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爹刘吉逢——南下干部回忆录
第699期
我的公爹刘吉逢是河北省涞源县西庄铺人,1916年2月出生在一个中等农民家庭。家中世代为农,他自己相当于初中文化程度,当过小学教员。1938年4月加入中国国产党,曾经帮助村委会做过抗日宣传工作。1945年2月正式入伍,并在本县第三区区公所任助理。在1946—1947年任第三区公所区长,1948—1949年初在涞源县政府任财政科长。
解放战争后期,随着“三大战役”的胜利,祖国即将迎来解放之时,中共中央决定:在老解放区抽调一批优秀的党员、干部去江南,与当地留守干部共同建立新政权。
当时因为北方人大部分没有见过长江,于是就有了这样的说法:“长江又长又宽,连燕子都飞不过去,去了怕是回不来了。”这样一来,有少数较早参加革命的老八路就退缩不前了,反正家里分了土地,不想在革命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了,于是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坦日子。
父亲战友李兴明家属当年的优待证
但父亲却冲破了家中的阻碍,坚定地报了名,积极地投入到了南下的队伍当中。因为涞源县属于河北保定地区,所以父亲和河北北岳区的前辈们一道南下后,被分配到了皖南山区,按照当时的组织分配原则,涞源县的干部接管泾县。父亲南下前在涞源县政府是财政科科长,自然就成了泾县政府的财政科长,之后又被任命为县政府秘书。
1952年7月,父亲任泾县副县长。1953年1月,冯际平县长调离泾县后,父亲又被任命为泾县县长。
那时,虽然祖国已经解放好几年,但在偏远的皖南山区条件依然艰苦,阶级斗争也是错综复杂,土改、镇反、统购统销的工作相当繁重。父亲下乡基本上是徒步,后来公家给他们配备了自行车,出行上方便了一些。
但是生命安全的危险还是无处不在,一些国民党反动派的残渣余孽和土匪不甘心他们主子的失败,隐藏在深山里,时常出来对新政权的工作人员进行袭击和暗杀。为了防身,组织上给他们配备了枪支,但是有时还是防不胜防。有一次父亲带着警卫员王珍去蔡村,突然从竹林中窜出一个拿着刀的匪徒,对着父亲身上就砍,幸亏警卫员机敏,制服了匪徒,父亲才幸免于难。
1955年12月,父亲被调到了芜湖地区农产品采购局任局长。两年后,即1958年3月,他又被调回泾县,再次担任县长。
第二排左刘吉逢,右原泾县县委副书记余本菊。第一排左是全国劳模曹满繁
这次去泾县赴任,他带去了在供销社负责电力工作的马工程师。在父亲的支持下,马工程师把泾县安吴水电站的电线接到了泾县城,至此,县城里终于有了电灯,以后又在这个基础上建成了一个火力发电厂。
在1958—1961年3年的县长生涯中,无论于公还是于私,父亲都有过许多值得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
在那个各种物资极其缺乏的年代,泾县有了发电厂,建起了青弋江大桥,让县城周围的老百姓结束了千百年来摆渡进出城的日子。还有在父亲调离泾县前刚落成的泾川宾馆和人民大会堂,让这个偏远的小城有了像样的建筑。
在家中,父亲带头第一个把自己的家属赵玉梅,从政府的收发室“精简”回家,从那一刻起,我婆婆的身份就永远地定格为干部家属。婆婆小时候念过书,后来又在县政府的扫盲班学习过,有相当于小学毕业的文化程度,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她并不是不能胜任收发工作。还有我姑姐刘力芸,是1961年芜湖一中的高中毕业生,在芜湖市税务局工作。1962年,国家提出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父亲也毫不留情地把爱女精简回了家。后来还是同事帮忙,把她安排在一个集体单位——泾县搬运站当会计。为了这两件事,婆婆和姐姐对父亲抱怨多年。
1961年2月,父亲又被调到芜湖,当了地区粮食局局长,这期间还被派去北京到中央粮食干部学校学习。学习结束后,中央粮食部希望父亲再京任职,因当时芜湖的家才安妥,父亲还是婉拒了,回到芜湖继续任粮食局长。
文革前,父亲又被调到地区财办政治部任主任,他与财办主任刘廷贵、副主任刘登瀛合称“河北三刘”。文革开始后,父亲也受到冲击,先后在广德、宣城的五七干校学习、劳动、改造。
1975年,父亲的冤案彻底平反,地委书记、组织部主要领导当着父亲的面,烧毁了所有整他的黑材料,为他恢复名誉,补发工资,官复原职。
1976—1979年,父亲任宣城地区供销社主任兼党组书记,还配备了公车。不幸的是,自1975年5月起,父亲已患上了“贲门癌”,患病期间,地位主要领导同志及供销系统的各部门领导多次前往探望。病危时,地委书记恳切地问他对组织有什么要求,父亲只提了两点:一、请组织上支持供销系统,继续办好“党员干部训练班”;二、请组织上按国家政策给老伴解决生活费问题。
1980年2月,慈父永远离开了我们,终年64岁。到今年父亲已经去世整整四十年了,愿父亲在地下安息!
儿媳刘小桃
2020年4月15日于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