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部队来到半山区的韩家窝。庄长前来看望久别的李明学队长。他进门来,看见蹲着一个人,身上被麻绳捆着,虽看不清,但觉此人有些面熟,便假借端油灯取物,用灯光斜照时,虽只看见半拉脸面,已使他吃惊不小。他心里盘算,这个人怎么落到大队手里的?若真是他,可真为百姓做件大好事了。庄长放下油灯,悄声问李队长:“这人犯的什么事”?
李明学说:“这人叫刘四,抓来好几天了。汉奸狗腿子嫌疑犯,可怎么审问他也不说。”
庄长一听欣慰地笑了:“不怕他不说。”李明学高兴地说:“你认识?”
庄长点点头:“此人不可小看了,他也确实是个小人物,可他的罪过却不小。”
李明学一听这话立刻领庄长来见王恩绪。
这个所谓的刘四确实是个汉奸狗腿。世居淄川八区的萌水。原有大号刘振中,是私熟先生给起的,本为振兴中华之意。可是他自小就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偷牛盗马,欺小凌弱,又会花言巧语阿谀奉承,奸刁油滑,所以人家都叫他刘水子。日军占领淄川,他便到萌水当了伪密探。外号“飞毛腿”,无恶不作。被他害的人家无其代数。李三武在掘井的支持下搜罗爪牙时,自然他就被调到了张店。今天被捕,真乃老天睁眼,恶贯满盈。
王恩绪听了庄长介绍便又开始了对刘四的审问,这次不待刘四开口便拍案直呼刘振中,刘水子,你这个萌水的汉奸飞毛腿,你想干什么?还不从实招来!刘水子一听,不觉大惊失色,汗流浃背,目瞪口呆。心想若再以硬对硬,那是自讨苦吃。他想人都有侧隐之心,若以花言巧语哀求宽恕,或能奏效。于是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口称长官恕罪,刘振中愿意招供……他说他被鬼子调到张店以后,首先受训,第一个训练科目便是跟踪盯梢,而后是快速报信,训练完了由李三武领导,派到长山县境内专门刺探胶济大队情报。先是朱家庄,后来又跟踪到吉家庄。捕空后又命他们继续跟踪到范家庄,正要往下一站跟,却被王恩绪抓住……
王恩绪向大队作了汇报,大队认为此人正是我们要重点打击的对象,应予严惩。这样,对李三武等誓死效忠日寇的汉奸,是一个震慑和警告。于是王恩绪率短枪班回到路北,在一个夜里将刘振中带到张店东门外马路口,贴上布告,就地正法。并继续捉拿刘水子供出的几名谍报汉奸。
原来湖田火车站有一铁路工人叫房仁,找到一个与我大队有联系的好友王锡玉说,如果打车站,他可做内应。据介绍,火车站长加藤,四十多岁,为人阴狠毒辣,喜怒无常。对中国人看谁不顺眼就寻找借口毒打。他还会武士道一套手段。有一个工人,被他摔成骨折,到今未愈。近一个时期,对上下火车的中国旅客,故意搜查行囊,掠取财物。尤为可恨的是,他还强奸了一名中国妇女。他有一支二十响的匣子枪,经常带在身边。如大队想打,他可先将地图画出,再约定日期。
大队领导认为这是一件可行的事,果如房仁所说,偷袭起来确也不需太多的力量,打击了日本鬼子不说,还能得一支匣子枪,老实说,大队的短枪很短缺。只是房仁这人怎样?所说情况是否属实?需要调查落实。于是决定派在当地搞扩军的干部李厚才、魏臣忠二人设法完成这一任务。
房仁家住马尚附近,老铁路工人。为人正直,对日本占领中国铁路十分愤恨,但为了生活,又不能不干。所说情况也都属实,他为了出这口恶气才联系王锡玉的。这时他已把火车站地图画好,交到了李魏二人手里。
大队决定组成湖田车站突击小分队。魏宽厚、滕丙正带队,下分三个组,第一组为主要任务执行组,袭击站长室,杀死鬼子,夺其枪支,炸毁其住处。第二组为封锁伪警察住处,用手榴弹把鬼子伪军压制在他们的宿舍内。第三组即为站东阻击组,任务是把住北大门及铁路两侧,以防备外出巡逻之敌回来,保证完成任务后,安全撤退。第一组是魏臣忠,张贵仁、张同文等,第二组由牛中典排长带领,第三组由李厚才带领,爆炸仍由郑玉山负责。他把炸药封进一个烧水铁壶里。一切准备就绪,派人通知王锡玉去与湖田车站房仁约定日期。由谁带领一二组进入火车站呢?魏宽厚要去,滕丙正亦要去,魏宽厚说他家居湖田,这个车站是童年时常来玩的地方,所以坚持要去。最后,滕丙正只好开玩笑的说,好,就把杀鬼子站长,为中国姐妹报仇雪恨这个功劳让给你吧!按照房仁约定的时间,部队从路南来到路北。第二天下午,突击小分队在魏宽厚、滕丙正的率领下出发了,正好夜里九点进入了湖田车站北面预定地点。
