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基回忆包座之战

Admin 发表于2015-12-12 17:50:40
包座之战是扫除长征路上障碍的重要战斗之一。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九三五年的秋季,那时我在红四方面军八十九师二六七团四连当排长。
我们部队与红一方面军胜利会师后,就向松潘前进。沿路不断与敌人进行战斗,翻越过海拔五千米、五黄六月气温也在零下数度的雪山,越过了一望无际长年积水的草地,到达了班佑。好容易经过几个月的连续行军与战斗,大家欢天喜地正以为可以住上房子歇口气了,谁知刚歇下脚几个钟头,半夜里师部来了命令,要我们立即向巴西救济寺方向前进。
老天爷好像故意与人作难,一个劲儿地下着大雨,同志们的衣服、装具全部湿透了,像从河里刚捞出来的一样,被冻得浑身紫青,满是鸡皮疙瘩。但是大家情绪很高涨,行军的文娱活动仍然很活跃。大家都知道目前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前进再前进!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钟,前面遇上了敌人,我们立刻奉命向敌人把守的一个山头前进。快接近敌人的时候,隐隐约约发现敌人都是穿着灰制服,大家都很高兴:一定是敌人的正规部队,保险有弹药、枪支,还会有吃的东西。大家一心要换支好枪,多弄一点子弹装备自己,所以加速前进。这时敌人也发觉了我们,拼命地射击,用机枪封锁了我们前进的道路。
天还下着大雨,子弹也像雨点一样落下来,但为了要急于消灭敌人,同志们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很快就冲进了敌人的阵地,敌人还没来得及还手,我们就用一排手榴弹把前哨敌人的一个排消灭了。我们正要继续向上冲时,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要我们巩固已得阵地,等下午交给兄弟部队接守后,马上撤回班佑去。“撤回班佑?”当时同志们都很奇怪,弄不清是什么原因,有个别同志还发牢骚说:“正要打个大胜仗,又后撤了,真倒霉!”
当晚回到班佑后,大家还议论纷纷,有人估计:可能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我们去完成。过了一晚,第二天中午团政委来到我们连队,大家都围住他问长问短。他把大家集合起来,介绍了情况,说,昨天打的不是主要敌人,要我们去包座打主要敌人,并说那里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我们。他的话刚讲到这里,不知是谁喊了声:“服从指挥,坚决完成重要任务!”大家的情绪立即沸腾起来,许多人举手报名,要求给自己分配最艰巨的任务。尽管天还下着大雨,大家穿着湿淋淋的衣服站在雨地里,一个个精神饱满,信心十足。
当天夜里,部队就出发了,急速向包座挺进。连续一天两夜没合眼,没正式吃过一顿饭,也没喝过一次开水;饿了就吃点剩下的草皮根粉,渴了就喝河中水,想打瞌睡了就自己用手拧痛大腿上的皮肉,以刺激精神。就这样,我们很快地赶到了目的地——包座。这里已经住着中央机关的首长和许多部队,房子本来很少,好多部队都在雨地里露宿。我们干脆坐在雨地里暂时休息。
在休息中,团政委把我们班以上干部集合在一堆篝火旁边,作了简单动员,主要意思是:包座住有党中央和毛主席,敌人想在此阻击我军前进,已经把部队调到包座西南一个大山头一带,因此战斗任务很重要。团政委说完了话,大家都站起来表示:要坚决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因为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多停,就从右面一座山上爬上去了。这座山就在包座眼前,到处悬崖陡壁,壑险林深,形势险要。因为要突破敌人的阻击,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安全通过包座,这里就成了军事要地。虽然山高路滑,几天急行军,又没吃饭,但大家意识到任务的重要,所以仍一鼓作气,不到三个钟头就爬上了山头。一到山顶,也顾不得休息,就立即构筑工事,准备战斗。
这天傍晚的时候,在我连前面山头的五连阵地上首先发生了战斗。战斗一开始就很激烈,枪炮声连夜未停,喊杀声不时传来。五连同志连夜已打退了敌人几十次冲锋,杀伤了几百名敌人,同时五连也伤亡很大,急需支援。当时因为我们阵地不能离开,一时又抽不出人力支持,所以只好用火力阻击来杀伤敌人,直到第二天上午十一时,敌人才勉强占了五连阵地。另一面的敌人,在下午三时,倚仗着密集的火力和集体冲锋,突破了我连的第一、二道前沿阵地,把我们压到最后一道堑壕内。
情况万分危急,我们必须坚守阵地,必须不惜一切牺牲,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敌人向我们最后一道堑壕发起了进攻,一个两个,一群两群的敌兵,弯着腰冲过来了。临近的敌人投来一颗手榴弹,冒着烟落到我跟前,立即拾起它投回给敌人,随后,敌人又接连不断投过来手榴弹,我和指导员都用同样的办法回敬了敌人。有一次我刚拾起一颗冒烟的手榴弹,另一颗手榴弹又落在我脚前打转转,我急忙把手中的这个扔出去,同时用右脚把另一个踢出了阵地。我们居高临下看得清楚:这些回敬的手榴弹在敌人群中每爆炸一次,就有一批敌人送了命。敌人有些慌乱了,正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身后那挺打不响的轻机枪(因为常常没有子弹)忽然“哒哒哒”地叫起来,惊慌失措的敌人乱成一团,我一看这正是反冲击的好机会,就高声喊道:“同志们!冲呀!”趁着迷漫的硝烟和尘土,就冲出了堑壕,立即和敌人展开了搏斗。
我一个大跃步冲到敌人一个连长跟前,双手拦腰把这个家伙紧紧抱住。这家伙大概一时吓糊涂了,或者是手枪关了保险,枪也打不响了,只用它对着我的头乱敲打。我这时也不知道痛,死死地抱住他不放,决心要干掉他!我因为几天来没吃饭,饥饿和疲劳已使身体很虚弱,眼看我要被敌人摔倒时,跑过一个人,端着刺刀对着这家伙就是一刀,随后又打了一枪,结束了这个家伙的狗命,我扭头一看,原来是连部的通信员。
因为战斗紧急,我们彼此只点了点头,就又同大家喊着“冲呀!杀呀!”冲向敌人群中,展开肉搏白刃战。一时枪声、喊杀声响成一片,敌人纷纷溃退,根本不敢抵抗。我们越打越猛,哪里有敌人就向哪里冲,狠狠地追击着敌人,一直把失去的阵地全部夺回,把敌人追赶得看不到了才止。
战斗结束后,我们获得了两挺崭新的机枪和一大批子弹,使大家空了的子弹袋又装满了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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