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莱西是个好地方。历史上,文的出了几名进士,武的有位武侠,还有些人参加过太平天国的造反,也算是莱西的人文之光吧。可是,数风流人物,还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坚持抗日战争的当代人民。他们长期忍受压迫和剥削的痛苦,蕴藏着反霸道反侵略的爱国之心,一旦爆发出来就变成无穷的智慧和力量。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日军大举侵华,不抵抗就要当亡国奴。莱西人民揭竿而起,男女老少全力投入了抗日战争的洪流,英雄事迹,可歌可泣。
一、花园头战役表现了莱西人民爱国主义的英雄气慨。
据曾参加花园头战役、死里逃生的花园头人王祥林同志回忆(他任江苏省杨州军分区政治部主任),一九三八年三月间日军侵占平度城后,企图东进占领莱阳。泽田日军一小队共约三百余人,装甲车两辆、配有野炮及轻重武器,由几个汉奸带路,沿路猖狂鸣枪,如入无人之境。中共领导的莱西地方“民先”领导人王军光、王子阳等带领“民先”队员和群众,协同由国民党莱阳县党部委员王葆沈先生协调的莱阳地方武装十七团刘东阳部三百余众,共同在莱西小沽河边朱村一带设防阻击敌军。三月十六日拂晓,日军偷袭过河,敌我双方展开激烈战斗。而刘东阳部一触即溃,因而这次战斗,全由“民先”队员带领当地群众与日军展开血战,我方伤亡有王岳西等十余人,正午时分敌军占领花园头。他们用装甲车将南门撞开,枪炮齐发,全村落弹如雨,血火之灾,地狱一般,而花园头人民钢筋铁骨、宁死不屈,与敌军撕杀血战三个小时,有的拿着粪钩铁锨和三角钢叉,妇女们手持菜刀木棍,都隐蔽在墙角门后,见倭寇来了就冲上前去撕杀拼命,还有的在围墙根内用碌石猛击墙外之敌,有的一家老幼十口,被日军活活烧死在地瓜窖内。王葆忱先生也在街心指挥作战中中弹身亡。刹那间,全村变成烟雾血海,横尸遍地,惨不忍睹!全村人民死于炮火之下的共有六十余人之多,血海深仇,难以忘怀!敌军伤者十余,死者数人,不敢恋战仓惶逃走。这次战役使日军知道中国人民坚决抗战是不可欺侮的。三日后,全村举行追悼大会,周围村庄万余人穿孝衣大送殡,高呼打倒日本侵略军,为死难者报仇!当时哭声连天、嚎震四方,为日后抗日救国奋勇参军、除奸奠定了基础。这也是抗战初期莱西人民抗战的第一炮,意义深远,特别值得纪念!
二、与大汉奸赵保原的斗争,曲折反复。
赵保原是蓬莱县大赵家村人,成年时闯关东,结交“绿林”弟兄,奸诈豪夺,无恶不做。他通过东北讲武堂的阶梯干上了伪满军军官,后假抗战之名,行卖国之实,勾结敌伪势力,杀害抗日人民,莱西人民深受其害。
一九三八年二月,全国轰动的台儿庄战役时,赵部被日军驰调前线增援,遭飞机轰炸损失过半,故想来胶东补充兵源。因其部下邓、黄两团中层军官多为胶东人,似有把握补充好队伍,乃于一九三八年十月间侵入平度城,在“十一、六”大小青杨战役中与胶东八路军五支队打了一场遭遇战,战况激烈,双方均有惨重伤亡。越保原方知胶东遍地有抗日人民,更有蓬、黄、掖、栖、招、莱坚决抗日的八路军,其扩充兵员的梦想难以实现。他的参谋长臬鸣九是个日本通(也可能就是个日本人),便施展阴谋,劝说赵保原为保存实力假意反正,两方应付,等待时机。因而赵派其弟来我军接洽反正事宜,我军指派侯林翼为代表与赵部谈判。最后商定三条:1.赵部接受八路军五支队的下属番号,归八路军五支队建制,遵守八路军的一切制度和纪律,服从指挥和调动。2.现制官兵一律不予变动,补充兵员全由我地方政府全部负责。3.经费不能自筹,由五支队后勤部负责供给。时值秋冬之交,天气渐冷,为鼓励其反正决心,我军发送其士兵急需的棉衣五百套、棉大衣一百件,以安定军心。此间赵部驻防莱阳城区,与我军联系尚属密切,但尚未执行三项协议。风云突变,一九三九年二月间莱阳城区发生了“卢斌事件”,是由国民党复兴社理文礼部令其部下将学行社的鲁东行辕主任卢斌及其团长刘东阳杀死,造成了混乱局面。赵保原乘机被国民政府反动派推荐任山东游击暂编第十二师师长。