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程重远的抗战岁月7 (文/程纪元)

程纪元 发表于2022-12-12 17:57:09

7浴血战道郎    

自卫团在津浦线上,前后切断敌人的交通运输有半个多月的时间,特别是在台儿庄会战的紧要关头,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敌人为保护运输线,不得不抽出兵力,对泰西进行合击“扫荡”。

1938年4月初,自卫团得知日军分两路向肥城进攻,为了避免无谓的损失,决定将团部和部队当夜撤出肥城县城。张北华,远静沧等带主力东进,转移到到肥城东南玉皇山王家狼窝一带活动,伺机打击向肥城进犯的敌人。

从泰安出动的这一路敌人,为了配合万德的敌人进攻,沿泰肥公路行至道朗镇,到道朗镇后大肆烧杀抢掠。夜晚,敌人退回泰安,走时还扬言明天来烧鱼池街。

自卫团从道郎镇侦察回来的战士,向自卫团的领导控诉日寇的罪行:他们离道郎镇还有2里地,就看到黑烟滚滚笼罩上空,一股腥臊焦臭味随风吹来,使人嗅之欲呕,破碎衣片和灰烬也在地面飞舞,凄惨的哭叫声声入耳。进了村, 只见猪头杂碎、牛头牛骨、死狗烂羊、鸡毛鸭肠遍布全街,到处血迹斑斑,锅碗缸盆全都砸碎了,扔得满街都有。个别未砸的水缸、饭锅、装粮食的盆罐,也被鬼子解了大小便,一些被褥被敌人的子弹打得象筛子一样。全村房屋特别是靠街的,大多烧毁,只剩下残垣断壁。最使人惨不忍睹的是被残杀的无辜群众,有的被枪弹射穿,有的被军刀砍头,脖子上还在冒血泡,更有被开了膛,肠子流了一地,还有的被剁成几段,用钯钉钉在树上,有的被石头砸烂了脑袋,有的被扔在火里烧得漆黑。更加令人悲愤的是被残害的妇女,其中有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还有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们都被剥光衣服,有的还被割去乳房,用刀劈开挂在树上,真是惨绝人寰! 激起当地群众极大愤怒。

        远静沧义愤填膺地说“自卫团是人民武装,决不能让鬼子祸害人民!” 张北华握紧拳头,猛击桌面,咬牙切齿地说“小鬼子对人民犯下的罪行,一定要他们用血来偿还!”为了迎击敌人的来犯,下午4点多的时候,部队直奔鱼池街去,到鱼池后,部队驻在街南边的大庙里。

          4月6日拂晓,泰安城内100余名日本鬼子分乘10多辆汽车,兵分3路直扑肥城。北边的那一股敌人,沿公路北侧前进,由于自卫团十大队的阻击,敌人没能前进;正西这股敌人,首先攻击鱼池镇东面的小马庄,这时,小马庄的红枪会端起红缨枪大刀和敌人展开白刃战。但力量悬殊。被鬼子兵驱赶到村西北角几个院子里,形势十分危险。小马庄战斗一打响,张北华,远静仓带领一、二、三大队赶到小马庄时,红枪会已伤亡二三十人,只剩下20多人固守一个院落。我军像猛虎下山之势勇猛地向敌人冲击在太肥公路上展开了激烈战斗。敌人中队长,大个大胡子,还镶着金牙的一个鬼子,也被刺的半死不活,躺在路旁只是喘气,不能动了,父亲即把他的头割下来,交给一个战士背起来,准备带回去作为胜利品。

敌人向公路北面溃退了,由于我军追的猛,敌人爬不上山去,就在山下开阔平地的坟地里进行抵抗,这块开阔地的东西两边都是水沟,有半人深,有的地方一人深。南边是公路,公路低于坟地地面,北面紧连山根,几个坟头在这块平地上,周围没有一点隐蔽的地方,很难攻上去。敌人利用坟头作掩护,拼命抵抗。有些敌人是老兵,射击非常准确,有个队员在沟崖上放了两三块石头,把枪搁在上面打,日军一枪打在那块石头上。

日军在几个坟头中间,用几挺机枪掩护着抵抗。我们攻不上去,步枪发挥效用不大,手榴弹又投不到,不能消灭这些敌人,队员很着急。   

  一大队队长邹莜孟探出身子向敌人射击,不幸被敌人击中前胸,鲜血直流,队员们冒着密集的弹雨奋不顾身将他抬下去。这时二大队长陈惠民发了火,他把衣服脱了,光着一个肩膀,斜背着马步枪,匣子枪压上一条火,用嘴咬着匣子枪,利用半尺高的土埂作掩护,匍伏着身子爬下去。他摘下马枪,一枪打死一个日军,他立刻向下一偏,日军抡过机枪就向他扫了一梭子,打在土埂上,扑了陈惠民一头土。王仲范也爬上去,瞄准敌人打了一枪,日军立刻还了一枪,王仲范躲得慢点,把礼帽穿了个洞。在西边包围日军的一个队员,见鬼子躲在坟头后不出来,枪打不着,手榴弹又投不到,就拾起石头,向敌人隐蔽的地方抛过去,在石头落地的时候,日军没有辨清是什么东西,以为是手榴弹,站起来想赶快躲开,他这一站,目标暴露,队员一枪把这个日军打倒,另一个日军起来想拖开他,又把这个日军打倒。

