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机智的女侦察员
我的母亲李庆华1927年出生在山东滕县一个封建家庭里,但她从小就有反抗精神。
村子里所有和她一样大的女孩子都被迫缠足,她却又哭又闹坚决不依不从。没办法,她的奶奶和族人们只好将她双手捆绑起来,强行将她的双足缠上。小小年纪的母亲,竟用绝食与封建势力对抗到底。
最终在我开明姥娘的帮助下,我母亲的双足才成了解放脚,也才有了她后来行军打仗的先决条件。
我母亲是在我舅舅牺牲之后,1944年,才正式穿上八路军军装的。参军前她是村里的姊妹团长,为八路军站岗放哨传递情报。她多次被派往敌占区侦察敌情,无数次孤身深入虎穴,多次在家人和乡亲们的掩护下,化险为夷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
我母亲年青时英姿飒爽,平日里除了肩上挎着我父亲送她的文件包外,腰间系着的我舅舅送她的军用皮带上,左右各别一把手枪。(一把是组织上配给她的,另一把是我父亲的战利品,上级奖励给父亲,父亲又转赠给了母亲)
我母亲机智勇敢,经常到敌后执行侦察任务。因为有汉奸的告密,她曾是鬼子悬赏大洋捉拿的“要犯”。
那天,我母亲执行任务刚进村,就碰上鬼子进村搜捕,母亲只好暂避我奶奶家的厨房里。她把随身带的文件包、枪支,藏在柴草堆里。奶奶忙将自己头上的毛巾取下来,把母亲的短发包裹起来,顺手在炉膛里抓了把黑灰,往母亲脸上擦抹。然后,让母亲坐在灶膛前,假装正在做饭。
母亲稳稳地坐了下来,一手拉风箱,一手不紧不慢地往炉膛里添着柴草。
说话间,一个汉奸带着鬼子冲了进来。鬼子用刺刀对着母亲狂叫:“什么的干活!”母亲缓缓地站起来,指着带路的汉奸说:“你问他,我什么的干活!”
只见汉奸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点头哈腰对鬼子说:“她,她良民的干活,良民的干活。”
原来带路的这个汉奸,就是当年和父亲一起投奔八路的同村青年。他对我父母的情况非常了解。他因为在一次战斗中负伤,被鬼子俘虏后,变节成了汉奸。他本来是给鬼子带路,搜捕抗日分子的。谁知面对面碰上八路时,他却被我母亲的气势镇住不敢说出我母亲的真实身份。
等鬼子走后,众人异口同声地问母亲:“你不害怕吗?”母亲答:“我怕什么,他是汉奸,我是八路,邪不压正。”
大家又说:“他要真指出你是八路怎么办?”母亲答:“我量他不敢说。因为我死了,他也活不了。共产党会为我报仇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叹母亲的胆量,更敬佩她的沉着冷静,镇住了认识自己的叛徒,迫使他不敢当面把我母亲出卖给鬼子。
为了摸清敌情,她曾只身闯入还乡团团长家,把手枪往桌子上一放,冷冷地对他说:你要么就老老实实把鬼子扫荡的时间、路线讲出来,戴罪立功。要么就把我交给鬼子去领赏,日后等着共产党来给你算总账。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
由于母亲临危不惧,果断强硬的态度,终于迫使汉奸,交待了鬼子的全部行动计划。我军抓住时机,粉碎了鬼子的阴谋诡计,有力地打击了敌人,保护了当地的老百姓。
宁死不屈的女八路
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我母亲和她的战友们,在山岗上与日本鬼子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当时敌众我寡。母亲他们一直坚持到最后弹尽粮绝,许多战友牺牲了,眼看敌人已经逼近,为了尊严,我母亲和其他受伤的战友,纷纷跳下悬崖,宁死不做俘虏。
战斗结束后,当地老百姓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被挂在半山腰的母亲。经过抢救,母亲终于活了过来。
乡亲们告之母亲:“幸亏你的挎包带子挂在树枝上,你才捡了一条命。”而她的一些战友们,却永远地埋在了那片山岗下。