十点整。魏宽厚命张同文划了第一根火柴。两分钟后,车站的月台上亮起了一根火柴,火灭后有一暗红的亮点在夜暗中慢慢摇晃了三次,然后消失。摇晃三次是说鬼子都已睡下,一切按计划行事。魏宽厚命令各组向车站接近,魏宽厚和滕丙正首先到达铁丝网大门。此时门已大开,魏宽厚带一、二组迅速进去,李厚才带三组,沿路两侧东去,在搬道岔小屋旁边埋伏。滕丙正带朱道良把住北门。使一二组无后顾之忧。魏宽厚他们直奔站长室,有个值班伪军坐在那里,见有持枪人闯进门来,正要取枪,被张贵仁抬手一枪击中,再一枪结果了性命。魏宽厚、魏臣忠、张同文赶紧抢步拉开鬼子站长室门。鬼子加藤听到枪声从梦中惊醒。忙伸手去枕下摸他的二十响匣子枪,魏宽厚向鬼子连连射击,鬼子—命归西。但室内还有鬼子哇哇喊叫,魏宽厚、魏臣忠、张贵仁、张同文,一人一支枪同时射击,密集的子弹,直打得鬼子消声咽气,一点动静也没有了,才停下手。当撤出站长室时郑玉山已将一大水壶炸药提在手里,只待魏宽厚一声令下,便点燃导火线扔出去。
“别价!”魏宽厚大手一摆阻止住。因为屋子里还有三个中国工人被枪声吓得只顾在角落里发抖。大队讨论时就曾提到此次袭击车站最好不伤中国工人,何况鬼子站长和他的同伙已死,炸药原是为鬼子抵抗进不去站长室而预备的措施,现任务已完成,还是省下这点炸药吧。就此第一组撤出车站。西院里的鬼子伪军听到东院连连枪声,知是游击队袭击火车站了。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从枪架上取枪弹,慌慌张张冲出来,牛中典排长率第二组人迎头就是一顿手榴弹,把院子里的日伪军又赶回宿舍,不敢出来。这时魏宽厚及时下令第二组也顺利撤出车站,与北大门的滕丙正会合,并通知李厚才的第三组,清点人数后,整队离开湖田火车站,按计划回到营地。到了营地才发现,由于紧张,站长鬼子那条二十响匣子枪却忘了缴获,真是无限遗憾。
被袭击后的湖田站,已无站长,驻湖田站日伪警察给张店警务段打报警电话,张店铁路又报告盘井司令部,盘井闻听加藤站长等数人被八路军击毙,也有几分害怕,他要张店派人去湖田站料理后事,并尽快查明是那股游击队干的,以便出兵报复。
掘井鬼子和张店铁路头目,到湖田火车站一看站长加藤,就像高卧未起的样儿仰面床上,其余都卧地上。粉壁溅血斑斑,地上也是血浆满地。掘井看到这里,也是不寒而栗,只是默默祷念加藤老兄灵魂早升天国。
看完现场,掘井会同张店铁路鬼子,长叹一番,商量着怎样向盘井司令回话。这次袭击火车站是多年未有的事,是谁来干的呢?肯定是八路军的游击队无疑!但又是那一支游击队呢?据掘井估计,目前能到铁路上作战的,只有胶济大队,不过他们多活动于长山、桓台、淄川一带,很少到益都境内来。不久前曾两次被包围,自从刘水子被杀,早已没了消息。这样说来,只有这一带的游击队了。但他们很少离开山区出来作战。到底谁干的?如果查不出个头肚,又如何向盘井报告?最后还终于想出了比较妥善的办法,就说是益都沣水以南山里的胡立义游击队干的,管他真假,反正谁也进不去山里调查,更不能进山围剿。
盘井听得湖田日本人死的惨状。心中恼怒,动了真格的,命令派兵消灭胡立义这支游击队,以解心头之恨。
数日后张店讨伐队出发了,有日伪军二百多人,外加汉奸搜索队,向甫山而来。胡立义虽然毫无戒备,但仗着我们前边说过的地理条件的优越,这二百多敌伪军像捉迷藏似的周旋了三天,也未伤着他们一根毫毛。鬼子三日爬山越岭,又缺饮水,早已筋疲力尽。只好草草收兵无功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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