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参观团
1941年5月初，接谭震林同志来电，要我速回师部接受新任务。“皖南事变”后，原“江抗”已改编为新四军六师。赶到师部，谭即向我交待任务：“为了适应形势发展，需要培养大批干部。华中局少奇同志指示，要我们组织一个参观团，去苏北向一、三师及军部直属队参观学习。师部已决定组织江南参观团，由你负责。师部要梅光迪去军部，名义上由他任团长一同去。团员由部队和地方各抽调40人，共80人。师政治部已通知东路、西路、路南三个特委即速调派，大概两三天内，就可集中到师部来。”当时，师部谭肇之同志担任参观团的政治指导员。还有一个搞伙食兼会计的事务长随团工作和学习。我参加革命以来，尚未经过训练班等学习。这次有机会参观学习，十分高兴。我当即表示，一定把参观学习搞好。
三天后，各地团员先后到齐。分组、编队就绪，整装待发。谭师长很高兴，特地为我们“江南参观团”举行了欢送会并作了指示。我们经过沙洲县，从护漕港过江到达靖江县西来庵。一师副师长叶飞同志已专程到达如西县，并派人来和我们取得联系。我们到达部队驻地时，叶飞同志代表一师师部向我们表示热烈欢迎。晚饭前，他笑嘻嘻地对我说：“我们是老朋友了。两年前，我在苏南地区活动时，你们给予无微不至的照顾，使我念念难忘，经常惦记着。今天你们来到这里，真叫我高兴。不过，这里是新区，政府还没有征收公粮，部队弄到啥吃啥！今天晚上我只能请大家吃顿蛋炒饭啦！。”我们端起饭碗一看，并不是鸡蛋炒大米饭，而是玉米饭。在旁的几位一师同志对我说：“今晚请你们吃饭，叶副师长要我们以三成大米，一成玉米掺合烧成的。我们部队平日吃的，是三成玉米，一成大米。”大家跑了一天路，早已饥肠辘辘，这顿晚饭吃得特别香。第二天早上，我们吃玉米稀饭，也是香喷可口。后来我们才了解到，一师的生活很艰苦，常以杂粮为主食。有时饭也黄豆，菜也黄豆。他们生活这样艰苦，却持之以素，个个精神饱满，朝气蓬勃。这种优良的革命传统，对我们教育很大。
第二天，我们到达海安县李堡镇一师师部，欢迎的场面更热烈了。师文工团的同志列队在镇外欢迎，歌声、口号声响彻云霄，大家都沉浸在革命的深情厚谊里，欢呼声久久不息。遥见粟裕师长，他骑了一部脚踏车，风掣电驰般地向我们迎来。离我们尚有百十米时，他就下车快步，并举手高喊：“欢迎你们！欢迎你们！”我跑步向前敬礼，和他热烈握手。师政治部主任钟期光同志，迎着我们走来，挥动双手，呼喊：“欢迎！欢迎！”粟裕师长对我说：“师部正在开会，这里由钟期光同志负责。有什么要求提出来，由他安排。”钟主任对大家说：“晚饭已为你们准备好了。今天提早吃，师文工团要开晚会欢迎你们。”这使我深深地感受到革命大家庭的无比温暖！
在师部的两天里，我们眼界大开，获益匪浅。粟裕同志在百忙中为我们作了题为“新区扩军工作的经验”的报告。苏中区党委书记陈丕显同志，也为我们做了“怎样发动新区群众组织”的报告。我们就这两件报告，进行了一整天的讨论。这为我们在以后开展新区工作，提供了宝贵的经验。经过半个多月行军，我们到达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军部对“江南参观团”的参观、学习，是相当重视的。军部指定华中局组织部部长曾山和陆翠同志两人负责接待。我把带去的各种文件和《大众日报》的合订本，交给曾山同志转送军部。曾山同志要我把参观计划告诉他，以便统一安排。他说：“少奇、陈毅同志要接见你们，不过他们现在很忙，定了时间，我再通知你们。”
