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失散
1941年10月底,日军5万余人,对我沂蒙山抗日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扫荡”,一直持续了约有3个月。
对日军的这次“扫荡”,我们部队是有所准备的。进行了动员,作了必要的武器弹药等准备,每人发了一斤馒头。敌人“扫荡”不久,我们就往山里转移,经过一天的行军,黄昏时我们在蒙山东麓的一个村庄驻下。
次日早晨,副班长带我和另一名战士去村南高地换岗。按上岗的次序,我知道我该上岗了,可就是不想起来,好像地上铺草有什么吸引力似的,带班的同志催了好几次我才起来。
深秋的天气,有了几分凉意,我穿好军装,和另一名战士随副班长出了村,向西南走了大约四五百米,上了一个小高地。“真冷啊”不知是谁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深秋的西北风的确有些凉。交接完岗位,我们卷缩在低洼处。“天亮了,注意东边、南边的情况”副班长叮嘱我们每个人都注意着前方,四周很静,只有西北风的呼啸声和远处传来的鸡叫声。“副班长,东边好像有情况”那位战士不慌不忙的报告。我们立刻睁大眼睛注视着,接着我们几个人几乎是同时发现,敌人从东、南方向正在逐渐包围我们连队住的村子,敌人的战刀、刺刀映着晨曦闪闪发光。副班长向村里部队发信号,打了一枪,并命令我们准备战斗。敌人跑步围向村子,向我们的哨位冲过来。顷刻,我们连队人员从村子里跑出来,迅速向西北撤去。敌人从东、南方向我们发起攻击。我们打了几枪,扔了几个手榴弹。“撤”副班长一面说,一面顺向西北的一条小沟跑下去,我们随后跟上。敌人占了我们的哨位,用火力射击我们,我们只顾拼命地跑。
一起跑了二三里路,停下来缓缓气。看样子敌人没有向我们追击,枪声也稀疏了。那位战士问副班长,我们到哪去?副班长说,部队向西北去了,我们到西北方向去找。
我们走了一段路程,饭没顾上吃,只是爬在河沟边上喝了几口水,冰凉的水,但它很解渴。翻过几座小山头,爬上了牛皮岭。这是蒙山东麓的一个高地,我们隐蔽在茂密的马尾松林里,监视着山下敌人的活动。这里地势比较高,敌人在附近村庄、大路上的活动都可以看见。
下午,副班长乘我们不备,弃枪逃跑了,剩下我们两个人和三支枪。我正在发愁,那位战友(因我记不得他的名字,所以只能叫他战友)说:“副班长跑了,你负责吧。”我说:“你负责,我在连队的时间短,还是你负责吧。”他说:“你是学习小组长啊。”我俩让了一阵子,他无论如何也不接受我的提议。我问他:“你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说“等天黑了再说。”
我这小小的年纪(17岁),不知道这责任怎么负啊?营特派员曾告诉过我,我们班的正副班长都不可靠,现在副班长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逃跑了,我回去怎么向特派员交代?我们连去哪里了?伤亡大小?我该怎么办?忧虑、焦急涌上来,让我坐卧不安,我像个离开娘的孩子,觉得没有了依靠,心急如焚。
副班长跑前曾问过我:“这里离你家多远?”我回答他说不远,他说:“我们把枪插下(即掩埋),去你家躲几天吧。”我不加思索地说:“那不成逃兵了吗?”没有想到他乘我们不备,竟然逃跑了,我心绪不宁、坐立不安,在几棵大树之间徘徊着。看看远处,看看近处,观察敌人的活动,搜索我们部队的踪迹,只听见远处有枪声,看不见我们部队的影子。
突然,我发现在我前边地上有血迹,我约上战友顺着血迹往前找。走了约百米,发现一位着便服的伤者在一块大石头前面躺着。我走近一看,伤者是位农村青年妇女,她看见我们,有些惊慌。我们对她说:“你不要害怕,我们是八路军。"这地方是我们的根据地,一听是八路军她就放心了。她的小腿被日军打伤,是贯通枪伤,不严重,进口与出口的距离很近,但流了一些血,她面色蜡黄,冷的全身发抖,上下牙齿打的哆哆直响,不断地呻吟。战友安慰她说:“你不要害怕,伤得不重,没伤到筋骨,养几天就好了。”我对她说:“给你点布,你自己包扎吧。”她说:“我怕疼,还是你给我包吧。”我从背包里取出洗好的一件破上衣,撕下一块,递给战友,他按平时学的包扎方法给她包好。她说:“我没等天亮就叫鬼子打伤了,一天没吃,没喝,又饿又渴。“这让我们很为难,因为我们有规定,没有命令不准动备用食品,我略加思考后,决定给她一个馒头,我只有四个,战友提醒我说:“这要挨批评啊。”我说:“是啊,可救命要紧。”前天下午,每人发了一斤馒头,连长规定,没命令不准吃,我们饿了大半天也没敢动,可是救负伤老百姓的命要紧,我怎么能不给她呢。
