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广贵曾化名梁明亭,威海桥头镇东洛后村人,一九一五年出生。一九三九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入伍。曾任威海卫办事处公安局政卫队指导员,一九四二年农历正月初三牺牲。
闹市夺抢
日寇占领威海时期,在泊于镇盐滩村设有据点。伪军中队长梁俊逸的干儿子张卓玉,就在盐滩据点当伪军小队长。
一九四一年秋的一天,地下交通员报告:张卓玉后天结婚,明天必定到屯侯家集上采办一应物品。张有一支德国造手枪,时刻不离身。
吕广贵和队长梁水平立即商定夺枪计划,时间、地点就选在第二天的屯侯家集上。
是日,吕广贵和人称“小老于”的于洪祥以及夏元清三人,按计划准时在集东头汇合,夏负责在集东头监视盐滩鬼子据点动向,约定以枪声为号:听到两声枪响,夏马上撤到刘官屯河南岸伺机接应,三人在此会合。
布置停当,吕、于两人装作赶集的样子,边走边留心搜索目标。大约十点来钟,张卓玉带着十余伪军来到集上,令其他伪军在集东头候着,只带着贴身卫兵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吕、于瞅准机会,暗暗尾随在后。张走到—个柿子摊前,蹲下来挑柿子。昌、于两人也假装买柿子,迅速靠上张和他的护兵,说时迟那时快,吕广贵将手枪抵在了张的后脑勺上,一扣板机,张便一头栽倒在柿子摊上。与此同时,小老于的手枪也顶住了卫兵后心,厉声大喝“缴枪不杀!”仨魂吓掉俩的护兵扔下三八大盖撒腿就跑。吕广贵趁乱撤下张的手枪,朝空中连开两枪,大喊“鬼子来了,快跑啊!”枪声、喊声、人仰马翻声……惊恐的声浪裹挟着慌不择路的人群晕头转向乱撞一通—一“炸”集了!
吕、于两人混在人群中,一口气跑到屯侯家南山上。回望屯侯家集,十几个晾魂未定的伪军跑到屯侯家集东头的莹地里,朝集的方向胡乱放了一阵枪,才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收拾起张的尸体返回据点。
吕、于、夏三人按原计划在刘官屯河南岸胜利“会师”。
伪军小队长的婚事眨眼之间变成丧事。
为民除害
一九四一年腊月二十七,是桥头的最后一个“年集”。
散集时,下起了大雪。
桥头以东、伟德山西麓后面的几个村子,如东洛后、西洛后、宋家店一带的村民,赶桥头集抄近路走“官道”,必经伟德山的一道山口——洛金口。洛金口传为古代人工开掘的—个山口,是有许多传说故事的一个地方,虽无“一夫当关”的险峻,却也算得上“要冲”之地,过去常有拦路的“劫匪”出没。
话说,置办了年货的人们,三五成群、手提肩扛,沿着官道匆匆往回赶。走到洛金口东岔道处,天色已暗,冷不丁儿窜出三个持枪大汉,声称他们是荣成独立营的人,奉营部命令在这里盘查敌货,并威胁人们交出身上的钱作为罚款,“否则子弹不长眼!”二十几个赶集的老乡,惊恐不已,面面相觑,明知是遇上“劫道的”,然而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大家只得放下年货,掏出身上仅有的钱,仓隘逃离。
东洛后村吕广秀是遭劫者之一。被放行后,他立刻想到要赶陕找吕广贵,为乡亲们除害。于是一路小跑赶回村,直奔吕广贵家,将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吕母。正巧吕广贵这天也在家,当时正在里屋和政工队的于洪祥、老汤一起研究打鬼子战斗计划。说话间,吕广贵已从里屋走出来,对广秀说:“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俺仨一定为乡亲追回钱物,也为独立营澄清名声!”说罢,吕广贵提盏马灯和大家一起出了门。此时大雪已停,赶到劫道地点,发现雪地上三个成年人脚印向南而去。一行人顺着脚印翻山越岭追了大约六七里路,脚印消失在大贞村头一户独门独院的民宅前。于是断定:恶人就在此家。吕安排老汤在院门外监视,于洪祥敲门,自己则持枪跟在于洪祥身后。随着“谁啊”的问声,—位女人开了门,一眼瞅见门外三个大男人,吓得扭头往家跑。于洪祥—个箭步窜上去,脚跟脚进了正房。没等那女人拿起擀面杖,就一脚踢开女人有意用身子挡住的东间屋门,看到三个男子正在炕上喝酒。其中两个男子隘忙掏出枪来。于洪祥大吼一声:“放下你的假玩意儿!我这扳机轻轻一搂,你们可就统统没命了!”
