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展反经济封锁的斗争
1940年4月,我奉命撤离青浦。青浦地区工作由“江抗”移交江苏省委。5月初,省委派人护送我去常熟“江抗”司令部。那时“江抗”司令员已是谭震林同志。到了常熟,我就和他生活在一起。同在司令部学习和工作的,还有常熟的李建模(财经委员会主任),民抗司令任天石。学习的方法,由我向谭司令汇报青浦工作情况并提出问题,谭作指示。李、任二同志也各自就思想和工作,提出问题,谭作指示。或由谭提出问题,我们讨论后向他汇报。这种自下而上,再由上而下学习的方法,既谈理论又结合实际,对提高思想认识帮助很大。
这一年的6、7月间,我参加了抗日民主根据地苏、常、太地区的民主政权建设工作。任天石同志被选为常熟县县长。我被选为苏州监察委员会主任。9、10月间我又被委任为澄、锡、虞地区总办事处主任(专区一级)。在任期间,我开展了几个方面的工作:(一)建立无锡、江阴、沙洲三县和锡北、虞西两办事处的党的领导组织和政权机构。(二)开展了地区抗日民主教育工作。召开了各县中学校长、教师会议及各县的中学生代表会议,动员大力开展抗日民主教育和抗日救亡宣传等工作。(三)开展反敌人“经济封锁”的斗争。那个时候,日寇对苏、锡地区实行“经济封锁”,对我区域生产的大宗丝、棉等经济作物,严格控制,抑价收购,攫取人民资财,实行经济掠夺。一面又严格禁止把日用必需品,如洋布、洋烟、洋糖、洋纸、洋油、洋药等,贩运到根据地来,给根据地广大人民生活和部队急需的军用品,造成极大困难。因此,必须粉碎敌人的“经济封锁”。这一斗争,任务重大,情况复杂,要取得胜利,实非易事。总办事处特派了财经处副处长蔡悲鸿同志去沙洲县任县长,专门具体负责这项工作。后来,他在上海组织一个以盛慕莱为首的帮子,专门负责经销根据地的丝、棉,并在上海采购人民日用必需品等,遥相呼应,往返装载,取得了出色的成绩。
当时,我党提出的方针政策是:团结广大群众和工商业者,一致起来反对敌人的经济封锁,以期使根据地经济活跃、市场繁荣,改善人民生活,增加抗日民主政府财政收入等。谭震林同志亲自领导了这项重大的反经济封锁斗争。大家一致认为,这不能小手小脚。因为上述物资都要大宗进出。大家又认为,日寇内部争权夺利的矛盾,我们可以加以利用。另外,日寇在上海只能控制苏州河以北占领的地区,他如苏州河以南的公共租界、法租界的码头等,还在美、英、法控制之下,日寇无可奈何。只要能通过吴淞口三夹水日寇的检查舰这一关,我们完全可以获得反经济封锁的胜利。
当时在沙洲十二圩港地方,有个大流氓头子,名叫杨老九,他手内有三条轮船。由于贿赂了日海军检查舰长杜皮,他的轮船,可以在吴淞口自由进出,不受检查,畅通无阻地来往于上海与十二圩港之间。船上除装载货物外,乘客大部分是走单帮的。走单帮的唯利是图,小来小去,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我提出把三条船拉过来,我们自己干。只有这样,才能实现自产、自运、自销。并将当地的农产品,大量运出去。同时,再把被敌人封锁的生活必需品运进来。办法是有了,具体如何去做?首先是做杨老九的工作。杨老九这个人政治上很复杂,他是个多面派的人物,不好打交道。万一发生问题怎么办?他不仅和日寇有关系,而且与汪伪也有关系。但我们看到,澄、锡、虞地区,在军事上已被我们全部控制。加之10月间苏北黄桥决战胜利的影响,我们在军事上的威力和人民对我党热情拥护,这些对杨老九不会不产生积极影响。同时,我们了解到,杨老九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杨运方,思想落后。小儿子杨志方是个大学生,有民族意识,思想较进步。他的妻子张芸是中共地下党员,也是大学生。杨老九还有一支人数不多的武装,但不打鬼子。于是,我们就从杨老九小儿子入手,要他去说服他的父亲,保证他父亲原有利益,不妨碍他原有地盘,把三条轮船交我们管理。