太阳要落山了,周围的枪声慢慢停了下来,山村里的敌人也陆续回去了。我让战友扶着伤者,我在前边,向山西北角一个村子走去。
在路上,我们又碰到了两位掉队的战士,都是蒙山支队的,一个是我们连一班的,一个是兄弟连队的同志,他们也是早晨被敌人冲散的,部队到哪去了?他们也不知道。我们互相介绍之后,他俩想和我们一起行动,此时,我们已经是四个人、五支枪了。
在我们接近一个村子时,村里来了三个人,说是来找这位伤者的。我们停下来,其中有个年轻人,可能是伤者的亲人,伤者向他介绍了我们给她包伤,自己舍不得吃的馍馍给她吃了,又扶到了这里,年轻人没说话,跪下就给我们磕头,我们拉起他,他一直在向我们道谢,我说这是八路军应该做的事情。他对伤者说,白天鬼子在村里,我不敢来找你。
我们一起进了村,迎面又来了五六个人,其中一个首先问:“伤的怎么样?”伤者一时说不出来,另一个人向我们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村长。”伤者说:“幸好,我碰到了这些八路军同志,给我包了伤,还……”村长说:“谢谢八路军同志们。”村长接着问:“你们准备到哪里去?"我们告诉他,我们是和部队失掉联系的,要去找部队。村长说:“先到村里吃点饭,打听一下再走也不迟。”他带我们进了村。
这村子约有六七户人家,房子让鬼子烧了一些。村长把我们带到村头两间空荡荡的房子里,吩咐一个人去弄饭给我们吃,我们乘机抱枪依墙而坐,休息一会,很快有的人发出了鼾声。我却睡不着,在思索着怎么找部队。
村长突然在房门外说:“吃饭吧,屋里黑,外边亮堂点,出来吃吧。”随后来了三四个人,他们手拿着开水,煮地瓜,还有几张煎饼。村长歉意的说:“好歹吃点吧,没办法,吃剩下的你们带上。”“谢谢你,这就很好了”我们几个人几乎是一齐说的,我劝同志们尽量吃地瓜,剩下的煎饼带着路上吃。
我们吃完饭后,群众把盆碗收拾好带回去,村长陪着我进屋,我问他:“打听到部队的信了吗?”他说:“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早晨见到咱们的部队往西去了,可就不知道是上哪去了。”村长点上了袋烟,吸着烟锅吱吱响。停了好久,村长在地上磕了磕烟袋,又吹了几下,他用商量地口气说:“我看你们先在这里住下,等打听到部队下落再走吧。”我略加思考之后说:“不,我们今晚得走。”村长长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到处都是鬼子汉奸,你们可要小心。”
“村长,请回去休息吧。”我说“我们休息一会就走,不过天亮之前你们得离村,说不定天不亮敌人就来了,就是 夜间也不要回村。”村长问我:“同志,你看着敌人扫荡能扫多长时间?”我对村长说:“敌人扫荡刚开始,要打算的长一点。告诉乡亲们,我们一定要粉碎敌人的扫荡。我们大部队只是暂时离开这里,以后会打回来的。”最后村长说:“我回头给乡亲们说说,你们几个要找不到部队,就再回来,我走啦。”
我思来想去,怎么也睡不着。思索着:到哪里去找部队?找不到怎么办?我一点睡意也没有,走出屋向四周看看,没发现什么问题,只是北面南面时有冷枪的声音传来。我进屋把大家叫醒,商量了一阵子,统一了思想后,出村向西走。崎岖狭窄的小山路很难走,西北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难受,我们静悄悄地向前进。
大半夜走了十来里路,天快亮了,我们只好找就近的山上去隐蔽。还算好,我们带着吃的,没饿着,敌人只是在村子里窜来窜去,没上山来搜索。
