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于20世纪30至40年代进行的抗日战争,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民族发展史上光辉的篇章。在中国人民一百多年反对帝国主义入侵的斗争中,抗日战争以第一次取得全面胜利而载入史册。
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这场全面侵华战争是中国近代史上一场空前的浩劫,它给中国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流逝的岁月早已拂去战争的硝烟,但却无法平抑中国人民心中的巨大伤痕。无数有良知的人们,尤其亲身经历过那场残酷战争的一代人,每每想起日本侵略者在南京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对敌后根据地的残酷“扫荡”,在东北的活人细菌试验,对大后方的狂轰滥炸,对沦陷区的蹂躏践踏,对鲁南枣庄地区的无数次烧杀掠夺、偷袭和制造的滕县城、邹坞、来泉庄、巨梁桥、沙路口惨案,……心灵上无不受到剧烈的震撼。
抗日战争的历史风云已飘移过去了半个世纪,我们不能忘记也不应该忘记中华民族的血泪史。枣庄市薛城区为了研究、记述那血与火的历史,缅怀抗日英烈,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启迪后人,振兴中华。决定编撰出版在抗日战争中英勇捐躯的八路军115师原运河支队支队长、鲁南军区副司令孙伯龙烈士专辑,并约我为此撰文。现将我前几年参加撰写《鲁南峰影》和《运河支队抗日史略》时所集资料中的有关部分和近期为该专辑进行的采访,略述如下。
一、孙伯龙和他的马夫徐继平
一九三八年元月中旬,孙伯龙、邵剑秋响应中共党员朱道南的倡导成立了“山外抗日军联合委员会”,他们的部队共发展到约三百人。一天上午,烈日杲杲,农民正忙着收割麦子。孙伯龙、邵剑秋同邵子真、华新乙等几个中层干部在周营驻地单家大院研究如何发展部队、打击日军、保卫群众夏收夏种的问题,刚宣布散会,只见从大门外大方地走进一个人来,这人身高足有一米七五以上,四十左右的年纪,他上身穿一件半新半旧的粗布对襟褂,下身穿青粗布裤子,脚蹬一双手工纳底、绗帮的黑粗布禅鞋,头戴一顶旧的泛黄的篼笠。黑黝的脸庞、健壮的体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老实巴脚的庄稼汉。他经过门卫时,门卫好象认识他,互相打了打招呼,就径直奔孙伯龙、邵剑秋、华新乙等开会的北屋而来,在屋门口,他朝坐在一张大方桌两边的孙伯龙、邵剑秋很有礼貌的深鞠了一躬。他俩一边应酬还礼,一边说:“请进”,彼此都误认为是对方的客人。那人来到他们面前,并以老熟人的口气:“伯龙、世澄,我来打搅你们了,我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孙伯龙、邵剑秋这时定睛一看,“噢!这不是徐大哥吗!”他们赶忙上前热情地握住来人那粗大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并叫勤务员端来茶水。他们拍着来人的肩膀说:“徐大哥你有什么事,请讲。”
来的这庄稼人,叫徐继平,是周营镇本街人,他家就住在孙伯龙驻防的房东单家大院右边河西岸数百米远的那块小菜园后边。七、八天前他全家到刘家汪村去帮助别人收割麦子,今天早晨刚回到周营。提起徐继平,在周营镇也是挺有名望,这不仅因他会种庄稼,善理菜园和会使役调教牛、马、驴、骡,还因他为人正直,对人诚实热情,爱结交朋友,说话直来直去,厌恶那种附庸风雅的假斯文;他蔑视趋炎附势、欺弱媚强、见利忘义的哈巴狗式的“东西”。
