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初,舆论界大谈和平,大谈停战。这对部队思想有一定的影响,兄弟部队有的已在休整。可是我团仍然马不停蹄地东战西杀。新乡战罢,又赴东明考城之间,威胁考城之敌,防止敌人北犯。6天中,进行了两次小的战斗,稍有收获。忽又接纵队急电:曹县县委、县政府被土顽围困在县城里,情况危急,命令我团以最快的速度驰援。于是团里决定把病弱人马留下,全团集合,作紧急政治动员后,即以急行军的速度前进。跑了约12个小时,天快黑时接近县城。据了解到的情况,土顽指挥部设在东关。我们决定秘密地绕过县城,向东关突袭其指挥部。团召集营长教导员会议,研究分配战斗任务,确定徒步进行村落战,留足掩护马桩的部队,将攻击连队进行编组,以加强突击力量。躲过顽军的岗哨,秘密运动到其指挥部进行突袭,如不成就攻坚。一营攻击其指挥部,二营攻击其围攻城东门的部队。
按照战斗部署,部队开始运动。疯狂的土顽陶醉在得意中,以为天明攻城就可得手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神兵天降,屁股后头起了火。一营部队接近土顽指挥部时与其警卫部队打起来。一营来了个猛冲,把其指挥部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到他们清醒过来时,已当了俘虏。这时,二营已把攻城的土顽歼灭了,正在打扫战场。解了曹县之围,部队刚刚宿营,全城男女老少都来慰问部队,情景很热闹。专员、县委书记、县长也热情接待我们,正在交谈情况时,又接到纵队电令。要我团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沛县,配合军分区的部队打击进犯沛县的顽军。我们感谢曹县的同志对我们的款待,将俘虏及缴获的枪支交给他们处理,他们很喜欢。辞别了地方的同志,回到团的驻地,我们团的领导同志商量,决定让部队多休息几小时。现在是12点,天明出发,马喂饱了,人也睡好了,会更有精神。于是通知各营:还有任务,抓紧休息,天亮出发。足足休息了6个多钟头。部队又出发了。人不离鞍,马不停蹄地奔驰了两天两夜,进到沛县西边隐蔽。经了解情况后。团里决定用突袭包抄办法进击顽军,报告军分区,军分区同意我们的作战计划,要求我团从南边把顽军包围住,分区部队从北边攻击。不料,手下败将顽军耿继勋部发现了我军,向南逃窜。于是我们将围攻战改为追击战,这样更好发挥我军的特长。一气追了20余里,追上了顽军迅即拦腰猛冲攻打,歼其大部,余部南窜。这又是一次漂亮的追击战。
战斗结束,部队刚刚住下向军分区报告,军分区又转来纵队电令,命令我团配合军分区部队行动。军分区命令我团在沛县东一带,而分区部队在沛县南一带监视伺机向我进攻的国民党军队。这样,我们又与国民党正规军对峙起来。部队抓紧练兵开展文化活动,时刻注视国民党军队的动向。
1946年6月16日,奉纵队命令,我团又移住菏泽县五坝岗、于谭寨一带,任务是休整,同时防止杜淑部叛逃。为了恢复人马劳累,每日行程七、八十里路,又是白日行军,鞭敲金镫,高唱凯歌,一路上浏览大好风光。看到茁壮的庄稼,耕作的农夫、农妇伸着大拇指向我们叫好,穿过村庄群众送茶送水问寒问暖,真是水乳交融的情谊,大家心中荡漾起一股暖流。在这样快乐的行军中,我们于6月22日到达了目的地。将情况报告纵队,张国华副政委来到团的驻地看望大家,问了部队情况,又深入连队看望指战员。并鼓励我们说,纵队通令嘉奖你们的战功,你们这一段战功很大,对保卫根据地,掩护兄弟部队整训,起了很大作用。纵队这样使用你团,就是让其他部队练兵。这次纵队调你们到菏泽县城附近,靠近纵队,也就是让你们休整练兵,当然你们还要防止杜淑部叛逃。根据当前形势,纵队决定,这次多给你们点时间,至少是半个月。遵照纵队和张副政委的指示,团党委召开扩大会议,总结了这一段的战斗和工作,并按两周计划,部署了休整的几项任务。首先调整配备好各级干部,健全各级政治组织,党支部要健全,要起战斗堡垒作用;其次有的连队减员较大,要进行整编;同时要认真总结这一段的战斗经验,表扬模范支部和先进模范人物;再次补充人马装备。第一周争取完成这几项任务,再转入练兵。
