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 国人民抗日战 争胜利 70 周 年,许多抗战 老兵子女纷纷 来到云南省档 案馆捐赠父辈 关于战争年代 的资料。笔者 在整理一位叫 丁上淮的老红军手稿时心潮澎湃,老人的回忆让 我仿佛回到了那段烽火岁月。 丁上淮,1921 年(农历)正月初六日出生于 江西省兴国县永丰镇壕溪村的一个贫农家庭,十 岁前读过几年私塾后在家务农,1929 年至 1930 年先后加入当地苏维埃农民协会、贫农团,反帝 拥苏大同盟等秘密群众组织和少年先锋队。1931 年 2 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3 年 12 月 参加红军,1934 年 8 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曾先后 在兴国补充师三团、红三军团军团部的保卫队、 中央通讯社交通大队三中队、中央军委总部特务 队任战士、班长。 与项英、陈毅的三年游击生活 1934 年 10 月,由于王明“左”倾机会主义路 线的错误领导,第五次反 “围剿”失败了,中央主 力红军不得不撤离苏区,开始了二万五千里长 征。当时,留在中央苏区的中央分局由项英任书 记,陈毅任苏维埃政府中央办事处主任。根据当 时时局发生的巨大变化,陈毅提出,要彻底改变 斗争方式,改变领导方法,迅速把干部和红军分 散,坚持长期的游击战争。当时丁上淮被留在苏 区,跟随项英、陈毅坚持南方的革命斗争。蒋介石 一方面围追堵截红军主力,另一面又集中力量来 对付留在中央根据地的革命力量。1935 年 3 月 初,形势恶化,留在“苏区”的红军撤离,突围到赣粤边游击区的油山,5 月丁上淮调任项英的随身 特务员,直到 1937 年 9 月项英去了延安。 丁上淮在日记中回忆,在跟随项英、陈毅的 两年零四个月中,除了突围前收到党中央的两份 电报以外,他们的游击区完全与党中央失去了联 系,与南方其它游击区之间的联系也被隔断。 1936 年初冬,更为复杂艰苦的斗争来临了,赣粤 边游击区处在黎明前的最黑暗时刻中,正如陈毅 在 1942 年写给罗生特的信中所述的, “(这)是我 在革命斗争中所经历的最艰苦最困难的阶段。整 年整月的时间,我们和同伴都没有房子住,在野 外露宿。大风大雨大雪的日子,我们都在森林和 石洞里度过。风餐露宿,昼伏夜行,是我们生活的 常规。敌人采取搜山、烧山、移民、封坑、包围、 ‘兜 巢’等等手段。进行最残酷的‘围剿’。”在这期间, 丁上淮经历了极为惊险的“梅岭事件”。那时,丁 上淮跟随项英、陈毅领导的红军游击队住在离大 庾城约三十华里的梅岭的一个山沟里。一天下 午,交通站送来陈海转交的一封信。陈海(原名陈 宏),是红六军团长征时掉队的人,由于和组织失 去了联系,流落到大庾城郊修马路,后来,他打听 到山上有红军游击队,便跑来找组织。陈海转来 的这封信,是原湘赣省委的一个姓张(化名)的负 责人,用中央在瑞金时规定的暗号来接头的。在 这之前,部队曾叫陈海去找过这个姓张的,但未 找到。怎么突然冒出来并通过陈海转来这封信进 行接头呢?对此,大家曾有些怀疑,但考虑到“中 央派了人来”,怕错过机会。那时,同志们是多么 需要得到中央的指示啊!所以,陈毅决定亲自去 一趟。第二天,天麻麻亮,陈毅同志由新担任的梅 山区委书记的黄占龙同志带路,一同下了梅山。 他们两人穿过莲花梁,到了大庾城,决定先到陈 海家中探明虚实。来到陈海的家门前,只见一个 妇女正在洗衣服。黄占龙估计她就是陈海的老 婆,便问: “陈海先生在家吗?”她连头也不抬,神气十足地答: “到团部去了。”大庾县广启安糖铺, 是我们设在大庾县城驿使门外梅峰桥头的一个 秘密交通站。陈毅同志把“团部”听成了“糖铺”, 就和黄占龙一起,直往广启安糖铺走去。当他们 转弯走向糖铺时,只见国民党兵正在那里搜查。 于是停住脚步,躲进一家茶馆喝茶。这时,在糖铺 工作的老曾同志走近陈毅同志悄悄地说: “陈海 叛变了!你们快走吧!” 陈毅向老工人问清情况后,绕过小巷,急急 忙忙地顺着原路往回走。就在陈毅下山后中午时 分,由于叛徒告密,敌人派兵进山,把我们住的棚 子团团包围住了。原来,叛徒陈海把信送出后,便 在大庾城等候我们的负责同志下山。他没有等 到,便又迫不及待的带着国民党军队,顺着山路 悄悄地包抄上来,把红军游击队指挥机关的驻 地—— —梅山的斋坑包围起来了。 当时,指挥机关的警卫员曾忠山同志正在斋 坑的棚子外面执勤放哨。他把注意力放在棚子正 面的大道上,没有料到敌人会从后面包抄上来。 因此,当他发现敌人时,已来不及回棚子报告,只 好大吼一声: “反动派来了,快走哇!”边喊边举起 枪来,一枪撩倒迎面而来的一个敌人,就滚下山 逃跑了。这一枪,不仅向棚子里的同志告了警,而 且也使敌人吓了一跳,使他们不敢贸然前进。 