生活在我们那个时代的人们,都知道狼牙山五壮士的故事,都被他们英勇献身的精神所感动,所鼓舞。
殊不知在八年抗战中,有多少壮士像他们那样,为了民族的自由解放,纵身山崖在所不惜。
为了信念他们可以坚持,为了信念他们一样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就是我们中华民族不屈不挠、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真实写照。它不单单是哪个朝代、哪个党派的个别行为, 而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气节和魂魄的缩写。
解放战争中,我母亲更是英勇无畏,她枪法很好,而且使用双枪,在残酷的对敌斗争中,在革命战争的考验下,她的阶级立场更加坚定。
巩固边疆 南下保山
1951年1月7日, 母亲刚生下我没多久, 父亲毅然决然告别我们,踏上了解放大西南的征程。随后母亲也怀抱着才满三个月的我, 日夜兼程地追赶部队来了。
1951年1月底,母亲和我踏上南下征途,不辞千辛万苦,历经七个多月的长途拨涉,边走边与沿途国民党残匪战斗。于1951年8月,在云南边疆的保山专区公安处,与我父亲胜利会合。
从此,母亲与父亲并肩提着脑袋参加到剿匪、锄奸、反特的工作中。在革命的熔炉里冶炼成坚强的革命干部。
转战南北 克己奉公
1954年8月至1955年4月,母亲随父亲,转业到云南地质勘探公司,在昆明勘司机关工作。
1955年4月至1957年11月,母亲随我父亲调到会泽306地质勘探队。我父亲是勘探队党总支书记,会泽铅锌矿党委常委,母亲是勘探队保卫科副科长。
1957年12月至1958年7月,母亲随我父亲调到路南大兑冲311地质勘探队。我父亲是勘探队党总支书记,母亲是勘探队保卫、人事科副科长。
母亲十几岁就投身中国革命,风风雨雨几十年,把自己的毕生精力,都献给了党的事业。她一生只有耕耘不计收获,一切听从党的安排,一切服从组织调拨。
为了更好地干工作, 她坚守在勘探工作第一线,同时也把自己的孩子们搭了进去。
为了国家早日找到矿藏,拖儿带女的母亲,她没有像其它领导夫人那样,为了照顾孩子,留守在城里的机关工作。而是主动跟随父亲,长年累月转战在深山老林或边远山区辛勤勘探找矿。
当时的地质勘探工作非常艰苦,环境恶劣,流动性大,没有固定的住所,经常搭帐篷或借宿当地老乡家。
听当地人说,大兑冲的山沟里,有麂(ji)子、豺狼、老虎、豹子、狗熊、毒蛇、有吊在树上的死人……
我亲眼看到山坡的树枝上,挂着用草席裹着的死婴;
看到盘在屋梁上的蟒蛇;
看到小路上经常窜出的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毒蛇……
总之,路南大兑冲对我们来说,就是“人间地狱”,恐怖之极。
母亲是个自尊自强的中层干部,在恶劣恐怖的环境里,她除了担忧自己的孩子被野兽伤害外,一方面为了不给当领导的丈夫分心添乱、不让自己因孩子拖累影响工作,另一方面也为了孩子们更好的成长,她硬是狠下心, 把孩子们分散安置。
1957年底,母亲让我舅妈,将两岁的鲁昆带回山东老家。
将五岁的鲁云,全托在昆明冶金幼儿园。
将不滿7岁的我,送进了大兑冲乡村小学一年级当旁听生,目的是防止我到处乱串,被野兽毒蛇伤害。
我们姐弟四个中最小也是唯一的弟弟鲁滇,境遇比我们还悲惨。虽然他是留在母亲身边的幸运儿,却因无人照顾被五花大绑,捆在洗衣盆里, 放在家中由他自己照顾自己。
母亲上班走后,他就在洗衣盆里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哭。他哭出来的鼻涕眼泪,掺糊着饼干渣糊在脸上,差点让贪吃的公鸡,啄瞎了眼睛,还算他哭声大,终于自己救了自己。
而做出如此残酷决定的母亲,她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要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要忍受多少个日日夜夜思念、期盼的煎熬。
为了工作,她内心的担忧和痛楚,又能向谁诉说呢?
