人的进攻。在土改政策上,大家都很同意山东省政府关于土改的布告(即以后总结为富农路线的土改政策),我是最同意的一个。认为这个布告很好,同时又因为接不到冀鲁豫区党委和行署的指示,便普遍地张贴山东省政府的布告,目的是怕没有明文规定,无所遵循,怕乱了。开始时打的面比较窄,问题不大。搞了一段,3月间,国民党匪军邱清泉部向我区进攻,我们没有主力部队,游击队也很少,开始时尚在抵抗,但是抵抗不住,连民兵加游击队均逐步后退,很自然地集中在一起,分散不开,退不回去。如不采取紧急措施,存有很大危险。这时我带一个连到长清,准备坚持长清地区。忽然接袁振同志通知,地委已决定,除留下战斗部队及少数同志坚持工作外,绝大部分同志及民兵,均绕道渤海区,向冀鲁豫地区转移,我和袁振留下坚持工作。为了躲开敌人的风头,暂时转移到泰山后看一看,并与济南市委张北华同志取得联系。开始敌人活动很紧,敌人的风头过去,袁振同志先回去了解情况,我仍在泰山后听候指示。一天接到张北华同志的信,说是华野主力决定打泰安城,要我赶快到某处与主力部队联系。我在取得联系后,即回本区,准备粮食等供应。经过一昼夜的战斗,部队攻克泰安城,消灭蒋军七十二师。战斗结束后,作战部队均转到泰西地区。从此,泰西地区又出现了一个新局面,遂把转移出去的人叫回来,继续进行工作。
6月间,地委召开县委会议,研究“一手拿枪,一手分田”,由长清介绍了典型经验,我当时觉得很好,便决定开展“一手拿枪,一手分田”的运动。同时地委书记袁振同志提出,为了打掉敌人进攻的基础,把不好的地主杀掉一些。分区司令员崔子明同志提出“薄薄地杀一层”。在地委委员中,我和李文甫同志不同意,但态度不够坚决,也就是对政策问题不够严肃。会后袁振同志又亲自布置工作,特别是对长清比较注意。结果是县委书记回去执行了,杀人虽然不多,但杀的方式很不好,不问情由,逮住就枪毙了,起的恐怖作用很大,使地主有的投靠敌人,有的逃避,迅速地扩大了国民党匪军的队伍,使他们更坚定的与我们为敌,使我们的工作遭受不应有的损失。
由于我们的武装力量很少,指挥上也有问题,不能给敌人以有力的打击,国民党匪军和还乡团经常在追击我们。10月间,因指挥错误,我专署、地委、军分区等领导机关被包围,干部及勤杂人员被敌俘去200余人,电台及其他用品均被敌抢去。地委书记李文甫(这时袁振同志已调走)、副专员武圣域等负责同志,幸而逃出敌人的包围。我因体力不支,在一个山沟里与我的警卫员一同用玉米秸掩蔽起来,幸未被发觉。
从个人思想上检查这一段的错误,主要是对形势估计不足,在政策的掌握上左右摇摆,在集中领导中,不能坚持原则,不认真,不严肃。
十一、1948年整党
1948年1月,全区干部除留少数坚持工作外,大部分干部集中到冀鲁豫区党委,以每一地委为单位,在区党委的统一领导下进行整党。这次整党的主要目的是通过检查土地改革,检查思想作风,与地主、富农划清敌我界限。根据区党委负责同志的动员报告,采取所谓“先压后放”的精神。在动员报告中说明了这次整党的意义,列举了各种地富思想的事例,并宣布纪律:如果哪一领导组织整不起来,便撤换哪个组织;哪个人领导不起来,便撤换哪一个人;哪一个人有问题,不做反省,便实行停止活动,隔离反省。我是地委领导整党的成员之一,并分工负责专署、地委直属单位的整党,在此紧张情况下,任何人都是战战兢兢的,抱着宁“左”勿右的思想。对问题的揭发,一般说是尖锐的、深刻的,思想斗争是激烈的。最后的结果被处分的同志占百分之五十,表面上都不敢不表示接受,内心却存在着消极对抗情绪。我个人也检查了地富思想,由于没有包庇地富的事实,而自己还是两头赶上的分地户,因而没有受到处分。在个人思想上,虽然感觉严了一些,但认为所有受处分的人,多少都有错误,因而感到问题不大。整党以后,朱德同志到冀鲁豫检查了冀鲁豫的整党工作,认为处分太多、太重,提出复查及新的处分标准。结果又经过各级组织进行复查,绝大部分同志都取消或减轻了处分。我当时之所以感到问题不大,主要是没从党的团结、实际效果考虑问题。经过这次整党,一方面进一步的划清了敌我界限,同时也从整党错误中汲取了经验教训。
