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镇廉
1949年2月下旬,我由胶东军区卫生学校结业分配到胶东军区警备团卫生队卫生班,3月初,在一次集会上初次见到他。潇洒、阳光、活跃、健谈的他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结缘了!不久,轮训队撤消,他来到卫生班,工作、学习、训练及日常生活中接触多了,战友情、同志谊渐增。业余时间打闹嬉戏又增进了了解和感情。他开会请求发言时的举动很有趣: 举起手喊“我硕硕”( 说说),我…….”。他还常常扬起一臂绕过头顶手拍对侧踢飞起来的脚尖,同时口喊“巴---鞑噜” ,左右交替进行,像是行家。这时的他,真逗人,真可爱。他这是模仿军区京剧团武生小曹等人的动作。大家都喜欢他。他还常常“欺负” 我,有时我承受不了,他得意的坏笑,自从李本信班长无意中暴露其弱点后,我用我的“绝招”, 就可以“反败为胜”,每当我亮出“秘密武器”时,他不得不告饒。他告饒也与别与人不同,别有风趣。那时的我们真快乐,真单纯。情真,谊也真!且突增!
四月底在水沟头南河沙滩上召开了“庆祝改番暨進军青岛动员大会”,数日后,华东警备5旅15团,移防住扎在牛溪埠村一带,展开了战前训练和准奋。住在牛溪埠的我们,突击练习包扎、止血、固定、搬运,做纱布、撕绷带、做三角巾和多头带等敷料,还反复学习[约法八章] 、[入城守则11条] 等时事政策。在这些活动中,他依然是我的榜样。
5月25日我们进住窝洛村,26日下午部队到达惜福镇以北的战位,卫生队则住进了教儿埠村。当天先后救治、后送伤员80多人,多数为4旅11团的。在救治过程中,身在机动组的他,忙忙碌碌的作为,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很钦佩。
6月1日我们由教儿埠村,经由驯虎山前的田野小径,向西南急匆匆行进,上公路走了不久,继续奔西南爬山翻岭到了文张村。傍晚,又奉命挺進李村,卫生队和30副担架的支前民工沿来时路翻过文张村后岭,之后,借上弦月光沿干涸的河向西进,行进中,前方不远处相对的两个山头,曳光弹频频对射,王队长命全体人员就地隠避休息。此时,青岛方本庄团起义的房惠卿队长对王常文队长说;“老王,不对呀,李村是青岛的门户,国民党部队握守要冲!……”,话未说完,敌人的砲弹落在我们前方,王队长命令大家沿河后撤,并让机动组的他二人回司令部询问。
上弦月隠去,他们回来了,原来是” 瞎指挥”,误将李家下河说成李村,我们差点”误入敌口” 。后来才知道,敌人的这次炮击是撤退前将阵地弹药“无目标乱射消耗掉” 。
6月2日晨,我们及民工,用干粮帒中的玉米面在群众家中做的餅子,限量每人一个。飯后接到命令重回文张村。
青島解放了!战后总结评功、评奨,他依然是我的榜样。历经月余的训练、战斗我俩的战友情谊再增,相亲相爱如兄弟。一周后进崂山剿匪,到大龙口时部队休息,见路左边有一道观古朴壮观,我端量许久,记忆深刻。当晚卫生队住大河东村,二层楼的小院很出眼好记忆。第3天,调我到住登瀛村的新组建的剿匪工作队,我俩又分开了。
7月10日前后,部队奉命移师烟台,我回到了卫生班。我俩及杨义鹏、姜中华、毕鉴森在行军中负责为两匹骡子抬驮子、缷驮子。