那个时代当领导干部,所具备的觉悟和奉献精神,促使母亲选择了牺牲个人利益这条道路,这就是我母亲的党性原则。
1959年2月,为了适应国家经济建设的需要,单位将一些参加革命早的工农干部,送到云南省委党校学习提高,我母亲就在其中。
终于盼到家人能定居昆明的时候,母亲却因在党校学习劳动时,扭伤了腰,长期卧床不起。加上高血压疾病等身体状况,已不能再适应野外工作了,组织上正式将她调回到昆明,在公司机关工作。
母亲在治疗期间,把我们收拢到身边,用革命道理和孔孟之道教育培养自己的孩子们。身边有了母亲的呵护,我们的生活学习才步入了正轨。
她严厉地要求我们正直勇敢、积极向上、德、智、体全面发展, 要求我们尊敬师长、遵守纪律做个好孩子、好学生。
她用军人的要求严格管理每一个子女: 按时睡觉、按时起床、按时到校、不准迟到早退、认真完成作业、不准敷衍了事、尊老爱幼、团结友爱……
为了维护他们身处领导地位的形象,也为了让孩子们更好的成长,我们从小被压制管教得很有章法。
母亲对我们的要求,有时近乎苛刻不近情理,甚至专横武断。她不准我们“仗势欺人”、不准“脱离群众”,不准“贪占小便宜”、不准和其他孩子“打架吵嘴”……,一旦发生矛盾,不论青红皂白,也不管是吃了亏,还是占了便宣,一律格打勿论。
由于母亲的众多“不准”,让我们从小就懂得了道德法律,死守着做人、做事的基本底线,不去违犯。
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下,我们都成了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好职工、好干部,没有一个子女不成器。
同时,母亲让我们学会并掌握了做一系列家务活的本领,什么洗衣服、订被子、织毛衣、蒸馒头、包饺子、收家、理财、跑采购……,统统不在话下。
是母亲给我们创造了这个机会和条件, 教会我们关心人、爱护人,从小培养了一颗善良的心,一颗明辨是非、坚持原则的心。
我们比同龄人更早地树立了“家”的概念,培养了勇于担当、勇于负重前行的责任心。自发地关心照顾父母、弟弟妹妹及亲人,自然而然地造就成了中国传统女性。
传统教育 崇尚英雄
五、六十年代,政治工作抓得很紧,学校要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时,总会请参加过革命的同志,到学校进行无产阶级教育,我母亲有幸参加了这些活动。
母亲被邀请到学校,坐在大礼堂的主席台上,为全校师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她没有讲稿,全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和语重心长的殷切希望。她朴实而真情实感,受到台下师生们阵阵热烈的掌声。
少先队员们举着队旗,围坐在母亲身边,津津有味地听她讲革命故事,同学们被革命前辈的英雄事迹所感染、所激励。从小立志以英雄为榜样,决不辜负先辈们对我们的期望,争做革命事业接班人。
中国工人日报,报道了我母亲教育子女有方的文章。
中国工人日报记者,也曾到学校专门采访了我和我的班主任,了解我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经历和事迹。
党的好干部 群众的贴心人
我的母亲是个受党教育很深的老党员,长期以来从事政治工作。
母亲所在单位领导及广大职工,都知道她的能力、威信远远超过许多领导夫人。但受我父亲的限制和影响,一辈子当副职,直到离休后还在享受副处级待遇。
在这之前她在保卫、人事、干部、工会等部门工作过。由于工作性质,培养了她高度的原则性。她对自己要求很严,时时要求自己以身作则,克已奉公。她扑在工作上的时间和精力,远远超过了照料家人。
在我的记忆里, 母亲的威严远远胜过妈妈的慈祥。但母亲对她的下属同志,却又是极端的热情大方,关心爱护胜过对自己家人。
尤其是对来自野外勘探队的同志,更是热心周到。谁有困难,我母亲都会主动帮助解决,而没有任何个人所图,纯粹是助人为乐。
可以这么说:母亲是个心地善良、助人为乐的好领导、是个深受职工敬重的好干部。
但她却不是个勤俭持家的好主妇。她为别人考虑,胜过关爱自己的子孙后代,是个对子女“狠”得下心的母亲。
慷慨解囊 不计其数
五、六十年代工作人员的工资普遍很低。当时,党和国家领导人,都提倡低工资多就业。许多国营单位,普通职工的工资仅三十多元,有的甚至十多元、二十多元,五六十元就算比较高的了。
