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2月8日,我们一行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战斗多年的藏马县。2月10日,到达滨北地委指定的集中地点。经过13天的学习、编队,建立了党和行政组织。我们这批以藏马县和五莲县为主的干部,编为滨北干部大队一中队,作为南下接管一个县的班子。中队建立党支部,支部书记由原五莲县县委委员、民运部长李滋圃担任,组织委员是我,民运委员张福祥。中队长高明成、副中队长孙法令。支部委员会就是准备接管一个县的县委会。支部书记拟任县委书记,支委按分工,拟任县委部长。组织委员任组织部长,宣传委员任宣传部长。中队长、副中队长任县长、副县长。中队下设排,排下设班。一个班接管一个区,班长任区长,党小组长任区委书记。全中队共有101人,其中干部72人,公勤人员17人,支前民工12人。正式党员65人,候补党员10人,2月24日,中队开始了南下征程。2月28日到达坊子(现潍坊市)火车站。3月1日下午3时乘火车出发,2号到达临城,下车后步行至于庄学习待命24天。3月26日乘火车到新沂县新安镇下车。3月28日,自新安镇大马庄步行南下,3月31日到达淮阴。4月1日继续南下,4月2日到达高邮县城,休整4天。4月7日,乘汽车夜行到达南通市以西约30华里的平潮镇学习休整。
在平潮镇,干部大队、中队进行了调整、充实,正式明确大队接管江苏省松江地区。根据嘉定地处上海近郊,经济文化较发达的特点,决定把原来由李滋圃、李崇同志带领的两个中队合并,共同接管嘉定县。还调进了从南通地区和华中大学来的一批干部。嘉定首任县委书记王雨洛、县长王元昌由滨北出发时随大队行军,此时也来到了接管嘉定的干部中队。中队合二为一后许多干部被降职使用。如原拟担任嘉定县委书记的李滋圃,改任城厢区委书记,李崇任南翔市委书记。原来准备当县委部长的范叶华、高明成、张福祥和我等人,也都降了职。有些原来拟任区级干部的,降为一般干部,所有降了职的干部,都能正确对待,认为这是工作需要,都是为人民服务,当什么干部都不在乎。
4月21日,干部队向渡江地点行进。4月23日到达新生港附近待命,4月26日到了朱家寨。4月27日夜渡长江,渡江时,我们所乘的木船,未及靠岸,船已进水,水越积越多,大家想尽办法把水舀出船外,仍不管用,只得跳出船舱,涉水登岸。时值深夜,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行动不便,带队干部让大家把绳子连接起来,用手抓着绳子走,以防掉队。当天晚上,我们住在江阴市郊的一座天主堂里。次日,又向常熟市方向前进,在常熟乡下农村休整、学习、待命。5月12日傍晚,干部队奉命向嘉定进发。13日晨,由嘉定北门进入县城。
记得干部队离开滨北时,北国大地,还是千里冰封;来到长江北岸,已经春暖花开;踏上江南大地,更见麦浪翻滚。走至太仓、嘉定时,只见路边的大蒜田里长满了山东人最爱吃的蒜苗,可就是没有一人去采摘。南下干部同解放军一样,身穿黄色制服,佩戴中国人民解放军胸章,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从老家藏马出发,到达第二故乡嘉定,行程遥远,历时三月余。干部队一路南下,一路筹粮办伙食,那时实行供给制,不但生活艰苦,又很不规律,白天行军易受敌机骚扰,队伍一般在晚上行军,常常餐风沐雨,饥寒交迫。穿的衣服很少换洗,许多人身上长满虱子。但是,大家情绪高昂。我们从小生活在山东老区,许多同志连汽车、火车都未见过,什么事都觉得新鲜,心里更有一股强烈的使命感。到达嘉定后,在县委带领下,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接管、支前和恢复重建嘉定的工作。