十二、解放战争胜利,两个专署合并与三反、五反斗争
整党后,地委书记李文甫、组织部长武静安、分区司令员刘学德均调动工作。另派秦和珍同志到泰西任地委书记,李东潮同志任分区司令员,我仍任原工作。4月间回泰西,情况逐渐好转。华野部队解放了潍县,又解放了兖州。兖州解放后,为了统一力量解放济南,经上级决定,将泰西专区划归山东,由鲁中南区党委、行署直接领导。1948年10月间,济南解放。在淮海战役及准备解放军渡江期间,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支前及生产救灾。在这阶段的工作中,在党的领导、群众的支持下,基本上完成了任务,也存在着很多缺点。
1950年,随着区党委的撤销,泰西和泰山两专署合并。合并中与合并后,重视了团结问题,也注意了尊重领导,在关系上也是正常的。
在三反、五反中,检查了思想,认识到自己人城以来,滋长着铺张浪费、要大要好的思想,提高了警惕。在三反中自己负责着领导责任,开始是存在着看不见“老虎”的右倾思想,以后在上级督促下克服了右倾思想。看到上级通报这里有多少“老虎”,那里有多少“老虎”,自己思想上感到为什么人家那里有“老虎”,我们这里没“老虎”。在追求“老虎”数字的思想支配下,没做认真的调查研究,违背了实事求是的精神,以致产生了许多问题,不仅伤害了一些好同志,也在群众中产生不良影响,甚至有的人自杀了,造成革命的损失。
十三、到卫生厅三年多工作中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不了解情况,不懂业务,没有全面的工作规划,心中无数,被动应付。
二、集体领导没有建立起来,同志之间缺乏批评与自我批评,更缺乏团结友爱、推诚相见、设身处地、互相了解、互相帮助、治病救人的精神,思想行动都不够一致。
三、组织机构不健全,不能与实际工作相适应,因而增加了事务,忙乱。影响了集体领导与科学分工,干部专业化的思想不能树立,不能系统地积累经验,更不能变外行为内行。相反,有些同志原来有懂点技术的也丢掉了,由内行向外行的方面发展了,更谈不上培养专家了。工作的提高就必然受到限制。
四、在工作的领导上,没抓住主要环节,表现了严重的事务主义。
五、感到过去虽然长期做领导工作,但摊子小,情况比较的简单,工作同志又都是老一伙,从集体领导的原则检查,虽然问题也很多,但是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工作,说做就做,没感到多大困难。到卫生厅以后,则事务多,摊子乱,情况不了解,业务不熟悉,力量组织不起来,整天忙于会议,忙于临时应付,干着急,打不开局面,感到不能胜任。
十四、现在我的家庭情况与社会关系
家族关系方面:在我出生以前,父亲兄弟四人分家,父亲分到新迁村纸坊居住,伯叔及其较远的家族都在老村柿子园住,相离60里,因分家分得不均,而且不愿到新村居住。父亲为人比较老实,又因外祖的关系,分居到新村,房子、地都比伯叔的差,因而感情不好。除婚丧及节日、上坟外,一般的没有来往,到我十多岁时还都不认识。以后我到城里上学,父亲也给叔父开酒店。五叔家的两个兄弟也在一个学校上学,比较熟悉起来。但因父亲给叔父开酒店,赶大车,压断腿致成残废,回家没得到应有的报酬,我兄弟俩高小毕业后,也离开长清城,关系即断绝了。
他们的情况:大伯父捐了知县,没到任即死了,没落下多少财产。伯父家兄弟4人,两母所生,读书很少,又不想劳动,依靠在外边找职业谋饭碗。七七事变前,伯父家的老大、老二、老三都已死去,只剩下了老四。抗战初期老四曾跟我几天,不久即回家,曾任村长,贪污、压迫群众。我三弟任县长时,把他枪毙了。
二伯父,没儿,过了大伯父的儿子。以后二伯父过继的儿子生了两个男孩,家务不和。七七事变前,二伯父、二伯母及过继的儿子、儿媳妇都死去了,只剩下两个男孩。抗战开始,这两个男孩也曾跟我几天,因喜欢吃喝玩乐,也回家去了。因枪毙了他的四叔,便断绝了关系,我也不了解他们干什么了。解放后镇反时,查出这两个男孩中大的有反革命行为,判处徒刑,在劳改队劳改;二的因男女关系害了一条人命,判处死刑枪毙了。