2021年2月8日,我到母亲原工作单位查过她的工资情况,经过查阅我母亲的原始档案,基本情况是这样:1、刚开始是78元(1952年在保山专区公安处时所定工资)。2、工资改革调整到88元(1981年临离休时,按职工比例工资才升了一级)。3、老人家去世的时候是5838元。4、前后共13次左右工资变化(离休后,随着国家对离退休人员工资调整,逐年增加了十二次)。
2021年4月6日我到煤化工集团组织部查阅了我父亲的原始档案,在《工资升(定)级核定表》中明确记录:1952年在保山专区公安处时,工资130元,1960年纳入标准冶金简化10级,工资135元。1983年3月17日,临离休时,按职工比例工资升了一级,升为冶金简化9级,工资150.95元,1989年10月离休工资总额194.95。
按说我的父母,在文化大革命前工资已经很可观了,远远超过了许多双职工的收入。我母亲每月七十八元,外加二元粮食补贴,父亲每月一百三十五元。来到勘探队后,他们每人每月平均再加十五元的野外津贴,每月总收入二百四十五元。
在当时的勘探公司领导层来说,夫妻双职工总收入应该是数一数二高的。但我们家的积蓄却不多,我们姐弟几个穿的都很“艰苦朴素”,就连我母亲也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
究其原因,母亲掌管我家经济大权时,她经常救济困难职工,每次出手都是二三十元。母亲私人给困难职工的救济,等于他们半个月的工资,可供四口之家吃一个月了。
她还不断地把钱寄往山东老家,赡养我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娘,接济我的姑妈、舅妈、姨妈。甚至一些不沾亲的老乡,只要向她开口,她都会慷慨解囊。
理由是:“当年要是没有这些家人和乡亲们的帮助支持,我们怎么能战胜敌人,打下江山?我们有今天,不能忘了他们!”
这么“有钱”的家庭,母亲甚至还向她的同事私人借款,直到1962年,才算还清了所有的“内账”“外债”。
说给外人听,大家都不会相信,但我和父亲相信,和母亲一起工作的同事相信。
他们这样评论我的母亲:“老李心地太善良,老家一要钱就寄,除了一大叠汇款单外,真没什么积蓄。手也太散,经常帮助困难职工,真没有太多的存款”。
因此,一旦家里有个急事,钱总是不凑手。这些自然应该归罪在母亲不会当家理财上。也难怪她当了几十年家庭主妇,没存下几个钱。
在她大把地对外人救济钱财时,对自己的子女却倍加克扣。从平时购买东西到给予的零花钱,都是抠了又抠,理由是:要艰苦朴素!
我上中学后,一直想买个篮球,几次求母亲都被她拒绝了。
为了这个梦想,我硬是从牙缝里,省下母亲每天给我的早点钱,凑齐了8.1元, 买了一个麻子点的篮球,才圆了这个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就可实现的篮球梦。
把从牙缝里省下的粮票 馈送困难职工
困难时期,城市无论大人小孩,全凭定量供应粮食。因为当时油水少,我们又是吃长饭的年龄,每顿按量分享食物,总觉得吃不饱。
父母是干部,每月除从定量口粮里,扣下两斤支援给国家外,母亲每月还有意识地从定量里,节省出一两斤粮票,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么勒紧裤腰带省下的粮票,她也常常会主动给予困难职工。
把极其珍贵和有限的糖果糕点票 分送给野外同志
困难时期糖和糕点,都要按人头凭票供应。每次买回糕点糖果,父母舍不得享用,母亲都交给我统一分配。我们姐弟四人每次只舍得分吃一个饼子。我将一个饼子先分成大小两块,将大块的平分成两份,先发给鲁滇和鲁昆。然后将小块的又分成大小两块,大块的发给鲁云,小块的留给自己。
我们姐弟四人用牙齿小口啃着、用舌头舔、慢慢的、细细的品尝当时对我们来说唯一的既是充饥,又是难得的美味零食。我每次都会强制自己,“别吃完,留一口给鲁滇”,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也是最小的孩子。
即使是这样,母亲却不管我们如何哀求和反对,仍然一如既往地把有限的糖票、糕点票分送给野外来的职工。
把家里的衣物 救济给困难职工
困难时期每人按量发放布票,当时的人没有太多的衣物,一般有个二三套换洗衣裤就不错了。尤其是勘探队伍流动性大,职工家属更没有多余的行装。
但凡野外队职工,带子女家属路过昆明,或来看病的,只要天气突变,母亲碰见他们或子女衣物单薄,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们正穿着的衣物,转送给他们。
最让我不能原谅的是:她不经我的同意,就把苏联专家送给我的最喜欢的纱巾,也送给了困难职工的孩子。母亲的理由是:因为野外毒蚊子太多,小孩的脸上已被叮咬化脓,用纱巾遮盖可防蚊虫。
“因为我是共产党员!”
