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月,在第三次杨家横战斗中,因三营撤离三山的一个制高点,我在团指挥部所在地正用望远镜观察敌我动向时,从敌方飞来二颗子弹,打中了我,子弹从胸部穿过脊柱,我当即昏倒,流了不少血。团参谋长于松江同志急令一、二营停止战斗,由战士们用担架将我送到一旅卫生处紧急抢救。卫生处长张一民同志见状,认为伤势严重,卫生处缺乏治疗条件,便连忙准备送我到山东纵队lj牛部去。这时,我虽因流血过多,处于半昏厥状态,不能讲活,但尚未失去知觉,脑子还算清醒。只听张…民同志叫来一位名叫王干华的卫生员同志,吩咐他说:“吴团长的伤势很严重,派你护送到纵队卫生部,沿途要好好照顾,要尽快送到。再给你带上这一百元钱.万一吴团长,嚷持不住,到不-『.1i生部就不幸牺牲了,可以用这笔线买些白布为他裹身,再买口棺木,选择个地方将他安葬起来;若还有余钱的话,就在他的坟头i疆个小石碑,刻上‘八路军山东纵队一旅,二团团长吴瑞林之墓’,作为永久纪念。’’听了张一民同志的这番交待,令我十分激动,从内心深处感谢他对我可能死后所作的周到而又细致的安排。我想,既然我心里还算明白,就表明我还有救,人民还没有得到彻底解放,党交给我的任务还有待继续去完成,不能就这样轻易死去,…定要坚持到卫生部去,争取治好,煎返战场。
经过张一民同志的精心安排,我被同志们移上了担架,由几位身强力壮的民兵抬着,王二I.二华和我的内勤员、警卫员刘宝贵等同志都跟随着。一路翻山越岭,日行夜宿,不知过了几天,由莱东北穿过蒙阴,到达我根据地中心——沂南的东西司堡一带。纵队卫生部就设在东西司堡附近的村庄。到r卫牛部,早已从一旅旅部得知消息的纵队政委黎玉、政治部主任江华、参谋处长罗舜初三位领导同志立即来看我,并召集卫生部长白备伍同志、印尼籍国际友人邓太lu大夫和医生李衡同志会诊,要他们尽力抢救,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我从死神手中夺回来。我当时的那种感激之情没法表达出来,只好深深地埋在心里。
那时纵队卫生部,医疗条件也差。要查病情伤势,没有什么检测仪器,多凭医生的一双手、一对眼睛和丰富的经验来观察诊断。他们见我吐血:便血,究竟伤了内脏件落部位,一时难以断定,又没有条件动大手术检查治疗。经他们仔细观察,听心肺,测血压审,认为是子弹从脊椎打入,通过胃、肺,离心脏只有l厘米的位置贯穿而出,还不是致命伤,实属万幸,可以采取保守疗法,只要精心治疗,是有救的。于是他们从各方面采取措施,为抢救我的生命而殚精竭虑,夜以继日地付出了辛勤的劳动。需要输生理盐水和抗生素,当时没有玻璃瓶,他们就以猪膀胱作代用品,消毒后当容器使用,吊在农民用的一种木权上为我输液;伤口需要消炎消肿,没有热水袋,就将砖头加热后包..f:几层毛巾放在伤口处,照样能起很好的热敷作用。经过他们20余天的精心治疗护理,我终于从半昏迷的状态完全清醒过来,能讲话了,还能慢慢地站立起来。他们终于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我想,自己决不能辜负领导和医护同志们的一番苦心,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配合治疗养伤,以便尽快返回抗敌前线j
在卫生部医护同志们的照料之下,我的内勤员刘宝贵同志也始终陪伴着我。他给我喂水喂饭,洗脸洗脚,端屎端尿,白天坐在我身旁,夜间睡在我床边,比亲兄弟还亲。我之所以获得第三次生命,除了组织、领导、医护人员和其他同志的关怀、治理、照顾以外,也是靠了他。有一次,我们两个人还闹出了一个笑话。当我开始能多吃点东西时候,刘宝贵同志特意给我烤了一块地瓜。看到这烤熟了的金黄色好像正在冒着糖水的软瓜瓤子,就想流口水,一口气吃下去。但我俩谁都没有想到这么美味的地瓜竟会伤我受伤尚未痊愈的胃。不久,胃消化不良,肠子也不蠕动,腹部膨胀,使人受不了,害得医生着了慌,忙着给我又吃药又打针,几乎闹到开刀治疗的地步。事后,医生们开玩笑地说我嘴馋,我和刘宝贵同志都说这是“医疗事故”,发生之后,我俩都变得特别“老实”,一切听医生的,再也不敢馋嘴了。这一段时间,同在卫生部治疗的还有纵队一旅政委周赤萍同志、纵’队政治部组织部长吴仲廉同志(女)和泰山区的老战友武仲奇同志。我们几个人常在一起说说笑笑,同吃同乐,生活得很充实,很有意义。