太阳落山以后,山下村子很平静,我们开始下山,边侦察边进了小山村。村里很静,进村后过了好几个街巷,发现在村头坐着一位老人,他告诉我们,村里人都在山里躲着,当他知道我们的来意后,执意要带我们去山里找村长想办法帮我们找部队。我征得大家同意后,随老人一起去山里。小山洞里挤满了人,老人吩咐挡好洞门,点起松柴,招呼我们进去。小洞不大,有十几个老乡,挤得满满的。老人吩咐先给我们烧开水,做饭,并差人去请村长过来。
我们喝着开水,乡亲们围过来问鬼子“扫荡”,我们何时反"扫荡"等等。不一会,老人喊了一句,闪个空,把饭端来吃着说。我们知道群众在山里很困难,我们自己带的饭还可以吃两顿,就说:“大爷,我们有饭。”老人说:“你们带的那点东西留着救急吧,这鬼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呢。”许多群众捂着热气腾腾的熟地瓜就往我们手里塞,“快吃吧,吃完就睡在这里。叫村长明日出去打听部队的消息,你们再走也不迟。这比你们到处跑方便。”老人边吸烟边说。
村长来了,这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很热情。他说:“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天亮我找人去西边打听部队的消息。你们放心睡吧。周围都有我们的人站岗,不管从哪里来我们都知道。一有情况就告诉你们。”我们四个人商量,上半夜休息,下半夜再轮流和群众一起放哨。
“同志,披着这个,脱下棉袄我给你缝缝。”一位姑娘指小王的被子对小王说。小王腼腆地说:“不用,我自己会缝。”“快脱下来吧!我眼神不好,让这孩子给你缝,也好挡挡风。”大娘说完放在我们面前一些旧布说:“穿上吧,看你这脚裂这么长的口子,都出血了,这冬天还长着呢。”我说:“谢谢你,大娘,你留着用吧,我们不冷,已经习惯了。”“穿上吧!她不是外人,她的孙子也是八路军。”村长催促说。“唉,这同志还穿着单裤,这一冬的罪可怎么受。”坐在一旁的大爷说。
众人围在一起,说了一阵子后,大爷催我们睡觉了。
约摸半夜前,我起来到外面去查看情况,换岗的小伙子带我去哨位上看看。夜很静,我在几个哨位上走了一阵子后,回到小洞里,叫起另一位同志和群众一起放哨。
天没亮我们就吃了饭,不久就听到了东边的枪声,顶多有两里路远。“我约摸着,这枪声不是在瓦谷峪就是红花峪,大伙准备一下,看看敌人往哪里去?”大爷不慌不忙地说。
过了不大一会,山下村子里就着起火来,火越烧越大,整个村子都烧起来了,浓烟遮日,烈火冲天,敌人在烧房子。我们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打敌人一下,把敌人引开,免得在村里继续作恶。“我们顺这条沟下去,出其不意打它一下”我的话刚落音,他们三个正要跟我去。大爷连忙阻拦我们说:“他们家把式(武器)好,人又多,不能去吃这个亏。”“大爷,我们注意安全就是,吃不了亏。你就让我们去吧。”我恳求说。“给我一个手榴弹,我跟你们一块去,这路我熟。”一位年轻人接上说。“不行,谁也不能去,不能冒失,让鬼子烧吧,不就几个空草房吗,咱山里人有草木有石头,还怕没房子住,只要小鬼子搬不走蒙山,胜利就是咱们的。”许多群众都异口同声的说,八路军同志不能去。鬼子一直折腾到中午才走。
太阳正西时,我们正在和群众议论如何对敌人斗争,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热闹的时候,村长带着听探部队消息的老大爷来了。老人说:他先去岭后他的亲戚家,又去了行李沟,付家沟等村,才打听到梧桐沟有咱们的部队。”知道是哪一个部队吗?”我问。“不知道”老人摇头说。“不管是哪一个部队的,只要是咱们部队就行。”我下定决心去梧桐沟找部队。
“早点做饭,让同志们吃了好走。”村长交待说。“爹,我也跟八路军走”一个姓高的小青年说。村长劝说:“高大娘前天被进村鬼子杀了,可高大爷还病着,你在家好有个照应,等高大爷病好了再去部队参加八路军也不迟。”众人又劝了几句,小青年才勉强答应暂时在家照料他爷爷。“当八路,给我娘报仇”站在我旁边一位约有二十岁多的小伙子说。“高大哥,你让他去?”村长凑近高老汉跟前问,高老汉深思片刻说:“你让他去吧,给他娘报仇,打鬼子是正事。”我说:“要当八路军,打鬼子这是好事,可现在我不能带你走,我们几个人是掉队的,还不知道哪一天能找到部队,这期间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情况,等找到部队,敌人扫荡完后,我接你就走是了。”我耐心地对高大爷和高大哥说。“照说他应当跟你们去给他娘报仇。”