文革初期,全国上下都掀起了“夺权风暴”。一夜之间,千千万万党的干部被打成“走资派”,被夺权被批斗。我的母亲也不例外。
记得有一天,母亲单位所有大小干部,统统被造反派揪上大礼堂的主席台上,向革命群众低头认罪。然后再一个个,举着双手从台上“滚”下来。迫于当时的政治压力,许多领导只好忍辱负重举着双手“滚”了下来。
而我的母亲仍像她平时那样,昂首挺胸大步从容地走下主席台。顿时,一群手里挥舞皮带的造反派,气势汹汹地围住母亲,咆哮道:“你为什么不举手投降!”
我母亲不屑一顾地说:“因为我是共产党员!面对日本鬼子、国民党反动派,我都没有举手投降,今天我向谁投降?!向你们?哼!”
说完,母亲把头向上一昂,眼睛都没眨一下,径直往前走去。
“因为我是共产党员”一语惊人,镇住了造反派高高举起的皮带,也震撼了台下所有职工群众。
母亲宁可死、不可辱的高大形象,更让我将母亲和刘胡兰、江姐等无数的共产党人,联系在了一起。让我刻骨铭心,激昂振奋。
服从革命需要 国家利益至上
年青时候的母亲,为了中国的解放事业,与我父亲分多聚少,送丈夫上前线是常事。
1979年2月17日,遵照中央军委命令,中国部队对侵犯中国领土的越南军队进行自卫还击作战。
白发苍苍的母亲,照样鼓励自己在部队服兵役的独儿子,在对越自卫战争中英勇杀敌,为国争光。
母亲在众人面前,她仍然是把党的事业,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老革命,是当之无愧的革命老妈妈,是久经考验的“双枪老太婆”。
殊不知同样是血肉之躯的母亲,照样为儿子的生死安危,坐立不安,日日夜夜焦虑难眠。
所有当妈妈的弱点,她同样具备,只是不能随心所欲地发泄、表现出来而已。
这种担忧,在众人面前,母亲不会说,也不能说。
她要时时提醒自己:注意影响,因为她的身份不同。
母亲在给弟弟的信中,一如既往地要求鲁滇:勇敢、坚强、不怕流血牺牲!为了党和国家的利益,勇往直前!
救济贫困 不忘初心
母亲救济困难群众由来已久,到了晚年,更是变本加厉不计血本。她不停地将自己的钱财物资,有计划有歩骤地分送给老家的众亲友。
母亲临终前,我女儿到医院去探望她。握着姥姥冰凉的手问:“姥姥,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她撸起姥姥的棉衣才发现,姥姥除了身上的棉衣外,里面竟然只穿了件薄秋衣!我女儿忙起身翻箱倒柜,想为姥姥找件毛衣挡挡寒。
不料,装衣物的柜子,空空洞洞,连一件能御寒的衣服都没找到! 平时我们给母亲买的无数件厚的、薄的毛衣,早已被她私下分送给了众亲友,连一件都没有为自己留下!
我女儿立马开车到商店,化3000多块钱,为母亲重新买了一件羊绒毛衣,硬逼着给母亲穿上。谁曾想,这竟是母亲生前最后一件毛衣!
不幸的是,这件新毛衣,在子女们的监督下,母亲只穿了几天,没等到老家亲友赶到,她就仙逝了,否则,不知又会赞助哪位亲友了。
多少年过去了,我和朋友聊起母亲救济老家亲友的往事,与我同住一个小区的陈老师说:“你母亲参加革命,就是为了让所有穷人都过上好日子。你们比那些农民生活条件肯定好多了,你母亲这个老革命‘打富济贫’的初心没忘,不打你,打谁?”