当天午夜，曾山同志的通讯员来领我们，说领导见我们。我们来到盐城西门外两华里的一座孤零零的关帝庙，这就是少奇和陈毅同志办公宿夜的地方。我和谭肇之等人跨进殿门，只见四壁萧然，空洞洞的。少奇、陈毅同志精神奕奕，并坐在一张陈旧的长桌旁。我把同去的同志介绍后，他俩和我们一一热情握手，慰问旅途辛苦。待坐定，少奇同志指着桌上的香烟问道：“这是你们带来的？”我答道：“临行匆忙，在根据地买的，这哈德门牌是最好的了。谭师长听说你们没有烟抽，叫我先买些带来。”少奇同志打趣地说：“好啊！我们土造烟吃了好久了，现在要开洋荤了。”他顺手拿了一包要我们抽，我们三人都不会。他也不再客气，打开烟，一面抽一面问道：“这些文件是你们带来的吧！”我说：“谭司令叫我送来军部的。”少奇同志说，“这些我还没有时间看。但是，我有一条不成熟的经验，一些文件专讲究形式，内容就往往不讲究。你看！这些文件都装订成小册子，封面还彩色套印。”接着陈毅同志半真半假说：“这本《大众日报》的合订本是哪家出版的？是不是国民党的报纸？”我听了很诧异，连忙说：“这是东路特委的党报。”陈毅同志平心静气地说：“我没全看，偶而翻开第一本，看见一条新闻。”说时他把这本掀开给我看，继续说：“这条新闻，是‘皖南事变’后，蒋介石在重庆召开新闻记者会议，骂我们新四军，宣布撤销新四军番号。这样一条新闻，放在第一版重要位置上，不加社论又无按语。难道反动派骂得不够，自己还要骂一顿吗？”他又问我：“你看了没有？看过为什么不提意见？”最后，他又讲：“办报纸，不是几个编辑的问题，共产党员都要负责任。”沉默了一会，少奇同志转开话题：“我们有很多话要同你们说，今天就谈到这里。我尽量争取早一点抽时间。’’临别时，我向两位首长提出意见说：“现在苏北的兄弟部队都在吃杂粮，我们不能特殊，也要吃杂粮，曾山同志替我们准备的都是大米。”少奇同志听了笑着说：“六师所处的地区好，吃的是大米，穿的是洋布，真是天下第一，哪个部队能比得上你们！”陈毅同志接着说：“你们吃惯大米的，你们对苏北的贡献很大。你们这次到苏北来作客嘛，时间也不会太长。要得，你们就吃大米算罗！”
在军部的学习活动
5月30日，军部召开直属队干部大会。会议有两个内容，第一是纪念“五卅惨案”。1925年5月30日，为抗议日本帝国主义枪杀工人领袖、共产党员顾正红同志，上海青年学生和工人，在公共租界南京路示威游行，向群众演讲，进行反帝斗争。老闸捕房的英国巡捕，竟开枪镇压，打死我爱国学生、工人四五十人，打伤百余人，造成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少奇同志在纪念会上讲了话，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同心协力，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洗刷这一奇耻大辱，振兴中华。第二个内容是欢迎四个代表团胜利到达盐城。这四个代表团是：洪学智同志率领的延安“抗大”干部代表团来盐城工作；由我率领的“江南参观团”来军部参观学习；由范长江、阿英率领的重庆来盐城工作的知识分子代表团以及从延安专程来盐城采访的美国新闻记者代表团。大会开得相当隆重，洋溢着中外同志的热情。少奇同志致欢迎词时说，我们的朋友遍天下，革命力量遍及全国。今天大会，“抗大”代表从祖国西北来，“江南参观团”从东南来，高级知识分子是来自西南，还有远涉重洋、不顾艰难困苦来到中国的美国记者。这一切象征着我们的力量无比强大。任何反动逆流，阻挡不住我们前进。抗日一定会获得胜利，民族一定会获得解放！随后，各代表团纷纷派出代表，走上主席台。我也讲了话，感谢军部的欢迎，诚恳而坚定地表示为解放事业贡献一切的决心。最后，军部文工团演出了“重庆交响乐”。
