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带着一个连出发了。险峻的山岭与恶劣的气候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山下是红日当午,山上是寒风刺骨,翻山时战士们都披上了被子快走,下得山来又是头昏脑涨,汗如水浇。就这样,日夜急行军,翻过了三座大山,第二天下午才赶到盘江渡口。
江中翻滚着白浪,我们用树枝试了一下,还好,水只齐到胸。可是,江底是多年的淤沙,人走上去就陷入半尺深,给我们徒涉带来了困难。江对面,毗连着两座高山,我拿起望远镜望了望,两山不甚陡峭,山上杂草丛生,静悄悄地没有什么动静,两个山头正好与渡口对峙,倘敌人在山上阻击,这是绝好的火力点。我沉思了一会儿,回头对陈连长说:“七连长,咱们往上下游看看,还有没有比较安全的渡口。”
往上走不到一里地,江岸逐渐狭窄了,水流很急,江中心的漩涡足有一尺多深,在这里,人是不可能徒涉的;下游的情况也不比上游好,做木筏已来不及了……我决定了让战士们歇歇脚在江面宽的地方涉过去,陈连长用疲惫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点着头,我们都知道,对面山头可能埋伏着敌人,但现在我们连侦察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哨兵气喘喘地跑来向我报告:
“营长,发现敌人!”
我一听,马上站了起来,陈连长、指导员也跑到我跟前,我追问一声:“在哪里?”“对面山头上!”我们三步两蹿登上了一座小山,找到一堆乱草丛伏下身子,举起望远镜一看,可不是么,对面靠南边的山头上正有几个敌军官走动呢!后面是一个排的兵力,正在找有利地形,布置兵力;另一个排正向北边的山头移动。
一个敌军官也拿着望远镜向这边观察,可能是找我们呢!:我想,.准是敌人的前卫营,全营人马上山不方便,派两个排阻击我们,山后,估计。至少隐藏有两个连的兵力,乘’我渡江之际阻击。很明显,现。在敌人并未全部展开,此刻强红军在四川会理南阁画的宣传画渡,正是好时机。
我站在一棵大树旁琢磨着:敌人居高临下,很容易发觉我们的行动,先头部队是最主要的,渡江要猛,要快,这样才能给敌人来个“迅雷不及掩耳”。
一排长赵元忠同志似乎察觉到了我考虑的问题:“营长,把领头的任务给我们一排吧!”
还没等我回答,他又接着说:“我们一定完成任务!”我深刻地了解一个战士说这句话的那种急切的心情,昨天,在师长、政委面前我自己还不也是一样?
这个一排长,中等身材,身子很壮实,圆圆的脸,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锐不可当的战士,这个任务交给他最合适了,他会胜利渡过去的!我说:“你们打头阵!”
话音刚落,他扭身就跑,我连忙叫住他说:“你们要掌握快,猛!我们在这边掩护你,你过去先消灭南山头的敌人!要注意,武器不可丢失!涉水时,要彼此照应!”
赵元忠同志带着他的排跑到了江边,敌人马上就发觉了,轻重机枪呱呱地响了起来,战士们伏下身去,脚步并没有停留。这当儿,领前的几个战士已涉到江心急流里了,有的被甩出几丈远,有的干脆泅起水来,赵排长右手举着枪快步向岸上冲去,走几步就转回头来看看他身旁身后的战士们,几个战士在江心被子弹打中了,轻伤的挣扎着前进,重伤的栽到水里就再没爬起来……
我们掩护渡江的两挺轻机枪够不上对岸山头,战士们只好头顶着弹雨,胸抵着激浪,脚踏着松软的淤泥,艰难地向对岸冲去……
赵排长离对岸只有五六公尺了,他大叫了一声拼刺刀,就带着战士们端着枪向敌阵冲锋,我立刻命令赵连长率二三排渡江!敌人火力已不如先前那样猛了,当我们出现在隐藏在山后的敌人面前时,敌人几乎被我们吓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是这样的快!逃的逃,窜的窜,想顽抗的敌人就做了刀下之鬼。
不一会儿就解决了战斗,战土们押着二十几个俘虏下山来了,赵排长老远就对着我叫:“跑一啦,敌人跑—一啦……”
追上去!我们放一个班在渡口把守着,其他各排一气追了八里地,在一个小镇子上又缴获了一些军用物资,还有一部电台呢!原来,敌人是准备在这里安团部的,不过,团部还没赶到就是喽!
午夜,我军安全地渡过了天险北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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