是啊,母亲自己的财物,能给的都给了。但城乡之间的差距,光靠她个人的能力,短时间没法彻底解决。
为了缩小这种差距,她唯一能再想的法子,就是拉上自己的孩子,能解决一点算一点了。
这就是我母亲,一个老共产党员的所思、所作、所为。这是她心里随时想着基层民众的疾苦,要尽自己微薄之力的具体表现,也是她崇高理想的具体实施。
几十年来,母亲心里有党、有国、有人民,不愧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好党员。
世界上最美的一段话:平淡养心,真诚养友,善良养德,知足养寿,送给母亲是再合适不过了。
通情达理 体贴子女
自从父母步入老年后,住院治疗成了常态化。以前,只要他们一住院,我们姐弟四人就要请假到医院照料,一大家人忙出忙进。不仅影响我们的工作,同时也扰乱了我们正常的生活秩序。
有一次,母亲又住院了,一家三代人围在母亲病床周围。
虽然母亲再三申明,身边只需留一个人守候,其它人员都回去忙自己的工作。无奈,谁也不愿离开病房。
我女儿见状,就对我母亲说:“姥姥,我想说说我的看法,你再让他们走,好吗?”
我母亲忙答道:“好的,你快说,姥姥听你说。”
我女儿接着说:“因为我妈、姨姨、舅舅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都不太好,你和姥爷一住院,大家全都跑到医院了。先不说影响工作,就说他们的身体也很难长期支撑下去。再说,这样全体总动员,没有排班轮值,集中一起都来了,也太浪费资源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我出钱,专门为你请一个护工,二十四小时陪伴你。家里人,一天来一个值班。我妈身体不好,我替她值班。”
母亲马上说:“好!这个主意好!不用你出钱,姥姥有钱,姥姥自己出钱。” 随后,子女们就根据各自单位工作及家庭情况,经过协商,合理分工安排,排列出轮值护理表。
由于母亲的通情达理,采纳了合理建议。母亲把子女的身体健康和工作,看得比金钱重要。当即拍板立即请护工,以减轻子女负担。
从此以后,但凡父母生病住院,大家都按既定方针有序进行,既照顾了病人,也没有太多影响大家的工作和生活。
尊重母亲意愿 为她坚守最后的尊严
面对己经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我曾经试探地问过她,如果吃不进东西是否同意插胃管?母亲表示不同意。她是个爱面子的人,她不愿意临死了,再让医生在她身上动任何的大小手术,她要完完整整体体面面地去见“马克思”,不愿伤痕累累地去见地下的亲人。
因为母亲曾在昆明43医院重症监护室住过几天,深知那里面的残酷无情:没有亲人守候、患者和家人都没有亲情相依恋。每天只有十多分钟的探视,而且只允许一个人进去,双方想说的话都没机会完全表述。总之,那里不是她愿去的地方。
鉴于母亲的意见,我与兄弟妹妹事先商量了,为了陪伴母亲走完她人生的最后时光,我们尊重她的选择和决定。
陪伴母亲走完最后一程
2014年2月6日,母亲症状不太好,鲁昆用车推着她到医院花园晒太阳,两人正聊天,母亲头一歪竟然重症昏迷过去了。鲁昆急忙将母亲送回病房,请来医生会诊。检查结果出来:母亲肾功能衰竭!