来到嘉定后,干部队又注入了一支强大的力量,这就是嘉定地下党队伍。由徐嘉、罗明同志领导的嘉定地下党,在5月13日当天就和县委书记王雨洛、县长王元昌取得了联系。地下党同志们情况熟,通方言,文化水平较高,在各项工作中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按照在平潮的分工,我随李滋圃同志到了城厢区,任区委委员、民运科长。我们除了完成对国民党的城厢区政府的接管外,我还接管了嘉定县工会。接管工会很简单,那天,我带了三名干部前往南门,找到工会会长家里,我说明来意后,会长顺从地交出了工会印章和一些文书档案,接管就算完成了。
完成接管工作后,我的工作重点转到了嘉丰纺织厂。我以民运科长的身份,带了民运工作队进驻该厂,任务是督促帮助厂方,动员组织工人,恢复发展生产。我们是穿着军装去的。南下时,干部队发过2套黄色的单军装,中队干部一套粗布、一套细布,一般干部二套都是粗布。同去嘉丰厂的,还有驻军的民运工作队,嘉丰厂里到处可见穿黄军装的人。驻厂干部同工人打成一片,在同一个食堂吃饭,同一个宿舍睡觉,还与工人同劳动。我们不会干技术活,就干粗活,扛包、扫地什么活都干,反正年轻,有的是力气。工人们见驻厂干部同工人打成一片,真心实意地向着他们,完全不像国民党那帮当官的样子,就乐意同我们亲近。嘉丰厂有8名地下党员,早在1948年就建立了党的支部,解放前夕,带领工人护厂,干得十分出色。此时,地下党员与驻厂干部同心合力,开展各项工作。我们同工人同睡一室,地下党员张守仁说,你和我们睡在一起,绝对安全。不久,嘉丰厂建立党委,我任党委书记,地下党支部书记王金华任党委委员。
1949年7月l7日,嘉定召开首届职工代表会议,成立了职工联合会筹备委员会,委员9人,李滋圃任主任,我任副主任。不久,李滋圃同志调离嘉定,我任主任。1951年6月29日至7月1日,县里召开第一次职工代表大会,选举产生了嘉定县总工会21名委员,我任总工会主席。工会全力配合党和政府,动员组织工人发展生产。据1951年上半年统计,全县开工生产的工厂达178家(其中国营3家),工厂职工4247人。178家工厂中,有纱厂5家,布厂5家,毛巾厂89家,机器制造修理厂5家,烟厂3家,其他加工厂71家。一个县有这么多家工厂,当时在全国少见。有些工厂为了团结资方,克服困难,降低成本,恢复发展生产,主动实行减薪和降低伙食标准。南翔镇有一半以上工人、店员自动降低工资,最多降低50%。城厢区振兴纱号工人把每月l石8斗米的工资降为8斗米。有的把每天两干一稀的伙食改为一干两稀。嘉丰纺织厂总经理汤所均也降薪至400万元(1日币,下同)。据1951年上半年统计,全县降低工资、伙食费达52956万多元。
工会十分关心失业工人的生活和工作。县里专门成立了失业工人救济委员会,副县长罗明任主任,我任副主任。救济委员会下设救济处,对全县失业工人进行登记。由各级工会在职工中发动捐献。据1950年统计,全县捐献救济金6188万元,救济失业工人320人。另由县里发放救济粮14534公斤,救济金1960万元。还安排了近百名失业工人就业。受到救助的职工纷纷表示:“政府和工会这样关心工人,我伲一定要努力搞好生产,自力更生,渡过难关。”
工作千头万绪。我们在工作中也遇到了不少困难,一些暗藏的反革命分子不断散布谣言进行破坏活动,但是,整个社会蓬勃向上。有个别私营业主消极生产,工会从发展生产、稳定社会出发,动员工人,开展必要的说理斗争。西门城内大同被单厂老板蓄意停产,工会派赵仁前去,发动工人积极分子冯彪等,与老板开展面对面斗争,工厂很快恢复了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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