乡野恶人,几时见过这阵仗?立时面如土色瘫软了下来,乖乖交出三支自制假枪和抢劫的全部钱物。当晚,吕广贵一行将三个劫道者押送当地抗日政府处理。如数领回被劫钱物的乡亲,终于出了这口恶气,相对安泰地过了个1日历年。
不幸遇难
一九四二年正月初三中午,政卫队交通员刘某来到吕广贵家汇报“情况”。当时,吕广贵因感冒连日发烧,去本村一位老中医那里看病,不在家。待到吕提拎着几副草药走进门来,刘某已是一脸的急不可耐。据刘某说,伪军中队副刘玉龙,是他的干儿子。昨天回蒲湾老家过年,对他表示自己有意弃暗投明,但又担心鬼子伤害自己的家人。有心让刘某从中联络,让政工队派人把他从家里“抓走”以蒙蔽日伪军。
吕广贵考虑到这件事需要和梁队长商量,主张等明天再说。
刘某则坚持说,刘玉龙明天一早归队,错过今天,夜长梦多,恐有反悔。
吕于是答应,吃过午饭就出发。临出门前,吕将母亲叫到里屋,小声交待:“我俩走后,你去西洛后村找夏元清,让他把这事转告梁队长,并通知梁队长明天上午在河西庄与我会合。”
中途,吕广贵叫上在家休假的队员林乐胜,三人直奔蒲湾村刘玉龙家。
到了目的地,由林乐胜在门外放哨,吕和刘某进屋去见刘玉龙。见面后,刘玉龙大骂鬼子汉奸没有好下场,表示自己真心投八路军,并当场把手枪交给吕。事情的进展,越乎想象地顺利。
天色渐晚,吕广贵带上刘玉龙出门,他和林一前一后,刘在中间,借夜幕掩护,向河西庄方向赶去。进了村,直奔吕广贵岳父的邻居邹本温家,这里是他的老落脚点。吃完晚饭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吕广贵安排林、刘同住一屋,并叮嘱林对刘严加监视。之后,便独
自睡到邹家厢房。吕本来高烧未退,加上一整天紧张劳累,晚饭时又被劝了点酒,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约摸夜半时分,刘玉龙人不知鬼不觉拨开厢房门,开枪将吕广贵打死,并抢走手枪,连夜逃回据点。刘逃走后,邹本温遵照刘事先设下的圈套,找来—伙打麻将的人,用棉被将吕的尸体卷裹了,连夜送到去东豆山鬼子据点必经之路上,然后把血被扒下来埋进河套。正月初四早饭后,邹本温亲自去东豆山据点报告,声称自己打死了八路的—个指导员,并领着鬼子去验尸。
初四这天一大早,东洛后村孟春子去西豆山讨饭,半路上认出了已牺牲的吕广贵,立马赶回村报信。吕父甚至顾不上悲痛赶紧找来邻居假装拾粪去抢搬儿子遗体。一行人走到河西庄北山,远远看见鬼子正把吕的遗体往据点里搬,无奈只得返回。途中,与率部赶来的梁队长相遇,大家不禁悲怆难抑……。
孰料,吕父刚进门,村长吕福章就来传信:鬼子要吕家带上三千块大洋,到据点赎尸!吕父饮恨含悲撂下话:人死都死了,尸体不要了!为此,吕福章一连跑了三趟据点,最终将钱数减到800块。为避免鬼子借口来烧杀掳掠,党组织发动乡亲按地亩数捐钱,共凑了880块,其中80块为吕备了一口薄棺。
迎回烈士遗体那天,梁队长布置好岗哨,带着十几个战士在村东岭子上,眼含热泪为他们的指导员脱帽默哀,战友一起抬着遗体进村;吕十一岁的侄子学智一路为大叔叫魂“大叔回家!大叔回家……”声声揪心;乡亲倾家出动,边哭边撒纸钱;烈士遗体被抬进家门,老母和妻子邹春子小心翼翼为他擦净浑身血渍,换上干净衣服,遗体人殓,婆媳俩大放悲声,双双昏厥在灵柩前;烈士的弟弟、侄子扶着老父,嫂子和妹妹搀起老母……哭声撕心裂肺!前来吊孝的人,挤满院里院外,邻村那些遭遇“劫道”被吕帮助过的乡亲也都赶来为烈士送葬。
安葬烈士翌日,梁队长率领战友再次来到东洛后村,为指导员的孤坟添—杯新土。分别时,梁队长两眼含泪,握着烈士父母的手说:“我们一定为指导员报仇雪恨!”
邹本温原本出身贫寒,仗恃“穷人不敢惹,富人惹不起”的无赖霸气,开赌场起家。土改复查时,因了吕广贵一案,被东洛后村“要”去,活活被村民“千刀万刮”处死。
吕广贵牺牲已70多年。如今,烈士的事迹仍在民间流传。 (编辑邹兰)
未校对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