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山东省海阳县是著名的抗日根据地。在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抗日武装发展迅猛,村村都成为抗日堡垒。据资料(县志)所记:全县民兵获军区以上授予的荣誉称号——“民兵英雄”、“模范民兵”的有130多人, “模范战斗村”10个,民兵参战2000多次,毙、伤、俘虏日伪军1500多人。
海阳的“铁西瓜”闻名天下扬,电影她雷战》讲述的正是海阳民兵抗日的某些情节,剧中的故事也家喻户晓。而我要讲的民兵捉获日军飞机的故事却鲜为人知,听来有点玄,可都是我们亲眼所见。
1945年8月的一天,人们像往常一样各忙自己的营生。日近中午,远处传来轰鸣声,人们立时惊叫: “日本飞机又来了!”当地的村镇遭日军飞机轰炸扫射的次数已记不清了,有时日军还扫射田野间的牛群,破坏根据地的农业生产。今天不知哪里的百姓又要遭殃,男女老少急匆匆地四处躲藏。不一会儿,看到有架飞机由西向东飞来,该是和往常一样,从青岛起飞顺着海岸线飞行。留格庄、南庄、大辛家一带的老百姓眼瞅着飞机临近自己的头顶,人们更加紧张起来,双眼盯着将要“下蛋”的飞机。疯狂的强盗对于善良的中国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百姓们除了愤怒也无可奈何。但是这架飞机的速度较以往飞得慢,过了一阵不见它投弹也没开枪扫射,看着它在空中左摇右摆、忽上忽下的样子,像是一个醉汉在半空中飘荡,眼看它越飞越低,眨眼功夫便降落在海滩上。
“鬼子的飞机落地了,捉住它!”呼喊声震荡在村舍四野上空,激愤的人们向飞机降落处奔跑着。一直在警惕观察敌机动向的民兵和群众谁也顾不上多想了,且惊且喜抄起手里的锄头、镰刀,迅速地向飞机降落点聚集,形成包抄之势。我们这些十多岁的孩子也紧跟大人后面助威呐喊:“快跑啊!捉鬼子去!”南庄村民兵张吉俊捷足先登,第一个冲到飞机跟前,纵身跳上飞机,他敏捷地挥起镰刀砍断了几根电线,机舱里一个鬼子刚要拔枪,张吉俊一把把他的双手抓住,两人便扭打搏斗在一起。已走下飞机的三个日军见此意外情景,便想窜回飞机上。见大批民兵群众蜂拥冲到跟前对他们怒目而视喊声冲天,想必是“抓鬼子,打死他!”、 “缴枪不杀”一类的喊声,几个鬼子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呆了,想逃逃不走,想飞飞不了,民兵们步步紧逼跟前。一个鬼子见此情景绝望地拔枪自杀毙命,其余三个鬼子兵则无奈地举起双手当了俘虏。这场惊魂动魄的生死搏斗结束了,前后只有一、二十分钟时间。当我们跑到飞机跟前时,人群把飞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能看到深灰色的机身尾翼上涂有“早千”二字,机翼下各有红色“膏药旗”标志。过了一阵,后面的武装民兵押着三个鬼子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们穿着日军飞行服,年龄都在30岁上下,个个面带惧色,额头上挂满了汗珠,耷拉着脑袋,两眼偷看着周围的情景,一扫往日的凶狠神气。我心想,他们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往日“天马行空”的骄儿,如今竞成了“土八路”的败将, “大日本空军”的飞机也抵挡不了神勇善战的中国人民。这种悲哀复杂的心情留给他们自己去品味吧!
海阳民兵俘虏了日军飞机的消息传向四方,听者无不感到惊喜神奇。兴奋的人们喜不自禁地到处传播议论,由衷地赞扬民兵们的勇敢机智。留格庄区政府召开了隆重的庆功大会,表彰战斗立功人员,台上台下群情激昂,人民群众高兴地唱啊、跳啊,学生们列队高唱抗日歌曲,高呼:“把小鬼子赶回老家去!”、“打倒万恶的日本帝国主义!”
民兵捉飞机在战争史上确实少见。若在当今媒体发达的信息时代,数小时消息便能传遍全球。而当时的通讯联络十分落后,只能由下而上逐级上报,想必党中央也知道了这件事。几天后,有几个操外省口音的人来到当地政府了解这件事情的经过,并到现场(被俘飞机停在原降落处,由武装民兵看守)实地察看,仔细地检查机舱内仪表设备,确认飞机没有重大故障。想必那几个日军本想在越海飞行之前临时迫降在海滩检修一下仪器,哪知遇恶梦一场。有如今天惊险科幻片中,几个勇士登机劫持飞机,只经暂短搏斗击败对手,勇士驾驶着自己的飞机消失在远方天际中央得知海阳民兵俘获日军飞机的消息后,也派来机务驾驶员对飞机进行检修试验。几天后,我们看到这架飞机又升空而起,在当地上空转了几圈朝西北方向飞去,此次飞行的目的地应当是革命圣地——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