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九三五年四月的一天。下午,担任长征后卫任务的红五军团三十九团来到了贵州兴仁县的石村,这是一个有百十户人家的大村子,团部便驻在村里。我们三营七连奉命在村南三四里的一条小河边构筑工事,担任警戒。黄昏,敌人先头部队一个营紧紧跟了上来,在小河南面占领阵地,和我们隔河对峙着。
次日拂晓,天还黑洞洞的,阵地上一片沉寂,连里两个炊事员送饭来到阵地前沿,他们因看不清道路,大着嗓门喊着:“连长,我们送饭来了,送到哪里呀?”这话被河对岸的敌人听到了,便向我们开枪射击。我们的战士早已等得很不耐烦,顾不上吃饭,立即予以还击,就这样,在天亮之前,激烈的战斗打响了。小河两岸,硝烟弥漫,从黎明打到日出,又从日出打到上午。敌人的后续部队越来越多,火力越来越猛,但在我们的顽强阻击下,他们经过多次冲锋,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直到上午十点钟才渡过河来,我们退至石村以南的小高地,下午一点钟,接到上级要我们撤出阵地的命令。
在村北的一座小山脚下,营首长向连长和我交代了新的任务。营长交给我们一份军用地图,说道:“上级命令你们坚守这个山头,掩护我团主力转移。兄弟连队已在山上挖好工事,留下了许多弹药,希望你们发扬我军光荣传统,坚决顶住敌人,完成这一光荣任务。”
“我们保证完成!”连长响亮地回答。“
你们的任务十分艰巨,在后边追赶我们的敌人是两个旅。”教导员看了看我们,激动地说,“如果在完成任务后和团里失掉联系,你们要想尽办法,克服困难,向金沙江方向前进,争取在我们过江前赶上部队。”又专门叮嘱我在艰险情况下,一定要依靠党、团员做好思想政治工作,保持部队的稳定和战斗力。
营长和教导员布置任务后,就带着我们连的炊事人员、伤病人员向北,去追赶部队了。在连长的指挥下,我们全连迅速登上山头,进入阵地,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连长和我到各排的阵地上进行检查,战士们都趴在战壕里,面前放着一颗颗手榴弹,枪膛装上了子弹,眼睛盯着刚被敌人占领的石村。我虽然在长征路上才调来这个连队工作,但对这支队伍是十分了解的。这是一九三一年十二月十四日由董振堂、赵博生同志领导的宁都起义中的一个连队,是一支能攻善守的部队。长征以来,这个连队一直担任后卫任务,经常和追敌短兵相接,战斗极其频繁,生活又极其艰苦,有时找不到粮食,有时找到了粮食还来不及吃饭就要参加战斗,但同志们从无怨言,始终充满着革命的必胜信念和乐观主义情绪。今天,全连指战员已经战斗了大半天,饥饿、口渴、疲劳,又面临着几十倍于己的敌人,但仍然情绪高昂地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敌人一个团的部队出了石村,来到小山前。敌人一到,就向我们发起冲锋,我们一阵猛打,他们又缩了回去。敌人终于发现了我们只是一支担任阻击任务的小部队后,很快便从两侧迂回运动,把小山头团团包围起来,又接连向我发起两次猛烈的攻击,我们打得英勇顽强,敌人在阵地前丢下八十多具尸体,攻击却始终没有得逞,我方伤亡十三个,就这样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后来,敌人改变了作战行动,他们不再进攻了,而是以一部分兵力包围我们,主力则从我阵地左侧绕过,向北追我大部队去了。我们站在山头上,眼巴巴地看着敌人人叫马嘶地从面前过去,由于在机枪、步枪的射程之外,打不到他们,战士们气得直跺脚。
天色渐渐暗下来。包围我连的敌人,在小山下加紧构筑工事,只听得一片锹铲碰击石块的叮当声,南面的石村火光闪闪,人声嘈杂,似乎敌人正在宿营做饭。眼前的情况是严重的,我们必须迅速突围,摆脱敌人,追赶自己的部队。于是,我们开了个支委会,决定趁天黑突出敌人的包围。大家分析,敌人可能估计我们会向北突围,一定在北面加强了防守,而驻在石村的敌人,肯定认为我们不会选择他们所在的南面突围,防守会比较薄弱,因此,我们决定先向北突,如果不成,就迅速掉头从南面下山,出其不意地打出去。
果然,不出我们的预料,当我们向北山坡发起攻击时,敌人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把我们前进的道路封得严严实实,根本突不出去,于是,我们迅速掉过头来,从南山坡冲下去,这边敌人的火力稀疏得多,我们一阵猛打猛冲,来到山下,佯作向石村攻击,随即就向山的右翼插过去,等敌人清醒过来,重新组织兵力追赶时,我们已经离开石村四五里,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了。就这样,我们完成了上级交给的阻击敌人的任务,胜利地冲出了包围圈。我们急行军一天一夜,走了一百七八十里甩掉了敌人。第二天黄昏,在一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住了下来。
吃过晚饭以后,连长和我到各班看了一下,战士们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烧水烫脚,有的在修补草鞋……在突围战斗中负了伤的三班长身边,有几个战士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见我们走来,一个战士说:“连长,指导员,我们往哪儿去呢?怎么能找到咱们的部队呢?”
