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十一月一日,经理部主任仲星帆同志通知我说:“鲁中战时邮政管理分局缺少干部,决定分配你到那里工作。”报到后,局长贾侗同志和我谈话,他说:“费东县马上要成立战时邮局,派你去任会计和邮务干事工作。”费东战时邮局于一九四二年十一月中旬在费东县(现在的沂南县)罗圈崖庄成立。负责人是姜自明同志,另有会计、邮务干事、交通员各一名,还有两名半脱产的交通员。武器装备仅有步枪一支,手榴弹六个。两名半脱产交通员住在垛庄,负责投送鲁中发往费东县的大众日报和信件。
费东战时邮局成立时,环境非常恶劣。东边垛庄、南边石门、北边白埠敌人都设有据点。真是据点林立,四面受敌。能活动的根据地东、西、南、北、中仅有20余里,称叫“一枪打透”的根据地。当时形势相当严峻,工作环境特别艰险,生活极为困难。开展工作、送信、送报都是夜间进行。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我们是如何开展工作,完成任务的呢?
紧紧依靠地方党政的领导
全县共设有六个区。计:盆泉区、白埠区、薛庄区、诸满区、店子区、汪沟区。这些区都没有配脱产的投递员,对开展工作,组织落实不了。针对这一情况,我们向费东工委写了报告,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各区都配有邮递员一名。挑选了六名政治可靠的人员充实了县局交通班。到一九四三年全县战时邮局已有25人。由小到大,于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寇投降前夕,费东战时邮局已发展到八十余人。
勤上门,勤汇报,这是依靠地方党政领导很好的作法,从而工委、行署加强了对战时邮局的领导。党委、宣传部长李毅同志经常深入战时邮局了解情况,帮助解决困难。当李部长得知交通员、邮递员粮食标准成品粮两斤不够吃时,他主动向工委主要领导作了汇报。将交通员和邮递员粮食标准由每人每日两斤改为执行野战军粮食标准,每人每日两斤半。为确保战时通信安全,我们又向工委写了报告,须配备一定数量的枪支弹药。迅速得到工委的批复。由县大队拨给县局交通班步枪六支,每支枪配有子弹20发。由军工厂拨给手榴弹八十个,从区邮递员至县局工作人员每人配了两个。当时配给这部分枪支弹药,对敌斗争壮了胆,对确保通信安全起到了积极作用。
围绕党的中心工作服务
由于日寇的不断蚕食,当时费东县的形势十分严峻。工委、行署当时确定的任务有二项:一项是组织群众搞好农业生产;第二项,发展武装,壮大民兵力量,开展对敌斗争。针对以上费东县当时的中心工作,除我们积极作好本职工作,迅速、准确投送邮件和机要文件,努力作好党报发行工作外,围绕党的中心工作,结合自己的业务特点,作了如下工作:
1.认真开展了敌占区的党报发行工作,全县每年向敌占区发行大众日报,每期有三百余份,为使报纸真正发挥其作用,配合敌工部门,在每个敌人据点附近村都设有恢式的发行员。当时全县恢式的发行员有10余名。工委宣传部长经常带领县局领导和有关人员一起配合武工队深入敌占区了解敌占区发行工作情况。使党报真正起到了无声定时炸弹的作用。如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份,大众日报曾登载了新年献词,内容是:认清形势,克服困难,准备反攻。献词中强调:所有汉奸、伪军,要选光明大道,不要与人民为敌,何去何从由你们自己选择,伪军看到这一报纸后,振动很大,诸满敌据点有伪军一个班向我投诚。
2.发送传单。为使发送传单方便起见,工委宣传部将编印工作人员和油印机搬到县局,同吃、同住、同工作,战时邮局将分送传单作为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自费东战时邮局成立之日起,三年多的时间共分送传单达十余种,六千余份,对宣传我党、我军的政策,分化瓦解敌人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为向薛庄敌人据点投送大众日报和传单,有一位邮递员名叫李长海,于一九四三年十二月牺牲在敌人据点附近的宋庄。
3.送情报。费东县当时既无电台又无电话,传送情报和上级指示就落到费东战时邮局身上。鲁中区党委和沂蒙地委发往费东县的指示、情报都能作到保密、安全、随到随送。4.护送干部,掩护干部也是我们的任务。一九四二年十月份,敌人又要进行大扫荡,沂蒙地区备战工作加紧,区党委、地委向费东县疏散体弱的女同志有数十人。当时战时邮局承担负责掩护干部有五人:郭兆南同志(原鲁中日报编辑,抗日战争结束后调任浙江日报任编辑)、牛玉华同志(女,原鲁中日报编辑,解放战争结束后调解放军报社任编辑)。抗日战争结束后在博山城见到这两位同志,忆起这段历史,心情都感慨万分。
区党委、沂蒙地委到费东县联系工作的工作人员,要经过垛庄敌人的封锁线和一条大河,白天不能走,都是夜间由我们交通员护送通过。三年多的时间,经过战时邮局护送的干部共有八十余人次。如鲁中行署民政处长守竹庭同志到费东县检查工作都是由战时邮局护送。
由于费东战时邮局围绕党的中心工作所作的成绩显著经常受到行署、工委的表扬。行署和工委对战时邮局做到在政治上爱护、生活上关心。如每年八月十五日、春节将老百姓慰问八路军、人民政府的猪、羊肉都分给战时邮局一部分,每次都有数百斤。全局职工很受鼓舞。
时时想着人民,事事依靠人民
