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秋,我被调到山东军区政委黎玉(时称302首长)身边,做警卫工作。自此,就跟随首长一起转战南北,直至1944年秋去抗大山东分校学习。
扑不灭的火焰摧不垮的抗日军民
1941年春夏之交,日本鬼子调集胶济、陇海、津蒲三线的2万多日伪军,进行“五一”大扫荡,企图一举消灭我山东军政指挥机关。我军则针锋相对,声东击西,秘密行动。从孙祖村转移到了沂水县西南的马牧池村。凶残的日本鬼子丧心病狂,竟用有毒武器屠杀我抗日军民。一天夜里,几百名日伪军远距离奔袭而来,一进村,就用刺刀刺死了负责警戒的一名小学女教师,紧接着顺大街向北边打枪、边施放毒瓦斯弹。司令部门岗的2位战士中毒后被敌人打死,司令部伙房的司务长也被枪杀,十几匹军马被放火烧死。和首长同住一院的十几名同志,刚出大门也中了瓦斯毒气,我也轻度中毒,一直咳嗽流眼泪。首长当即命令:“向东越墙突围,往山上转移!”我们突围后,向辛子山上进发。
爬上山后,作战科的同志报告说,山西北方向有敌人冲上来了。首长命令:马上阻击!我们同冲上来的敌人展开了肉搏战,我方伤亡了七八名战士,最终用手榴弹击退了敌人进攻。天黑后,山下敌人点燃了若干火堆,我们就在火光的空隙间,分散穿插,向外突围。
就这样,我们这支不足百人的军区机关部队,和数倍于我的日伪军周旋在鲁中根据地。
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司令部决定从敌人各部间隙中向外转移。黎玉首长和参谋处罗舜初处长商量后,立即下令白天隐蔽,晚上行动。四天后到达了临朐、沂水和莱芜三县交界的一个山村驻扎。天刚亮,上山隐蔽时,遭遇敌人包围,我们立即分头阻击。日军为摧毁我军区机关,用群炮向山上轰击。此时营教导员跑来向首长报告情况,1颗炮弹落地,教导员肩部受伤,黎玉政委左手拇指和食指中间被炮弹炸裂,旁边的3名机关干部被击倒,首长的另1名警卫员小张同志当场牺牲。
军民鱼水情胜利有保证
太阳落山时,敌人冲上山来。首长命令:分别跳山突围。我跟着首长跳下一条山沟,由于天黑混乱,一时与首长失去了联系。当我走到山底时,遇到了译电科的鞠同志,我们俩又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坐在沙地上不动,我们弯腰过去一看正是首长,右手掐着受伤的左手腕,他本来就有病,受伤后体力更差,我和鞠同志搀扶着黎玉首长向西走去。天亮时,走到山半腰一个住户家里,屋里只有50多岁的夫妻二人。女主人一看我们是八路军,就热情地说:“你们先休息,我给你们烧水喝。”后来鞠同志出门,发现猪圈墙下坐着2个人,一问正是我党的地方工作人员:也是因这次大扫荡到此的。他们讲,东面的敌人还没走,北面敌人还时常打炮,因此我们仍处在危险之中。首长说:“这里不能久住。”地方工作人员和女主人很快把煮好的地瓜端出来,让我们吃,使我们在此得以休息。
天黑后,2个地方工作人员领我们向南走,到了一个村庄,进了一个60多岁的老人家中。老人给我们做了饭吃,趁着天还没亮,又带领我们向村东走了1里多路,在一条小河沟的北面,掀开一个洞口说:“你们先藏在这个洞里,明天上午我再来。”又约定了暗号:“说天气好就是没有敌情,说天要下雨了就是有敌情。”我们进洞后,老人就用地瓜秧把洞口盖好回村了。在洞里,黎玉政委安排了工作,对两名地方同志交待:“你2人明天回村后,不要再回来了,赶紧向南去找部队前来救援。”2人同声回答:“一定办到!”地方的同志走后,我们3人晚上回村到老人家里住,天亮之前再回洞隐蔽。老人家每天做饭送饭照料我们,十分辛苦,就这样住了6天。第7天,老人和那2位地方干部带领一支队的营长来接我们,走了一天半夜,到达了省军区下属的鲁中军区驻地。
从跳山突围至今,我们已有20多天与部队失去联系,全靠地方党组织和沂蒙山区的老百姓,冒着生命危险掩护了我们,使我和首长躲过日伪军的围追搜捕。当时山区生活极其困苦,那夫妻俩和这位60多岁的老人,都是自己饿着肚子,把饭节省下来给我们吃,每天还要冒着随时被杀头的危险,来掩护我们安全转移。
这些难忘的日日夜夜,使我深深感受到:官兵关系是兄弟,军民关系是鱼水,这是我们克服困难的精神力量,是我党我军的光荣传统,也永远是我们战胜敌人的根本保证。(未校对谢绝转载)
赵琪玲,男,1923年出生于山东莱西,1938年6月入伍,同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期间,一直担任山东军区政委黎玉首长的警卫员,解放战争中历任部队副连长、指挥员等职,转业地方后历任南海专署公安部队指导员、胶州专区公安部队教导员等职,后在胶南市物资局局长任职期间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