丁上淮、宋发生等听到枪声立即拿起枪,掩护 项英、杨尚奎等冲出棚子,转到一个树木不多,但 茅草很茂盛的小山包上隐藏起来。这时三百多个 敌人在这方圆不到几百平方米的小山包上包抄我们,搜了近两个小时都没搜到。敌军官想出一条毒 计,命令士兵在草地上放起一把火,火迎着风势, 燃烧起来。谁料天下真有这种巧事,正当万分危急 的时候,忽然天上乌云翻滚,狂风大作,雷声轰呜, 不一会儿,落下一阵倾盆大雨来,把火苗淋灭了。 火燃不着,敌人可不甘心,命令士兵继续搜索。直 到时近黄昏,这才吹号集合下山。在这 “三年游击 生活”中,丁上淮了历经艰难困苦,遭到过叛徒出 卖和国民党反动派重重围剿,成功掩护了项英、陈 毅等领导同志安全脱险,尽了警卫战士地责任,较 好地完成了党和红军交给的任务。 保卫抗日金融体系 1940 年 10 月皖南事件后,新四军根据党中 央“独立自主,坚持抗战”的指示,在苏北敌后建 立了大片抗日民主根据地,为巩固发展根据地在 经济上粉碎日寇对广大人民的掠夺和封锁,创建 抗日金融体系,发行抗日货币,1941 年新四军代 军长陈毅和政委刘少奇指示朱毅、李人俊负责筹 建江淮银行印钞厂,由于当时战争环境十分险 恶,江淮印钞厂自 1941 年筹建后,经过数次的辗 转搬迁,从陆上到海上,又从海上到陆上的几经 反复,1942 年 7 月,在苏北阜宁县羊寨村“洪庙” 正式开工生产。 丁上淮在同年 8 月从新四军政治部调到了 江淮印刷厂任稽核股副股长,他在日记中写到: 刚到江淮印钞厂后不久,工厂的机器设备、厂房、 生活设施十分简陋,原材料更是紧张,生产工序也是由于材料缺乏而多次更改,工人们也经常因 为擦版子双手烫起泡,在那种战争年代特定环境 中,印钞厂的工人想做的都是支援抗战,从不考 虑个人得失。1942 年 10 月的一天,我因酒精突 然爆炸,火顺势烧到了我全身,厂长赶来用自己 身上的衣服将我的身体裹起来,这才把我身上的 火扑灭,厂长额头上还烧起一个核桃大的泡。在 那缺医少药的年代,伤势可谓非常严重。三天后 新四军代军长陈毅同志专门带着奥地利籍的医 生罗生特大夫来厂里为我治疗。1943 年 2 月,伤 势刚有好转,又遇到了日寇的第一次大“扫荡”, 印钞厂被迫停工、设备拆除、掩埋,人员也转移。 李人俊将一部分档案、印章及票版等交给我和另 外两个同志要我们随身带走并告诫我们,要求 “人在货在,决不可落入敌人手里,及时临死前也 要把东西破坏掉,不然死了也要开除党籍”。我们 遵照命令,圆满完成任务,取道向黄河转移。过完 春节不久,日寇调集了数万日伪军、七艘军舰和 一架水上飞机,向我淮海、盐阜抗日根据地进行 大规模的“扫荡”,印钞厂又一次被迫停工、转移。 由于当时形势十分险恶,再集中人员、车辆转移 印钞物资肯定不及了,我们只能抓紧处理物资器 材。为了使材料、原料、设备不落入敌人手里,我 们先将印刷品烧毁掉,再将难以带走的票版等沉 入大海,最后我们三人化装成老百姓带着重要文 件及物资重转移,后一直与日寇在海边周旋。日 军扫荡结束时,我们碰到了海防大队,就随他们 行动。直到 1943 年 4、5 月间我被调到新四军四 师供给部任出纳科主任。
日寇投降后,丁上淮调任华中银行发行局驻 苏中材料转运站工作,1946 年秋,华中部队在陈 毅、栗裕将军的指挥下,粉碎了国民党军向华中 战场的进犯,取得了“七战七捷”的胜利。为了保 存实力,实行战略转移,华中部队奉命主动北撤, 丁上淮担任运输科副科长,在历时一个多月紧张 而艰险的战斗中,丁上淮和战友们成功地完成了 抢运转移印钞厂、造纸厂和修配厂的数十吨机器 设备和最后撤退的部分人员的任务,顺利的从江 苏省阜宁县到山东省日照县的安东卫港登陆,在 物资转运过程中,因指挥工作出色,分别荣立二 等功、三等功。 随西南服务团南下云南 1949 年夏,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受 命解放大西南。出征前,刘伯承、邓小平决定组建 “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服务团”。1949 年秋,丁上 淮任北海银行发行局支援新解放区的干部队队 长、支部书记,后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服务 团”随军南下到了云南。1950 年 3 月,丁上淮由 “昆明军管会”派任“三人接管小组”成员,接管云 南省盐务管理局,后又被指派接 管“滇中盐场公署”。4 月 25 日 发生了滇中盐场旧盐警暴乱事 件,丁上淮在暴乱事件中,指挥 果断,及时平息了暴乱,避免了 较大损失,受到了时任省委书记 宋任穷的赞扬。 1952 年,丁上淮调任云南 省工人疗养院任院长、党总支书 记至 1981 年离休,成为云南省 疗养事业创始人之一。
作者单位:云南省档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