费东战时邮局的成立,是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岁月,又是日寇对我根据地进行大扫荡的高峰,再加敌人对费东实行蚕食政策,在方园二十里的敌人心脏里工作。我们的驻地是罗圈崖庄,有十几户人家,四周都是山,环境十分严峻,面临这种情况,我们对全局职工反复进行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教育,从而提高了广大职工的觉悟,都能作到处处事事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办事。所以取得了驻地群众的信任和支持。在吃的方面,保证了熟食煎饼的供应。没有办公的地方,由周光余老村长组织村民给我们盖了两间草屋。没有住宿的地方,并为安全起见在离村有二里路山坡上挖了两个地窖,白天在村里办公,夜间到山上地窖里睡觉。
为在地窖里睡觉,一九四二年十二月份,还发生了一场虚惊:为预防敌人夜间袭击,我们在二个地窖上边放有开盖的两枚手榴弹。另弄了一根线拴在手榴弹开盖处。线段放到地窖内,如敌人袭击,我们就拉线、手榴弹爆炸抵抗敌人。有一天夜间十二时左右,有一只狼在地窖上边寻找食物吃,将手榴弹弄响了。狼也炸死了。但惊吓了村民们,全庄群众都跑到山上来,经我们同群众说明了情况,这场虚惊才熄灭。
一九四四年二月,某日夜间十一时,垛庄敌人据点出动日寇和汉奸一百余人,袭击住在罗圈崖庄费东战时邮局。敌人抓住了黑石安村王新人村长让他带路到罗圈崖庄。当时王村长警觉性很高,除一面派人通知罗圈崖庄周光余村长让费东战时邮局作好战斗准备,同时领引着敌人向相反方向一南石门东走去,王村长偷偷跑了回来,结果敌人袭击费东战时邮局扑了一场空。
重视发展党的工作。我们的住地罗圈崖庄老村长周光余的儿子叫周玉柱,他经常给我们战时邮局送信、送报、送情报,站岗放哨。表现好,觉悟高,经战时邮局党支部考察并报工委批准,发展成为中共党员。因周是该村唯一的一个党员,无法过组织生活,所以当时将周编人了战时邮局支部一起过党的生活。战时邮局一九四五年二月移房离开此村时才正式组建了罗圈崖党支部,周玉柱同志任支部书记。解放后,领导全村人民大搞农业生产,人民的生活得到了大大的改善,所以周玉柱同志曾于1962年被评为华东农业劳动模范。
因战时邮局人员少,工作忙,抽不出人员在夜间站岗放哨。周光余老村长主动组织村民给我们站岗放哨,使我们在罗圈崖庄安全渡过了三个春秋,同当地村民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感情。
艰苦奋斗,战胜困难,团结一致完成任务
一九四二年,由于日寇频繁的进行大扫荡,蚕食政策,步步加紧,使费东县的形势陷入极端困境。经常处于战备状态,准备迎接日寇的大扫荡。吃的是红高梁煎饼。每逢过年,每人才供应两斤白面,吃上一至二顿水饺。每人每日二分钱的菜金,肉很少见到,住的是地窖。卫生条件更谈不上,常年不能洗澡,穿的内衣全都是虱子,如用嘴咬咬便能听见虱卵破碎的劈劈声。面临这种困难情景,我们经常组织职工学习党的文件和指示,从而增强了克服困难的决心和勇气。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树立了我党必胜,日寇必败的信心。自己动手,开荒种地,丰衣足食改善生活。自己动手开荒种了两亩地,主要种植蔬菜,每年能收获三千余斤,既改善了生活,又解决了菜金不足的困难。这一消息,当时鲁中日报曾报导过。
相互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在全局已树立了一个良好的风气。如:我们局负责人的父亲在头部长了一个疙瘩,无钱开方治疗。产生想回家,不愿继续干革命的思想。工委宣传部主要领导发现这一情况后,主动同野战医院二所交涉,住进了医院,免费治疗,将病治好。感动了这位负责同志的全家。从而坚定了继续干革命的思想。还有一会计,因患疟疾病,引起了大肚子脾痛,此病不及时治疗生命就难保住。鲁中战时邮政管理分局贾侗局长得知这一消息后,迅即通知会计科王勇科长给鲁中行署写了报告批给了中央银行(国民党印制的票子)200元,从敌战区买了进口药,将此同志的病治好。从以上两个例子足以说明,在战争年代,上下级之间,同志之间都怀着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从而大家都做到心往一起想,劲往一处使,同心同德,团结一致,克服困难,完成任务。我在费东战时邮局工作了三年多的时间,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后,我离开费东县,调往鲁中战时邮政管理分局工作。临别时,我同费东工委书记秦昆同志告别时,秦书记说:小刘你到上级和大城市去工作了,可不要忘记费东人民对你的培育呀!
一九九四年十一月十五日,罗圈崖庄党支部邀请我参加他们党支部成立五十周年活动。一别近五十年,我又重返了费东战时邮局成立的地方一罗圈崖庄。看望了庄里的部分村民,参观了费东战时邮局办过公的两间草屋的地方和在山上曾住过的地窖,令人不忘往事,心情激动万分。
现在邮电事业发展迅猛,使人振奋。历史在发展,社会在前进,邮电和大众日报也在大发展,但必须要看到这个发展是从战争年代艰难困苦的岁月不平凡的道路上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继承和发扬战争年代那种革命精神,那种拼命精神,应代代传下去。
刊登1995.8.25日山东邮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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