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掩护侦察队脱险
抓捕处决张子安的任务完成了,但全队的安全问题变得突出起来,“我们的活动必然会引起敌人的警觉,天亮以前我们住在哪里比较好?”在侦察队走出村北一里多路时,王队长问宁少戎,侦察员小魏急忙回答:“我们应该快点走,尽量到离这个村远一点的村庄住下。”
宁少戎考虑了一下说:“我看天已下半夜了,天亮后敌人很容易查清我们离开这个村的时间,天亮前我们得找个地方住下,我们这个打算,敌人是知道的。那我们去的方向和住地,敌人就不难判断了。我们再快的速度行军,也走不出敌战区的腹地,若是敌人白天据此进行搜查的话,我们很可能陷于被动。我建议我们不北去,而是向西北走,用最快的速度,天亮以前走四五十里不成问题。这一带的路我很熟悉,不用找向导。有些村庄离敌人主要据点太近,万全庄离敌据点比较远,既偏僻又靠近山区,比较隐蔽,民情也好,我过去在这个村去过多次,从没有出过事。"王队长问:“这个村离这里有多远?”宁少戎回答说:有四十多里路,照我们这个速度,天亮前可以赶到。“好,就按你说的,去万全庄,大家快点走。”王队长决定采纳宁少戎的建议,决定就住万全庄。
初春的天气,在夜间刮着西北风,十分寒冷,但是一路疾驰的侦察队同志们却觉得身上热乎乎的。他们走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万全庄,宁少戎报告说:“队长到了。”“噢,到了,好快呀”王队长高兴地说。
他们进村后,宁少戎提议说:"队长,队伍在这里避风处休息一下,我去找村长。”“小魏、小金隋宁排长去”王队长命令。
宁少戎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深知村长的家,是是非之地,不宜众人一起去。到了村长的家门,宁少戎示意,他俩不要敲门,他先听听里边有无动静, 而后他们越墙而进。他悄悄地走到村长卧室的窗前,轻轻地敲窗。宁少戎说:“小王,我是宁少戎啊。”“噢,宁排长。”村长披着件上衣出来开门,让宁少戎进屋里。宁少戎关切地说:“穿好衣服,外边很冷。"
村长问:“你这是从哪儿来的?“宁少戎说:“你等一下,我去开大门,外面还有两个我们的人。”“快让他们进来”村长边穿衣服边说。
三个人进屋后,宁少戎对村长说:“你得找个合适的地方,我们好住下,我们杀了张子安,天亮后敌人可能会来搜查。”村长略加思索后说:“上北山上去,住那个看山的小屋,那里绝对安全,一有情况,你们就可以钻进树林,只是冷一点,要多弄点草去。”宁少戎说:“好,我们去请示王队长。”“好,咱们一起去吧”村长说。
他们来到村南见到了王队长一行,宁少戎汇报完后,王队长同意住山上小屋。
“天快亮了,赶紧吃饭。”村长带侦察队一行人进了村北一户人家,叫起主人后,吩咐“快烧开水,我去拿些煎饼来。"不一会,村长拿来些煎饼、咸菜。
侦察队执行完处决张子安任务,一路急行军,到达目的地后,侦察队队员们这才感到,又饿又渴了,他们喝着房东烧的开水,吃着村长带来的煎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村长给侦察队同志们交待说:“吃完了,多喝点水,山上那里不能烧水,免得冒烟被敌人发现。”
他们吃饱了饭,喝足了水,王队长对预计可能出现的情况,向村长作了交待。王队长说:“不管敌人来多少人,你都不要慌张,白天,你尽可能不要到我们住的地方来。”村长一一答应后,带侦察队上了北山,来到看山的小屋,房子不算大,墙是山石砌的,有的地方有缝隙,有的地方透风,好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有群众割好、晒干,尚未搬走的山草,村长抱来几捆草说:“这房子太冷,让你们受罪了。”王队长说:“没有关系,我们习惯了,不怕冷。”
”天就要亮了,我得走了,好应付情况。”村长带着几捆草下山了,他一路想的是,无论如何今天可别出事。
