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朝鲜战场
1953年1月结束了文化学习,重新回朝鲜去,在鞍山火车站坐闷罐车从丹东进入朝鲜,现在不同了,火车、汽车在白天照样的跑。在北朝鲜还有苏联的高射炮部队呢。只要是敌机一出现,所有的高炮部队就对空射击。从1952年底以来,中国的飞机也正式参加战斗了,只要是敌机到北朝鲜,我空军就马上起飞对敌机进行堵截。并且我们在公路和铁路的边上每隔几公里就设一个哨兵,只要敌机一出现,哨兵就呜枪,告诉汽车、火车,驾驶员听到枪声立即停车隐敝,再次听到枪响后再跑。反正是中国人多,离我国又近,那是方便得很。最后敌人实再没有办法阻止我们的交通线,就派出南朝鲜的李承晚部队化装成老百姓到北朝鲜的公路上撒三角铁钉来扎我们汽车的轮胎,我们又组织了公路的清扫队,上路进行清扫。
1952年至1953年问,在北朝鲜的公路和铁路上到处都是中国人,很少看到朝鲜人在行动。朝鲜战争暴发以后,北朝鲜的青壮年人都参加朝鲜人民军队去抗击侵略者了,每个村庄都是些老、幼、残疾和妇女们了,他们基本上不出门到外边,都在家里种地干农活。
这次我们回前线,是把火车直接开到离板门店不远的一个火车站下的车。下车后走了不远路就到团部,在团部吃了中午饭后,政委告诉我不到通信连了,去高射机枪连当指导员。下午我就到机枪连,连长姓王是个瘦高个,也是山东人,人表现得有些老练,比我大几岁。我来之前,党支部书记就是他当着,我来当付书记。高射机枪连有三个排,九个班,每个班有苏式高射机枪一挺,这是步兵团的唯一打飞机的武器。这种机枪很重也很笨,射击起来响声很大。有一天来了三架敌机对铁路大桥进行轰炸,高射机枪打的时间较长,有两个机手震得耳朵往外流血,我叫人赶快送医院去治疗。
高射机枪连的同志们虽然不在前沿阵地,但是也是非常辛苦的,长年累月在山头上值班,只要是敌机一出现,马上就要打枪射击。敌机不来时,连里可以组织别的活动,但高射机枪架在山头上的阵地上,有人值班,一有敌机出现,马上拉响警报,全连立即进入阵地对空射击。有一次我们连正在打篮球,山上的警报响了,同志们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膀子进入阵地执行任务。
朝鲜停战志愿军回国
1953年7月27日,我们正在三八线北侧山头上保护铁路大桥。双方首席代表在板门店签署了朝鲜停战协定,规定以三八线为界,北面是北朝鲜国,以南是南朝鲜国,从此,一个朝鲜国分成了两个国家,南、北成了敌对国,互相不能往来。同时还规定中国可以在北朝鲜驻有一定数量的军队,美国也可以在南朝鲜驻有一定数量的军队。中国在北朝鲜的军队没有几年就撤回来了。可美国在南朝鲜驻的军队至今还未撤,赖在南朝鲜不走。双方的军队,除了留下来的以外,规定一定的时间内必须撤完。四十军是第一批首先撤回国的。28日那天我们连早上8点钟就来到火车站等候,因为前天敌人把铁路大桥给炸毁了,正在抢修。我们在车站等候,桥一修好,火车马上就开过来,立即就上车回国。大桥10点半修好,11点火车就开过来了。11点上车12点正火车正式开动。朝鲜原来是一个很富的国家,那时朝鲜的火车就是电气化了,比我国的火车先电气化四十多年,我记得非常的清楚,开火车的司机是两个女的。我们的火车到祖国的边城丹东时,受到祖国人民的热烈欢迎,欢迎志愿军胜利归来。回国后四十军军部驻在锦州,118师驻义县,119师驻沟邦子,120师驻兴城。我们高射机枪连驻在余积屯,在义县东2公里。在这里我们过的八一建军节,回国后的第一个节日,可得好好地过一下,在朝鲜战场上,炊事班有钱花不出去,把伙食费都存在连部了,回国要把全连的伙食好好的改善一下。付连长专门招开连的士兵委员会,专题讨论如何把连的伙食搞好,还祥细地制定食谱,炊事班可按着食谱来采购和做饭。
付指导员也招开了文艺骨干会议,要在八一的晚上开文艺晚会。村里的民兵知道了,也来报名演节目。上士(给养员)和司(事)务长给全连买来了一头猪、两支羊和十几支鸡,杀了好会餐。
四十军是出国参战最早的一个军,也是朝鲜停战后回来得最早的一个军。这真是去也匆匆,来也匆匆呀,四十军在朝鲜一共毙、伤、俘敌军人共计43365人(内有美军25073人),四十军从出国一直打到最后一个军,参加了整个的朝鲜战争。我本人可不是,我是1951年3月到朝鲜的,中问在1952年2月回国学习文化,又在1953年1月重返朝鲜战场,到朝鲜不久就停战了,部队也撤山朝鲜回国了。
八一建军节刚过完没几天,我们团就接到命令到黑龙江哈尔滨市抗洪保松花江铁路大桥。这年黑龙江发洪水,松花江上洪水猛涨,哈尔滨铁路大桥危在旦夕,马上须要抢救。由我们团去保护,我们在义县火车站坐闷罐车开往哈尔滨,途经四平站时,我们要在这里吃饭,列车停在站的中间,周围都是火车,一来天气又热,两面都是列车挡着又不透风,二来因为有车挡住视线也看不出去,我和一排长爬到到车顶上透透风和观望一下城市。突然我看到离我们车只隔两列车停着一列运西瓜的列车,车上还没有人看管,我喊一排长过来看,那列车上是什么?他随便说了一声是西瓜呗,我说你说废话,我连西瓜都不认识了?我是说你去找几个人过去,一排长说,我知道了,你不要往下说了。把一班的八个人全叫上,趴过去一人抱一个大西瓜过来,司(事)务长一看是西瓜,立即腾地方把西瓜盖好,等火车开出站后,再消灭它。火车刚出站,炊事班就拿着菜刀过来,把西瓜切成一人一块,吃起来这西瓜可甜啦!吃了真解渴,我怎么没有看见哪有卖的,是从哪里买来的,司(事)务长说怎么啦?是不是你想买给大伙吃呀?给连长他们留下三个大的,等停车时给送过去。车开出一个多小时才停,一排长找两个人一人抱一个到前边的车去给连长,连长一看足西瓜,可高兴啦,问是谁买的,一排长说是指导员。
火车开到哈尔滨火车站靠边上的轨道上停在那里,人员都住在车上,只是炊事班到下边打灶做饭。这次抗洪是铁路局组织的,给每个人的伙食补贴都超过了我们本身的伙食费,虽然抗洪的任务紧张,可是由于伙食好,大家也不感觉累。那生活好得就不用说了,天天吃的就和过年一样,怎样吃伙食费还是吃不完呢。虽然生活那么好,可是我根本就不能吃,这几天上火牙痛,虽说牙痛不算病,就是吃不了,半个脸肿得就和馒头那么大,司务长给我用香油冲鸡蛋吃也不消肿,我还照了一个照片作为纪念呢。在抗洪过程中我连负责编铁笼子,用它来装上石头放在铁路大桥的桥墩周围来保护主桥墩不让洪水冲垮。一连把铁笼往桥墩放时,一不小心把一个战士挂下船去淹死了,这个战士在朝鲜战场上没有被打死,倒死在祖国的大江里了。铁路局专给他开了追悼会,并接受他的家一个人当铁路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