大会的下一天，少奇同志介绍三位美国记者到我们“江南参观团”来采访。记者们拿出随身带的地图，铺放在桌上，问道：“昨天听你们团长讲，新四军六师活动的地区，是在宁、沪、杭三角地带。这个宁，是不是南京，是不是就是汪精卫的首都？沪是不是大上海？‘八·一三，就在那里打的仗？杭，就是杭州湾吗？”翻译用中文把问题提出来后，我说：“你们所说的，都对！”于是记者们进一步问道：“上海是日军的后方重地，又是日军侵华的政治、军事中心，驻有大量部队。那里铁路、公路密布，交通很方便。你们怎样在这个地区打游击呢？”“在‘八·一三’战争的时候，国民党几十万大军，在上海被打得惨败。现在，你们不过几千人，怎么能在那里打胜仗，而且越战越坚强呢？”“你们所在的这个地区，从地图上看，没有大山，打起仗来没有回旋的余地。”应当说，他们所提的问题，不是外行，态度也是友好的。我对他们说：“刚才这许多问题，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困难。但是我们有利的地方，你们没有看到。我们所处的地区，人口稠密，村庄很多。我们的人民不愿做亡国奴，抗日思想坚定。我们的地区物产丰富，人力物力都很充沛。我们就依靠这些，克服困难。”他们认真记录，眼中仍流露出困惑。我接着说：“你们不是说这里没有大山吗，我说，这里有大山，有大海，我们依靠他们，解决困难取得胜利。”他们急忙查看地图，问我：“大山在哪里？大海在哪里？”直摇头，不理解。我笑着对记者们说：“我说的大山大海，是人民之山，人民之海。我们靠了广大人民而取得胜利。国民党几十万大军打了败仗，主要原因，他们不敢发动群众，他们有顾虑，怕群众起来造他们的反，所以他们打了败仗。我们放手发动人民、武装人民、依靠人民，这就是毛泽东的人民战争思想！”记者们听了我的一席话，恍然大悟，他们激动地拍着桌子，翘起了大拇指高呼：“OK!毛泽东伟大！”临别时，我向他们说：“欢迎你们来六师参观访问。”他们连声称谢。后来听说，他们在中外发表了不少文章，产生了很好的影响。
当天晚上，三师师长黄克诚同志来到我们营地，同志们热烈鼓掌欢迎。黄师长也鼓着掌连连招手向大家说：“今天晚上有空，我特来拜望。军部安排我来报告，我和大家共同讨论吧！”。语气是那样客气亲切，大家再一次热烈鼓掌。“我想今天和同志们谈谈加强思想政治教育，提高部队战斗力的问题。”他谦虚地说：“这是老生常谈了，我也没有什么新的课题向你们讲。当前人民部队迅速发展，比我们想象的快，参加的新战士多了，有些还是新编制的部队。所以随着而来的，就是部队的教育问题，即要使大家都能彻底明白，人民军队是为谁打仗的。这个问题，虽说是个老问题，但是，在抗日战争前和目前的情况不一样。至于抗战胜利后又是什么样，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他抓住这个问题和当前抗日战争形势和任务，深入细致地反复阐明，使我们得到很大的启发与教育。
黄克诚同志戴了付深度眼镜，态度温和，文质彬彬，看不出是一员驰骋战场的八路军虎将，倒像一个教授。他越讲劲头越大，精神很足，中间也不休息。报告结束时，他亲切地对我们说：“明天师部派船来接你们，欢迎大家去三师参观！”大家又是热烈鼓掌。18年后，当我听到传达，党内出现了“彭黄反党集团”。说实在的，我怎么也无法把两个黄克诚联系在一起！
在军部参观学习，内容十分丰富。我们听了《淮海日报》社长王阑西作的题为“创建淮海日报的经验”的报告；听了抗大九分校冯定同志“九分校教育工作”的介绍以及盐城县贺县长“建立三三制抗日民主政权的经验”的报告。少奇同志还要我参加了盐城县以及盐阜区的参议会议。
少奇同志：“长期坚持江南抗战”
参观中最重要的活动，是军部的三位首长分别为我们作了报告和指示，他们以无产阶级政治家、军事家的高瞻远瞩和雄才大略，把马列主义和革命实践结合起来，分析了形势，提出任务，阐述策略和工作方式，讲清了我多年苦于思考又一时理不清的问题，使我茅塞顿开。三位首长的报告，我们作了详细记录，曾在六师的刊物《江南》上全文刊登发表。他们的讲话，是我党那个时期指导这个地区斗争的纲领性意见。为了使后人能了解那段历史，我认为应花些篇幅加以介绍。
7月5日，少奇同志为我们作了一整天的报告。那是在关帝庙旁一棵大松树下面。少奇同志讲话时，支气管炎发得很厉害，差不多讲几句话就要咳嗽。但他不仅坚持讲完，而且深入浅出地为我们反复阐明道理，真是感人至深。