首日行軍速度慢,休息早。见宿营村中有不少纪念“七. 七” 的标语,且比较新。次日拂晓即开飯,领回了不少罐头,好吃的吃了,吃不了带上,不好吃的不要。有人到缷车处捡了一些,挑选后也带上。这些战利品是有关部门得知我们走而连夜用汽车送来的,因天黑撒落路边小沟很多。
我们的行装本来就七八样,30多斤(背包:个人的衣、鞋、被及生活用品8-9斤多,转带:自重再加6个100毫升的玻璃瓶及液体等2斤多,手榴弹:2枚,1斤许,水壶及酒精:2斤,干粮帒:3-4斤,绷带筒:6-7斤左右,敷料包:4-5斤左右) ,再加上罐头就更沉了。途中休息,我们必须先缷驮子,让骡子休息,吃草,然后再解下自己身上的装备,行军号一响,我们忙抬驮子,然后佩带自己的行装,很紧张。后来我们干脆不解身上的装备,找个小土坡,腿伸向斜坡,身子后仰于背包上,这叫:借坡休息。
纸盒罐头轻,我们都带着。休息时,姜中华看着盒上的英文字说: “OK” 是顶好的意思。调剂员李经纬看后说: 这是咖啡。(那时药房标簽全用拉丁文书写,故他认得)。搿一块,热水一冲,甜中苦香,这是我第一次喝咖啡。行军途中,在后边的我们沿途还捡了不少各单位扔的“苦东西”, 我们 美美的享受着。夏日晒曝了行进在路途上我们的臉皮,疼呀!火辣辣的疼!
在福山县地界宿营,晚间一场雨,凉爽多了。夹河水大了,混了,尽管如此,不少人还在洗呀,涮呀。休息一天后,我们进入烟台市。虽然没有特意安排,进入市区后人人昂首,挺胸甩臂,随着“一. 一.一二一” 口号或歌声节拍,步伐整齐,像受阅部队一样。当晚我们住在“模范监狱” ,次日住在烟台山法国领事馆内。他在烟台工作的哥哥去看他时,在烟台山前路边我见过一面。不久,我调到轮训队,我俩又分开了,心中不舍得。8月下旬又调我到住毓皇顶的旅卫生处,隔的远,相见极会更少了。不到一个月,又调我到驻海防营新组建的教导大队卫所。
得知他去卫校学习,为他高兴。我们这些由农村出来的孩子有机会去学习深造,机会难得!!虽然离的远了,但还有回来的可能性,寄希望于此。一定要送别!
10月2日早匆匆吃了点饭,怕错失机会,急匆匆奔向他必经之路--宴芳街西口。等候的时间里,脑海中浮现出初次见面以来的一切,又不时眺望,………。遥见一马车来了……林能祥、李仁函的身影……啊!他的身影出现了!有些激动……马车越来越近……
我一生中最奇怪的事情,就发生在此时此刻: 怎么见的面?说了些什么?怎么分别的?我怎么回到海防营住地的?从那时到现在,一概不知,脑海中一点痕跡没有!但愿有朝一日从他那儿得到启示或詳情。从那时那刻起,直到现在我只记得:
1949年10月2日早饭后;
烟台宴芳街西口;
9点后又参加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大会及游行。但我知道我没有也不会掉泪,因为他去学习是好事、喜事、机会难得!更何况还有归来的可能。
分别后,纸笔是我俩的好朋友,即使他在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朝鮮东线战场上,信来信往也从未间断。情、谊更浓!更深!更厚!他从朝鲜战场上寄来的信,依然扬溢着对我的关心、鼓励,期盼我进步、成熟,充溢着浓浓的战友情谊,同时也是报平安的信!
遗憾的是,他回国后不久我们失去联系了。他因工作变故依或其它原因?是啊,我不也从烟台山东军区国防工程指挥部防疫队调至住胶南的步兵298团吗?怎么办?找呗!
