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互相帮助
经过一段休息，宁少戎的伤好了。
武工队不断发展壮大，近来，增加了不少新战士。
有一天，独立营通知武工队在石泉开会，崔队长病了，宁少戎代队长参加会议。会议结束后，走在路上的宁少戎边走边想，今天会议精神记得全不全？怎么样向崔队长汇报，等等。
突然，宁少戎听到后边有人在喊：“宁少戎。”正在走路的宁少戎立刻就听出了这是韩力明的声音。“噢，韩老师，你怎么来这里了？”宁少戎停下脚步回头问。韩力明边答边赶紧向前走：“我是来这里参加文教会的。”
两个人凑在一起，韩力明首先关切地问：“你的伤全好了？”“全好了。”宁少戎边回答边摇了摇胳膊，韩力明一看，放心了。
宁少戎问起了韩大娘的情况，俩个人边走边说，有说有笑地谈了起来。
韩力明告诉宁少戎，她娘总在念叨宁少戎，还有小学筹建，开学和孩子教育等亊情。宁少戎说了武工队打仗、学习、训练的情况。俩个人好不容易单独见面，无话不拉。
这几天，一直困绕着宁少戎的是，崔队长让他代队里给军区首长写个报告。还要宁少戎给队里同志们讲一讲“论持久战。”
接到这些任务，宁少戎正在为此发愁。宁少戎说：“韩老师，我要有你这个文化水平就好了。”“你怎么老是韩老师、韩教员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要叫名字。”韩力明责备地说。“好，叫名字”宁少戎应声说。
宁少戎要求韩力明，以后多帮他学习文化。走着说着，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在路旁一棵大树下停下来，坐在大树下，其实他们并不累，主要是停下来，好好说说话。
“你的伤真的全好啦？”韩力明又问。宁少戎回答：“刚才不是说了吗？全好了。”
“不行，我得看看伤的部位。”“好，那就给你看。”宁少戎将负伤的胳膊举起，倦起袖子露出伤位说。“哟，长好的皮肉这么嫩，为什么这么硬呀？”韩力明边看边轻轻用手指按了一下，不解地问宁少戎。宁少戎说：“刚好的伤口就是这样，过一两个夏天就好了。“你负过几次伤？”“没几次，都是轻伤。”
韩力明问：“你说说，你一个人是怎么消灭三个鬼子八个汉奸的？”宁少戎轻松地说：“先占好地形，瞄准开枪，先消灭鬼子，伪军就好收拾了。”韩力明又说：“我刚听人说，你一个人遇着三个鬼子，八个汉奸，吓得我直心跳。”宁少戎接上说：“怕什么，我不是把他们都解决了吗？”“我羡慕你的勇敢，反对你的大意，今后你可不能什么都不在乎，当谨慎还要谨慎才好。”韩力明劝道。宁少戎分辨说：“勇敢和大意在理上也许不难分，可在战场上就难说了。过分谨慎就可能是怯懦，就可能贻误战机，由可能变胜为败。”韩力明说：“你的理由总是那么多。”宁少戎说：“不说这个了，说说怎么学文化的事吧？”“遇到什么事了，这么迫切？”韩力明不解地问。“我能不迫切吗，队长要我代他给上级写一份总结报告。我翻来覆去地想，也找人商量过，可我写了好几遍，无法使自己满意，也不好意思交给队长。”宁少戎无可奈何地说。韩力明说：“这我帮不了你，我只能找点工具书、资料书给你看看。”宁少戎问：“你有什么书？”韩力明回答：“有一本注释的古文书，一本带注释的范文选集，一本字典。它会帮助你的。”宁少戎高兴地说：“好极了。”
韩力明告诉宁少戎：“你讲话，不是讲的很好吗，你就按你讲话的路子写就行。”宁少戎说：“噢，你给我的书，你看我能看懂吗？”“你能，我坚信你能写出好文章，学点文化不难，可要学到你的本事就难了。”“我有什么本领？你别取笑我。”宁少戎不解地问。韩力明说：“你们崔队长都说你学习好，工作好，打仗勇敢，机动灵活。”“那是队长为了鼓励我，我哪有那么多优点。”宁少戎诚恳地说。