队员们经过一夜劳累,除由一个人警戒外,其余人都和衣而睡,很快大家都入睡了,尽管外边很冷,屋子里也很冷,但大家太疲劳了。
刮了一夜的风停了,太阳出来了,但室内温度比室外低的多,醒来的队员,大多是冻醒的,都到屋子外去晒晒太阳取暖。
这个小房子位于北山上,周围都是高大的石头剁子遮挡了,比较隐蔽。但也不便于侦察队观察四周情况,担任警戒的战士,要到离小房子十几米远的高点上去隐蔽观察周边情况。
村长为了侦察队安全,派了他的弟弟在北山上假装割草,其实是在瞭望有无情况。
上午十点左右,由诸满方向来了十来个日本鬼子,四十多个伪军。村长的弟弟发现这个情况,马上向侦察队报告,随后侦察队也发现了敌情。
敌人进村以后,首先问村长,前天通知的新要的粮款准备的怎么样了?村长说:“昨天已送去了三百斤粮食,款项正在筹划,整齐了就送去。”日军翻译官告诉村长说:“有款子今天就带走,如今天带不走,两天内一定送去,不然就来烧房子。”为了保护群众生命财产,村长只能答应敌人的无理要求。
而后,日本鬼子又问:“昨晚来了多少八路军。”村长镇定地回答说:“没见到八路军来。”随后,日本鬼子又问了在街上遇到的几个老百姓,都说没有见到八路军过来。
日伪军见问不出什么,就动手打了三个人,说:“要是不说就打死你,我们知道这个村有八路。”
村长见群众有难,一再对日伪军解释说:“真没有见到八路,就是打死俺们,俺们也不知道有八路过来。”
日伪军又打又骂,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们又不死心,就在村子周围和大街小巷,观察搜索了一阵子。
过了一阵,日伪军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临走前,日本鬼子气势汹汹把战刀放在村长的脖子上说:“要是有八路不报告,就死了死了地。”村长十分镇定地说:“八路来了,我一定报告,昨晚真的没有见到八路。”村长又说:“要是有八路不说,就砍我的头。”
日本鬼子和伪军见村长这么淡定自若地回答,半信半疑地又去几家院落看了之后,没有什么结果,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敌人在村里搜索时,山上的侦察队静静地隐蔽起来,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和转移的准备。
虽然敌人走了,侦察队又活跃起来,但村长依然很紧张,很小心,他大半天没有敢上山,侦察队同志们连早饭、中午饭都没有吃上。村长为了侦察队安全,怕走露风声,他也不敢去送饭。
在山上,王队长让小安查查抓捕张子安时的战利品,小安查完后向队长报告说:“共有五支驳壳枪,一支手枪,子弹两百多发,一百块大洋,六百元伪币。”
大家都争相看看这些枪,有的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枪。有的说:我头一次见这么好的枪。王队长安排把枪和子弹分给每个人,当然,有的没有分到枪,只分到子弹,宁少戎却分到一支驳壳枪和一些子弹。
“魏成,拿二十五块大洋,二百元伪币给宁排长带回武工队。”王队长告诉小魏后对宁少戎说:“回去告诉崔队长,枪和子弹是给你的,钱是给武工队的。”宁少戎复答;“是,钱是给武工队的。”
天还很早,村长来接同志们回村里吃晚饭,宁少戎说:“太早了吧。”村长说:“早是早了点,我估摸着没什么事了,同志们没吃早饭和中午饭,饿坏了,晚饭早一点吃吧。”王队长答应道:“好,饭做好了,那就早吃。”
村长为侦察队同志们准备了高粱煎饼、炒萝卜条,大蒜拌白菜,还有一点小米粥,这在当时条件下已经很丰盛了。同志们确实饿了,很快就吃上了,达了一会,大家吃饱喝足了。
吃完以后,侦察队给村长写了一张伙食欠条,因为缴获敌人的钱得上交军区,以后有机会再来付饭费。王队长问:“现在走行吧?”“那么急呀,今天同志们没有休息好,歇一天再走吧”村长歉意地说。王队长坚定地说:“不行,得赶快走。”村长说:“这时候鬼子、伪军差不多进据点了,走也行。”宁少戎建议:“等太阳落山再走吧。”
