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除夕夜,我村举办的《春节文艺联欢晚会》,已过去50多个春秋了,全村男女老幼,汇集一场,大放“万头花炮”,大闹秧歌的欢快动人情景,常在我脑海中浮现,真使我永生难忘。
记得会场设在村南大场里,会标挂在围子的大门楼上,两边还贴了这样一副对联,。“贺新春,打垮旧势力,辞旧岁,迎接新胜利”。大会的主持人是村长刘日田,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他作的“当前形势和工作任务”的报告后,晚会开始了,一些喜闻乐见的民间艺术节目纷纷登场献艺。首先是《新媳妇走娘家》的毛驴上场。一阵“嗷嗷”乱叫,连踢加蹦,打开场子之后,我与王本枝献上了《王大嫂劝郎参军》的一段花棍。儿童团长刘成修演了段《锯大缸》,都博得观众的掌声。不过最受观众青睐的还是罗锅哥扮演的《抬地方》,他坐在二人抬的椅子上,戴着乌纱帽和小胡子,手里还举着“大印”——不过下头是用黄布包着,上头却露出了萝白根。他平素是个弓腰驼背“滑稽大王”今而竟摇身一变,竟然真的成了一位活脱脱的“父母官”了。“哎呀,地方地方,各管一方,乌纱不大,不吃皇粮,锣鼓一响,我就升堂,乡亲们呀l谁见有什么不平之事,请来告状……”于是,伴随着他的表演,响起了阵阵掌声。
扭秧歌,在我家乡来说还是由外地传来的一种新的民间形式,她配上锣鼓、弦子,载歌载舞,热烈欢快,简单易学,便于普及。所以在较短的时间内就掀起了群众性运动。孩子学,闺女学,媳妇学,老人也学,有不少人成了“秧歌迷”。有位叫主三妮的姑娘,走路扭,推磨扭,做饭时也扭,竟然被树碰了头,磨棍抹了磨糊子,煮粥淤了锅…”。传说《鲁中大众》报上登的《秧歌大王李秀兰》的小说就是以她为模特写的呢I
今晚是村中大型联欢晚会,人们怎么忘记秧歌这朵鲜花呢,学生啦啦队点名了:“秧歌队——快出场!”“秧歌队—~快出场!”于是以识字班组成的秧歌队,在阵阵掌声中终于姗姗而至!一色的“一棵葱”大辫子,舞着飘飘的彩绸,个个都打扮的象仙女……这时群众振奋了,特别是那些婶子大娘,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瞧——那不是识字班队长段道兰,真俊!”“瞧,魏兰美的腮膀抹得太红了一一一象鲜桃!”“听,张兆英嗓子真亮唱得象画眉鸟!”……
“扫啦扫啦倒啦倒”的舞曲,已将人们的心儿陶醉,刘三嫂已抑制不住那颗激动的心。她把婴儿向婆婆怀里一扔,婆婆认为他去解手,没想她象出笼的鸟儿,已冲进了秧歌队的行列,尽情地扭唱起来,在她的带头下,媳妇以此效仿,场上鼓起阵阵掌声;“欢迎快上呀!”“欢迎快上呀!”于是秧歌队象展身的龙,队伍越来越长…”。,
媳妇纷纷入队,婆婆们抱着孩子虽不能跟随而上,可她们那两只“辣椒脚”-却也伴随舞曲也蹈了起来。口里先是“扫啦”,进而竟然唱了起来:
共产党是大救星领导人民闹革命咱们翻身求解放打倒鬼子享太平…, 花棍、高跷、秧歌结束之后,就来了“万头响鞭”,两个民兵抬来满满一笸篮鞭炮。这样一人放,两人用手从篮里向外嘟噜,两人抬着边走边放:噼噼乓乓——轰——噼噼乓乓一一轰一一群情振奋了,一齐高喊着:“是闪光雷,是闪雷!”人们正喊叫着又放了新花样:“扑闪,扑闪”——象灯似的一盏一盏……在场上放出了一大溜。“是明子!…‘是明子!…‘好看,好看!”大人鼓起了掌,孩子竟然乐得跳起高来,于是又放出了象喷泉似的·花——一束一束,金光四溅,“是花!”“是花!”耀眼刺目,人们想看而又捂上了眼睛……这时,又在噼噼乓乓中“嗖!嗖”放出了一种东西,有的窜上了天空,有的窜进了人们的腿裆,谅得观众目瞪口呆,惊慌乱叫,这是什么呢?叫“地老鼠”!
今晚上的节目和“万头长鞭”让人看了大饱眼福。精神振奋,竟然忘了今晚是个什么日子。什么日子呢?按旧风俗讲;今天是大年三十,要请老祖宗回家过年,可现在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倾巢而出,锁上大门来开除夕晚会,把请老祖宗回家过年的旧事,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时晚会已开到大公鸡喔喔争鸣了,人们的兴致未尽,歌声仍在夜空里回荡: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心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哟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呀呼咳,咳咳呀呼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