韩力明说：“不光是崔队长一个人说好吧，去年秋天，我和娘去方城看我姨夫时，见到你们部队开大会，奖励学习好的同志，上台领奖的六七个人，我到现在还记得有排长宁少戎。这不是，你们队长前几天在你们全队的会上表扬了你，我和李大嫂听得清清楚楚的。有一次，你在李大哥家全班开会，你讲的多好啊，你写文章就照你讲话的思路写就行。”韩力明认真地告诉宁少戎说。宁少戎说：“这算什么，天天说，谁还不能讲几句，我们班的人谁都能做到，可写就难了。”韩力明辩驳说：“你不用糊弄我，你们班开会发言我听过几次，他们是怎么讲的，你是怎么讲的，我都知道。”其实宁少戎是能写点东西的，因为他对自己要求很高，总认为自己写的拿不出手，所以领导上交给他写材料的任务，他就当成十分艰巨的任务了。
37、叙说家世
韩力明告诉宁少戎，她小时曾在河南方城住过，“方城你有姨家？”宁少戎若有发现的问韩力明。“有”韩力明告诉宁少戎，她姨夫是河南人，姨父在方城教书，一辈子都靠教书为生，无儿无女。我五岁那年，姨夫把我领到他家，姨、姨夫待我如同亲生，从此，我就跟姨夫天天念书学习。我姨靠给人家绣花、做针线活赚点钱，补贴家庭生活，日子还算过得去。后来来了日本侵略军，老百姓成天闹逃难，学校一年开不了几天学，许多人辍学，姨夫家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记得我十五岁那年秋天，姨夫在诸满教书，国民党军队的一个太太叫我姨给她绣花，姨接过活绣了几天，突然得了病，躺在床上四五天不能干活。刚好点就硬撑着起来干活，紧赶也还是误了期，国民党军队的那个太太来取货，因为交货误了期，跟太太一起来的国民军官踢了我姨腹部两脚，从那以后，我姨就起不了床，肚子疼的受不了，还尿血，怎么治也不见好，十来天就死了。
听韩力明讲了她姨和姨父的故事，宁少戎气愤地说：“国民党军队就有本事欺负老百姓。”此时，韩力明已泣不成声。
“我姨死了，”韩力明擦干眼泪后继续说：姨夫说，没法照料我了，他要回河南老家，就把我送回来了。姨夫回到方城后，不久就回河南老家了，从此就再也没见到他。
有一次，我去给姨上坟，添土。姨把我养大，供我上学不容易，好多年没去上坟了。从坟上回来，看见部队在开大会，就停下来看热闹。当时，看到你和五六个人一块上台领奖。那一天，会散的很晚，我回家和娘说了，娘说打听一下你住在哪里？明日去看你，可晚上你们部队就移防了，我和娘都很后悔，没有在当天晚上去看你。
韩力明说着说着又流了眼泪。宁少戎说：“这么说，你一共读了十年书。”“是啊。”宁少戎羡慕地说：“你真幸运。”"能读这么年的书，多亏姨夫。”韩力明饱含激情地说：“姨夫治学很严，我除了在课堂学习以外，在家里，他随时指教我。宁少戎知道，韩力明聪明好学，她的文化水平是很不错的，她写的教学报告，县文教局当作范文加以推广。
宁少戎和韩力明，从相互鼓励，又谈到了形势、工作，他们谈的很投机。“天不早了，我们该分头回家了”宁少戎提醒说。
他们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告别以后，各自走向回家的路途。
路上，宁少戎时而回想起，今天独立营开会，会议部署的政治教育的内容，担心记的不全不准。时而又回想起与韩力明相见的情景。
通过这一次和韩力明谈话，他察觉到韩力明的意向已很明确，自己应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因为自己的不慎举止，给我军造成不良影响。
韩力明在回去路上想的是，宁少戎对她讲的最多的是，如何贯彻好独立营会议精神。宇少戎不仅打仗好，而且话也讲的好，他正在努力提高写作水平。韩力明脑海里时而浮现出宁少戎的画面，耳边时而回响的是宁少戎的说话声。而韩力明对自己克服困难，在全区第一个开学受到的表扬，倒没多想什么。
wP老马根据父亲刘乃晏手稿、口述整理
2020、10、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