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人们讲述,祖籍在凤阳城西的耕种台,是皇帝每年春季,为了表示重视农业,亲自下地耕种的地方。1999年9月,回蚌埠时就有回凤阳的打算。慧文病愈后,24日,锡灿、琰子、慧文和我乘车,专程去了风阳。风阳是故乡,对我而言,没有一点印象,只是在地图上找到过她。在老人们的记述中,知道我三四岁时曾经因“逃反”回过凤阳,时间也就是几个月。有个三爹爹在凤阳老家,他的孙子有个我们叫小龙哥的还住在凤阳,因多年没有来往,他们也不知住在何处。从蚌埠出发,沿着一条宽敞、平坦的水泥铺就的公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凤阳。作为一个内地的县城,县城市政建设只能说是一般化。可是,从明朝就留下的府城城楼却十分雄伟和高大,很有皇帝家乡的气派,这在一般县城是难以看到的。听他们说,解放后,拆了不少的城墙和旧县城,如果留到现在,那是十分有价值的资源和财富,如今不少人再骂那些“败家子”已无济于事。话又说回来,比起“文革”的破坏,只是小巫见大巫。后去了龙兴寺(朱元璋出家的地方)和皇陵(朱元璋的母亲的陵园)。陵园墓道上的石人石马保持的还比较完好,还有两块石碑也是劫后余生,一是朱元璋自提的,一块是无字碑(此碑小哥也不知出处,公园也没有介绍,到底是个县,旅游意识还差点)。再就是有一个高出平地的大土丘,上面长满了荒草,下面躺着的就是生出一个皇帝的伟大女性,其他建筑已是荡然无存。几个人数我年纪最大,尚且对风阳没有记忆,他们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事高哥在,那将是另外一种情况。大家兴致勃勃好似旅游一样,感到十分新鲜,总之,不虚此行,也了却了我们是个凤阳人的心愿。
我和易亨、易孚相约回安徽探亲,回风阳寻祖也在计划之中。2005年5月24日,瑶子、玳子、小琰和我们三人乘车从蚌埠去凤阳找小龙哥。因琰子和易孚去年曾来过,没有费多少时间就找到小龙哥家。过去的耕种台,现在叫风阳县西门村太平队。我和小龙哥自抗日战争胜利后,他从临泉回凤阳,整整有60年没有见面。提起小龙哥我最难忘的就是在阜阳县一起躲避日本鬼子的飞机轰炸的情景。那时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城到农村去躲避,日落西山才能回家。日本鬼子的飞机照样到农村轰炸,日本飞机当时有绝对的制空权,飞得很低,几乎碰上树梢,连飞行员的头脸都看得见,只要看见树林,俯冲下来又是机枪扫射,又是丢炸弹。一天,时过中午,躲在野外的一家人,是又饥又渴,要小龙哥到前边的村子里,看看能不能买到点吃的东西。我好事跟着去,在去的路上,日本鬼子的飞机来了,小龙哥就地找了一个地埂,先把我按在地上,他才爬下。只见日本飞机对着不远的一个树林,反复俯冲、盘旋轰炸把躲避在树林中的同胞炸得血肉横飞,尸首遍野。吓得我不敢顺路走,从旁边的地里跑着过去。听老人们说是汉奸用镜子给日本鬼子送的情报,他们才知道树林中有人。从小我耳闻目睹,就知道日本鬼子可恨,汉奸更可恨。当小龙哥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端详着这位身材不高、弓腰驼背的老人,衣着传统的蓝色的四个口袋的中山服,保持着北方农民老习惯,剃了个光头,小长脸,长着同我们一样的高鼻梁,招风耳,说话也是大嗓门,具有张家人的特征。他那年已是88岁高龄的耄耋老人(长我17岁),一口牙齿掉得差不多光了,但是精神矍铄。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我简直不敢认他。当琰子问他站在面前的是谁时,他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脱口而出:“是易亨,是易元。”然后,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又说:“总算见到你们了。”他的儿媳们赶快过来招呼,有话进屋坐着说。他有5个儿子全部在农村,现在家家都盖了砖混结构的新房,基础是二层只盖了一层。可以说已经看不到茅草屋了,反映了农村的变化。当我们同小龙哥说,要去拜祭爹爹、奶奶的坟墓后,就要返回蚌埠时,小龙哥发火了,他说:“那么多年,那么远的路,才见上一面连凉水都没有烧开就走,那不行,家里再穷也要吃顿饭。”我们商量了一下,认为他讲的有道理,这顿饭要吃,他这才叫第二个儿子带我们上山,去了墓地。爹爹奶奶是个合葬墓,墓地四周是整理过的,坟顶上的两个坟帽还完好摆放着,这是标志着此墓有后人,这要感谢小龙哥他们一家人。在墓地上我们深深地行了三个鞠躬礼。
对我而言,这远远无法表达我对爹爹的怀念,我离家参军以前的10多年里,都是跟爹爹在一起,他学识渊博,经常教育我们要好好地学习,正正派派地做人,给我打下了终生的烙印,在这方面对我以后成长的影响和作用是无法估量的。可是,在我离家25年里,竟未能回家见上他老人家一面,终身遗憾呀!今天能在故乡凤阳拜祭他老人家,算来已是56年以后了,爹爹他能在当年把一个不满16周岁的青年送上革命路,对小元不能回家来看望的原因一定是会理解的。回程时,专门绕路去看看凤阳老县城。朱元璋曾设想把京城设在凤阳,并已动工修建了皇城和宫殿,后来,据说是采纳了刘伯温建议,又定都在南京。已盖好的风阳皇城在历史的风雨中,现在只留下残垣断壁,墙基柱墩,让人们在想象中去体味当年的雄伟壮观、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我们几个人留影纪念。
这里顺带谈点对党中央亲民政策的感受。路上我有意识地间小龙哥的二儿子,这两年农村政策如何?他说:“太好了。以前每要交农业税每亩200多元,现在不了,种粮食的每亩又补助近200元,这一进一出就是400多元,党中央关心农民了。”当我听到一年增加400多元收入就让农民感到党的关怀时心里真不是滋味,我在城里听到的是拿着上千元资的人,还在骂娘呢!
在小龙哥家吃饭时,我们儿个商量后,拿出1000元钱给小龙哥,感谢他多年为爹爹奶奶守墓。谁知他乂不高兴」,说我们张家是九代没有分家的,爹爹就是我的爹爹,你们这样就见外了。我们赶快解释说,因为我们都在外地,每年祭拜的事都要靠你,这点钱是请你今后多为我们烧上几柱香。这样,他才勉强地接受。
从凤阳返回蚌埠途中,又去拜祭了小老(叔叔)、老婶的合葬墓,他们的墓地是深葬在龙湖公园的一片草地里,没有坟堆,没有碑石,地上种了几株松柏树,十分别致,这也是移风易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