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队写的标语稿子,是由军以上政治机关根据各个时期的方针、政策及军事任务编拟的,粉笔队只能因时因地的按原稿书写,不得随意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在长征途中,我们写的最多的是“翻过雪山就是英雄!走过草地就是胜利!”“保护少数民族利益!尊重少数民族风俗习惯!”“不住喇嘛寺!不进经堂!不翻佛经和摸神像!”在藏民区,我们还模仿藏文写标语,用木板书写挂在树上或放到河里,让其顺河飘流到藏民区。在城市、乡镇,则写“保护工商业!”“红军买卖公平!不侵犯商人一针一线!”有适当墙壁,则写共产党的十大政治纲领。部队驻扎时期,则由粉笔队的同志在适当的古碑、石壁或永久性建筑物上写出大小不同字的标语、口号,再由钻字队精雕细刻,然后涂上颜色,非常美观,经久不变。
在抗日战争前夜,党提出抗日宣言以后,我们则写“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枪口一致对外!”“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等等。粉笔队从红军时期到抗日战争时期,一直得到上级领导的重视和支持,走到哪里宣传到哪里,深受人民群众的拥护与欢迎。
一九三七年二三月间,我们驻在平凉、镇原一带。一天,我们正在写标语,援西军司令员刘伯承同志来了,他见到我们把工人的“工”字写成“互”,把穷人的“人”字写成古体的“人”,把打倒蒋介石的“介”写成古体的“介”,就十分亲切而又严肃地说:“粉笔队的同志呀,你们这样写,把我这个半知识分子都‘绊’住了。写字不大众化,老百姓怎么认得呀!”以前,我们认为那样写是艺术字,还很得意,经过刘司令员的纠正,以后我们就认真书写正楷字,一点不马虎。在领导和首长的重视关怀下,粉笔队的工作十分出色。记得在一九三三年的一天,我见到了一名白军士兵,背着一支枪,三十发子弹,半夜里从军阀田颂尧的部队驻地跑来向红军投诚,我们问他:“你带枪跑到红区来,不怕杀头?”那个士兵很干脆地回答道:“你们不是到处都写有优待白军士兵的标语吗,我还怕啥子嘛!我相信你们墙上写的话,相信红军是说到做到的。”
一九三五年,红军进驻桐梓后,有一天,我们发现一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总是跟着我们粉笔队,看我们写的标语,听我们的谈话,整整跟了一个上午。第二天,我们发现他又来了,仍旧看我们写的标语,听我们的讲话。我们向群众刚宣传完,那位青年就十分激动地跑了过来,拉着我们的手说:“我早就想当兵,参加革命,为国为民,可是邓锡侯的部队自称是‘国民革命军’,他们却压迫士兵,打骂士兵,鱼肉人民,老百姓恨透了,这两天看了你们写的标语,又听了你们的讲话,感到红军才真正是人民的军队,是天底下最好的军队,请你们收下我吧!”经过我们的引介,他参加了红军。
一九三六年,红四方面军第二次返回藏民区。进军瞻化城的时候,蒋介石曾用飞机送去了一名高级喇嘛,叫诺喇,号称活佛。诺喇带了一个步兵加强连,每班配有一挺机关枪,来到瞻化藏民区,企图煽动藏民,阻止红军北上。当红军进攻瞻化城时,他的队伍一上山,就被山上的藏民包围了,把他的一连人缴了械,诺喇也被活捉了,并交给了我们红军。藏民群众为什么如此了解红军,拥护红军?开始,我们都有些迷惑不解,经过与藏民群众闲谈才知道,
原来红军第一次经过藏民区时,严格执行少数民族政策,遵守纪律,没有侵犯藏民兄弟的任何利益,同时,粉笔队在各地用藏文写了不少有关红军与藏民的关系、红军的政策主张等方面的标语、传单,这些宣传对藏民影响很深,因此,广大藏民从内心热爱红军,支持红军。一九七O年,我回到家乡四川阆中县,看到了当年红军粉笔队钻刻在阆中县“华光楼”拱门上和钻刻在东城门拱上的标语仍然依稀可辨时,感到十分亲切,不禁又使我想起粉笔队当年书写和钻刻标语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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