“大家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我问道。
“咱们当然要找部队,可是谁知道部队现在到了哪里呀?”
“找不到部队,咱们就打游击。”
“要打游击,不如回咱们的江西苏区去!”
看来部队的思想有些混乱,我们开了个支委会,在一盏油灯前,我们几个支委围在一起,我说明了会议的目的,开始大家都没有说话,会议的气氛显得异常严肃。连长首先打破了沉闷的空气说道:“当前的情况是严重的,我们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而且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这里不是咱们的苏区,是敌占区,人地生疏,随时都可能遇到敌人,但是,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们一定要找回部队去,营长、教导员l临走时嘱咐我们,向金沙江方向前进,追赶部队!那么,我们行军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金沙江!”说着,他从皮包里拿出营长留下的军用地图,放在大家的面前。大家看着地图,估计着我们现在离江边有多少路程,分析我们的部队目前可能在什么地方,你一言,我一语,情绪活跃起来。最后一致认为:我们要尽量避开敌人,保存力量,依靠人民群众的帮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金沙江边。
第二天一早,根据支委会的决定,由我向大家作动员,我传达了支部的意见,同志们都坚决拥护。一些原来有顾虑的同志,也提高了信心。同志们说:“有党支部的领导,有集体的力量,我们就不怕山高路险,不怕任何困难。”
于是,我们沿着崎岖的山路,穿过密林深谷,继续进行艰难的行军,平均每天要走一百四五十里,有时是昼夜兼程。但是,很快在行军中就遇到了新的困难,有两个重伤员的伤口逐渐恶化,走不了路,三班长的两条腿肿得老粗,当时我们又缺少药品,只能到驻地以后,烧些开水给他们洗洗伤口,行军时雇了老乡的牲口让他们骑,走得很慢,他们也难以支持,怎么办昵?同志们和伤员都很着急。连长和我商量,认为只有把伤员托给比较可靠的老乡,这样他们才可以得以养伤,部队的行动也会快些。可是,这两位伤员说什么也不愿意留下,他们表示一定要和大家一起行军,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同志们也舍不得和伤员们分开,如勉强把他们留下,对战士们的情绪也会有影响,怎么办呢?我和连长真是为难!一直下不了决心。
一天,文书突然跑来对我说:“指导员,三班长的伤口化脓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怎么不动员他们留下呢?”“他们都不愿意留下。”我为难地说。
“为什么不愿意留下?留下,对他们,对连队都有好处,我去跟他们说!”说着,文书就去找三班长了。过了一会儿,我走到三班长住的地方,见文书正和两个伤员交谈着。看来,文书已经把三班长说通了,我坐下以后,只听得文书继续说道:
“你们留下来,这是斗争的需要,同时对你们的身体也有好处。你们把伤养好后,还可以找部队,如果咱们部队走远了,你们也可以在本地发动群众,坚持斗争嘛!我们将来一定会打回来的,到那时咱们再见面,那不知会怎样高兴昵!”
