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是中国人民100多年来第一次打败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民族解放战争。抗战的胜利是在中国共产党倡导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强大旗帜下,以国共合作为基础、团结全国各族人民、各民主党派、抗日团体、社会各阶层人士、海外侨胞团结奋斗和世界爱好和平力量热情支持下取得的,这是值得庆贺的一个伟大胜利。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军队于1938年1月侵占了我的家乡山东省广饶县城。我的家离县城只有五公里,靠近河北沧州至山东潍坊公路。日本帝国主义军队侵占县城后,很快又占领了公路沿线,蚕食了广大农村地区。
我的家乡从1938年~1942年成了日伪控制区。刚开始的几年,一直被迫向日伪军交粮交款,也向投降了日军的国民党军队交粮交款,老百姓的负担越来越重,还经常担惊受怕。鬼子很快在我村周围方圆几十公里内就修建了梧村、高解、孟家集、大张淡、高卜纸等五个炮楼据点。每个炮楼据点内驻有一个日军小分队、一个伪军(老百姓称为汉奸)中队,在各村都设立一个伪村长,专门为日军伪军办事,每天要到指定的炮楼内去报告有没有八路军的行踪,若不报告,就叫嚣要杀光全村的人。
炮楼修好后,日伪军经常到各村去派粮、派款、派牲畜和家禽,还要各村伪村长安排各家各户轮流出工,天天到炮楼去为日军加固炮楼、挖防护沟、栽木桩、拉铁丝网。如果那村有怠慢或不按照日伪军的要求去办,日伪军就牵着军犬(洋狗)到各村去威吓、指挥军犬咬人。多数人都不愿意去,又不可不去。因此,各家各户都尽可能让老弱的非强劳动力去,有钱人家就干脆找穷人替他去。我因家穷、常替别人去出工。中午在工地吃主人给我的干粮(一般是两个高粱窝头、一块咸菜),下午天黑后收工回家,主人再管一顿比中午好一点的饭。我村周围的五个据点我都去过多次,对炮楼据点的情况大致还是了解的。日军的炮楼远看就像一个大烟囱,一般有十几层楼高,每层楼都有一圈枪眼、没有窗户。楼顶最高层是嘹望哨、也是一个大岗亭,架有机关枪、小钢炮,站岗的日军用望远镜观察四周的情况。炮楼周围有一较大的圆形沟壑,沟壑上架有铁丝网,进出这个沟壑要通过一吊桥,吊桥白天放下过路,晚上拉起来,日军就住在炮楼内。伪军住在炮楼外的房子里,日军伪军各站各的岗。日军可进出伪军的驻地,而伪军不能进出日军驻地,只有翻译同日军吃住在一起。日军的装备精良,都是新式武器;伪军都是中国造的老式武器,伪军官用的也是老式手枪,指挥刀也是中国造的。
这时,在广饶的国民党保安部队16旅李寰秋部却早就躲到偏僻的农村去了,到了1940年就公开投降了日军。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日军抢、伪军要、国民党的军队横征暴敛,老百姓的负担真是苦不堪言。
1942年秋,共产党来到我村,就秘密发动群众宣传抗日,号召村民组织起来,团结一致打击日本鬼子。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秘密工作,工作逐步有了进展。共产党八路军的干部经常是晚上进村,通过村长或积极分子通知村里的老百姓参加会议,进行抗日宣传,作动员组织工作。村里开会时,先带领大家学唱抗日歌曲,因歌词通俗易懂、曲谱明快上口,很受群众欢迎。次数多了,人也多了,干部就将青少年组织起来,开展一些工作。村里的青年参加了八路军,村里就安排儿童团员敲锣打鼓给其家人送去光荣匾(实际上就是一张红纸上写几个字)、抗属证,有时也送点粮食。为防止敌人突袭,各村都组织站岗放哨,一般是妇女儿童一边做事、一边放哨,若发现敌人来了,就想办法通知全村人(一户传一户)躲避、藏东西;如发现有可疑的人,就向村干部报告。在共产党的培养教育下,我从1943年就参加革命群众组织,先后参加了儿童团、当过村儿童团长,参加过村里的青年救国会、青年抗日先锋队,16岁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共产党八路军还做伪村长、保甲长的工作,叫他们为日伪军办事不能认真、只是应付。对个别很坏的伪村长就警告他们:不准欺压老百姓。如果多次警告不改,就给予惩罚。对勾结日伪军杀害老百姓的就镇压。另外常常利用晚上在村里召开各种会议,大力宣传抗日,把群众发动起来,先后在村里建立了农民救国会、青年救国会、妇女救国会、儿童团、自卫团,人人都来参加保家卫国。人们认识到八路军是抗日的队伍、是穷人的队伍,只有扩大抗日武装才能赶走日本帝国主义。时机成熟了,共产党在广饶二区建立了区委、区公所、区中队,就宣布不准给日伪军交任何东西,若有人偷偷给日伪军送粮送款就以汉奸论处。
当时敌强我弱,日军一个小队一挺歪把子轻机枪、一门小钢炮、其余都是新式的三八大盖、弹药充足、战斗力强。而我区中队大都使用的是20世纪初汉阳兵工厂造的79式步枪,有的枪还残缺不全,有的战士没有枪只有两颗土造手榴弹、或农村铁匠手工打造的大刀,是名符其实的“土八路”。只能靠偷袭、打埋伏的游击战术,打一下就迅速撤退。有时共产党的主力部队来了,捕捉到一个战机,打一个小胜仗,也要迅速转移,避免日军报复。对我印象最深的是1943年秋天,八路军的主力部队在广饶二区打了一个小胜仗,缴获一挺轻机关枪,日军就集中了日伪军1000多人,对当时的解放区(总共只有几十个村)进行拉网式扫荡,在大淡村发现八路军的一个地下手榴弹工厂(其实是一个作坊),日军就对大张淡村、小张淡村、荣家庄等实行了“三光”政策,即见人就杀光(或抓走)、见物就抢光、见房屋就烧光。日军的拉网式扫荡烧了三个村庄,所到之处,日军抢光东西后,就烧光房屋,大张淡村的100余户人家房子被烧得只剩下房子的墙壁,老百姓的话说:“全村是香炉’’(房子墙的形状就像烧香的香炉)。
1945年5月抗日大反攻开始,我离开家乡参加山东省四边县(广饶、临淄、寿光、益都四个县边界组成一个地区叫四边县)临时组成的一个200多人的县大队。大队长由二区区长耿子甫同志担任,县委另派了教导员。经动员学习后,就上前线配合主力部队参加大反攻,先后解放了益都、临淄、桓台县城。四边大队奉命协助主力部队作些维持地方治安工作,并在刚解放的桓台县城驻防、看守俘虏、守卫缴获的敌军用仓库,历时三个月。任务完成后,大队进行整编,我被区委送到益寿县委主办的干部训练班学习。学习结束后,就分配在益寿县青年救国会工作。
(作者:原重庆市委老干部局副局级调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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