孙伯龙、邵剑秋在当地拉起武装抗日后不断在周营驻防,他们一早一晚,常信步来到徐继平菜园里的畦垅上散步,每逢同徐继平见面互相总是称兄道弟地打打招呼,聊上几句。他们觉得徐继平这人很豪爽、很热情,他也懂得一些抗日道理,与这样的人聊一聊不但有共同的语言,而且也能了解真实情况。
徐继平这时看到孙伯龙、邵剑秋对自己如此的亲热,便更加无拘无束。他说“伯龙、世澄,我不识字,是个大老粗,握锄把子的手想说句细发的话也没词。我今天来想给你们说说抗日打鬼子的事……”
孙伯龙、邵剑秋一听徐继平来是为了向他们谈抗日打鬼子的事便高兴地说:“好哇!徐大哥,你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今天我们正研究这事哩,这不刚散会,你快说说……”
徐继平说:“你们二位领导乡亲们打鬼子救中国保护老百姓,我是一千个赞成,一万个拥护。我们好端端的国家,为什么让鬼子来糟蹋,他们凭什么侵略我们?到我们国家来杀人、放火……乡亲们哪个对鬼子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徐大哥,你说得对,我们就是为了不受鬼子的欺凌,不愿当亡国奴,才拿起枪同鬼子干的。”
“只要你们二位不嫌我年龄大,我徐继平愿跟你们一起干。”徐继平拍拍他那被日光晒得黑黝的胸膛,倾吐着自己的一腔抗日激情。
“徐大哥,你今天来这里是想参加我们的抗日队伍吗?我们太欢迎了……”孙伯龙、邵剑秋满面笑容地说。
“不过,你们对来参加抗日的人也要看看个头长得怎么样,起码站在队里也得齐刷刷的,要力气有力气,要胆量有胆量,遇上鬼子开了火,也能拚上一阵子撂倒他俩三的,叫鬼子知道中国人不是好惹的”。孙伯龙、邵剑秋一边听一边互相耳语道:“看来,这位徐大哥也是一个热血的硬汉子……。”
他们都没有想到,徐继平把话锋一转说“你们二位怎么招一些毛毛孩子来当兵,他们能顶什么用!?”
“招小毛孩子来当兵,哪有小毛孩子来当兵的?”孙伯龙、邵剑秋不解其意地插了一句。
“怎么没有呢!我的大孩子才十四岁,就在前几天瞒着家里人,来参加上了,他就在你们队伍里,你们还不知道?他那么点点的小个子,还没有一支枪高,要个头没个头,要力气没力气,打起仗来还不是给部队添麻烦。昨天,我和他娘商量了半宿,最后确定让我来替他抗日打鬼子,叫我儿子回去,我准比他强得多……。”
孙伯龙、邵剑秋听到这里才完全明白徐继平的来意,便微笑着说:“徐大哥今天来部队主要是叫你儿子回家是不是?”
“不、不!我是来替他的。”尽管徐继平把“我是来替他的”这几个字说得很恳切,也很响亮。但是,孙伯龙、邵剑秋都感到这是他们创建抗日部队以来碰到的第一个新鲜事。他们没有简单的直接回答是否可以。而是一面叫来了警卫队张队长了解情况,一面入情入理地向徐继平讲抗日道理和扩军政策。
经了解,徐继平的儿子徐士才几个月前就想参军抗日,因怕父母不同意,没敢说出口,这个志愿就一直埋藏在心底。大约在七天前,徐继平带领全家到刘家汪村去帮助一个同族弟弟家收割麦子,中午,徐士才因与婶子拌了几句嘴,就回到周营。孙伯龙、邵剑秋的部队这时正驻防周营。徐士才这天恰巧看到本村一个比他大六、七岁的任广田已经参加了孙伯龙的部队,穿着一身崭新的灰色军装在执勤,又听到部队中此起彼伏的嘹亮的抗日歌声,他被这欢快的军营生活所吸引,他羡慕任广田已经成了抗日战士,于是跟任广田说:“你给当官的说说,我也参加抗日行不行?”。
任广田一听他要求参加抗日,也没问他是否同父母商量过,就满口答应说:“这事不要找大官,我跟班长说说就行。”
二班长华敬军一看徐士才虽然年纪小,个子不高,但长得很机灵,随即答应留在二班,当天徐士才就穿上了一身新军装,成了一名抗日战士。徐士才当兵后表现很好,进步很快,并学会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大刀进行曲》等歌曲,深受班内战士的喜爱。