日本鬼子方面仍由他负责交涉,保证不发生问题。经过反复工作,杨老九和他的大儿子都同意了。杨老九的大媳妇名叫大阿姐,愿意过来,小儿子杨志方也来工作。二媳妇张芸同志仍继续做地下党工作。杨老九的三条轮船,归我们使用了。那时这三只船的停靠港口,已从十二圩港转到西边的护漕港,这个港口邻近沙洲的后塍镇,沙洲县的领导机构就在该镇周围。那里交通方便,便于领导。轮船到手后,第二个问题是我们的货物运到上海后怎么办?谁去接收推销?人民生活的必需品又由谁来采购再装运回来。上海方面的工作搞不好,全盘计划将会落空。我们多方研究,物色了适当的人选,在上海建立了一个帮子。负责人是蔡悲鸿同志的舅子盛慕莱。他是嘉定县黄渡镇人,1908年出生,从小在家读书,毕业于省立黄渡乡村师范,后长期从事教育工作。他对国民党卖国政策深恶痛绝,参加过爱国救亡活动。在共产党的影响下,直接参加了革命工作。当时,他在上海是一个路路通,他和日本的、朝鲜的、意大利的,还有其它一些国家的商人都有关系(日本、朝鲜的商人,那时称作浪人,专门走私)。盛又和蒋顽、汪伪政府,以及上海商业界方面,还有那时控制上海车站、码头、里弄、马路的流氓集团,所谓三十六党的,也都有些交情。他有个助手蔡志谔(蔡悲鸿同志的哥哥),在浦东地区也是各方面通得过的。这个帮子里有日本浪人、朝鲜浪人,有意大利、匈牙利的商人等,还有上海的资本家参加。帮子建成后,盛在上海还搞了一些秘密仓库,组织了一定的运输力量。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开始把根据地蚕丝、棉花等经济作物,装船运往上海。这是有计划进行的,船在护漕港装了多少吨,需要在上海购买些什么东西,买多少,船的启锚到达日期,都由专门交通员事先通知盛慕莱。船抵上海港时,他们早就准备好卸货转运。在卸货时,同时把预先购买好的日用必需品装舱,再启锚返航。时间安排很紧凑,一点不耽搁,轮船的转运来往很快。由于有三条船的往返装运和起卸,护漕港口整天整夜处在纷忙的气氛中。码头上数百名装卸工人穿梭似地工作,灯火彻夜通明,照着一幢幢临时仓库。当地群众说,护漕港变成了小上海了。由此可见当时的盛况。
我们这一工作后来扩展到新四军一师、三师和七师等所在地区。由于进出口物资的大量畅通,农民收入增加了,工商业也繁荣起来,群众生活丰富了,根据地的人民莫不欢欣鼓舞。
上海那边工作十分紧张。他们日以继夜地忙碌着。这一帮子人,通过我们的教育和领导,对革命做出了很大贡献。据说,解放后汲取这个素材,拍摄了电影《51号兵站》。当时,一般物资的进出和买卖,数量相当可观。譬如,煤油一次装运就是几百箱,白报纸一次装船二三百令,洋布几十箱,糖几十包……然而,当时部队所需要的物资,如医药、医药用品、通讯器材、收发报机、钢材等这些军用物资,日寇控制极严,绝对禁止采购。为了解决我军的迫切需要,盛慕莱等千方百计,冒着极大危险,巧妙地买进运过来。当时购买这些军用物资,不仅困难重重,买好还要放到安全地方,再想方设法送到船上。避开日寇的检查,那就更难,时刻都有生命危险。稍一不慎,全功尽弃。于是,我们通过大小流氓的关系,一面以金钱付给他们所谓保险费,一面还要从思想上教育他们,增强他们的民族意识。具体办法,把军用物件拆卸改小件包装,在上船的大件物资装完、检查人员下舱检查时,小件包装由码头上的小兄弟,各人拿在手上,散在附近。等日寇走后,船老大鸣笛启锚时,他们迅速跳上轮船,把小件包装交给船员。但日寇非常狡猾,有时突然杀个回马枪,再次上船重检。小兄弟们就在船上和鬼子打圈子、捉迷藏,鬼子东,他们就西;鬼子上,他们就下。等鬼子离船时,才把各人手内的物件交给船员。就是小型无缝钢管也曾偷运过来。
工作一直持续到1941年7月。这时,日寇对苏常太、澄锡虞等地区进行“清乡”,我们在政治、军事方面作了有计划的撤退。蔡悲鸿同志撤到苏北,担任新四军六师后方办事处主任,负责接收上海党组织动员下乡参军的男女知识青年。经过后方办事处的短期训练,再分配到六师和一师等单位去。1942年春,六师后方办事处工作结束,蔡悲鸿同志去华中党校学习。