昕了文书的话,三班长也笑了,他转身对我说道:“指导员,我服从组织决定,要我留下,我就留下。”多么好的同志啊!我握住三班长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们很快在村子里找到一家比较可靠的群众,是老两口,他们的一个儿子在外扛长活。老大娘说:“红军同志放心,你们的同志留下养伤,我们一定会像对待家里人一样把他们照顾好。”她又对伤员说,“你们两个留在这儿,就是我的儿子,有我就有你们!”三班长和那个负伤的战士深受感动,他俩跪在大爷大娘的跟前说:“我们就是你们的儿子,将来我们和你们的亲儿子一起赡养你们!”说得老两口都笑起来,忙着给他们换衣服,弄草药,并连夜将他们转移到山上去了,我们留下了一些银圆和粮食,对他们今后的生活作了安排。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个村子,又继续前进了。
为了避免和敌人纠缠,我们一直沿着山林小路行军。有时我们在山上走,敌人就在山下的大路上和我们平行前进。要是在过去,我们会给敌人一个突然袭击,准保是个漂亮仗,但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任务是迅速归队,决不能因小失大。
一次,我们要过一条河,河上只有一座桥,敌人在桥上设有岗哨,离桥不远的地方,还驻了一个中队的保安队。我们在山上村子里住下,研究怎样过桥?开始,有的同志主张打一仗,把敌人的保安队解决了再过河,根据我们的力量,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这样一来,会惊动四周的敌人,他们一定会加紧围追堵截,将给我们后面的行动带来不利,所以大家一致认为,还是智取为好。
那天的下午,一排长和两个战士化装成老百姓,到桥的附近假装割草,仔细观察了地形、敌情。他们回来说,河边有一条沟渠直通桥头,可以利用天黑隐蔽接近敌人岗哨,把敌人哨兵悄悄摸掉,我们决定晚上动手。
当晚,天色漆黑,我们的队伍来到离桥三百多米的地方,连长指示大家潜伏下来,为了预防万一,又派出一个排对敌人据点进行警戒。一排长带了五个战士,顺着沟渠迅速摸到敌哨兵跟前,两个哨兵根本没有察觉,连喊一声都没有来得及,就让一排长他们干掉了。同志们一跃而起,迅速通过了桥梁,担任敌人据点警戒的同志最后撤离时,只见据点里灯火通明,吵吵嚷嚷,敌人正在打牌、喝酒、抽大烟,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连的红军已经从他们的哨卡通过了。
还有一次,我们也是要过一座敌人封锁的桥梁,敌人一个连驻在河对面的村子里,在桥这边的低洼处,修了一个碉堡,住着四五个敌人。我们向老乡了解了一下情况,老乡告诉我们,这几个家伙又好大烟又贪酒,经常敲诈勒索过往行人。于是,我们有了过桥的办法。那天夜晚,一排长带了三个战士和两个带路的老乡,化装成贩牛的商贩,赶着几条水牛,大摇大摆地向桥头走去。
“干什么的?”敌人哨兵大声喝问。“老总,我们是贩牛的。”老乡答说。
“你们瞎了眼,这个时候还赶牛过桥!”敌人不满地骂开了。
“老总,没有办法啊!要赶明天的墟场,你们行个方便吧!”老乡说着,已把牛群赶到碉堡附近,一排长连忙拿出两瓶好酒、一包烟土递给敌人的哨兵。
敌哨兵见了酒和烟土,喜出望外,顾不得再盘问,就钻到碉堡里和同伙们喝起来,还对一排长说:“你们这些牛贩子,能赚大钱,经常带点东西来慰劳慰劳,走吧!”这时,战士们拉着牛群来回走动,水牛不停地叫唤着,又蹬蹄,又踢腿,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趁这机会,我们全连迅速冲上桥头,从桥上急速通过。一个战士由于过分紧张,脚下一滑,跌了一跤。正在喝酒的敌人大声问道:“桥上怎么了?”“桥上都是我们的牛,老总们放心喝吧!”老乡在碉堡外面大声回答说。
两个战士故意用鞭子抽抽打打,吆喝牛群,跟在队伍的后面,慢慢吞吞,吵吵嚷嚷地向桥那边走去。一排长眼看自己的队伍已经走远,也就不慌不忙地离开敌人的碉堡,大步赶了上来。就这样,我们不费一枪一弹,又一次安全地通过了敌人的哨卡。
我们时而白天行军,时而黑夜赶路,有时靠地图判断方向,有时靠老乡带路,不停地走啊走啊,时间过得很快,算起来,我们脱离大部队也已经有十多天了。
云南的春季雨水很多,有时~连几天下个不停,为了争取时间,我们只得冒雨行军。记得一天夜里,下着大雨,四周一片漆黑,山路泥泞难行,我们走了半宿,迷失了方向,好不容易摸到一个村子,请来一个老乡给我们带路,那老乡听不懂我们的话,在黑暗里也弄不清我们是什么军队,带着我们在村后山里转来转去转了一夜,到天明时,向导不见了,我们却仍在离村不远的山上,大家疲劳到极点,穿着湿透的衣服,又冷又饿,只得停止前进,派两个同志下山到村子里打听一下道路,顺便弄些吃的。这两个同志进村以后,先向群众进行了一番宣传,说明我们红军是为穷苦人翻身求解放而打仗的队伍,解除了群众的顾虑,这才又请来了两个向导,买来了干粮,我们吃了点东西,又继续前进。
我们又连续走了几天,到了一个村子,决定休息一天。村里有一家大地主,见来了红军,赶紧}留了。连支委会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打土豪补充粮食,宣传发动群众,我们集合了全村的人,宣讲党的主张和政策,说明红军是工农子弟兵,反对地主军阀的压迫,欢迎群众帮助红军,参加红军。讲话以后,便打开了地主的粮仓,把粮食分给群众,群众看到这情景,高兴得欢呼起来,许多人主动和我们接近,控诉地主的罪行,希望我们能留下来,再也不要走。
一排住的房东是兄弟俩,父母早已去世,家里穷得连铺的盖的都没有,靠给地主当长工维持生活。我们打土豪以后,两兄弟也分到了粮食和衣服,高兴得合不拢嘴,老大对一排长说:“红军同志,今天你们可给穷人出了口气,这地主平时可歹毒哩!”