少奇同志报告的题目是“一致努力，长期坚持江南抗战”，其中在路线、策略和工作方式等问题中，特别强调了“统一战线”。要我们广交朋友，长期坚持，联系群众，武装群众，积蓄力量，长期埋伏。记得他主要讲了三个问题。
一、江南的斗争任务。
江南处在敌人后方。党和新四军在那里总的任务是，要长期坚持敌后的抗战，一直到最后胜利。收回南京和上海，时间还是相当长的。所以你们要在江南长期坚持。
为什么要提出这个任务？因为这个任务是重要的，而且是一时候不变动的。抗战到什么时候才会胜利呢？现在算不到。总之相当长。因此，你们的眼睛要看得远一点，无论什么事情，都要作长期打算，要作长期准备。短期内不见效而见效于将来的事你们要做；有些事，今天做来很好，很令人高兴，但影响不好，对长期坚持不利，就不要做。不要只看到目前能搞人、搞枪、搞钱、搞地方，而不顾及影响。因为这样便会使长期坚持发生困难。这就是说，暂时的利益要服从长期的利益，我们的干部一定要有这个认识，一定要长期坚持工作，要负责任，不能“拆烂污”，“干不好屁股一扭’’是不行的。
江南工作的胜利，在收回南京、上海。不是在今天打个把胜仗，搞一点钱。如果在收回南京、上海时，你们不起劲，不能坚决地先进入南京上海，那么今天搞得轰轰烈烈没有意义。现在坚持的阵地，要成为反攻的阵地。所以现在就要在城市、乡村、铁路上、据点里多做一点长期埋伏工作。现在不必去破坏铁路，而是在铁路线上普遍建立工作，将来反攻时，把这些准备好的力量一齐使出来，一下子断绝敌人的交通，便利我们打到上海去。
这个任务是否能完成呢？我们一定能完成，但是有很大的困难。因为日寇要反对你们，汉奸汪精卫要反对你们，顽固派还要向你们进攻，跟你磨擦。无论敌汪怎样“扫荡”，你们紧紧地依靠群众，顽强地坚持，硬不走。打不过，就避开，转到他背后去打他一家伙。要用聪明的马克思主义的战术，很蠢的打法就会吃亏。但不是一切都躲开，只躲不打，也是不对的。给他一家伙，表示你们的力量。打得他们又痛又怕，才不敢轻易地来反对你们。这就是说你们要具备两个条件：自己的内部要很巩固，强而有力，能够挨得起打；其次能够运用灵活的战术，要聪明有办法。敌顽有矛盾，要去扩大他，利用它。就是让顽固派打敌人，敌人打顽固派。这个矛盾就扩大了。像对袁亚丞、胡肇汉，不要只讲打，而且要统。就是打起来也还可以统，边打边统，打了再统，这就是聪明灵活的运用策略。不然汉奸汪精卫、顽固派都来打你们，你们就吃不消了，就要“逃之天天”，你们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二、怎样干法？
怎样干法就是我们的方针、路线、策略。要具备三个条件：第一要有强固的组织，第二要有顽强的战斗力，第三要灵活地运用策略。特别是第三个最为重要，在目前就是叫统一战线的策略。
搞好统一战线，第一件事是要朋友交得很多而敌人很少。如朋友不多，而敌人很多，这就是统一战线策略运用不灵活，就会吃亏。所以你们要记住：“朋友愈多愈好，敌人愈少愈好”。凡是反对我们的，使他少反对一些；不同情我们的，使他中立。他不来打我们，我们也不去打他。对于顽固派不喊“打倒”“消灭”，但对顽固派要提高警惕性，不存任何幻想。他们来进攻，给他抵抗，但不放松争取，特别对中下层要好好宣传、解释。对于顽固派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采取又打又拉。拉是主要的，使他由打我们变成不打我们。打他也是为了拉他。“拉”是否可能呢？有希望没有呢？成功的希望有，但不容易，要有耐心。例如他对德、意绝交，证明拉他有希望；但他搞“皖南事变”，要提高警觉。将来世界形势转变，顽固派可能是一部分或大部分跟我们走，这就要看我们自己搞得好不好。对于顽固派的斗争采取自卫的，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必须遵守。