杨志方参加我们工作后,说服杨老九把武装交给他。经过整理扩充,改编为沙洲县警卫团,由杨志方同志任团长,新四军六师增派包厚昌同志任该团政委。该团在鬼子“清乡”时随军北撤至泰兴、靖江一带活动,负责联系和领导“清乡”地区的地下斗争。
反经济封锁的复杂斗争,收获很大,对当时发展革命形势,改善人民生活,都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蔡悲鸿、杨志方等同志,在这一反经济封锁斗争中,做出了积极贡献。
“将来算总帐,无法交待”
1942年底,新四军七师师长曾希圣打电报给华中局,要求派干部去七师,帮助开展财经工作。华中局组织部长曾山同志决定派蔡悲鸿同志去,把大别山区的土特产销路打开,活跃这个地区的经济,改善人民生活。这项任务很艰巨,但为了革命需要,他表示坚决服从党的决定。
当时的上海情况,与他在六师时已大不相同了。日寇发动了太平洋战争,偷袭珍珠港得逞以后,更形疯狂。驻在上海苏州河以北的日寇,冲进并全部占领了公共租界和法租界。蔡悲鸿准备到七师后,立即派人进一步了解大别山资源情况,联系盛慕莱和杨老九的关系。临行时,他向组织提出一个问题:“进行这项财经工作,在根据地可以依照我们的办法。但在上海敌占区则不同,要灵活,适应敌占区的环境。主要是花费大,否则打不开局面。在根据地的人,往往不能理解,甚至于误解。开始还好,时间长了,人们更不能理解了。将来算起总帐来,无法交代。”他这一番话,有他正确的一面,也有他顾虑的一面。当时曾山同志再三鼓励他,要他相信党,相信人民会实事求是地分析问题,处理问题。要他放心大胆工作,为党为革命在经济战线上再打一次漂亮仗。当时一起在华中党校学习的同志,也都竭力为他加油,鼓励他去。后来,蔡悲鸿同志在七师党委领导下,从1943年春,一直到1945年8月日寇投降,将近三年的时间内,为七师地区的财经工作,献谋策划,煞费苦心,做了大量工作,很出色。工作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较大的挫折。
记得1945年的夏天,我和陈伟达同志打回青浦,在淞沪地委工作(地委辖现上海周围十个县的地区,活动中心在青浦东乡观音堂镇)。有一天,部队送来了一份紧急报告说,刚才从上海下来20多人,内中还有些外国人,到了北张角张姓大地主家,身份不明,行迹可疑,已派人监视。地委研究,认为这批来人可能不是敌人。否则,他们不敢在白天大摇大摆到中心区来。但身份不明,又是住在大地主家里,行迹确有可疑。我命令部队严加监视。不久,部队通讯员带着盛慕莱来到地委。据盛说,上海的七师物资仓库,昨天被日寇陆军搜查,掠去了很多物资,价值约数万元,损失不小。事件的发生,主要是日寇的海、陆军内部分赃不均,产生矛盾。上海帮子里人,唯恐事件扩大,所以把这20多人带下乡来避避风头。又说,在日寇陆军搜查劫掠仓库后,日海军方面已派人和陆军交涉。隔了几天,盛慕莱来告诉我,日寇内部矛盾已解决,但陆军搜掠去的物资不肯归还。并说,他们就要回上海了。
蔡悲鸿同志领导的这项工作一直坚持到日寇投降,我军北撤。盛慕莱留上海未走。1949年我百万雄师过长江,大军围攻上海时,盛慕莱被捕。敌人严刑拷打,他始终横眉冷对。在上海解放的前夜,被国民党特务杀害。全国解放后,松江专员公署批准盛慕莱同志为革命烈士。他的子女曾撰文《碧血染丹青》,以志纪念。
上海解放后,蔡悲鸿随曾山同志到上海。曾山同志任华东财委主任,悲鸿同志任财委办公室主任,是曾山同志的得力助手。
1951年,进行“三反”、“五反”运动时,蔡悲鸿同志果然被审查,他思想不通。当时,在“左”的思想指导下,一些人言辞激烈,斗争过火。他很伤心地说,“过去我说的话,今天应验了”。后来,情绪低落,在龙华附近卧轨自杀。