一排长对他们说:“天下的地主土豪都是靠剥削穷人活命,只要穷苦人都团结起来,和他们作斗争,地主豪绅就再也不敢剥削压迫咱们了。”“我参加你们红军,你们要不要?”老二突然问道。“你年纪还小,留在家里,我去当红军。”老大对老二说。一排长在一旁笑了:“要说当红军,你们两个都挺合适,我们都欢迎!”
“好,我们两个都参加!”老二高兴得跳起来。“可是,伯伯会让我们走吗?”老大有些犹豫。
原来,他们父母去世时,把两兄弟托付给他们的伯父,是伯父把他们拉扯成人,一排长知道这个情况后,便对他们说:“你们的伯父也是穷苦人,只要把道理讲明白,他会支持你们当红军的。”果然,经过兄弟俩的坚决要求和一排长的说服工作,他们的伯父终于高兴地同意他俩都当了红军。
当天,我们开了个简单的欢迎新战友大会,让战士们看到我们在极为困难的时刻,两兄弟参加红军,我们又增加了新的血液,都非常高兴。同志们有的送军装,有的送毛巾,有的送草鞋,很快,两兄弟就真的像个红军战士了。在欢迎会上,连长把三班长他们留下的两支枪发给他们,深情地说:“我们有两个负伤的战士留了下来,他们是革命的种子;现在我们又增加了两个新战友,是革命的新生力量!我们全连同志热烈欢迎你们!”
第二天我们出发时,村里的许多群众都依依不合地来到村头,既是为我们这支红军队伍、也是为刚参加红军的两兄弟送行。
四月里,我们脱离大部队单独行军已经二十多天了。那天上午,我们仍在山间小路上行军,遇到一个老乡,便问他:“这里离金沙江还有多远?”“不远了,再走几十里就到江边了。”我们又问:“老乡,这里有红军经过吗?”那老乡迟疑地看着我们,不敢回答。“老乡,你别害怕,我们就是红军,要去找自己的部队。”
连长耐心地向他解释。老乡看看我们军帽上的红五星,才打消了顾虑,说:“山下的红军可多呢,正往江边开过去,走了几天几夜都没有走完,我亲眼见的。”
这对我们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告别了老乡,我们就向山下走去,直奔通向江边的大路,刚走上大路,就看到兄弟部队张贴的标语和遗留的路标,甚至连大路上的脚印都能看得清楚,同志们忘记了饥渴疲劳,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我们一口气赶了六七里,发现前面有部队,这时前面的部队也发现了我们,“砰!砰!”前面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声,他们误把我们当作敌人了。我们只得停止前进,让司号员吹号,并挥舞我们的连旗,告诉他们是自己人。接着,又派一排长跑步前去联络,过了一会儿,一排长和兄弟部队的一个干部一起回来了,一排长边跑边喊:“我们赶上兄弟部队了,他们是一军团的后卫部队!”
兄弟部队的干部跑过来,握住连长的手说:“你们辛苦了!”
连长激动地说:“我们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全连同志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两人身上,看到这动人的情景,我们确信是和主力部队会合了。回想二十多天来,离开了上级党,离开了主力部队,冲破敌人重重包围,沿着崎岖的山路,进行着艰苦的行军,现在终于找到主力部队了!同志们的心情是多么激动啊!同志们都含着喜悦的泪水拥上前去和兄弟部队的同志热烈地握手。
当晚,我们赶上了一军团的司令部,受到了军团领导和同志们的热情接待。第二天,我们就跟随着一军团司令部渡过金沙江,又走了一天一夜,到达会理,才回到我们团重新归建。团、营首长虽然从一军团的电报里早已知道我们归来的消息,但是,当这个失去联系二十四天的连队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看着战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坚强不屈的样子,他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跑上前来和同志们一一紧紧地握手。晚上,三十九团在驻地召开大会,热烈欢迎我们七连完成任务胜利归队。会上,团政委宣读了军团首长的嘉奖令,并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我代表全连同志汇报了我们和主力失散后二十多天的战斗经历。这时,我们全连同志兴奋、喜悦的心情,真是难以用语言表达啊!
浏览:529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