孙伯龙、邵剑秋听完汇报后,孙伯龙站起身来,仍然很温和、很热情诚恳地对徐继平说:“徐大哥,我和剑秋感谢你的爱国之心和抗日热情。今天,我们的抗日战争是一场挽救国家和民族危亡的斗争,这场斗争是长期的、艰巨复杂的,在这场伟大的斗争中,人不分男女老少,地不分南北东西,都有一分责任,这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责任既光荣伟大又很艰巨,所以参加我们抗日队伍的人都是完全出于自觉自愿。我们既没有象旧军队那样为了扩充军队而搞欺骗宣传,更没有强招一兵一卒”。孙伯龙说到这里,他那敏捷而又热情的目光习惯地扫视了下四周,作了片刻停顿后继续说道:“徐大哥,我看这样吧,你先跟张队长到二班看看你儿子,如果他愿意跟你回去种地,我们绝不强留。你就他这么一个男孩子,家里没劳动人手,你也不必来顶替他,你有这份抗日救国的心意,在家里种好庄稼多打粮食支援我们也很好嘛。当然,如果你儿子不愿意回去,他要坚持跟我们一起抗日打鬼子,我们是很欢迎的。你别看他现在年纪小,只有十四岁,有志不在年高嘛,说不定将来会担当重任,何况今天的抗日救国,不仅仅局限于在前线上同鬼子拚杀、撕打,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很多!因此,无论什么人,只要他是真心实意来抗日救国的,我们都竭诚欢迎。我们这支队伍是共产党领导的,绝不是为哪个人谋取私利和为哪一家看家护院的私人武装,它是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为行动准则,为祖国而战,为人民而战的军队。我们部队里官兵一律平等,大家同甘苦、同命运、共呼吸,情同手足,亲如兄弟。在我们这个队伍里谁有什么样的技能和才华,都能发挥出来,用得上。”孙伯龙讲起话来声音宏亮,滔滔不绝,逻辑性和感染力强,他那睿智的双目不断地环视着听者的接受程度。徐继平则频频点头表示赞成、拥护和折服。孙伯龙把话停顿了片刻……
邵剑秋笑微微地说:“徐大哥,我们部队里不但欢迎更多的男青年、壮年来同我们一起抗日保国,而且还欢迎有志气、有远见、有强烈的爱国热忱的女青年。现在上级已经给我们派来了一位女干部。”邵剑秋说到这里他顺手指向从大门走来一位女军官,她穿着一身非常可体的灰色军装,新式军帽下罩着乌黑的齐耳短发和白晰的面庞,腰扎一条铜环栗色皮带,膝下打着整齐的“人字型”裹腿,英姿飒爽,活泼大方,朝气蓬勃。邵剑秋说:“你知道她是谁吧?她叫梁巾侠,芳龄22岁,她原来是咱们峄县地区的名门闺秀,现在已经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了,上级派她和文立正同志来帮助我们教育和训练部队,你刚才听到部队在外边大树下唱的那支嘹亮的军歌叫《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就是她教的。”梁巾侠在院子打一个转,听到身后又有战士在叫她,便又回到战士中去了。
徐继乎不仅被孙伯龙、邵剑秋坚如磐石的抗日决心和平易近人的高度热情、亲切的话语所感动,而且使他增长了不少新知识,看到新天地和新人物,受到了一次难忘的教育。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每每谈起此事时,他说这是他走向革命道路的起点,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的真正的女军人。
“徐大哥,请你与张队长一起到班里去看望你儿子,有什么问题回头咱再谈。”孙伯龙亲切地对徐继平说。
