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红蕊星珍藏在心闯
一九三六年“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我党为顾全抗日:餮大局,同意将红军进行改编。
一九三七年,我们红四方面军正式被改编为“中国围民萃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第八路军第一二九师”。誓师典礼这天,大两如注,而战士们却精:i冲抖擞,容光焕发,为抗日高潮的到来瓣感到振奋。会场上,口号声此起彼伏,震动天地。但在宣布掇帽仪式时,战士们的心凉了一大戳,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这种感情是很自然的。我们帽上戴着闪闪的红五星,经:鹾,了十几年的浴血奋战,才换来现在这支无坚不摧的人民军队。明现在却要戴上这全国人民都憎恨的青天白日}陶徽,哪个又想得通呢?有的战士还伤心地哭了。
在誓师大会上,刘伯承师长讲了话,他说:
“今天为了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日本帝国主义,结成全民族的统一战线,我们红军需要改换服装。有青天白日帽徽☆帅冒子可以戴;国民党军队式样的衣服也可以穿,但我们的心不能换。我们还是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的军队,还是为人民黪利益而战斗的军队。把红五星藏在心间……”
会后,各级首长都给战士们做工作。我们实在舍不得去撺红五星,就把它珍藏起来。相信总有一天会重新戴上的。
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后,陆续开赴抗日前线。我一二九薅三八五旅七七O团奉命留在陕甘宁边区驻扎。因为国民党承认魏陕甘宁边区政府管辖二十三个县。我们七七O团的任务就是防守顺义县到黄河的定边县这一条警戒线。我们一个连驻守三个县,口头锁一个排,顺义县城一个排,郑定县河神镇一个排。营部设在宁县,团部驻在郑源县的西陇镇,旅部却在庆阳县。这样从怀县到定边,横跨两个省,却只有我们一个团的兵力驻守着。大部队在前方抗日,我们留守部队就得守着这么大的地方。
一九三九乍,蒋介石撕下了f也抗日的假而具,乘我主力部队在前线抗日之机,调集了他的嫡系部队包围我陕甘宁边区,妄图趁我后方空虚,一举消灭我中央机关。他们企图抢占我们的防地,我们理当不让。于是摩擦就这样开始了。
我们驻守的县城,不仅有我们的部队,而且还有国民党中央军和保安团。县政府是他们的,我们没有县政府。县城共有八个城门,我们驻一个排放哨。一个门,我们放两个哨,国民党部队也放两个H肖。一个县城,光放哨,就把我们一个排给牵制住了,那还怎么能打仗?!每天早上,都要举行升旗仪式,升国民党妁青天白日旗,还要唱它的国歌。因为当时国共合作抗日,为了这个大局,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参加这种仪式。可是国民党存心整人.搞摩擦,本来每天早上六、七点钟升国旗。可是他们却挖空心思地把升旗仪式改为三、四点钟,我们去迟了,他们还训我们的人哩!你看气人不气人?他们这哪里是合作,分明是有意搞摩擦嘛!
如果一摩擦,我们人少驻地散,肯定要吃亏。所以,部队奉命收拢驻防。从口头镇收起,收到顺义县,又收到郑义县河神镇,尔后,又收到营部所在地宁县。这样一来,虽然舍弃了几个县城,部队却相对集中了,形成了一个有力的拳头,可以随时对付国民党的挑衅和摩擦了。
思想工作做到国民党士兵中
为了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调动千千万万的人投入抗日,我们总是利用一切机会做团结和瓦解国民党军队的工作,把思想工作做到他们士兵中去。
一天,是国民党的双十节,国民党县政府和我八路军办事处联合在宁县县城召开大会,国民党的保安团和我们的部队都参加。会后还要举行游行仪式。