太阳一落山,我们四个人怀着感激的心情,带上老乡给我们的吃的,告别了群众,直奔梧桐树沟去。“记住,万一找不到部队再回来。”送我们到洞外的群众一起吩咐我们说。
一路上,我们尽量快走。先是到了上梧桐沟,后又去了下梧桐沟,没见到部队,也没见到老乡。“休息一下,大家都想想我们该怎么办?”我有些失望而无主见地说。
我们边休息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有的说,咱们部队可能去了西蒙山,有的说,不一定,兴许就在这附近。“我的意见,咱们今晚在这一带山上隐蔽观察一下再说。要是能见到山上老百姓就打听一下”杜玉贵同志建议。“东边是一座大山,就是来上百八十的敌人,我们跟他转山头也不怕。”有同志补充说。“好吧,我们就去大山顶隐蔽,大家看行吧”我说,大家一直同意去那里。
高顺德带路,我们一起爬上了大山顶的北侧,选择了便于隐蔽、行动和观察的地方隐蔽下来。
天亮后,我去大山顶向四周观察了一阵子,周围很平静,只是远处有间断的枪声,但没有见到我们的部队。
下午,在我们东南方向响了一阵比较激烈地枪声,持续了约十来分钟。杜玉贵同志说:“响枪的地方在南沙沟峪一带,那是东西蒙山之间北通蒙阴县南通费县的一条峪,叫太通道。”
“注意有人来了。”太阳刚偏西时,负责观察情况的同志说。“一个人,是一个人。”来人靠我们越近我们看得越清楚,“是伪军。”“嗯,是伪军。”“穿着黄皮。”这个伪军扛着一支长枪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我观察四周,没发现有敌人的部队活动,决定采取行动捉住这个敌人。我说:“一人观察隐蔽,两个人随我去捉住他。”我们很快隐蔽到了埋伏地点,等他靠近我们时,我们同时站起将枪口对准他,命令他放下枪,他放下枪,举起了手,没有丝毫反抗,顺从的跟我们到了我们的隐蔽地点。经审问才知道,是伪军营长认为这一带没有八路军,让他和另一个伪军,去山东边红口子一带伪军一个连传达口头命令,叫这个连今晚到石岚宿营,中途另一个送信的伪军逃跑了。
一个下午都很平静,太阳落山时,我把经过简单教育的俘虏放了。我们缴了一支好枪,一支崭新的汉阳造 ,一百多发子弹,我们平分了。大家一致要我用这支枪,我就高兴地接受了。
天还早,不能下山,虽然没发现山上有敌人,我们就练习瞄准,练练臂力,保持射击的准确性,只要有机会就得练练,提高杀敌本领。
太阳将要落山时,我们开始下山,去南沟、青家 、红口子、东张林等一带,见到了群众,但没打听到部队的消息。我们决定上山隐蔽,继续在这一带找部队。
天亮前,我们到了大青山北侧隐蔽观察,中午转移到红花峪东边山上隐蔽,晚上我们去转山顶,在杨家庄一带仍未找到部队。
乘着夜色,我们上了燕子山,这个山是这一带的一个高峰。一个白天,还算太平,虽然有敌人活动,但是离我们较远。
我们商量晚上去北西村庄继续找部队。走了几个村子,没找到部队,估计快半夜时,我们到了杨家庄。刚走到村南头就被敌人的哨兵发觉,好在我们警惕性比较高,迅速向西南撤退。敌人的火力很猛,机枪、小炮响个不停,“是鬼子,”不知道是谁自言自语的说。我们一气跑到了胡家庄南沟东侧才停下来,敌人的枪声也停了。稍事休息才发现有位同志肩膀部位负了轻伤,流血不多,简单包扎后,我们讨论去何处隐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很热烈,分歧很大,我想,夜间敌人发现了我们,白天一定会在这一带加紧搜索,我的意见尽量走的远一点,到大岗一带去隐蔽,一直没有发言的杜玉贵同志说:“大岗离这远,路不好走,怕是天亮也赶不到。”“要是赶不到大岗,那边有什么地方适合隐蔽?”我问。“那就去黑峪子北山,那山也不小,往北一直是山连山。”“好,我们走。”“你的枪给我吧”我站起来边说边把手伸向了负伤的同志,受伤同志说:“不用,我能背。”“给我吧,谁也别争了”身高力壮的杜玉贵把枪接了过去。