听王队长说要走,侦查队几个同志也嚷着要走,王队长决定现在就走,宁少戎不再坚持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这个时候,别说十几个日伪军,就是三十二十的日伪军也奈何不了侦察队。所以,侦察队很快就要开始行动了。
侦察队队员简单整理后,向房东道别致谢,一行人快速走出了村。在路上,因为宁少戎要回武工队,王队长告诉宁少戎,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别太着急,小心安全,并将给崔队长的信交给了宁少戎。
宁少戎和村长把侦察队送到村口,和侦察队再见了,王队长向村长和宁少戎也告别了。
村长和宁少戎向侦察队同志们说:“再见。”“再见。”侦察队员魏成自言自语地说:“真不愿和他(宁少戎)分开。”送走了侦察队,宁少戎同村长一回到村里,又向村长了解情况,做了交代。
眼见着天快黑了,宁少戎独自一个人出了村,踏上返回武工队的路程。
25、只身斗群敌
宁少戎心里十分高兴,这一次和侦察队完成任务比较顺利,就要归队了。此刻,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宁少戎走得很快。突然,宁少戎发现从右后侧来了十几个敌人,敌我双方好似同时发现对方,宁少戎意识到一场战斗马上就要打响,而且可能是凶多吉少,因为他一个人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
宁少戎有些后悔,不该这么早就上路,但他提醒自己,一定要沉着冷静,想好对策。他打开驳壳枪的保险,子弹上了膛,敌人问宁少戎:“干什么的?站住!”“是自己人”宁少戎不慌不忙地故意迷惑敌人,宁少戎边说边继续按方向向前行。“站住!”“站住!”伪军连声叫喊,日本鬼子也张口乱叫。
宁少戎很清醒地听到敌人拉枪栓上子弹的声音,这个时候,他既不能站住,也不能再走了。
面对这么多敌人,宁少戎心想,要争取主动,先敌开火,于是,他一边选择地形,一边准备战斗。就在他向一块大石头卧倒的同时,他双手举枪,对着走在前边的两个日本鬼子左右开弓,打了两枪,两个鬼子中弹倒地。剩的一个鬼子和伪军马上就地卧倒,一齐向宁少戎开枪射击。
日本鬼子拼命叫喊伪军向前冲锋,伪军中却没有一个人敢向前冲的。
因为在敌占区,开始敌人有些麻痹,和宁少戎遭遇后,现在却惊慌起来。原来敌人认为此时此地,八路军一个人不大可能敢在这里活动。突然遭受打击,有些措手不及,敌人有些蒙了。
宁少戎隐蔽后,发现日本鬼子的脑袋偶尔露出了隐蔽处,宁少戎用枪口瞄准了鬼子,等日本鬼子第二次指挥伪军冲锋,脑袋刚露出隐蔽处时,宁少戎一枪就把日本鬼子脑壳打碎了,伪军见八路军枪法厉害,就更不敢动了。
突然,有一个伪军起身后向回跑,宁少戎一枪把他打倒了。
从此,双方就对持起来。
初战告捷,增强了宁少戎获全胜的信心,他将两支驳壳枪和一支步枪都装满了子弹。停了一会,宁少戎很快就判断出,此时,伪军既不敢冲锋,也不敢撒退了,于是,他就向伪军大声喊话:“伪军兄弟们,快放下武器,你们是中国人,不要给日本鬼子卖命,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八路军宽待俘虏,保证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听到宁少戎的喊话,伪军既不打枪也不答话,宁少戎又连喊了好几次。突然,有一个伪军站起来说:宁排长,别打了,我们交枪,我认识你。同时他让其他伪军不要打枪了。
见到此状,宁少戎觉得好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呢?于是,他命令那个伪军放下武器走过来,伪军放下枪,举起手走过来,离宁少戎十来步远时停下来说:“宁排长,我认识你,你一说话,我就听出是你,你别打了,我们交枪。”宁少戎问:“你怎么认识我的?”那个伪军说,你忘了,去年秋天,我和我们队长在费县城北中了你们的埋伏,你们一排枪就打倒我们六个人,我们队长和三十多个人向你们交了枪。