任务下达后,营连排班和支部层层进行动员。根据动员中的问题,又召开了全团军人大会,进行解释性的再动员。由于政治思想工作做得深透,工作安排妥当,全团人人表示坚决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不闹情绪,不讲价钱。多么好的指战员!他们是战场上的英雄好汉,又是服从组织的模范,6天的时间就顺顺当当完成了预定计划,大家都非常喜欢。用纵队和地方党政机关送来的慰劳品,安排了一次会餐,歌声笑声漾溢在整个营地。团里精减下来的病弱马匹,送给地方政府去处理。马虽然减少点,但部队更加精干强壮,部队的士气更为高涨。继之进行部队训练,政治课、文化课、文艺活动,搞得既认真又活泼。军事训练中,马上劈刀,射击投弹,喊杀声高亢,震撼原野。整个练兵搞得热火朝天。军人的最大乐趣也在其中了。
7月2日,纵队司令部通知:杨勇司令员、张霖之政委找团领导谈工作。我们估计又有什么新任务让我们去执行。已经休整了10天,虽然计划还未完成,也就很不错了。到了司令部驻地,杨、张首长等均在。问了部队情况,杨勇司令员说:找你们来,有一个任务需要当面给你们交待。据我们派到杜淑部工作的同志汇报,杜淑部最近不稳,有叛逃迹象。你们整训还继续搞,但只要他叛逃,你们接到命令要立即出击。张政委说,你们要时刻准备着,要注意保密。我们回到团部驻地后,团里的几位同志研究,这个情况得通知营、连干部知道,不然大家没有思想上战斗上的准备,临时通知,恐怕拖延时间。于是我们立即召集营连干部会议。会上参谋长先把杜淑部的情况作了介绍,我说纵队首长要求我们,接到命令,立即出击。团里决定接到命令后,半小时内,就能集合部队出动;没有情况,仍按整训计划练兵。
7月4日8时许,纵队杨司令员发来特急电令,说杜淑部何吉录团于今日凌晨2时叛逃,逃走的方向是长垣,命令你团截击叛敌务必全部歼灭它。团的领导同志看了电令。我说先通知部队集合待发,让侦察参谋带侦察排立即出发坝头侦察情况,并通知一营营连干部先来团部接受任务,同时通知二营。这样部署后,团的领导同志又研究分析,何团逃跑的方向是长垣县,估计他们为了躲开我团驻地,免遭我团截击,可能要绕到东明县以西坝头一带向西南逃窜。叛敌携有抢掠的财物,还有老婆娃儿,行军时速不过10华里,估计11点钟左右,可能到达坝头一带,也可能逃过坝头。此时,一营营连干部已到,情况任务交待清楚后,团命令他们11时赶到坝头,团部,二营跟进。副团长万怀臣把追击路线图交给张营长,催促他们立即出发,政治动员工作在行进中进行。一营领受任务刚走,二营长李树茂和教导员薛朝纲也到了。把任务要求交待后,让他们跟团部行进。正在这个时候,纵队赵基梅副司令员(原五军分区司令员)坐着吉普车来了,下了车就说“你们的动作好快呀。”副团长万怀臣同志回答说:“侦察兵已追出20多里了”赵副司令员问你们向哪个方向追击?我说追击的路线直取坝头一带。万怀臣同志把追击路线草图送给他看。他看后说:“好!纵队得的情报,敌人是沿着这条路线跑的,纵队派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个情况,你团务必把敌人截住歼灭他。”“我回答说:“杜淑是手下败军,抓住他,歼灭他,没有问题。”万怀臣同志讲,部队走远了,你们谈,我去指挥队伍去。万走后,我想让赵副司令员回去。还没有讲出口,赵副司令员说,我们坐着汽车追赶敌人吧。我说司令员是不是回去,我们肯定会把敌人歼灭的。赵副司令员笑容满面的对我说:我坐汽车来,就是要看看我们铁骑兵歼灭敌人的威风的。于是共同乘车前进。我这是第一次乘车作战。