杜玉贵在前,我随后,我不断催促同志们快走,路上磕磕绊绊,我们用力向前奔跑。“休息一会吧,组长”在我后边紧跟的同志上气接不上下气的说。我意识到他年纪小身体弱,这种走法他难以承受,我告诉杜玉贵,减慢点速度,中间休息了一会,我们又继续走。
东边已经见亮,我问高德顺到了什么地方?他说刚过折彩峪子。“天亮前能到大岗吗?”我有些焦急的问。“不用说到大岗,就这走法,连黑峪北山也到不了”杜玉贵边走边回答。“这附近南边山高还是北边山高”我问。“南边北边都有山,可不如大岗高”杜玉贵说。“拐弯向南,这里离右前岗多远?”下了路我问。“正南偏西一点,约二里多路。”高德顺立刻答道。“组长,我们不一定到高山上去。我看就在这离路不远的地方,不显眼的地方可能更安全些”杜玉贵同志和我商量。“行,得找个便于隐蔽、观察和行动的地方。”我提议说。“对。”杜玉贵附和道。
我们沿大间河东边向南的山路走了约一里多路就爬上了西山。择地隐蔽,此地山虽然不是很高,但地势险峻,满山是松树,乱石盖地,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天亮后,我们又调整了下地方,吃了点东西。除了一个人警戒外,其余人都睡了,我规定二班哨由我和高德顺担任。
太阳出山不久,我们陆续发现莲花石,黑峪北山都有敌人走动,乱喊乱叫乱打枪。东西大道上的敌人来来往往。中午敌人下山,在离我们不远的乱石、大间河、河堐做饭。
太阳偏西时,敌人撤离村庄,随后村子里起了大火。“这些畜生,糟蹋完了又烧房子”杜玉贵气愤地说。
太阳落山前,敌人从山上、村里陆续向西撤,敌人是到西边大村子里集结。从东边过来约二十多人其中有十来个鬼子,带一挺 机枪,路过大间河又烧起房子来。“敌人太猖狂,我们打他一下。”“天到这时候,敌人大部队都西撤了,这几个敌人我们可以对付。”杜 玉贵支持的我意见。“组长,你看东边又过来十来个敌人”大间河的敌人走了,东边来的十几个伪军大概是最后一批撤退的敌人了,我主张打一下,大家同意,我们隐蔽行动到乱石村南,离村约二百米左右,敌人很大意。我说:“沉着气瞄准打。”等敌人走到我们射击最有利的地方时,我喊了声“打。”一排枪打出去,敌人只顾着向西跑,无组织的乱向我们打枪。东边没再发现敌人,向西去的敌人也走远了。
太阳落山了,我们下山进了乱石子村。“组长,这里有个死人”杜玉贵指着刚被我们打死的敌人尸体说,我们走近一看,子弹是从敌人胸部穿透的。他的枪被我们拿去,可子弹、手榴弹带在敌人身上,我们取出三枚手榴弹,五十多发子弹,分完了战利品,我们商量去东边继续找部队。
我们沿着五彩、砰石子最后到了凤凰崖,前两个村子没见到人,在凤凰崖村见到了回村取东西的老乡,但没打听到部队的消息。我们决定到凤凰崖的东南山上隐蔽。
一个上午都很平静,山上没发现人,附近也没听到枪声,路上偶尔有人走动,看样子是老百姓。下午太阳偏西时,五彩庄北面有几个人打柴。眼尖的杜玉贵说,好像是穿军装的,像我们的人,大家看了也都说像。我们商量杜玉贵和高德顺隐蔽接近看看是不是我们的人。片刻,杜玉贵、高德顺回来了。说看准了,是我们的人拾柴,但没敢上前问。我说:“我们别光高兴,要是敌人装成我们的人就上当了,再观察一下。”
过了一阵子,有两个老百姓,从五彩庄出来往北去。我们决定找这两个人问个清楚。我带战友下山截住了那两个老百姓,经过询问确认这些装军装的人是我们的人,我们立即下山向五彩庄走去。
进了村,站岗的问我们是哪一个部队的,我们说明后,问他们是哪个部队的,才知道是我们支队一营的。我们到了营部,说明情况后,营部的人告诉我们二营在馍岗后。
我们终于找到了部队,连长、指导员见我们回到连队非常高兴。
吃过饭后,兄弟部队的同志分别回去了,我去连队汇报失散情况,连首长认真听取了我的汇报。当天在全连大会上表扬了我,也表扬了我的战友。
第二天,连长宣布,我为我们八班副班长。我们班七八个人,兵比我老的还有几个同志,我担心我当不了,就建议连首长另选合适人当副班长,连长说: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光看年龄和资历,他鼓励我大胆工作,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