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往南、甘泉北面有一条二十多里路长的大山沟,两边山上有很多的桐树、杨树和山楂树,这些树不大,但很浓密;再加上榔牙刺和茅草,把山盖得严严实实的。红十五军团军团长徐海东和副军团长兼参谋长刘志丹同志决定利用这一有利地形,以围城打援的战术,在劳山打一个伏击战。这个小沟里有一个小镇,就是劳山镇,有五六十户人家。从延安到甘泉去的人都得通过这条川,一般过往行人多半要在这个小镇歇脚。
这天早上,敌人的队伍开过来了,在昨天,我军包围了甘泉,今天这股敌人正是往甘泉去“解围”的。敌军有步兵还有炮兵,用骡子驮的大炮好长一串,也许敌人故意显“威风”吓唬人,把队伍拉得长长的,一路上,吵吵嚷嚷,很不像要打仗的样子,也许是他们认为要去打的只是一些游击队,就更不在乎起来了,敌人队伍拖拖拉拉的,头尾足足拉了有十多里长。.刚偏西的太阳,照在地上,火辣辣的,连一丝风都没有,地里的谷子和玉米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树叶卷曲着,懒得伸开。
到处死气沉沉。敌人行进的道路上,升起了漫天的烟尘,好久不散。敌人进到劳山镇时,老百姓正在歇晌,匪徒们闯进老百姓的屋子,大呼小叫向老百姓要吃的,老百姓说没有,他们就威胁老百姓,说他们通游击队,要他们赶快找吃的,不然就要和游击队一样治罪。老百姓都吓跑了,敌人就翻箱倒柜,见东西就抢,见鸡就撵,见吃的就拿,到处有抢夺东西的争吵,有粗暴的埋怨和咒骂,把小镇搞得乌七八糟,街上塞满了驮炮的骡马和敌人拉给养、弹药的大车,乱哄哄的。没有进到镇上的敌人就在川道边阴凉的地方歇气,有的躺在川道上不想动弹,间或掏一把干粮往嘴里塞,有的懒洋洋地在吸烟,还有不少敌人拿着洋瓷碗碰得叮叮当当响,到处找水喝,高声吵骂,这一切,都被埋伏在两侧山上的我们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东边山上响起了排枪,随后西边山上也响起了急促的枪声,接着这一带山上都响枪了,子弹像飞蝗似的在敌人头上飞叫,敌人摸不清这些枪弹是从哪里放出来的,吓得成群成堆的东窜西拥,乱作一团,四面都是枪声,不知从哪里逃命,当敌人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时,就想突围逃命。可是,山道狭窄,这样多的人,想从山道逃命是不可能的,前后又已被我们封锁得死死的。敌军官费力地威逼着他们的士兵,老半天才勉强把乱了营的队伍组织起来,向东山发起了攻击,企图夺路逃跑。他们畏畏缩缩地刚爬上山,进到树丛里,我们的子弹、手榴弹便铺天盖地地压下来;西面山上的子弹也直扑敌人的后背,敌人垮了。但敌人并不甘心,这时,西面山上的枪声稀薄了一些,敌人又转向西面的山上攻击,有一个敌人,大概是当官的,拿着短枪喊:“弟兄们冲啊!”向山上跑了几步,被我们的神枪手撂倒了,有的敌人回头就想跑,后面有当官的督战,有个当官模样的喊:“哪个跑我就枪毙哪个!”随即放了一枪,山下又有个敌人赶着大家喊:“弟兄们要想活命就往山上冲啊!”
敌人又往山上跑,边跑边放枪……敌人快到半山腰时,山上的机枪,步枪一齐开了火,手榴弹一个跟一个在敌人群中爆炸,东山上的重机枪也向敌人横扫过来,打得敌人吱哇号叫,敌人死的死,伤的伤,没有打死的也不顾当官的在后面督战,回头就往山下跑;敌人的伤兵喊着骂着叫救命,正当敌人第二次攻击被打垮,退到山脚的时候,我们的骑兵团便从山道的北面冲出来,那时我正在骑兵团二连一排当班长,我们喊着冲杀上去,一下子就把敌人冲乱了,敌人一个个惊慌失措地四散逃命,两边山上这时也停止了射击,漫山遍野的红军战士们,从丛林中冲了出来,吼着:“冲呀!”“嗬——嗬——”喊声震撼群山,向山下的敌人压下去,敌人被吓得失去了自制力,无目的地乱跑,有的哆嗦成一团,跪在地上等待着交枪,有少数敌人军官还想挣扎,但是他们的枪还没打响,子弹已经穿过他们的胸膛和脑袋了……
敌人两个半师就这样被我们全歼在这道川里,加上甘泉被歼的敌人,打死打伤和被俘的敌军约有五六千人。这是红二十五军和陕北红军在陕北会师后打的第一个大胜仗。当时有个俘虏奇怪地问我们:“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我们回答:“不是我们知道不知道,而是我们命令你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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