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委机关报《大众日报》的抗战历史中,曾短暂的存在过一台名为“大众印刷机”的木制石印机。在敌人封锁、物资匮乏的年代,这台机器凭借其卓越的替代性,出色地完成了历史使命。它的发明者是我的祖父,时任大众日报社石印厂副厂长兼石印技师王汝泉,在新中国成立后曾同时担任过江西省科学工作委员会(现为省科技厅)秘书长、中国科学院江西分院暨江西省科学院秘书长以及江西省科学技术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等多项职务。
1941年百团大战之后,八路军的强大战斗力引起了国民党和日军的忌惮,各抗日根据地遭受到国民党经济封锁的遏制与日军报复性军事进攻的双重压力,进入了最为艰难的时期。在这个时期,祖父和战友们印刷小学课本和宣传画时所需的印刷机不够用,已经损坏的机器缺少必要的零件进行维修,而采购维修零件及新的印刷机又十分困难,使得原本已经非常艰苦的生产工作变得更为艰难。在这种情况下,我的祖父开始着手考虑自行研发替代机器。
经过深入研究和精心设计,祖父拿出了一项全面且细致的方案,提出就地取材制造简易便携的石印机的想法。这一创新的方案得到了印刷厂战友们的广泛认可,大家一致推举祖父作为牵头人组建研发团队并领导后续工作。经过几天的辛勤努力,团队成功完成了石印机图纸的设计工作。在制造环节中,为了确保替代机器能够承受住高强运转的压力,团队对用来制造主机架的木材进行了坚固性测试,挑选出了最合适的木料。之后聘请了当地的木工师傅,比照着石印机的形状和大小仿制出一台样机,随即进行开机试验并一次性获得了成功。木制石印机的发明不但解决了当时的燃眉之急,还提高了生产效率。
记者“大杨”在文章《介绍一个新的创作木刻印刷机》(刊登于《大众日报》1941年7月22日)中附图介绍了祖父发明的机器,文章报道说:“要建设巩固的抗日根据地,真正做到自给自足,必须提高我们的技术水平,发明与创造各种必须用品,特别是创作各种科学用具。木刻印刷机便是我们向这方面努力的新尝试!木刻的印刷,在过去要用人工三人,每天只不过印五百份左右,然而用这个新创造的木刻印刷机,只须一人或二人,每天能印出三千余份,这不但节省了人力,增加了工作效率六倍以上,而且更重要的是加强了我们宣传工作的效能。这个机器纯以木制成,用金属的地方很少,携带轻便,不甚笨重,适合于敌后游击环境使用。”
文章同时还指出:“这是一个初步实验,当然还存在着不少缺点,现仍继续研究;希望对科学创造有兴趣的同志们,提供意见,互相讨论,以求更完善的改进,更多的创造。”
为了进一步完善机器、增强机器的耐用性和实用性,我的祖父带领研发团队对印刷石板的替代材料也进行了研究探讨。通过大家集思广益,初步确定使用一种非常薄的、平坦的板材,在生活中通常用于制造烧水壶的铅皮来代替石板。经过反复的试验,也成功的验证了替代的可行性。
《大众日报》1941年8月28日一版二题刊登的新华社山东分社文章《生产战线捷报:大众印刷厂工人发明木制石印机——战工会将予奖励》对印刷石板的改进进行了报道:“普通的石印机,用铅皮代替石板不便利,因为用铅皮印起来慢;但是这新发明的木制石印机因为分量轻,摇轮子时因省力而增加了效率,所以便于用铅皮来代替石板;而铅皮的价钱也比石板的价钱低,又容易找,还印的份数多;(用铅皮代替石板,印到五百份以后还不溶字,就可以印几万份也不落字了)。”
文章还列举了诸多优点:“这种新发明的木制石印机的用处,和普通的石印机完全一样,而且还特别有几件好处:(一)它的形状大小和普通石印机完全一样,不相同的就是以铅皮代替石板,其余全部机架(包括压板、闸、轮子、架子、摇把、底盘等……)全是用木头做的,而且只要是较结实的木头就可以做,所以在材料上说,要找也是很方便的。(二)使用也很简单,只要会使用普通的石印机就会使它,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使用方法,而且因为木头比铁轻,所以这种石印机摇起轮子来还很省气力。(三)价格便宜,一架这样的印刷机只需要五十块钱左右就可以造出来(木料只要二十多块钱,其余的二三十块钱大半是工钱),而普通石印机的价钱每一架需要八九百块钱才买得着,鬼子还封锁的很紧,买也难于买到手。(四)很轻便,在这敌后方的环境里是非常适宜的。”
为表彰祖父的突出贡献,文章报道说:“大众印书馆印刷厂的王汝泉同志,对于生产创造工作一贯都很积极,最近他跟另外几个工人同志埋头研究了一个多月,有了一样惊人的发明——发明了用木头制造的石印机。在这个木制印刷机发明以后,假如大家都仿照起来,那么咱们各个根据地内全可以置备十几架也不费力,这对于敌后方的新文化出版事业,贡献是非常之大的。现在,各界对于这木制石印机的发明都非常之重视,并特请中共山东分局(省党委)领导人朱瑞同志命名为大众印刷机,同时,省文协因这种发明对于出版事业的发展将有很大的推动作用,将请战工会(省政府)予以奖励。”
我的祖父在日记中回忆道:“于1940年至1941年期间,因工厂遭受敌人的一定破坏,印刷机器和材料都不够用,特别是在百团大战之后,敌人对我根据地封锁更紧,器材更加缺乏,为适应这种形势必须采用代用品,以土法代替外来货。因此我组织一部分工人同志,研究用木材代替钢铁制造印刷机,用铅皮代替进口印石和一些相应的土法材料。这在当时确也起到了一定作用,印出了一些宣传品和小学课本等。因此受过300元(边币)和登报表扬。”《大众日报》刊发专文对祖父进行表扬,也是《大众日报》首次发表文章对内部员工进行专题表彰。
在发明木制石印机后,祖父在铅印厂的战友们也受到了启发,制造出了木制铅印机。随着1942年形势逐渐好转,机器和材料的供应得以满足生产需求,祖父发明的“大众印刷机”便不再使用。1943年,在大众日报创刊四周年的纪念大会上,展示了祖父发明的“大众印刷机”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