为了防备国民党当局搞摩擦,部队领导头天就作了动员,要我们利用各种机会和方式去做保安团的团结和瓦解工作。同时要我们提高警惕,安排了万一发生意外情况的战斗布置,命令部队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决不先开第一枪。
会场里的地势有高有低,在军事上谁占领有利地形,谁就把握主动权。第二天一大早,我们部队全副武装,子弹上瞠,首先赶到会场,按照预先的布置占了高的地方。哪个连站在什么地方,哪个排站在什么地方,事先都划分好了。然后等国民党部队进场。
待我们剐坐好,国民党保安团也荷枪实弹赶到会场,见我们已坐好,只好把部队安顿在空地方。这时从我们部队中响起了整齐有力的歌声:
革命到了高潮起,工农兵是大联合,我们军队领导工农去抗日,
这是我们的新式兵。攒啦泶嘴援,
卖国军阀一起消灭净。
首先,我们在气势方面压倒了他们。保安团的士兵见我们喜气洋洋地唱歌,都十分羡慕地看着我们,不知不觉地把端起来的枪,也悄悄地放下了。
双方部队全部原地坐下后,本来中间空了一条巷子,由于我们想要做他们士兵的工作,我们就有意地挪过去,和他们的士兵挤在一起坐。这时大会主席台上,我们八路军办事处的主任讲了团结抗日的道理;他们的县长也假惺惺地胡扯了一番。我们就和他们的士兵在下面手拉手地扯谈开了。平时不能到泡扪部队去做工作,只好利用在一起开会的机会做工作。会议休息时,在上厕所的路上,我们和他们的±兵一块儿去,边走又边谈开了:
“我们都是受苦人出身,自己人,不要打自己的亲兄弟1 '“你不打我,我不打你,我们是一家人。枪要对准日本帝阉主义!今天出了什么事,你们要枪口朝天放。”
国民党士兵因长官层层克扣粮饷,生活困难些,我们有的战士就热情地递烟给他们抽,宣传抗日的道理;他们的士兵也向我们谈他们的苦衷,彼此之间谈得很融洽。
哪知继续开会时,会场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有些群众代表陆续退场了。此刻,战士们的手不觉紧紧抓住了枪。我们灼主任又讲一致抗日的道理,他们的县长却专讲地盘问题。后来还是他们县长理亏让了步,自己给自己转弯说;
“好,好,好。今天咱们不讲这些事吧,回去坐下来再谈。”
我们的主任赶紧接着他的话讲:
“好。不当着群众讲,以后再谈肥!”接蓿他抢先宣布:
“现在列队l中央军、保安团成四路前面走,八路军跟j≈:后。游行开始!, 这也是头天布置好了的。假如他们的县长宣布我方队伍走在前面?万一他们的部队开火,我们就要吃大亏。所以我们的主任抢先一步宣布游行的队列。
国民党的部队也怕,也不敢走在前面。我们也不动,双方餐持着。我们就站在原地呼口号: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团结抗日,枪口一致对外!”“打倒汉奸卖国贼!”
他们的县长无可奈何,最后,还是他们的部队走在前面。临和他们部队分手时,我们的战士和他们的士兵已成了熟人,出发日{‘,还相互亲热地拉拉手,已建立了友情。这天,由于我们作了工作,没有开火。
那n-j。,国民党中央军一O九师的一个连和我连驻在一起。我们连、排、班都开荒种菜,自己还吃不完。而国民党部队却没有菜吃。刚开始,我们动员老百姓给他们送菜,说是八路军送给兄弟们吃的,他们的士兵很感动。后来,我们趁黑夜,瞒蓿他们盼长官,亲自给他们送菜去,这些士兵感动得流着眼泪说:
“八路军真够明友!”
经过我们耐心细致的工作,国民党士兵的思想有了转变,同情我们的抗r.-,主张,厌恶他们长官搞摩擦的行径。国民党当局怕我们瓦解了他们的部队,就经常换防。开始是一、两个月换一次防,以后,不几天就换一次,最后索性整个-O九师都换走了。调来的是国民党甘肃省主席鲁大昌的一六五师。他们一来,我们又给送菜去,反正我们种的萝卜白菜吃不完。他们的士兵就把仅有的一点菜金留下来,偷偷地买烟抽。
我们和国民党进行的斗争,都是由毛主席亲自布置和指挥的。那时,假如一、二天听不到毛主席的声音,战士们就会问:
“喂,毛主席怎么没讲话啦?”