当天晚上,我和女儿、儿子专程赶到医院探望母亲。
母亲的病房单独连带一间客厅,我们一进客厅护工就说:“老人家从中午一直睡到现在都没醒,她三女儿刚回去拿东西……”
没等她说完, 我们轻步走向病房。很远我们就看见母亲躺在病床上,精神焕发地睁着眼睛朝门口张望,仿佛早已料定儿孙们会来看望她。见我们来了她非常高兴,第一句话就说:“你们来了,我给两个重孙子的压岁钱收到了吗?”说着就要起身迎接。
我的儿子女儿同声答道:“收到了,收到了,谢谢姥姥。”
他们一边说,一边忙跑到母亲床前,拉着姥姥的手,左一个“姥姥”右一个“姥姥”喊着问长问短,逗得母亲喜笑颜开。
接着母亲对跟着走进病房的护工说:“快,把钱包给我,我要给我的孙子孙女压岁钱。”
我的儿女们听到姥姥说要给他们发红包,很是诧异。自从他们参加工作有了经济来源后,姥姥就不再给他们发压岁钱。反而是他们领到工资后,每年春节都自觉自愿给姥爷姥姥送红包,从来没有间断过。每年父母亲,都欣然接受。
马上表示:他们遵守母亲早几年的规定:“参加工作的一律不再给压岁钱”的章程,不再收受姥姥的压岁钱。
当即我女儿从自己手提包里拿出早已为姥姥准备的红包,交到母亲手上说; “姥姥这是我给您的红包(2000元),祝您早日康复。”
我儿子也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他为姥姥准备的红包,交到母亲手上说; “姥姥这是我给您的红包(1600元),祝您一路顺,早日康复。明年我还要再给您送红包,祝你一路顺顺顺!”
这次,母亲却坚决拒绝收受孙子孙女的红包,并再三强调:“我不需要了。”
经我们再三劝说后,她才勉强对护工说:“暂时收着吧,明天再交给鲁云。” 随后她执意让护工把钱拿出来给我的儿女们。
眼看姥姥坚持要给压岁钱,为了让姥姥开心,我女儿只好接过护工递过来的姥姥小钱包问道:“姥姥,给多少?”
只见母亲颤颤悠悠地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说:“200。”
我女儿打开姥姥小钱包,见里面只有500元,就故意问道:“姥姥,是一人给200,还是两人共给200?”
母亲说:“每人200。”
我女儿说:“只有500, 每人给200,您就只剩100了。”
母亲说:“100就100,我已经用不着了。”
我母亲清楚自己在人世间没几天了,她在最后的日子里心心相念的只有孙子们。
我的儿女们也知道,这可能就是姥姥对他们最后的关爱了。为了冲淡这生离死别悲凉的气氛,我的儿女们轮番对母亲说:“姥姥,我们明年还要您给的压岁钱!”
母亲无奈地摇摇头, 忙把话题扯开了说:“今年是马年,祝你们马到成功!” 接着母亲又开始了她的政治说教,要求孙子们努力工作、注意团结同志、注意身体锻炼、注意休息、注意加强对下一代的培养教育……等等。
母亲巴不得倾其所爱,全部交待给眼前的这两个孙子孙女。她明白眼前这两个孙子孙女,可能就是自己最后能见到的唯一孙子辈了。
最后,还是母亲主动提出:“时间不早了,你们的孩子还小,赶快回去照顾他们吧。你们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才有精力更好的工作……”
母亲一生都把关心别人、关心工作放在首位,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初心,真的无愧是老共产党员。
2014年2月7日,鲁云值班照料母亲。一大早鲁云刚跨进病房母亲就兴奋地说:“昨天晩上李林李植和你大姐来看我了。我给了李林李植每人200块的压岁钱。李林李植都给了我红包,在护工那里,我没有用了,你还给他们吧。……”
母亲接着说:“告诉你大姐,从我的工资里再给李林2000、给李植2000。”
(自从母亲这次住院后,她的工资由我代领。母亲执意要我每月从她的工资里,抽出一部分交给鲁云支配。由鲁云交付护工费、购买食物用品,根据情况再给母亲少许的零化钱。其余的,我统统帮母亲存在银行里。所以,但凡需要大数额钱款时,都由鲁云通知我去办理。)
因为母亲基本出不了医院大楼,她拿着钱也确实不方便购买东西,她索性把自己的零花钱连同钱包一起交给了护工,由护工代为保管和花销,母亲活得是何等地轻松洒脱!
由此可见,母亲对外人的信任,以及对钱财的无所谓,充分显示了她的高风亮节。这需要什么样的气度,和胸襟才能做到?!
接着母亲对鲁云说:“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要给你压岁钱。” 鲁云同样很诧异,她故意开玩笑说:“给多少?”