从1953年失去联系至今近60年了,寻找之路也“走” 了近60年。无数次呆呆地瞅着照片问: 敬爱的战友,同志哥,你在哪儿?。
1954年3月到济南集训时,与公安军19师的林医生闲聊时,他说“林镇廉在27军”。27军在哪儿?那时部队对外一律用代号,怎么找?1954年7月始,于胶南2次写信寄往大林家村他的家询问,无回应,信亦未退回。
1964年8月调齐齐哈尔学习,学员来自全军,问了几位27军来的同学,都不知道,1965年寒假回校得知烟台市人王炎来自27军,急急去问。他说:“他己改行,调军组织处了” 。但不知通讯地址、代号及如何联系。
想念时,看看照片,他的音容笑貌又浮现眼前,不说话的他,目光炯炯,似在向我说: 傻小子,看什么看!看眼里抠不出来!哈哈!老哥,没错,这辈子你抠不走了!
1973休假来青,巧遇卜庆连的媳妇小林,问她离大林家多远?她说“藏格庄那儿没有大林家村,有个上林家村,我就是上林家村的人”。欣喜,想,这回准能找到。失望了,连续3年4次遇到他们均无结果。1978年得知制药三厂老厨师林师傅是上林家村人,他本人和家人也未能帮助找到。1980年表妹来青,得知她在上林家村教学己5年,她与村干部熟,又有众多学生家长,心想这回定能找到了。唉!又失望了。2009年3月,[半岛都市报] 刊登“寻找青島解放见证者” ,我到李仁函处核对名字,谈及寻找他的过程,仁函说:“林镇廉是福山门楼人,我也想他” 。可我记得是栖霞藏格庄大林家,他说:“我俩从教二团一起走过来的,福山门楼村错不了” 。忙发短信给在福山的外甥,烦他帮忙。他车间门楼村的同事帮寻找,还是无果。写信给烟台公安户籍处、门楼派出所均无结果。也曾经先后向无锡、张家口、石家庄公安户藉处求助,无锡方面很热情、积极,女警官电话告知查无此人。另两处无声息,又托在那儿的亲朋查找,均未找到。唉!敬爱的战友,同志哥,你在哪儿!?
(2015-2-2J “三失” 之2之3提法错误,预以栅除。将告知镇廉友,请他谅解并把那个复印件毀之。
2012年电脑上网后,除了继续记录往事外,还在网上登出了寻人信息,但,仍然无结果;[老干部之家] 刊登了也无消息;看看电脑中他的照片,更加思念,找不到,心不甘,继续找,无方向,怎么找?有生之年能找到吗?……
2014年9月14晚,久未入眠,脑海中往事一幕幕闪过,他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现……突然一个信号闪烁: 求“QQ群友” 帮助!呀!己是凌晨1点了。15日晨5时起来,开机发出了请群友帮助寻战友的帖子。因电脑故障,17日晚才开机成功,见到“25军73师219团” 回帖:“林镇廉在南通崇川区” 。欣喜!!!
人在南通就好办!只是太麻烦顾瑞清战友了!我们队的文书,办事扎实认真,且他理解我。9月19日11点51分:“……这边干体所的管理跟林通了电话己经确认了没错。”短信收到了。能不激动吗?本欲立即拨电话,还是等了一会儿。
60多年想说的话,21分多钟能倾吐出多少?何况我们80多岁的人都听力减退,语速缓慢,那就下次再说吧!
在我有生之年能联系上他,我知足了!谢谢QQ群友: “25军73师219团” ,谢谢顾瑞清战友!谢谢现代科技[网络] !
100多天过去了!
2014年过去了!
新年伊始拜年之際的电话交谈,很开心。互相对这62年中的情况有了较多的了解。都关心对方的健康状况。
头脑中有个?,我还得找答案!这个答案憑我的语言、文字恐怕难以胜任,试试看吧。
以上从[2012年10月始--2015/1/1 ;23:45]
2015-5-21: 春节通话后,我们未再联系,但,思念依旧,每当瞅着他的照片时,思念更切!特别忆及在水沟头时的情景,仿佛我又回到了那个时空:他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踢腿扬臂口喊吧--哒噜的身影又浮现在面前……。我也常问自己,在群多的親密战友中,为什么最思念他?值到此时没有答案!也许应了“感情有理智听根本不能解的理由。”这句话。
真想在有生之年见到他!我们都老了,我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机会越来越少了,努力争取吧,别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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