当时斗争很复杂,很激烈,有时摩擦闹得很大。毛主席在延安,他的许多指示都是通过电报和电活传达到部队的。所以一旦没听到毛主席的声音,战士们的心里就不踏实,就不知如何应付瞬息万变的突然情况。
到了一九四O年,国民党挑起的摩擦达到了高潮。国民党集中几个师的兵力,侵占了我们管辖的三个县。我们也以牙还牙,占领了他几个县。一时间,斗争气氛很紧张,竟到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勺地步。
一天,听说国民党中央考察团来陕甘宁边区视察摩擦情况。我们部队把考察团可能要问的问题,编成问笞形式,发给每个战士反复练习,因为那时战士文化水平很低。
在我们准备了一个多月后,一天,几辆美式吉普来到了我连的驻地。当时我们正在休息。从吉普车上跳下几个将军级的国民党军官,飞扬拔扈地看了我们的营房一眼后,其中一个夫腹便便的军官,官腔官调地问我们的一个战士:
“喂,你们怎么不升国旗呀7”
对这个军官的挑衅口吻,我们都很气愤。而这个战士不慌不忙地答道:
“往哪儿挂?二十三个县你们不承认,我们往树枝上挂?’’那个得意洋洋的军官听了一时愣住了,不知该怎样回答,尴尬地“嗯、嗯、嗯”地转身走了,引起我们战士一阵哄堂大笑,讨了个没趣!我们都是问谁谁答,随便问什么,答得他们没话说。
为了有利于团结,有时也要显示一下我们部队的战斗力。
一次,我们连打靶,清驻在我们连附近的国民党官:乓前来“参观指导”。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在山坡上,除了我连I戈士和国民党一个连的官兵外,还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我们的营长卜万科也来了。国民党的团长也被清来了。
打靶开始。我连全体战士全副武装,雄赳赳地排着整齐的队列进入靶场。靶是在洋铁桶里装上石灰、草灰,子弹穿过,灰一喷,就证实r芦靶了。我们连的全体战士,包括通讯员、炊事员、文书都上了。靶放在一百米处,一百多人扑上去,“砰l砰!砰!”灰直喷,全部命中。
放在二百米处,还是一百多人扑上去, “呼!呼!啤!”百发百中。
国民党的士兵伸出大拇指夸奖说:
“好家伙,他们都是神枪手,我们惹不起!,'/'他们连长也对我们连长说:
“你们训练有方,枪法这么好,我们要向你们学习。”他们的团长笑着对我们营长卜万科说:
“你们要打我们的话,就早点告诉我们,我们好把枪捆成一捆捆的,给你们送来。你们叫几支一捆,我们就几支一捆。你们要放在哪里,我们就送到哪里。你们的子弹我们可不想尝哦!哈哈哈——。”
围观的群众也称赞我们的部队技术精,枪法好,抗战英勇,纪律严明。
由于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他们也同我们友好起来,会操、打球都在一块。那时,国民党空军,有时出动飞机轰炸我们的驻地。他们怕我们挨炸,就主动去改我们驻地的记号,把他们的记号摆在我们的驻地上,使我们免于挨炸。
蘑枪雷盒《 寸±不让
从一九三九年以来,我们和国民党部队在军事上政治上都是针锋相对的。他们在战场上没捞到的东西,企图在谈判:粜上捞到。于是就形成了打了谈,谈了又打,三天一打,两天一淡的局面。那时谈判会议不知开了多少,因此,各级都有谈判小绷。
那时,我们整个陕甘宁边区都被国民党的部队包围了。就在我们连的驻地旁边,国民党一个保安团还挖了一些战壕,修I一些碉堡,妄想在摩擦中一举吃掉我们。
想吃掉我们,可没那么容易l我们采取有理、有利有节的方法跟他们斗争,我们连组成了一个五人军事谈判小组,代表团部去同圈民党保安团谈判,要他们拆碉堡,平战壕,从我们的驻地撤走。当时我魁排L\,设团里挑选为谈判小组组长。组员是一班长、二班长、四班长,还有一个就是连党支部书记杨华栓(那时党支部书记是从党员中选出来的,不一定是指导员,杨是战士)。
怎么谈判,我们心里没有底。团长张才千把我们五个人找去,告诉我们第一淡什么,第二谈什么,怎样据理力争,寸地不让。炮还给我们壮胆,说:
“你们不要有顾虑,我们做好一切战斗准备,机枪要全部架起来。只要他们敢抓你们,我们马上冲进去,彻底消灭他们。”
听了张团长这番话,我们几个人心里亮堂了,胆子也更壮了。只有杨华栓说:
“首长,我身漆不好。力他胆怯了。谈判小组成员都是选
身体好的,灵活些的,能对敌人狠,丧气势上首先要压刨敌人。
这时,在一旁的连长__'火了: “身体不好也要去l”,,/J华栓在乎时也够逞能的了,可靠:关键时刻卸草鸡了。这天早上,我们五个人穿着千千净净、整褴齐齐的军装,扣好风纪扣,掺正军帽,扎好武装带,在连长、指导员的陪同下,我们徒手雄越赳、气昂昂地朝保安翻团部走去。临1时,连长、指导员和:戈们五个人一一握手,再三嘱咐:
“沉着。冷静。机智。部队已u.好了战斗准备。”
走到保安团团部门H,只见两列倚枪实弹的士兵在夹遭“欢迎”我们。那气势,倒真有,,复“鸿门宴”似的。但我们却 。,坦然地、昂头挺胸地跨进了他们的圈鄹。
保安团氏是一个满脸络腮胡’J?,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他在门口点头哈腰陪着笑脸:
“欢迎贵军代表,欢迎!”
