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伯父王克寇(15)四十八烈士/王岚

觉悟人生 发表于2021-09-07 16:15:21

琉璃寺突围战中,鲁西区党委秘书赵伊坪等48位青春奔放的热血青年英勇献身。为了国家和民族,他们用血肉之躯抵挡住侵略者密集的子弹,用他们的战火青春展示了中华民族傲骨凛然的尊严。

当时,区党委秘书赵伊坪因骑马技术不好,眼睛高度近视又丢失了眼镜,在昏暗中辨别不出方向,中途遇到敌人袭击。与他在一起的先纵政治部总务科长秦宝山不幸牺牲。身负重伤的赵伊坪独自误入许楼,翻身落马,被日军俘获。在敌人的酷刑迫害下,赵伊坪坚贞不屈。最后,疯狂而没有人性的日寇竞将赵伊坪捆绑在枣树上,身上浇满汽油,将他活活烧死。

1946年春,当地政府和人民为纪念琉璃寺突围战中牺牲的烈士,在琉璃寺偏东约5公里的徐庙,建立了一处烈士陵园和一座纪念碑楼,把48

位抗战烈士安放在这里。从此,48位烈士静静地团聚在一起,注视着这片他们为之献出生命的土地上的发展变迁,注视着这里人民的生活日益祥和富足。2009年初春,在料峭的春寒中,我追寻着伯父战斗过的足迹,踏上了当年英雄们抛洒热血的那块土地,来到高唐县徐庙村的烈士陵园。新中国成立后,烈士陵园虽几经修整,可1946年建造的富有民间传统风格的纪念碑碑楼依然伫立。虽然碑楼经风霜雨雪的岁月剥蚀已斑痕累累,里面碑石镌刻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但我深知,这是血色的铭记,是生命的镌刻,是历史的见证。我用衣袖轻轻地擦拭着石碑上的尘土,未想惊扰这些长眠的抗日先烈。

我虔诚地祭祀英魂,心中升腾起一种对他们的崇拜。这种崇拜仿佛净化了世间的喧嚣和繁杂,使我心中纤尘不染,使我沉浸在物我两忘的境界里。好一会儿,我才走出自己的思绪。我努力辨识着已经模糊的碑文,并在心中轻轻诵读:

敬爱的烈士们:

你们为了整个中华民族的解放,为了整个世界人类的和平,更为了广大的劳苦群众,摆脱几千年来所有统治者给他们戴上的枷锁,受尽了千辛万苦之后,终于流尽了热血,停止了呼吸。可是,你们的血灌溉了每个人的心,发出灿烂的光辉,永远地照耀整个人类自由幸福的出路。

在这里,诚恳地向你们致以沉痛的追悼,致以深切的安慰,并建筑起你们永久安息的乐土。

烈士们!瞑目安息吧!我们一定踏着你们的血迹,继续奋斗,消灭一切敌人,完成你们未完的伟大的革命事业。

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四月二十六日敬立

在瑟瑟的寒风中,我伫立在48位烈士墓前,脑海中涌现出他们当年的英勇悲壮。已过不惑之年的我,一个从事救死扶伤职业20多年的我,如此纯净地对生命肃然起敬,如此深切地感受到什么是生命的永恒。在这些血沃丰碑的抗日英烈中,除了赵伊坪同志,再没有第二个人留下自己的名字。于是,他们拥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一个悲壮响亮的名字一一革命烈士。

在纪念堂里,我默默地注视着赵伊坪烈士照片中那年轻而又充满朝气的脸庞。赵伊坪,河南郾阳人,1924年在冯玉祥所属陆军11师军官子弟学校就读时认识了共产党人彭雪枫,1925年经彭雪枫介绍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6年加入共产党。他长期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学运工作、兵运工作、文化工作。抗战爆发后,他协助范筑先与我党合作,先后任中共鲁西北特委、鲁西区党委统战部部长、秘书长等职,常在政治干部学校和军事教育团讲课,并是聊城《抗战日报》(中共鲁西北特委机关报)社论委员会委员。

就是这个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有着一张文弱书生面容的共产党人,曾代表我党帮助范筑先将军进行抗日斗争,在日寇面前表现出一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高贵品质。

徘徊在这些英雄中间,一切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只能默默地为他们祈祷:愿他们的英灵得到安息!愿他们的精神永远薪火相传!

挑起战争的日本侵略军对抗日根据地的“扫荡”还在加剧,荼毒苍生的残忍行径还在继续。

琉璃寺突围战之后不久,新一营杨厚基连由德州黄河崖南下至禹城边界的常赵庄。翌日黎明,日军纠集2000多人突然将赵庄包围,我军战士们凭借街巷沟壕和有利地形进行英勇反击。激战一天后,大部分战士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出去,可是来不及隐蔽的74名群众和隐藏在教堂里的20名八路军战士却全部遇难,指导员杨厚基也不幸牺牲。当时的赵庄,大街小巷血肉横飞,惨不忍睹;道路两旁浓烟滚滚,片片焦土,场景悲惨至极。大火和浓烟持续了两天两夜,这个仅有46户、180人的村庄,有76人被杀害,加上20多名八路军伤员和外村村民,共有140多人在这场战火中遇难。这就是骇人听闻的赵庄惨案。事后,为了让子孙后代牢记日本军国主义的滔天罪行,赵庄改称为“火烧赵”。

《禹城县志》中对此有清楚的记载:

当时仅有46户、180人、276间房的赵庄,14户被杀绝,250间房屋被烧毁,烈火持续了两天两夜。

在调查采访中,我还了解到杨厚基烈士生前的情况:杨厚基是高唐县人,自幼酷爱美术绘画,曾在济南爱美中学求学,后考入山东省立第一师范学校,1927年7月毕业回乡执教,倾情于美术绘画艺术,后经金谷兰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曾因参加红团暴动而被捕入狱,出狱后任小学校长。抗战爆发后,他参加了冀鲁边游击支队,任二连指导员。每当与日作战的空隙间,他便在各村庄的墙上书写抗日标语或作抗日宣传画,以鼓舞军民抗日士气。他是我军难得的文化专业人才。

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老人每当讲起这些惨痛的事件,内心都十分痛苦。可以看出,日本侵略者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虽已过去半个多世纪,但给中国人民心灵上造成的创伤却永远无法愈合!

禹城党史办主任徐光辉给我提供了这样的线索:2000年和2004年间,一

位叫鲁森(曾任辽宁省鞍山市关工委书记)的老干部两次来禹城,并专程到火烧赵村走访,还到王克寇烈士陵园悼念。他说自己是1939年日军火烧赵庄的幸存者,那年19岁,是刚参军不久的新战士。

得到这个消息,我十分惊喜:鲁森会不会是后来“老二团”的战士?他应该认识伯父!于是,我几经周折联系上了鲁森老前辈。老人已是89岁高龄,他说自己虽不是“老二团”战士,但认识王克寇,知道王克寇是一位很有政治、军事才华的军政领导,认为他的牺牲是我党我军的一大损失。他已记不起当年的详细事件,但火烧赵庄的血色记忆却给他的一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鲁森老人不是老二团的使我稍感遗憾,但看到他说起伯父时激动的神情,又觉得收获颇丰,因为亲眼见到和伯父同一年代走过来的老人,听他们亲口评述伯父,是件无比欣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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