宁少戎听伪军这么一说,才明白了。他问伪军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务?伪军回答说:我叫王来顺,是班长。这些人都是我班的,上次你给我们讲话说,日本鬼子长不了了,不要给鬼子卖命,中国人不能忘了祖宗,要有中国人的良心,八路军宽待俘虏。我知道八路军的政策,都给俺排的人讲过。他们也知道八路军的政策,我马上叫他们放下枪,这些人都听我的,我保证他们不敢反抗。伪军王来顺的叙述,宁少戎听得很清楚,于是进一步问他:你们当中有几个鬼子,几个伪军?伪军王来顺如实回答:一共三个鬼子,八个伪军。
宁少戎问:“伤亡了几个?”伪军说:"三个鬼子都让你打倒了,伪军一个人也让你打倒了。"宁少戎命令他:“把你们的枪、子弹和手榴弹原地放下,你们到那块地去集合。”伪军班长王来顺赶忙说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然后,宁少戎告诉他检查一下中弹的三个鬼子和你们班的那几个人,看看有几个死的,几个伤的?“是,我去看看有几个死的,几个伤的。”
王来顺过去,看了看死伤情况。伪军王来顺检查后报告:“有两个鬼子死了,一个重伤,我班的那个是轻伤。”宁少戎说:“你去给那两个受伤的包扎伤口,把鬼子的枪、子弹和手榴弹收集起来,和你们班的武器、子弹药放到一起。"听到宁少戎的命令,“是,我去给两个受伤的包上伤口,把武器弹药集中起来。”伪军听命后,去处理此事了。
过了一会,七个放下武器的伪军到宁少戎指定的地方集合,宁少戎这才从隐藏的地方起来,十分警惕地走向伪军交枪和鬼子倒下的地方,他装满子弹的驳壳枪仍然翘着枪头,随时应对不测,他把日伪军枪的枪栓都摘下来,带在自己身上。把手榴弹、子弹集中起来,用鬼子的大衣将手榴弹包好,向伪军要了绳子(伪军出来都带绳子,准备去农村绑人)捆好。
然后,宁少戎走向伪军集合的地方,问谁身上还有武器?有的话赶快交出来,伪军齐声说:“保证没有。”
宁少戎确认七个伪军身上设有武器了,接着,宁少戎向伪军讲了当前形势和我军政策。
最后,他命令伪军班长带三个人分别扛上枪弹随着他走,其余人在此等候。宁少戎告诉伪军班长王来顺,你送我几里路后,再回来带他们回去。
伪军班长王来顺叫了三个人,和他一起去扛枪弹,并交代伪军副班长在此等他。宁少戎又检查了一遍死伤的日本鬼子,看他们身上是否还有武器弹药。
四个伪军在前,宁少戎在后,一路走去。路上,宁少戎想了解日军今天出来的任务是什么?伪军班长回答说,主要是催粮、催款。宁少戎问,你们为什么回去得这么晚?伪班长说,是因为那个村村长没有准备好粮款,日本鬼子就打了村长,还在那个村强奸了妇女。村长没有办法,只好弄了些酒菜,鬼子中午喝醉了酒,睡了大半天才回去,这就晚了。
宁少戎边走边向伪军了解敌据点和日伪军的编制和思想状况,他进一步向伪军讲解了当前的形势和八路军的政策。宁少戎向伪军指出:今后你们不要祸害老百姓了,要多做好事,不做坏事。伪军班长表示说,那次(费县城北)战斗后,我们队长说,武工队宁排长太厉害,今后遇上武工队别和他们打,就是搭上条命也打不赢。城里的日本鬼子、伪军都害怕武工队,说武工队不好对付,谁碰上武工队谁都倒霉。宁少戎说,八路军比我强的人多着呢,和他们比我还是没什么本事的人呢。
走了约八九里路,到了张家店,在村头上,宁少戎命令四个伪军放下枪弹回去,并告诉他也不许说把武器弹药放到什么地方,说了我们抓住可不客气。
伪军一口答应一定不说,并表示这一路上受了不少教育,要不是家人在城里,他们今天一定要参加八路军。宁少戎说,只要你们有这份心意,以后会有机会的。
wP老马根据父亲刘乃晏手稿、口述整理
2020、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