在你们的报纸文章中，有不策略、不聪明的地方，如“打倒顽固派”，“敌伪匪顽”平均看待。对顽固派只打不拉，把打看成主要的，容易造成敌人反共反新四军的统一战线。现在不仅对伪顽不一律喊“打倒”，对敌人也不宜一律叫“鬼子”，不要喊“杀尽东洋人”，只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日本法西斯、日本军阀；不要喊“当汉奸者杀无赦”，而是打倒汉奸汪精卫。在打敌人的时候，打过以后，写信给他们队长，死的用棺材装好埋掉，伤的给他医治送返，可以省掉许多麻烦。这并不是和敌人妥协，而是使他们向我们妥协。
统一战线是共产党的策略，是具体的，不是超阶级的。但统一战线的组织，不完全是无产阶级的，如参议会，是各阶级的联合。而党和新四军是无产阶级的，不是统一战线的组织。
统一战线的政策与统一战线的组织不能混淆。如果混淆了，便会产生过左过右的倾向。在政权中的共产党员，以统一战线的面目出现，以各阶层的全民代表的目面出现，但执行的是阶级的党的政策，坚持自己的立场，不与地主豪绅同化。你们六师搞自卫会，形成工农民主专政，这是不妥的。当然，毫无疑问，工农群众要组织好，教育好，我们才有依靠。这一点绝不能动摇，绝不能因为搞统一战线便不组织工农，不去教育，不去加强工农群众，不去改善工农生活，发动工农斗争。你们必须公开承认过去在这方面的失误，由政府或有威信的首长（如谭师长）召集座谈会，讲清楚，去掉士绅们的恐慌心理，很快组织参议会。政府工作要讲些形式，摆点“场面”，讲些“规矩”。但有一样东西不能变，即无产阶级的立场。这个立场一变，便是“变节”。这是你们回去要搞好的第一件事。
搞好统一战线，第二件事，就是把群众运动搞好，把工农、妇女、青年组织搞好。你们今后要吃公粮。买米吃的事，只有你们六师才有，花费太大了。整个新四军，如果都买米吃，一年便要几千万块钱，那就是两部、四部印刷机印钞票也来不及。你们不要以为吃公粮，群众工作就不好做。我们在这里收田赋，吃公粮，群众工作不一定比你们那里差些。只有吃公粮才能长期坚持，困难到来也能应付。这一套是马克思主义，你们要好好学习，解决经济困难。
江南的群众工作有一些，但不正规，组织基础不广泛，不健全。什么叫与群众的联系呢？就是取得群众的信任与爱护，愿意为我们牺牲一切。那么，敌人、汉奸、顽固派就赶你们不开了。如若不是这样，现在“天下太平”，将来情况一紧张，群众便会离开你们，你们便不能坚持。
统一战线搞得好，群众搞得好，部队搞得好，就能长期坚持，这是三个中心问题。
三、工作方式问题。
“大刀阔斧”的方式，有时也可以用，但一般不适宜于江南。比较隐蔽一些好。不要大吹大擂，形式上不要轰轰烈烈，以免引起敌、汪注意，使自己吃亏。隐蔽一点搞，使敌人弄不清楚，更便利我们开展工作，有什么不好呢？《大众报》不必改日报，能保持现在这样子到抗战胜利就好了。对于你们民选政权的实际情形，我还不大清楚。民选政权如果太草率，便会搞不好，倒不如委任的好，或由他们选几个，再由我们圈定。等到群众组织好了，支部建立起来了，民选就有把握了。目前你们要把参议会搞好。群众工作的开辟和经常领导，要建立群众工作独立的系统。工作队的方式不好。必须详细研究一个或两三个乡，根据在这几个乡的工作经验，作出具体的决定和指示，才能把工作做好。
部队方面（指六师）要建设正规党军，提高政治水平，提高军事技术，组织及制度正规起来。干部问题上，特别要加强党性。自师旅的干部起，来一次彻底的检查。什么叫党性强呢？就是一切服从组织，在自己的意见与组织意见不相同时，服从组织的决定；个人利益与组织利益对抗时，能够牺牲个人利益；组织纪律对个人不利时，只能遵守。工作上要有独立干的精神，组织上、政治上不能独立。
今后六师要经常派交通员来联系，送报告送结果。负责人可两三个月来一次。实行吃公粮后，钱多留一些，送部分到华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