五叔曾跟祖父在外,落的钱比较多,家业大,最多时有150亩地,开酒店。叔父很早就得病死了,生有儿子四人,老大、老二都在七七事变前病死,老三曾与我一同上学,分别后,考了中学,最后在北京朝阳大学上学。大革命时参加国民党,国民党北阀军到北京时,曾任北京市总工会主席。
因领导人力车夫砸电车,被国民党通缉,逃跑了,多年不知下落。抗日战争爆发后,传说在江苏南通任国民党专员,他的弟侄也都跟了去。解放后不知下落,估计有可能已经死亡,也有可能在台湾。
在社会关系方面:因我在长清县立高等小学(后改第一小学)任小学教员及校长近9年,对全县的中小知识分子认识较多。凡与我熟悉的绝大部分都参加了革命工作。也有少数的跑到国民党那边去,到李仙洲那里去的较多(因李是长清人)。李仙洲被俘后,可能有的到台湾,但不详细了解。其中有一个人,需要说明,即我在长清任校长时,有体育教员王捷三,是我在高小上学时的同学,高小毕业后曾在军阀孙传芳部下任连长,孙传芳失败后回家,在我未到长清县立高小时,他就在那里任体育教员。我任教员及校长时期,他均任体育教员,中间曾到南京受过一个半月的童子军训练。按当时国民党规定,童子军训练员,必须是国民党员,因他不是国民党员,县党部不批准,我认为他比国民党派的人教的好,不接受国民党党部指派人员。这个人的特点是:能干,但存有旧军人习气,对认为好的有些奉迎,对认为不好的深恶痛绝,不来往,有时打抱不平。抗日战争将要爆发的时候,他积极表示抗日,在上体育课时,对学生进行些抗日教育,合乎我的要求。拉游击队时,他希望我独树一帜,不与别人合伙。在这一点上我和他有分歧。我与袁振同志等合伙时,他对冯晓云同志很有意见。因冯晓云同志也是旧军人出身,旧军人习气更突出。他主张急于到城里打个汉奸显示一下,冯晓云同志很小心,不同意,失掉良机,他便决心南去了。1940年春,我任专员时,他又跑回来找我,愿一同工作,因当时专署总务科长杜鹤泉(共产党员)是他妹丈,叫他担任管理工作,相处很好,工作也很积极。以后发生了红会暴动,我又到山东分局党校学习,他听说我不回来了,这时他请假回家不回来,跑到李仙洲那里去了。李仙洲来济南任伪绥靖副主任时,他随李在伪绥靖公署工作。李仙洲被俘后,他离开济南,并带着老婆孩子到台湾去了。
现在我的家庭情况,因抗日战争爆发时,我的家庭经济已完全破产,负债3000余元,全部变产不足以抵债,全家生活无着,老弱妇女依靠亲戚,其余凡是能跑的都出来吃抗战饭。父亲早死,母亲70多岁,自我参加抗日工作后,终日流亡各处,于1944年因病死去。
长兄比我大10岁,性情粗暴,好大喜功,做事不辞劳苦,有机会就想吃点喝点。当我初办学时,他也学习种树种菜(半路出身)。抗战开始,他一面随母亲依靠亲友经常移动,一面做点生意维持生活。长清县政府成立后,他在林场工作,环境紧张时,随家属转移,同情共产党。长兄现在长清县任苗圃主任,曾评为培养苗圃的模范。兄嫂,娘家是中农成分,思想较落后,在家庭和子女的影响下同情革命。子女共3人,长女早出嫁,婆家是地主,土改前因病死亡;长子名张刚,抗战后,随我一同参加游击队,后编入主力部队,任营长,于1949年郓城战斗中牺牲;次子张正心,共产党员,现在中国科学院工作。
三弟张澄秋,高小毕业,七七事变前曾与我一同办学,失败后,曾任公立小学教员兼乡长。七七事变后即参加抗战,现任浙江省嘉兴专区专员。子女三人:长女张惠心,共产党员,现在浙江省委党校工作,早已结婚,爱人董炳宇,现任浙江省委办公室主任;次子张健心,现在浙江医院工作,原系共产党员,曾因被捕失掉联系;幼女在杭州女校上学。
我的爱人王芳,农村妇女,娘家原是中农成分,父亲是个中医,早死,两个弟弟都病死,全家老弱八九人,20亩地,无劳动力,开始按地主成分,土改过后在复查中,评为小土地出租者。在抗战开始曾参加一段妇女工作,并加入共产党,后因环境恶化,行动不便,在后方生产自给,未担任工作。解放后,因年纪大,不识字,又照管着几个孩子,未分配工作,仍保留着党籍。子女四人:长女文心,于1938年参加工作,并加入共产党,因爱人做部队工作,也在部队工作,现已转业,在重庆市工业局工作。次女张明,于1938年参加工作,并加入共产党,中间曾被捕,回来后,恢复关系继续工作,现在湖北省妇联工作。子明磊,于1938年(当时8岁)时参加了十支队二团宣传队,后到抗日小学、中学上学,毕业后参军,现在军委总政治部青年部工作。幼女张若明,1950年在初中上学时,响应党的号召参军,现已转业到工厂做党团工作。