蔡悲鸿同志,在党的正确领导及各方通力协助下,不畏艰巨,全力以赴,对于粉碎日寇的经济封锁,工作是成功的,维护了根据地广大人民的利益,避免了敌人残酷的经济掠夺,繁荣了根据地工商业。以不大的代价,赢得了巨大的经济收获。这一成绩已为历史所肯定,谁也否定不了。如果蔡悲鸿同志在“三反”、“五反”运动中,能坚持共产党员的立场,坚持实事求是,理直气壮地把当年情况向党和人民说清楚,一定能够获得理解与信任。
这件事情已过去三四十年了。这样一个勇于负责,发奋图强的好同志无声无息地埋没了30多年。我和蔡悲鸿同志是老战友。至今想到他的事,心情仍十分难过。
任天石同志二三事
1948年,我在三十五军工作。在一次会议上,何克希同志黯然地递给我一份电报,说天石同志不幸在上海被敌人逮捕了。这一晴天霹雳,使我俩沉默了许久。当时上海的形势非常恶劣,我估计天石同志凶多青少。果真,天石同志从此一直没有回来。他那高尚的革命形象,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1940年5月,我从上海出发来到常熟农村的“江抗”指挥部,见到了谭震林、李建模、任天石等同志。谭震林司令向我介绍说:“任天石同志是常熟人民的天佬爷”,在人民中的威望很高。我和他们寒喧后,天石同志知道我是轻装来此,连铺盖都没带,就把自己的行李搬来给我用;还把他身边的小鬼小张交给我,随我一起行动,并一再嘱咐小张要好好照顾我。当我的小鬼康志荣来了以后,他还是把小张留在我身边,说:“你们在这里人地生疏,小张是当地人,凡事熟悉,方便些!”任天石对我的关怀无微不至,对其他战友也同样如此。有同志病了,他总要抽空去探望,并帮助他们解决困难。同志们一提到天石同志的关怀,都很感激。可天石同志总谦虚地说:“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天石同志对学习抓得很紧,认真读书,善于思考,在小组会上发言积极。他有个随身携带的蓝布小包,里面放着学习材料、书籍和笔记本,只要有空就抓紧学习。他每读一本书,总要细读精读反复读,最后在笔记本上写下他的学习心得。当我们赞扬他时,他也总是说:“学习还不够!学习还不够!”
1940年夏天,谭震林同志要我负责办一个区级干部学习班,研究如何发动群众,建立人民抗日武装。当时我要天石同志一起办,他非常谦虚地推辞了,说苏、常、太地区的“民抗”工作,主要是县委书记李建模,还有上海党派来的杨浩庐、赵伯华同志一起掌握领导的,我是他们的学生。他给我推荐了专搞“民抗”工作的赵伯华同志。这件事给我印象很深。天石同志虚怀若谷,谦恭谨慎,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的思想,这是值得我们永远学习的。
天石同志的工作作风深入细致,待人真诚,就是处理一些民事纠纷,也从不马虎。他总是先把情况了解清楚,广泛听取意见,最后对双方进行耐心细致的说服,教育大家在国家存亡的危急时刻,要以团结抗日的大局为重。天石同志认真细致的工作作风,受到群众的赞扬。天石同志认为,广大劳动人民都是我们的骨肉同胞,只要我们的工作做好了,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是共产党,不能沾染反动政府那种“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腐败习气。难怪我经常听老百姓说,我们头上一爿天,反动派来了天变黑,任天石来了是青天。
天石同志牺牲了,他是为人民利益而献身的。他的死比泰山还重。
青昆支队失利
1941年1月14日,国民党反动派制造了“皖南事变”。在安徽茂林地区以七个师的兵力,围击我转移途中的新四军部。除军长叶挺在谈判中被扣外,副军长项英、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参谋长周子昆和指战员万余人,大都壮烈牺牲。继之,蒋介石在重庆召开新闻记者会议,肆意谩骂新四军,并宣布撤销新四军番号。噩耗传来,举国愤恨!“江抗”全军在声讨大会上,高声疾呼:“打倒蒋介石!”“打到三战区去!活捉顾祝同。”“一定要为死难烈士报仇!”