我冷冷地嘲讽他: “哼,欢迎?欢迎的场面倒不小哇!)说着瞟了一眼他们门口的两列士兵。
保安团长似乎明白了我的语义,尴尬地说: “兄弟当然欢迎。"说着就关上了门,
在一张长条桌前,我们五个人坐好。板凳是吃饭用的条凳。对方除了团长外,还有四个副官之类的人。
那时谈判,不是心平气和的。谈判就是吵架,就是拍桌子,瞪眼睛。有时还得动拳头,甩凳子。
当双方在保安团民的客套话中坐下后,我们先发制人地说:
“这里是我军的防地,请贵军顾全大局,马上撤走l"
保安团长要无赖地说: “你,1.|、]是国军,我们也是国军,你们人多,我们人也多,你们能!珏,我们也能驻嘛!”我说: “我们的防地是蒋委手长承认了的。”保安团长却以攻为守: “你仉:!这里是客军,我们也…车军,我们都可以驻扎。你们不是要打例法西斯吗?希特'-i b J包丽了莫斯科,你们为什么不去援助苏联,反倒在这里占地盘呢?,,我:试即针锋相对地反击: “我们组织群众,发动群众起来抗日。多消灭一个日本鬼子,就是对苏联最大的支援。你们既魁国军,你们为什么不去打日本鬼子?!”
一席话呛得他商翻白眼,说不出话来。
我再一次强调说: “再告诉你一遍,我(l"J这防地是国民党政府承认的。你们有你们的防地,为什么非要到我们这j;!必?”
保安团长嘻笑着说:
“你们是国军,我们也是国军,我们都可以驻扎在这厦。你们共产党不是最讲团结吗?你们不让我们驻,那就是破坏团结呀!”
这个家伙还在奢谈团结,令人可恼,一班长气极了,“唰”地站起:
“好,你们讲团结,那我问你,你们为什么把碉堡修在我们驻地前?为什么把战壕挖到我们驻地围围,掩体枪口都朝着我们?这就是你们的团结吗'? ,,
保安团长“嗯,嗯”地支. -1着,又笞不上话来。四班长也气愤地站起来吼道:
“你们撤不撤?”
保安团长也怒了,i喜笑着的脸顿时变为猪肝色。他也猛地翕I ,起:
“不撤!”
我们五个人全都站起来,齐声大吼:“撤不撤'”
对方的人也全都站起来,保安团长杀气腾腾地喊叫:订不撤!,说着还挽了袖子。
二班长一直没吱声,这时便大喊道: “我叫你不撤!”说着一拳就打在保安团长的脸上。
我们四个人也扑了上去,一场拳头混战就开始了。打得桌子、板凳、茶壶、碗盏"n辟啪”乱响。
二班长力气大,在混战中,他嫌拳头还不过瘾,用脚踩住条凳,把凳脚用力一掰,就断了。然后,拿在手上挥舞着。突然。“啪”地一声,二班长手中的凳脚落在了保安团长光溜溜的大头上,头马上开了瓢,血直往外冒。这家伙捧着头在屋里到处乱窜。门外的士兵这时也冲了进来,但双方混战,士兵也不好下手。正在这难解难分之际,国民党一六五师的代理师长从里面房里出来,猛喝着:
"都给我住手l”
双方立刻都停住了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个代理师长跨上一步,握住我的手说:“哎呀,r a-r必这样,何必这样?都是自己弟兄嘛!”
我义正辞严地说: “保安团不讲理,抢占我们的防地,还不肯撤军。”
代理师长假装和事佬,说: “哦,是撤军这回事7,,他转向保安团长,斥责道, “我不是LILf你们撤军吗?你们为什么不执行命令?赶快撤!赶快去撤!你们听到没有?快去!”
保安团长捧着脑袋,不服气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便无可奈何地出去了。
等保安团长出去后,这时代理师长用手拉着我们一班长、二班长说:
“哎呀,弟兄们,我束晚了,误会了。走,到你们团部找张团长去!”
二班长象是还没过足瘾似的,懊恼地丢掉凳脚,说:
“我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的话,我决不会饶他!r代理师长连连说: “保证撇!保证撤I走I走!”
出了保安团团部,我们五个人又站住了,对代理师长说;“你去向我们团长讲吧,我们不陪了。要是保安团还不撤的话,我们还要找你的呀!”
代理师长连连管。 “那行,那行。7'
反正我们团跃会认真接待他的。于是我们撇下他就回连除汇报去了。
到了下午,保安团聚然灰溜溜地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