从此,赵态度大变,虽与我军联合组成胶东抗日联军指挥部,并设八路军五支队驻莱阳办事处,但实际上开始与我军为敌。他擎着抗日招牌,与敌、伪合流,残酷镇压和屠杀抗日军民和社会进步力量,成了反对胶东人民抗战的罪魁祸首。好哉,于一九三九年九月间,八路军识破其阴谋,站在人民抗战立场,与其彻底决裂,针锋相对与之斗争,揭露其反动罪行,公布于众。终于一九四五年二月间,被胶东人民彻底埋葬,在胶东地区除了一大害,当时万民称庆。这一斗争莱西人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三、说说莱西河里套人民艰苦奋斗的抗日故事。
河里套是莱西大小沽河会流宝地,堤洼纵横,树木丛生,表面是沙,深层是土,五步不见行人,飞鸟栖息繁生,真是一片挖洞隐蔽、神出鬼没的好地方。河里套人民强悍、勇于斗争,继承莱西桃花乡斗争精神,其反侵略爱国之心,老少皆然。在中共领导和组织之下,坚持了八年抗战,可歌可泣的事迹数不胜数。择其要者,有的父子兄弟双双参军,有的全家参加“民先”,抗日热情,冲破云天。在敌军扫荡和顽固派进攻时,不畏惧不逃跑,就地在地洞埋伏、昼夜坚持,从不懈怠,有机会就打他几枪,换洞而息,基本上做到了麻雀战术,使敌人不敢落脚。再加地雷封锁,使敌人不敢轻举妄动。县里的工作人员,艰苦朴素,与人民同生死共患难。在敌人大举进攻时,武装干部仍坚持阵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得到了人民的信任和拥护。莱西南行署主任李洪恩同志,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壮烈牺牲的,很值得称赞和纪念。河里套地区虽小,人民团结坚如磐石,内部不出奸细,坏人也无处藏身。真可谓铜墙铁壁、打不跨、烧不烂的抗战堡垒。应该一提的是,坚持这块阵地中的地方公安工作,起到了重要作用。周围敌顽据点林立,夜间望去灯光闪闪,星罗棋布,能在这样敌人包围之中,坚持八年抗战,争取最后胜利,河里套人民是有功的,也是莱西人民值得骄傲的大事。我从一九四二年到一九四四年在南海行政联合办事处工作,是比较了解河里套情况的,谨此向河里套人民致敬。
四、说说莱阳七县联防指挥部的作用。
当时指挥部活动中心就是现在莱西北部地区,莱西人民英勇善战,就得提一下当时敌人重点进攻的情势。在一九四七年春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国共谈判失败,蒋军命李弥、黄伯韫部队率十万大军进攻胶东。中共胶东区党委会同东进的许、谭大军,做出战略决定,坚持阵地,与敌人周旋到底。同时又预计到战争可能有时间推移和战争性质的演变,决定以莱阳为中心,成立蓬、黄、掖、莱、招、栖等七县联防指挥部,加强干部统一调动,强化情报通讯组织,清除地方匪特,加强治安联防、支援前线作战。由胶东军政首长任命孙文良为联防总指挥并任公安局长,参加县委工作。指挥部成立后立即剿除牟仁山武装股匪一百五十余名,破获了蒋日伪合流的特殊案件,特别是在配合支援军队战斗方面,起了很大作用。当敌人进攻水集时,我军尚未到达阵地之前,由指挥部李铁光等同志率领军民布雷迎敌,炸伤敌人使其不敢前进,还赢得时间,配合我军占领了阵地,取得了战役的主动权。而莱西人民觉悟性高、爱国心强,尤其可贵。当我军智取水沟头时,急需分散军粮,周围人民将二十万斤军粮自动分散保藏,当时既未记名,也未记数。等到莱城战役开始后再集中军粮时,竟如数交出,不少斤两,一般说来搬运时间漏损一些是难免的,而足斤足两归还原物,真是十分可贵的。只有人民全体动员起来,才是战争胜利的保证。莱西人民确已达到了这种水平,实为敬佩。
我今年已是八十三岁了,写东西是有些不够方便啦,可是为了纪念毛泽东同志的百岁诞辰及莱西“芦乡集萃”创刊,我要尽力而为。在和几位老同志谈起莱西时,都认为莱西人民是真正的革命英雄者!应择录几段,以志纪念。以上所录,虽是挂一漏万,但管中窥豹,总能见其一斑。回忆往事表童心,倍觉家乡人民亲。
谢谢!
一九九三年十月二十六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