徐继平这时欲随张队长去二班却踌躇,欲言而又嗫嚅……但,他还是把心底的话倾吐了出来,他说“世澄、伯龙,你们说得太对了,都说到俺庄户人家心窝里啦,我全明白了。”徐继平面带惭色地继续说道:我不让儿子回去了,只要你们不嫌他年纪小,认为他在部队对抗日有用处,就让他在这里好好的跟着你们干吧。你们二位为了抗日保国都典卖了家产,我一点点地能算得了什么,我也不想回去种那几亩薄地了,只要你们不嫌我年纪大、不识字,就发给我一套军装吧,从今天起,我也参军抗日保国了。请你们二位放心,叫我扛大枪、给你们二位牵马坠镫当马夫、扛行李当挑夫……干什么都行,他们年青人三个两个的还比不过我……。”
徐继平还想再说什么,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屋门外喊了声“报告,敬礼!”是二班长华敬军和高个子任广田领着徐士才来了,他们在向孙伯龙、邵剑秋报告行举手礼,来请求接见他们。
原来,徐继平来部队的意图和孙伯龙、邵剑秋同徐继平谈话的内容,全被在一旁的几个勤务兵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对这样的事哪能保住密,便很快地传到二班徐士才耳朵里,他一听父亲来找孙伯龙、邵剑秋批准叫他放弃抗日,回家种地,急得他双脚崩崩地跳,缠住二班长和任广田快帮助他来向孙伯龙、邵剑秋求情,说服父亲别让他回家。
现在,他父子两人一见面,徐士才向孙伯龙、邵剑秋敬礼之后,便面向他父亲喊了一声“达”(爸),便直截了当地说:“你来做什么哩……”
“你这么小瞒你娘和我来当兵,你娘不放心,叫我来替你,等几年你长大了再来抗……”
年龄小小的徐士才虽然只有几天的军龄,可是抗日道理学得不少,他没等父亲讲完全部经过便打断了他的话头说:“你们嫌我年龄小不放心,可是上级不嫌我小,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行?现在上级天天讲抗日救国人人有责。你觉着还象在家里耪四垅子地,你替我耪一回,我替你耪一回。这是保家卫国,谁替谁?!你说得倒好容易---回家过几年长大再来,过几年人家把鬼子打完了,我再来打什么!还能说你们别把鬼子打了啦,给我留下几个,等我长大了来打?”
孙伯龙、邵剑秋、华新乙、邵子真、文立正和几个勤务兵等在场的人,听了徐士才这真诚纯朴的语言后哈哈大笑。孙、邵二人连声赞扬他:“不简单,说得好!”徐士才又补充了一句说:“达(爸),要是你真想抗日的话,就别回去了,参加吧,你看看我们这里多好呀!’’
“这还用得着你动员我?我已经向你伯龙、世澄叔报上名了!”徐继平把话说得很肯定。
“你怎么没穿军装?!”徐士才有点惊疑地问道。“怎么不穿,我这就穿!伯龙、世澄你们准许不准许我穿军装参加抗日?”徐继平急切地向孙伯龙、邵剑秋要求。
“准许,准许!徐大哥决心从戎抗日,只能欢迎,哪有不准许之理。”孙伯龙、邵剑秋蔼然可亲地说。“现在就发给我军装吧?”徐继平急不可耐地说道。
“这军装,是不是暂时……不发?”孙伯龙以体谅的心情和慎重的语调说。
“不行!不行!不穿军装,还能算参军吗?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参加……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
孙伯龙亲切地拍着徐继平的肩头说:“徐大哥,我和剑秋完全相信你的爱国诚心和抗战热情,你父子二人争相从军同我们一起抗日打鬼子,这既是对我们的信任,也是乡亲们对我们的重托,这说明中国共产党的正确的抗日纲领深得民心。徐大哥,抗日战争是我们中国人民的长期的、艰苦的任务,完成这个任务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我们每个抗日军人都要有随时付出鲜血和生命的精神准备,还有刚才你看到的那位上级派来的女同志梁巾侠,都作了随时为国捐躯的精神准备。你父子二人一起参军,家里只有徐大嫂,她能同意吗?因此,我希望你再考虑……。”
“我已经考虑好了,她一定会同意的,家里的事,她也会料理好的。请你不必为我多虑,还是赶快发给我军装吧!”
