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每每去外公家,总会见到他坐在属于他自己的沙发上,大家都会毕恭毕敬的去向外公问好。然而那沙发,只要外公在家,旁人是坐不得的,因为那是外公专属的位置。久而久之,我们几个孩子,都把外公的沙发视为一个了不起的座位，好像谁坐在上面都会变得神圣些了一样。于是只要外公不在家或者去睡午觉的时间,大家都会一拥而上,去抢坐那个了不起的位置。
外公坐在沙发上的日子里,总爱与所有的家人攀谈。我总是似懂非懂的听外公与舅舅、姨父和爸爸谈论国事,讨论社会、家庭、工作。在我看来,外公只消坐在那儿,就知道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令人点头称是的见解,这些又使那位置变得更加的神奇。
我总是会坐在外公对面的沙发上的。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外公便会开始向我讲述他所知道的奇闻异事,以及许多令人捧腹的笑话。令我记忆忧新的是有关于皮捶的故事。所谓皮捶是旧时人们用的木制捶形饮具。外公的故事是这样的:有个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嘴十分的大,把一个皮捶的头部整个的塞进了嘴里,因此而得意非凡。但之后却拿不出来而让皮捶一直塞在嘴里。试想一个人要以皮捶塞在口中度此余生,实为一件好笑之事。我也因此笑得东倒西歪。
外公不只会逗我开怀,他也常常向我讲述人生的道理。记得外公向我说,有好些个鸟可以学人说话,而且字正腔圆,颇为惊人。但它说得再好,也只是学舌,其实它们并不知道在讲什么。做人也是一样,即使你再有能耐,如果你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没有目标,终究是一事无成的。那时的外公坐在沙发上,说的一切让我十分感兴趣好象也不全懂，但我还是努力记住它们。因为外公坐在那神圣的位置上，他说的话总没错的。
现如今,外公已逝去,我也已经长大许多。而我终于明白那位置是因为外公的缘故,才变的神圣许多,抢位置的日子随着外公的离去一去不复返。每每再见到那位置,只多了一份对外公的想念。然而外公坐在那位子上的身影,却会永远深深的刻在我心里。
2001年8月2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