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连青山一带土匪盗贼四起,纷纷招兵买马,自立为王。一遇到土匪四处骚扰,老百姓就关门闭户,拖儿带女,钻山沟、爬山洞,纷纷逃离家园。每当夜幕降临,野外山坡到处都是惊慌失措、东躲西藏的人们。只有看不到土匪时,农民才敢下地干活,胆战心惊地侍弄侍弄农田。
庄稼种不好,粮食收成差,还要交租还债。遇上天灾人祸,没有活路,贫穷人家就只有离乡背井,讨荒要饭去了。后来,这种有家不能归,有地不能种的日子不能再维持下去了,瓦峪村村民就自发地依靠宗族势力,推选建立了自己的组织——村闾组织。
村里设村长,闻长若干,凡是村中整半劳力一律服从村闾长安排,每人分别配有土枪棍棒,大刀、长矛等自卫武器,昼夜轮流站岗放哨,遇有敌情,鸣锣为号,群起而攻之。为了防备土匪杂牌军队的骚扰,村间号召,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建造土围子和炮楼。瓦峪的土围子有一米多厚,三米多高,绕村一周每隔百十米建造一个炮楼,内设了望孔,遇有土匪袭击,炮楼之间遥相呼应,以壮声威,小股敌人往往不堪一击,大股敌人也望风而逃。
那时,我父亲被大伙推荐为八闾闾长。但是,由于家里人口多,农活忙不过来,排班查岗的事务就交给我来应酬。我当时尽管才十几岁,但大家认为我有文化,能写会算,所有村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是农村的能人,也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而父亲呢,就只管种地,操劳家务,哥哥就与大伙一起,去西县搞长途贩运。后来,由于各地兵匪四起,也就不敢再出远门。于是,他就和徐印之(后参加革命,南下干部)合伙,买了卷烟机,做起了卷烟的小生意。村里有了自卫能力,但遇到大股匪徒的侵犯、骚扰,仍然无济于事,只能任人宰割。匪徒们不就是有几条破抢吗?我们眼下没有,可我们会造!于是,大伙经过商议,请来了村中手艺较好的几个小炉匠,在关帝庙支起了红炉,请人到外地购买了简单的设备一一瓦峪造枪局开张了!起初,造枪局只能打制一些大刀、匕首、红缨枪之类的自卫防身玩艺,这些东西虽不起眼,却销量不少,几千人的大村,几乎家家都买,农民夜里到野外看护庄稼随身携带红缨枪,有的赶夜路,也带上防身的武器。后来,发展到周围十几个小村,也纷纷前来购买,一时真是供不应求。
后来,有心灵手巧的铁匠开始造各种土炮:有三四十公分的叫“手炮”,七八十公分长的,一米多的,二米左右的叫“猎枪”,有单管的,也有双管的,几乎家家都准备一支。后来还制造了较大的“大抬杆”、“二人抬”,每个炮楼都放一支。现在看,这种枪没有多少使用价值,但在当时,装上火药,碎铁块,点燃引线,“咚、咚、咚”地震天响,射程不远,但杀伤范围不小,也确实给农民壮了胆,也吓唬了土匪游击队。
此后,造枪局又技高一筹,造出了能射出子弹的“撮把子”、“钢拐子”,但都是单打一。这种枪也是家家都买。我家除了红缨枪之外,土炮、“撮把子”、“钢拐子”等各种枪都买了。再往后,有的人家收藏的枪支更先进了,诸如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流落各地的“俄国大鼻子”、“老套简”、“捷克式”、德国的盒子枪又分“头把”、“二把”、“三把”。当时最差的是中国的“汉阳造(也叫土压五)”。旧社会,乱字当头,只要有钱,什么枪都能买得到。象连青山一带,中等户买枪自卫,地主富农则建起了高墙大院、炮楼,购买了各式枪支,还有的豢养了人数不等的“看家护院队”。
为了抵御匪患,连青山北部村自为战,先后成立了村民自卫组织——红枪会。南八村、北八村红枪会纷纷起事,随后,瓦峪也拉起了红枪会。自从村里实行自卫以后,土顽刘黑七再也不敢到瓦峪村骚扰了。申宪武的土顽部队有几千人,也不敢轻易侵犯瓦峪村。有一次,申的队伍开到离瓦峪一公里之遥的王家庄,也只是向瓦峪放空枪,但不敢侵犯,因为瓦峪的自卫队一一红枪会也不是好惹的。申宪武的哨兵在王庄村西头一个大石片上来回巡逻,被黄庄我的三笛哥,站在我村炮楼上,一枪放倒,申宪武的队伍也无可奈何,只有干瞪眼。
官逼民反——连青山一带的人民开始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