. 从1941年1月到7月,我在纵队卫生部治疗养伤,整整花了半年时间。在此期间,遇上了敌人对沂蒙区的两次“扫荡”。第一次敌人“扫荡’’时,我被民兵用担架抬着转移出了敌人的包围圈。第二次,我仍然要由民兵用担架抬着转移,但这次我能在担架上打枪了,我带着一支枪,有二团团部派来的四位侦察员同志随护。转移途中,我们碰上了一路敌人,我要四位侦察员同志隐蔽好,专打敌人队伍中骑马的。他们照此办法打死了十几个敌人,我躺在担架上乘机瞄准骑马者,也打死了四五个敌人。蛇无头不走,鸟无翅不飞。敌人失去了指挥官,只好急忙收尸退兵,我们才脱离了敌人的包围。反“扫荡,,结束后,我们这些伤病员又陆续返回卫生部,继续接受治疗。 -
纵队首长黎玉、江华等同志对我们这些伤病员特别照顾,时时把我们放在心..}:,每隔几天就来探视…次,缺什么急需的药物就千方百计帮我们弄了送来,机关有了慰问品就马上派人送来。记得有一天,接到黎玉同志的电话,他邀请我、吴仲廉和武仲奇同志到他的住处去吃饭j武仲奇同志高兴地说:“黎玉同志请我们吃饭,我们当然要去!”这时约当初夏时节,我的伤势已渐好,能够走璐,能够骑马,不需要用担架,能够独立活动了,医生说我这时嘴馋点没关系,不仅不会再出‘‘医疗事故”,反而会对康复有益,因为正需要适当补充营养,黎玉同志想得真周到。我们三人就高高兴兴地骑马赶去,先进到黎玉同志的办公室。他立即放下正在办理的事情,同我们一一握手,笑着说:“滨海区的同志给我送来了几条黄花鱼,炊事员同志已经做好了,正等着你们来尝尝鲜呢!”说着,便叫警卫员摆好饭桌,端上r三条大黄花鱼,又肥又嫩又香,看了直叫人咽n水。黎玉同志还请来了罗舜初、江华同志,说“都到齐了,就坐下来随便吃吧。”这在当时困难的条件下,的确是一次难得的美餐,也是一次难忘的聚会。饭后;黎玉同志取出中共中央近期发来的一些重要电报指示,交给我们住医院的几个人看,说我们几个人长期未能看到中央的指示,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文件,好开阔眼界;跟上形势。他见我们都在 渐渐康复,非常高兴。我们闻‘I圳:部厢.IJj五:纵;巩召开的重要会议或山东分局召开的报告会,黎.j三旧志都通知我去参加,从政治j:、思想j-给了我极人的爱护和帮助。在卫生部养伤期间,我听说莱芜和障山的敌人大造谣言,到处散布“八路军一旅二团团长吴瘸f已被参军打死了”。为了击破敌人的谣言,一旅旅部特派副旅长廖容标同志下到我团,直接领导全团进行一段休整之后,便发动了几个很有名的战斗。首先是莱北的水北镇战斗。该镇被敌占领后建为据点。乘敌立足未稳之际,廖容标同志指挥全团从莱东分散隐蔽地运动到莱芜九区水北,三营攻点,一、■营打援,采取突然袭击的手段,一举攻克该镇,全歼守敌l00余人。接着又进行了泰安的茅茨战斗。此战由例参谋长于松江同志指挥,在中共泰安县委书记张烈同志和独立营营长程鹏同志的协助以及敌工人员的配合之下,以爆破战术把该据点炸了个底朝天,将守敌全部炸死,仅一日本上等兵小林被抛出距炮楼20米以外摔断了一条腿,被我军活捉了。第三个战斗就是打博山的敌据点池上。在中共博i LI县委书记张敬焘同志的协助和党的地下工作人员的配合下,由副团长王凤麟同志亲自指挥,亦对该据点实行突然袭击,歼灭令部守敌,缴获12条步枪和500余斤炸药,迫使日军当时不得不放弃此据点。我三营教导员韩刚同志在指挥工兵作战时负了重伤,只有六七个同志受伤。这些战斗的胜利,使我团的军威大振,有力地打击了日伪的“扫荡”、“蚕食”、 “清剿”和封锁,破坏了敌人在莱泰博蒙边推行的“强化治安运动”。全团以高昂的斗志,继续活跃于这一地区打击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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