皖南事变后,党中央毛主席正确地采取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方针,一面向反动派提出严重抗议,揭露蒋介石背信弃义的罪恶行径;另一方面发布命令,重组新四军军部。委任陈毅同志为代理军长、张云逸为副军长,刘少奇为政治委员,赖传珠为参谋长。并把华中地区的新四军整编为七个师。抗日根据地的军心、民心迅速得以安定。蒋介石的反共恶劣行为,遭到了中外各界舆论严厉申斥,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1941年2月下旬,我接到谭震林同志命令,要我去昆山任苏南第三行政区(辖制现上海十个县和江苏昆山县)行政专员,并接任青昆支队支队长(政委吕炳奎,参谋长周达明)。交给我的任务是:与青、昆、嘉中心县委书记顾德欢及吕炳奎、周达明等同志通力合作,迅速打开昆山和淀山湖地区的新局面;恢复青浦、嘉定的工作;设法打通黄浦江的交通路线,使浦东、浦西联成一片,为我军主力南下作好准备。这个地区是敌我必争之地。1944年,我和陈伟达同志重新打回去,开辟工作;1945年,中央令粟裕同志率大军挺进浙西,都是基于这个战略目标。我接受任务后,赶至苏州东塘市,青昆支队接我的部队,已经先到。正准备起程,突接师部急电,要我部停止前进。后得知,1941年3月,配合皖南事变,国民党浙西的忠救军数千人向我江抗东路根据地进犯,右路已到淀山湖地区。东路领导要青昆支队派部队穿插敌后,牵制敌人。周达明同志率队至淀山湖谢石关地方,遭到“忠救”袁亚丞部1000多人的围袭。激战中,支队参谋长周达明及中队长范守廉等80余人壮烈牺牲。周达明同志时年27岁。敌人气焰嚣张,昆山地区工作已转入地下。后来才听说,是殷丹天给袁送了情报。我回到师部,谭震林同志对我说,昆山工作我们迟了一步,东路大门已被敌人打开。命我暂留师部,从长计议。
“青昆支队”的建立,时间是在1940年冬。那时,我正在澄、锡、虞地区任总办事处主任。“青昆支队”是陶一球的部队,加上康则焘从青浦东乡带来的部队,以及上海下来的一批人合组而成,有200人枪。部队的活动中心在昆南大慈及青浦陈家桥一带。
陶一球同志是昆山夏驾桥人,出身地主家庭,个人思想开明,民族意识很强。1939年春,在我党“江抗”军何克希帮助下,陶一球在家乡拉起一支抗日武装。为了解决部队枪支弹药和给养问题,他不惜变卖田产。他毁家纾难的高尚风格和在桑梓的显著声望,鼓舞了广大群众的抗日激情。同年,他又亲赴上海动员了一批青年、工人、店员、学徒充实了抗日队伍,成立了“联抗”。陶任“联抗”大队长。后来,又以他的部队为基础,成立了“青昆支队”。我曾与他见过面,一起讨论过问题。在我的印象中,他胖胖的身躯,很喜欢打鸟,准头不错,可称得上百发百中。态度和蔼,平易近人。
“皖南事变”后,他任昆山县县长。当时,我是苏南第三行政区的专员,昆山、南汇、青浦、嘉定等县,都划归第三行政区。1941年3月,召开苏南行署成立大会的时候,我也召开了一次有陶一球、连柏生、吕炳奎等同志参加的第三行政区会议。当时,我们围坐在一起纵谈形势,各抒己见,革命乐观情绪溢于言表。从那以后,因工作需要,各自东西,我和陶一球同志一直未见过面。1973年,惊悉他在上海受极“左”路线的严重迫害,积郁成疾,溘然长逝。
1941年3月下旬,谭司令命我和温玉成率队去无锡,清剿顽匪杨忠残部,并任命我为无锡县党政军委员会书记,温玉成为副书记。我们率部到达无锡县南桥、北桥地区时,杨忠残匪已闻风逃逸。杨忠以恐怖手段,威胁了该地区的上层分子,使他们不敢与我们联系。他还以迷信方法,发展“一贯道”和组织“念佛会”,蛊惑人心反对共产党,破坏我们组织和群众团体。
4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我们宿营在荡口附近。县委书记杨增、县警卫团团长赵伯华等同志来汇报工作,说无锡县政府有的领导右倾,人民有意见。副县长张学增和秘书长李哲先,毫无顾忌地在群众家里吞吸鸦片。群众说,这和反动派有什么两样?算什么抗日民主政府?影响很坏。还有三个反动分子,最近从宜兴山里回来,县政府竞放任他们自由活动。大家意见要把这三个反动分子除掉。那个时候,“皖南事变”、谢石关事件及杨忠匪部对我军民的残害事件发生不久,干部群众的气愤之情难以遏止。报请领导批准后,李哲先及宜兴回来的三个人,被逮捕镇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