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16日,正式出发进军大西南。为了防避国民党飞机轰炸的干扰,一大早从孝陵卫出发,徒步穿过南京市区到下关码头,部队进入仓库,一般不准外出。下午,果然有国民党的飞机来轰炸下关电厂,由于我军的防空高炮的反击,飞机在高空丢下炸弹,扬长而去。这次,目睹了防空炮火在空中爆炸时的团团白云,如同传说中神仙的莲花宝座一般,甚是好看。因我们没有暴露目标,所以平安无事。黄昏后,安全渡江到浦口。在浦口一个排(也可能是两个排)乘一个闷罐车(货车),大家坐在背包上连夜出发,这种车长途载人是战争年代的优厚待遇。其间车过蚌埠,车好像没有停靠在站台旁,我也跳下车,四周一片漆黑,在远处像萤火虫一样亮着一盏忽隐忽现的灯光,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小老和老奶奶都住在这里。
在南京出发时,每人发一个米袋子,装满了饼干并交待到武汉以前沿途可能不会开伙,以吃干粮为主。当时,我一是幼稚,二是身体好,大概是刚过郑州不久,一袋子饼干就被我消灭得干干净净。幸好到了郑州、许昌、驻马店等,火车停在站台上,有卖小吃的,这才为我解了围21日到武汉住在江汉关的一家外商怡和洋行的仓库里。又乘火车至岳阳,因汨罗江桥被炸,做步行军的准备,有幸登岳阳楼观光。从岳阳到汨罗车站,步行五六天,每天三四十里不等,这是进军西南步行的开始。第一次真正的步行,把我搞得很狼狈,那天只走了30多里,到达宿营地,人累得靠在背包上就睡着了,连洗脚水都是班长抬来的,脚也打起好几个泡,几乎人人都成为“炮兵”。可是,同志有办法,用一根马尾,用酒精消毒后,穿过水泡,两头留下一截,这个小手术还真管用,十分灵验,第二天当你行军时,脚底的水泡就干瘪了。
在长沙城内大约住了二三天。在长沙又闹了个笑话。由汨罗站乘车到长沙后,在城里,分散以班为单位住民房,自己煮饭吃,大家轮流当炊事员。一天,我当厨,恰巧是打牙祭—吃红烧肉,统一到连部领菜,我领回来后,排长是跟四班吃住的,他认为没有人在,就顺手先吃了两块,被我看见,这本是小事一桩,可我幼稚到得理不饶人,吵到连部,搞得排长难以下台,最后的结果是把我由四班调到二班,离开二排了事。
后转移到长沙市郊区的周家大屋、张家冲的农村,住了约10天左右,主要是学习解放新区的政策,如:《共同纲领》《约法八章》等,宋任穷政委亲自作报告,地点在一间祠堂里,他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官架子,我们席地而坐,一把椅子在中间权当讲台,他先是坐着讲,后是站着讲,讲话十分风趣、幽默,加上他丰富的知识和阅历,一下就把听课的人吸引住,大家都喜欢听他的报告。
以后才知道到长沙后,二野刘、邓首长书面指示西南服务团团长宋任穷:“军大预科毕业学生编成一个团,由团长安守田政委宋犁夫率领去云南,该团学生由你们分配地方工作。”二野军大南下一团自长沙后就划归西南服务团的编制。在长沙学习、休整半月,乘火车到湘潭,湘江铁路桥被炸,乘船过江。11月17日由湘潭出发,再次开始了行程3000多里的徒步行军。我们的进军路线基本是沿原湘黔、黔滇公路行进的1950年的元旦是在贵阳度过的,当时已经知道云南卢汉宣布起义,大家非常高兴,都想早日赶到云南,投入工作。行军时情绪高涨,劲头更大,有时一天走上百里也不在话下,谁知到了普安县住了10天左右,以学习新区政策为主进行休整,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昆明起义后,国民党第八军、二十六军进攻昆明,中央从战略上考虑,让卢汉吸引住他们,以便四兵团从广西迁回云南,断其后路,围而歼灭之。1950年2月6日到沾益,在此与滇、桂黔纵队和云南地下党会师,还有配合四兵团进军云南后返回的三十八军一部,召开了会师大会。在沾益过春节,进行行军和学习总结,对每个人都作了鉴定还发了二野军大第三期的毕业证章。我也在这时经过行军的锻炼,被批准加入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数日后步行到曲靖乘小火车至昆明小石坝下车,住在一个兵营里,军大南下一团两个营正式分工。一营的一三连分配到曲靖搞政权建设,二连女生连全部打散分配,三营是财经队,连基本全部分配到财政厅。在此又学习新解放区的经济政策,重点是征购粮食。3月7日,我们由小石坝进昆明住在当时的富春中学,学习征收粮食的政策,然后,在全省搞三个试点,我们一排分配到玉溪地区晋宁县三区搞征粮试点工作,至此,结束了进军西南的历史使命,投入云南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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