在过黄河故道时,铁骑四路纵队飞奔前进,扬起的尘土如一条黄龙,真是威风,汽车嘣嘣地响。速度比骑兵快不了多少。约11时许,到达坝头,此时一营的部队也到了。把一营的干部找来,听侦察参谋介绍侦察情况。张存有营长和张剑东教导员来了。我说:“你们的行动好快呀!请参谋把侦察情况讲讲。”他说,他们也刚到,还没有查明叛敌的去向,据群众讲,胡庄一带有部队,不知是什么军队,从西边路上查看,像有部队走过的迹象,已派侦察员向南、向西侦察去了。此时大部队赶到。夏季伏日的燥热天气,在烈日下急行军,人马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在热风滚滚、烈日当空下急行军50多华里又到了中午,按说部队应当喂马造饭,争取时间休息,但敌人已经逃过去了,不立即追击,就要跑掉。我说:只有人马饿着肚皮追击了。张存有营长、张剑东教导员都说饿着肚皮追吧,吃点苦没啥,只要取得胜利。我们立即出发。供给处舒明昌处长说:“把你们的炊事班司务长留下,做好饭送上前线去。”我说这太好了。正在这时,侦察兵回来报告说,据南沙窝村的群众讲,有一股军队刚过去,该军说他们是六十一团,走得很慌张。我军没有六十一团的番号,判定是叛敌无疑。万副团长把地图展开,指着地图告诉一营向西南小狼冢南沙窝村追击,用一个连快速前进,拦住敌人的头。我说,还要用两个连从两侧包抄,后边由二营上。利用青纱帐隐蔽急进,突然袭击,才能打它个措手不及。就这样决定了。请赵副司令员指示。赵说:“同意你们的部署。就这样行动吧。”一营部队追到南沙窝村以南,捉到了叛敌掉队人员,一问果然是杜淑部的主力何吉录团,敌人离此不远了。发现了敌人,部队的劲头更大了。三连迎头拦住叛敌,利用青纱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把叛敌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还击就大部当了俘虏,说他们是被迫拉走的。张营长、张教导员见此情景,立即命令部队停止射击,用喊话瓦解敌兵,让其放下武器。敌人士兵听了我们的喊话。也回答说,我们不叛变,不给坏头子卖命了。我们交枪等等。三连就这样把这一个团解决了,结束了战斗。当然,两侧包抄的连队也起了重要的作用。此战俘虏约600余名,缴获迫击炮2门,重机枪3挺,轻机枪20余挺,步枪400余支,以及敌人抢掠来的群众物资。可惜的是敌团长带领几名卫兵漏网了。
杜淑部起义后,经过我军一段时间的政治教育和所住根据地群众对他们的影响,有了一定政治觉悟,所以这次追击歼灭战,经过勇猛冲击和战场喊话,很快就结束了战斗。赵副司令员讲:“我们的骑兵真威风,追击神速,战斗勇猛,这个猛打猛冲使敌人承受不了,加上喊话瓦解,就把叛敌解决了。你们追了多少里路?”参谋估算了下回答有100余华里。赵说:你们太辛苦了,又立了功。你们在什么地方宿营?万怀臣同志回答说就在附近的海头集。赵副司令员非常兴奋的讲:我回去向杨司令员汇报,纵队、军区会表扬你们的,你们下步的行动听命令吧。
我们请政治处周主任和敌工股的同志留下来打扫战场,就到宿营地去。作战参谋汇报讲,各连驻地都指定了。并通知各连队溜好马喂好马。这里离长垣县近些,要作好战斗准备,防止敌人袭击。我问万怀臣同志有什么意见,他说同意司令部的部署。我说:“特别在部队过份劳累的情况下,要更加警惕,要放双岗,要有带班的,保证宿营安全。”正好后边做好的饭菜也送上来了,大家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从出发追击叛敌到战斗结束,整整有10个多钟头,真是人困马乏。但是广大指战员还是面露胜利的喜颜,乐哈哈的。多好的指战员啊!到晚12时,部队才宿营完毕。
1986年8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