我兄弟三人的全家都在外,家中无人。家中房子,在抗日时期被伪政府没收,并敲诈了群众8000元,解放后已送给村里作为学校。经过减租减息,政府把七七事变前的欠债都取消了,还剩了5亩地,在土改时分给地,我未要。在上级拨款建设老根据地时,因我村是离铁路近的隐蔽根据地,在环境非常恶劣的时候,维持了交通,决定在那里修学校。因没地方修,便把我的全部房子、土地送给公家了。
十五、我的结论
我出生于地主家庭,幼小时期受母亲、祖父、外祖父的影响较大。祖父出生于破落到极点的地主家庭,以穷苦的知识分子身份爬到统治地位,当然也就会印上统治阶级思想,但不根深蒂固。他的小资产阶级的地位反映着统治阶级的黑暗面,反映着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他对大官压迫小官表示不满,同时又以亲身经历感到升官不易,故在剥削到家财以后,产生牢守田园的保守思想。外祖父以失意的知识分子自命清高,对旧社会、对统治阶级不满,有消极的隐逸思想。我家庭一方面感到做官不易,不想再走祖父的老路,想走也不一定走上去。当时我已有了祖父剥削得来的财产,生活不成问题。从长期打算,虽有百十亩地,人口越来越多,又需要发展。在旧思想的支配下我认为做商不好,做农做工也没有前途。在此矛盾状态下,又受辛亥革命的影响,幻想着所谓新兴的工业、商业、农业,幻想着资产阶级的民主革命,但是遇到的现实是军阀专政,互相混战,土匪遍地,民不聊生,在失望的情况下,对苏联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存在怀疑。故决定依靠自己的财产,实现自己的幻想。结果是终于把财产弄光了,既不肯向旧社会投降,也找不到更理想的道路。特别是在帝国主义进攻的紧迫情况下,终于逼上梁山,走了革命的道路。
由于自己的阶级出身和社会环境,决定了自己的思想是所谓超阶级思想,实际上是小资产阶级思想,阶级观念非常模糊,当然看问题也不会尖锐。常常这也是,那也是,不会作阶级分析,辨不清是非,增加了自己思想上的矛盾。自己的旧经验不能与革命相结合,更因为年龄大一些,在旧社会的时间长一些,各种思想感染的多一些,革命的锻炼少一些,接受新事务迟缓,进步也就必然受阻碍。今后,必须更多地学习马列主义与进行实际锻炼,才能克服自己的弱点。
另外,正是由于走过错误的、曲折的、复杂的道路,一旦找到正道,认识了过去的错误以后,愉快是难以言喻的。特别是从个人前途、从个人利益来想,在抗战前已到了穷途末路,幸而抗战救了我,革命救了我,共产党救了我,并救了我全家。虽然我还存有旧思想,在认识问题上与无产阶级、马列主义还可能有矛盾,但在实际利益上,我和我全家都是享受着较优裕的生活,感到非常满足,与党与社会主义毫无矛盾,这是我学习马列主义的有利条件。同时我还认为,我一方面虽由于在旧社会受的各种思想感染多一些,复杂一些,造成接受马列主义的困难;另一方面,在接受了马列主义,纠正了错误思想以后,我经验也会更丰富,我的马列主义思想会更巩固,进步也会更快。我要争取这个前途。
附注:
(一)入党时的材料及在山东分局高级党校补行人党手续、学习鉴定材料,交组织保存的情况不了解,自己所存材料,都在战争中损失了。在平原分局党校整风时的鉴定材料及自传当时共写三份,两份交党平原分局组织部,一份自己保存。自己保存的也在战争中因埋藏烂了。土改、整党、三反等材料均保存。
(二)入党以前的情况,吴力践同志、崔健同志(现在中央第一机械工业部锅炉局任局长)等同志了解的多一些;入党以后的情况,除以上同志外,袁振同志、吴静安同志了解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