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的日子里,我都难忘日本当年侵略中国给中华民族带来的深重灾难和一九四二年我在老家山东泰安参加抗日战斗活捉第一个鬼子兵的情景。当时,我还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八路。
在我老家附近,有一条长一点五公里、宽三十米、深十多米的山沟,当地人称为黑虎泉沟,作为南北大动脉的津浦铁路从沟中穿过,是津浦铁路泰安向南的重要防地。
1938年农历2月25日晚,鲁西军分区司令员崔子明率领鲁西支队在此拆毁铁轨,对日军军火列车进行伏击,用炸药和汽油炸毁了鬼子的一军火列车。整个津浦线被堵断了三天,使日本鬼子在华北的整个运输线陷入瘫痪。
农历2月27日,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血洗了位于黑虎泉沟两侧的北大屋、道凹、沙家凹和庵上村四个村庄,仅庵上村村民就有19人被打死,8人被烧伤杀伤,27名妇女被奸淫,百分之九十五的房屋被烧毁。
鉴于黑虎泉沟的重要性,日本鬼子在此沟中间西部的沟顶上修建了据点,由两名鬼子和两个班的伪军在此站岗放哨。这个该据点正处于当时我徂徕和鲁西两根据地的中间,它的建立不仅切断了两根据地的联系,而且还成为鬼子进攻我根据地的支撑点,对我根据地的发展造成了很大的障碍。为此,一九四二年农历三月,鲁东军分区(徂徕根据地)下达了拔除该据点的命令。
根据鲁东军分区司令员赵杰和政委李美庆“尽快拔除黑虎泉日寇据点”的指示,泰安县委和独立营领导研究,决定派一位熟悉黑虎泉情况的可靠人,前往离敌据点最近的庵上村侦察情况和联系可靠的关系。因我家就住在黑虎泉沟的南留南村,外祖父就住在庵上村,有幸成了执行这次任务的侦察联络员。
接受任务后,当晚,我就以走亲戚的名义,从徂徕根据地来到庵上村,根据上级指示,与村地下党支部书记、小学教员吴兴科和组织委员吴兴利接上了头。当我把此行的任务和党的指示给他俩说明后,他俩认为,要想得到据点的确切情况,必须通过内线。经过我们反复研究,决定利用在敌人据点内做饭的周仁强做内线,周仁强是庵上村人,对日本鬼子有仇恨。而且,他又是大厨师,同据点的鬼子搞得很熟,便于进行策反工作。我和吴兴科、吴兴利一同到了周仁强家,吩咐其家人捎信让周仁强回家一趟。第二天晚上,我们把回家的周仁强约到了村东沙阻森林进行谈话。苦大仇深的周仁强一听说打鬼子,十分高兴,表示坚决为抗日出力。当谈到策反伪军事宜时,周仁强说,伪班长曹子凯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对日本鬼子很不满,如果做好他的工作,能够作为我们的内线。就这样,通过一个星期的反复秘密工作,周仁强终于做通了曹子凯的工作,表示愿为抗日出力。
做通伪班长曹子凯的工作后,我兴高采烈地回到独立营驻地,向营长王子文、教导员夏洪波汇报了侦察的情况以及内线的发展情况。鉴于时机已经成熟,上级研究决定,我军准备于三月十五日晚上十二点拔掉日军据点。
接受战斗命令后,我立即返回庵上村,与周仁强、曹子凯商量了具体的作战方案:一是让曹子凯安排好15日晚12点前后的值班人员,接应我军进据点,并约定联络暗号为拍手三声;二是根据两个鬼子喜欢打麻将这一特点,在15日晚,由周仁强、曹子凯引导鬼子打麻将,麻痹敌人,掩护我军完成拔点任务。就这样,一场战斗的序幕拉开了。
与周仁强、曹子凯定好15日的一切战斗事宜后,我和吴兴科、吴兴利同时回到徂徕山大寺,向县委、县政府和独立营领导作了全面汇报。独立营立即向各连下达了战斗命令,进行了战斗部署。
3月15日晚10点半,独立营各连队悄悄离开徂徕大寺,奔赴各自的战斗地点。恰好这天夜里是月黑头,伸手不见五指,加上还刮着东北风,对我军行动是个有利条件。我们二连在半夜前分到达战斗位置后,我和战友赵生安趁黑爬过黑虎泉深沟,用手拍了三下,里边的人回了三下后,就悄悄打开了院门。我用手灯向沟东晃了三晃,其他战士也迅速翻过沟冲了上来。此时,我和赵生安在伪军的带领下,率先冲进了敌人的屋里,只见两个鬼子正和周仁强、曹子凯专注地打麻将。当鬼子发现我和赵生安时,其中一个鬼子马上想抓枪反抗,被赵生安一枪击毙,而另一个鬼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用手枪指住了他的脑袋,虽经反抗,但最终还是乖乖地做了我们的俘虏。事后得知,被打死的鬼子叫中西,被我活捉的鬼子叫桥本,这是泰安抗战史上,第一个被活捉的日本鬼子兵。
此次战斗,共缴获三八式步枪16枝、手枪3枝、东洋刀1把、子弹2000余发以及其他军用物资一大批,俘虏伪军16名,活捉鬼子1名、打死鬼子1名。消息一传开,在整个泰安引起很大振动,特别是活捉鬼子桥本,震惊了泰安县的日伪人员,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同时也增强了我根据地人民特别是敌占区人民对打击日本鬼子的信心。
(作者:重庆市监狱局离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