父亲背着一杆马步枪,与几位同志商量:如何能接近敌人?商量结果:只有利用地形,匍匐前进,才能接近敌人,争取消灭敌人。

      父亲观察了周围地形,正在向前爬着接近敌人。这时,政治部主任远静沧过来了,喊住他:“你还在这里打,部队半天没吃饭把枪给我,你去弄饭。” “保证完成任务。”父亲回答后转身回来,把枪交给远静沧,进道郎村去弄饭

      远静沧接过枪,找了个藏身的地方,瞄准敌人打了一枪,因为他没有转移地方,又发了第二枪,结果被敌人发现,一颗机关枪子弹打在头部,以身殉国,时年37岁。

    在南面的那股日军,被崔子明同志带来的几个大队截住。他们把北大圈一带公路上石桥破坏了。使敌人增援的汽车过不来。5辆汽车的鬼子待在那里,当时,队员一排枪打过去,日军跳下车来向他们攻击。崔子明他们预先占好山头上的阵地,敌人攻不上去。一小股日军向他们迂回,被他们压在长有松树的坟地里,卧在那里抬不起头来。队员们一起呐喊:“捉活的!“喊声震天,敌人惊慌了,他们站起来就跑,队员们一排枪打倒十几个日军。日军几次冲锋都被打垮。此时,敌人集中了兵力和火力拼命地进攻。守在山上的自卫团的几个大队有点动摇。这时,泰安十区武圣域同志的3个大队赶到增援。圣域同志大队里有一挺自动步枪,架在山头上的自动步枪一响,才把敌人压下去。 敌人打不垮崔子明指挥的几个大队,就不敢西进了。这样,经过反复较量,子明同志带领部队坚守了一天,使这股敌人一直未能与被围的鬼子会合,支援了在道朗镇的部队顺利地战斗。到黄昏时,敌人退回泰安,自卫团也撤出了战斗。

       这次战斗共消灭日军二十多人,自卫团政治部主任远静沧及一名队员牺牲,一大队长邹筱孟、二大队中队长牛顺山及两名队员受伤。这次战斗,红枪会牺牲较多,有二十余人。

     在道朗,经过一天的激烈战斗,打垮了敌人的进攻,使鱼池街免遭敌人的焚烧。自卫团的英勇战斗老百姓非常感激。这一带的群众在事实面前认清了,谁是真正抗日、真正维护群众利益的,相比之下,泾渭分明。群众认识到国民党的这些部队不是真正抗日的,打破了对国民党正规军的迷信。共产党领导的地方游击队,为了保卫群众利益,不怕流血牺牲,坚决抗日。自卫团在群众中的威望进一步提高了。 泰安的敌人在道朗遭受沉重打击后,再没有敢来烧鱼池街。自卫团的同志流血牺牲,为保卫群众的家园,做出了贡献。

  远静沧的牺牲是自卫团最大损失。远静沧在部队里威信很高,他处处以身作则,和战士们一样吃饭,一样打仗,一起站岗放哨,指导党的建设和部队政治思想工作。他态度和蔼,善于接近群众,带头奋战疆场,英勇杀敌。赢得了大家的赞杨和尊重。是自卫团优秀的领导人之一。

静沧同志的尸体运到夏张镇后,自卫团的领导干部集中去开追悼会。自卫团政治部副主任李文甫主持追悼会,张北华致悼词,那颗鬼子中队长的头也被带到了会场,作为追悼远静沧同志的祭品。泰安满庄一位进步老先生非常悲痛,把准备自己用的一口柏木棺材捐给远静沧,远静沧安葬在夏张镇西北角墓地里。全国解放以后,又迁入泰安市烈士陵园。

父亲十分敬重这位把热血洒在抗日战场上的老领导,多年以后,还写诗表达了这种怀念心愿:

 

道朗浴血 悼远静沧同志

挥戈东向藐仇虏,山村浴血战道郎。

炮火轰鸣敌骄纵,军民合作我坚强。

冲锋梭镖逞锐气,肉搏马刀淬豪光。

沙场何需鸣哀旌,灭此朝食悼静沧。


注:朝食既早饭。当时,自卫团的同志们都因为远静沧同志的牺牲,悲愤得吃不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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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泰安市烈士陵园里的远静沧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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