邵剑秋在一旁,对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他以商量的口气对孙伯龙说:“伯龙,你看这徐大哥是一个直爽的急性子人,这军装非让他穿不行了,他父子两人都穿上军装,一起抗日打鬼子,从政治意义上讲,可能会更好。”
“那当然喽,不过,我是考虑让他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免得有后顾之忧呀。”孙伯龙一边说一边又面向徐继平,“徐大哥,我和剑秋竭诚欢迎你父子二人都参加我们领导的抗日队伍,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同命运、共呼吸的战友了……。”
“伯龙、世澄,只要你们同意收下我,今后就是赴汤蹈火,我们父子也一定跟着你们抗战到底,绝不半路上变卦,我徐继平说到做到……”徐继平十分激动地说道。
徐继平的话音刚落,孙伯龙、邵剑秋赶忙插话道:“徐大哥,咱们这支队伍是共产党领导的,咱们都是跟着共产党抗日救国,不是跟我们之中哪一个人。”他们的语音非常自然、和气、亲切。满屋的气氛,变得非常轻松自然了许多。
两位主要领导人一起同一名普通的农民、普通的士兵进行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谈话,这机会是不多的。但事有凑巧,孙伯龙、邵剑秋他们今天特别高兴,谈得也很投机。这次谈话政治影响很好,对以后部队的发展、巩固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孙伯龙随即叫张队长给徐继平领来了军装穿上,并准了他们父子两人一天的假回去安排家务。徐士才的母亲张氏是一个心地善良、勤奋俭朴又明事理的妇女。徐士才和他父亲回到家中,她一看都是穿着崭新的灰色军装,不用说,心里也全明白了。尽管如此,徐继平、徐士才父子两个还是把他们各自的参军经过和孙伯龙、邵剑秋同他谈话的内容叙说得详详细细。徐士才的母亲听后不但没反对,而且心平气和地说;“人家孙伯龙、邵世澄领头抗战保卫国家,还变卖了自己的家产,他们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能这样做,咱还有什么舍不得呀!鬼子进了咱中国,再好的地也种不成,再好的家谁能蹲得住!?你们放心地去干吧,这家里的事不要牵挂。你们要抗战就得抗到底,不能热一阵子冷一阵子的半路上撂挑子。我就是叫他两个(指六岁和两岁的两个女儿)和我自己的两只脚坠住了,不是这些坠住,我为什么就不能和男人一样去参加抗战!”张氏这番话使徐继平父子二人十分高兴,徐继平由衷地佩服妻子对他的支持和鼓励。
徐继平、徐士才父子一同参加了孙伯龙、邵剑秋领导的抗日部队,他们身穿新军装打着整齐的裹腿,在周营街走了一趟,立时在人们心目中引起很大反响。四邻八舍,今天前来看望祝贺他们的人特别多,徐继平大声地向来人介绍孙伯龙、邵剑秋的部队实行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他本人的所见所闻。徐士才的母亲忙得象办什么大喜事一样接待应酬来往的客人,不时地向前来的邻居说:“孙伯龙、邵世澄对待当兵的就象亲兄弟一样好。”徐士才则和几个找他要求参军的青年一起走街串巷宣传共产党的抗日纲领和八路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去了。全家人整整忙了一下午。
夜幕降临了,月光象一盏悬挂在高空的明灯照进徐继平的北屋。他送走一帮一帮的客人之后,全村几乎都处在静悄悄的初睡之中,只有驻防在单家大院部队的岗哨问答口令的声音在村外不时地传来。一阵微风从徐继平的土墙小院吹过,显得夏夜是哪么清凉、寂静……。
“徐大叔!徐大叔……”一阵轻轻的叩门的声音。徐继平开门一看,月光下是三个身背步枪的青年农民站在他门前,都是本街的邻居。经徐继平一询问,他们说这枪是台儿庄会战后在运河边拣来的。徐继平逐个接过步枪,趁着月光一看,都是七八成新的日本大盖枪。他当场满口答应了带他们去报名参军的要求,确定明天一早来徐继平家集合。
第二天,晨曦初露,晨鸟在啁啾。徐继平、徐士才父子两人带领着二十多个体格健壮、精神饱满的青年,肩扛三支日本大盖步枪,迎着朝霞,步入人生最有意义的征途。他们越过缓缓流水的那条小河,来到龙腾虎跃的山外抗日军联合委员会指挥机关驻地。徐继平向孙伯龙、邵剑秋汇报了他带来的这二十多个青年的情况和三支步枪的来历。孙伯龙、邵剑秋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徐大哥,你们父子二人为壮大我们的队伍立了功,谢谢你!”他随即叫警卫队长给新战士领发了军装,并编成警卫队的两个班。在战士们的一片欢腾声中,孙伯龙作了激昂而简短的讲话后,部队各回驻处。
随后,孙伯龙分配徐继平担任指挥部“粮秣副官”。徐继平一听孙伯龙叫他当副官,便大吃一惊地说:“可不行!可不行!我斗大的字认不了一口袋,那能当官呀!你们收下我当兵就很好了!”
