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女战士孟瑜讲述熬盐迎亲人

Admin 发表于2015-12-19 15:03:19
红四方面军强渡嘉陵江以后,经剑阁、中坝、北川等地,向懋功进发。当时部队遇到的困难愈来愈多,路难走极了,粮食吃光了,连盐巴也成了问题。一连半个多月,天天是白水煮野菜。由于缺粮缺盐,同志们日益消瘦,有的还患了浮肿病。
我们红军总医院宣传队里年龄最小、外叫“小地牛”的姑娘杨秀春说:“现在能给我吃一粒盐花,该有多痛快呀!”
一九三五年六月上旬,部队到达茂州,上级指示,要做好与中央红军在懋功会师的准备工作。听领导讲:中央红军转战已快一年了,部队很苦,上级要求我们多筹些粮、盐,准备在会合时送给中央红军老大哥,解决他们的困难。
我们一到宿营地,立即分组去筹粮筹盐。由于军阀、土司头人的反动宣传,在红军未来之前,群众都跑到山上去了,我们转了大半个村子,连个人影都没见到。看得出,这里老百姓的日子也是苦得不能再苦了。
我们帮助群众整理家园,一家一户地挑水扫地,直忙到天黑,当我们来到村尾时,发现从一间破屋里射出一丝昏黄的灯光。“有群众!”我们高兴得几乎叫出声来,跑进屋去,只见一位藏族老人正慌慌张张地收拾桌上的一个小瓦罐。“盐!”走在最前头的“小地牛”惊喜地叫道。大伙凑上去,只见瓦罐里果然盛着半罐雪白的盐。李队长用商量的口气对老人说:“老大爷,我们是红军,路过这里,已经好久没吃盐了,请卖给我们一些吧。”藏族老人紧紧抱着瓦罐,一声不吭,用慌张而带愤怒的眼光盯着我们。李队长掏出几块银圆,指着老人手中的盐,比比划划又说了一阵,老人仍不开口。忽然,他一转身,抱着瓦罐出了房门,走了。我感到很扫兴。这时,“小地牛”叫了一声,原来她看到桌上有一小撮盐花,那是老人刚才不小心撒落的,“小地牛”小心翼翼地把盐花收拾起来,用纸包好,准备带走。“放下!”李队长严厉地制止她,并把包盐的纸包放回桌上,随即领着我们打扫老大爷的房子。房子破烂不堪,四面透风,西墙都快倒塌了,我们找来木料和草,七手八脚地修了起来。
这天,其他小组也没筹到粮和盐,我们照旧吃白水煮野菜不要紧,可为中央红军老大哥筹不到粮和盐怎么办?同志们个个心急火燎。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夜里,同志们有的蹲在老乡的屋檐下,有的背靠背坐在大树下睡觉。我和“小地牛”紧紧依偎在一起,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朦胧中,我看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捧着一钵白花花的细盐送给我们,大家高兴地喊着:“有盐了!”炊事员老张用商量的眼光看着李队长,悄悄地在钵子里抓了一小把盐,给大家煮了一大锅包米粥,规定每人至少要喝三碗。我正吃着,那滋味真香啊!……突然,集合的哨声响了,打断了我的美梦。我把梦见的事情告诉“小地牛”,她忽闪着大眼睛说:“这是吉兆,懂吗?就是说,我们真的会有很多盐的!”
第二天,有几个老乡悄悄回村来探虚实,他们发现红军不但没有拿他们的一针一线,还把村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便消除了怀疑,把山上的群众陆续叫了回来。那位藏族老大爷带着一位通司,找到宣传队,硬要把半瓦罐盐送给我们,说:“红军‘耶莫耶莫(好)’!”李队长执意不肯收。老大爷又告诉队长,离这不远的白云山有一种白石头,缺盐的年月当地百姓用它熬过盐,只是味道有点儿苦涩。队长一听乐了,详细地了解了有关熬盐的方法。
上级听了李队长汇报后,决定部队在茂州休整,就地开展筹粮熬盐活动。我们向群众借来铁锤、筐子,藏族老大爷等几位乡亲主动跑来当向导。白云山,白云缭绕,高入苍穹,登上白云山,好像来到飘飘忽忽的仙境。在藏族老大爷的指导下,我们找到了那种石头,“小地牛”举起铁锤敲下一块,放在嘴上舔了舔,大叫起来:“啊,真有咸味!”她皱着眉头又认真地品尝了一会儿,肯定地说:“一点不错,和盐一样!”大家很高兴,纷纷挥锤敲打“宝石”。顿时,高山上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起初,大家很有劲,“叮叮当当”的锤声连续不绝,时间一长,同志们体弱腹空,渐渐支持不住了,敲击声慢慢稀落下来。我的胳膊发酸,小地牛”见我没有力气,调皮地说:“到底是女孩子,这点儿能耐都没有。我有一个法子……”说着,她拿起一块石头舔了舔:“这么一来,保险你就有劲了。”这时,李队长也鼓励大家说:“同志们,一方面军老大哥已挺进到夹金山,快要和我们会师了。我们多加一把劲,多熬一些盐,送给老大哥!”
真的,当我们想到缺盐的情景,想到即将与盼望已久的中央红军会师,劲头就上来了,那“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回响在整个山谷。太阳落山时,我们每人背了满满一筐石头回宿营地。当晚,大家不顾一天的劳累,以班为单位,生火熬盐。我和“小地牛”轮流烧火,那红红的火光映得脸上生彩。藏族老大爷这边看看,那边转转,忠实于“技师”的职责。
约摸熬了一个多钟头,锅边上起了白色的盐花,“小地牛”拍手高喊:“快看哪,我们的盐熬出来了!”李队长闻声说道:“别放马后炮了,我们的盐比你们熬出来的早!”“小地牛”不服气,跑去一看,伸伸舌头:“哟,真的呢!不过,你们的石头肯定是我敲的,这才出得快!”说得大伙儿都笑了起来。宿营地沸腾了!同志们像打了胜仗一样,围着锅灶,议论着,说笑着,有的还唱起了苏区歌曲,这一晚,我们通宵未睡,全队熬出了好多雪白雪白的盐。
接连几天,我们白天上山敲石头,夜晚生火熬盐,一钵钵的白盐,全部集中起来,准备送给中央红军。我和“小地牛”也悄悄地用荷包装了两包最细最白的盐,准备与中央红军会合时,作为送给亲人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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