他这么一席话逗得孙伯龙、邵剑秋哈哈大笑。邵剑秋笑着说道:“徐大哥,伯龙请你当粮秣副官,一是因你壮大抗日部队有贡献,二是副官这个差事也不太复杂。”他把“粮秣”两个字的含意作了一番解释后说:“就是请你协助我们操办粮秣这方面的事情。”
徐继平说“你们别封我这官那官了,就分配我喂马算了,叫我马夫就行了。马夫就是喂马,管着操持马草马料,还要这官衔那官衔干吗,你们可别再琢磨叫我当这官那官了,难道你们不知道我这人的脾气吗?”
邵剑秋说:“既然老徐不愿当副官,那就请你协助伯龙同志管理他那匹大红马吧,这可是匹好马啊,真不亚于关公的那匹战马,就是有点怪脾气。”
徐继平高兴地说:“行,这好办,我会把它调教好的。”
孙伯龙一看徐继平对这职务很满意,便说道:“今后你就得多辛苦了。”
徐继平说:“别这么说,这是我的本份,有啥辛苦的。”他再也没有说什么,就直奔大树下拴的那匹大红马而去……。
从此之后,他把大红马看成是他的无言战友,对它的饲养、管理、调教训练、使役乘骑和保护,无不时刻注意,样样做得无不认真细致,使大红马膘满体壮,毛色油光透亮,格外惹人喜爱。孙伯龙对徐继平的工作非常满意,对他也特别尊重信任。平时对徐继平总是爱称徐大哥。他常对指战员们讲:“我们官兵之间虽然职务分工不同,但是在政治上完全一律平等,绝无贵贱之分,我们都要互相尊重,互相爱护,团结一致,有难同当,风雨同舟。”勤务班和警卫队的同志看到孙伯龙这样平易近人,对徐继平如此的尊重,他们也都尊称徐继平为“徐大叔。”
徐继平、徐士才父子二人由于长期受到孙伯龙热爱人民、效忠祖国的熏陶,他们不仅自己在战斗中机智勇敢,在和平时期勤奋为党工作,而且被他们带出来的许多人,在他们的影响下也都始终战斗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最前线。运河支队虽然几经整编,他们的工作单位、工作环境和职务也屡有调动和变化,都毫不犹豫地坚决服从党的需要,走上各自的战斗岗位,勤勤恳恳地为党工作。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胜利结束后,孙伯龙、邵剑秋的原部下许多老战士先后复员回到家乡,但他们都仍然保持和发扬着战争年代的光荣传统,他们长期生活在农村,有些早已进入耄耋之年,有的老复员战士在他们临终前还对亲属和在国家党政机关中工作的战友进行一再嘱咐:“要永远跟着共产党走,把我们的社会主义江山建设好,保卫好。”
我的军人父母:徐士才 、金宗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