母亲说:“给2000。”
母亲接着对鲁云说:“你大姐这么多年来,为这个家付出的太多了,给你大姐2000。”
母亲歇了口气又说:“鲁昆也很尽力了,也给她2000。”
母亲停顿了片刻说道:“给鲁滇2000”……
凡是来探望母亲的,她临终前每人都给了2000元。
钱不在多少,而在于母亲知情知义,心存感激。
虽然她那几天时常会昏迷过去,但是,当她一旦苏醒过来,谁对她亲疏好坏,母亲心中都一清二楚,至死都不含糊。
母亲交待完后,又昏迷过去了,醒来后不想吃东西,状态非常不好。医生建议插胃管,鲁云不同意。
她对医生说:“我会喂她的。” 经过反复努力,鲁云终于给母亲吃下去了约两个红糖煮鸡蛋。这是母亲亲自点明要吃的食物,鲁云满足了她的需求。
因为母亲知道鸡蛋是大女儿鲁平送去的,红糖是二女儿鲁云细心切碎早己准备好的。母亲最后强迫自己吃下红糖煮鸡蛋,她这一辈子心满意足矣!
医生又建议将母亲送重症监护室,又遭到鲁云坚决反对。表示尊重我母亲的选择,坚决不进那个“鬼地方”。我们不愿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没有亲人陪伴。
2014年2月8日,按原计划,轮到鲁滇来医院值班照料母亲,因他有事,便与鲁昆调换,由鲁昆提前值班。
那天母亲状态还是不好,时常昏迷,好不容易醒过来,主动要求吃面条。当时医院食堂已经下班,外面馆子因为吃饭时间太早还没开张。情急之下,鲁昆亲自动手和面,为母亲赶制了一碗新鲜面条。
2014年2月9日,鲁滇值班,照料母亲,母亲见儿子来了很高兴,主动提出想吃豌豆粉。因为医院食堂没有,鲁滇急忙开车到外面馆子寻找,终于为母亲买来了一碗豌豆粉。
母亲非常欣慰地吃下了她这一生最后一顿饭,这是她最牵挂的独儿子,尽心为她买来的最后午餐。
至此,母亲去世前始终没有插胃管,坚持把每个子女孝敬她的食品吃了,不仅心满意足地品尝着人间美食,用心品尝着子女们的爱心,最后品尝着家庭亲情的温暖。
饭后,母亲对护工说她想方便一下,让鲁滇暂时到门口回避。
母亲解完手,待护工帮她清洗干净后,母亲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心安理得地与她分别六年的丈夫团聚去了。
母亲是本书 是我仰望的山峰
母亲这一生,算不上荣华富贵, 更谈不上官运显赫。
但她一生没有大起大落受到屈辱,在她那个年代的妇女中,称得上是巾帼英雄,够威风、够值价、够光宗耀祖了。
母亲是个传奇女子。在我的同学同事中,没有哪个母亲比得上她。
母亲的经历,好似一本永远吸引我不断翻阅的教科书,其中的深刻内涵,值得我一生细细品味、认真思索。
我母亲曾有一句我姥姥留下的格言:“情愿与聪明人打一架,也不愿跟糊涂人说一句话”。母亲一生,都爱帮助弱小打抱不平。她从不欺负比她差的人,更不惧怕比她强的上级。但她却愿意跟比她强的同事来往,她认为只有跟水平高的人学习交流,才能取长补短,才会有共同语言,也才会让自己提高。而对一个没有思想,糊里糊涂半天都讲不清事理的人,就好比对牛弹琴,白费劲。
我由衷地同意这句格言,母亲从来就是我心目中的“聪明人”。
薪火永续 后继有人
小时候,我把母亲看成是刘胡兰、江姐一样的女英雄来崇敬。
步入社会后,我把母亲看成是指引我前进的标杆,不达目的地,决不罢休。
当我长大成人后,我认定母亲就是屹立在我前头的一座山峰,她永远激励我不惧艰险,攀登不止,不翻越山顶,誓不为人。
我立志实现母亲对我的夙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和母亲都是属虎的,我母亲是经过战争年代洗礼的女强人,我是经过实践证明同属女强人一类。
我和母亲一样,一辈子自尊自强自爱,凭借自身能力争强好胜,永不服输。
我和母亲一样,为人热情豪爽,助人为乐是我们的初心。快人快语,不讲究方式方法,是非分明是我们的个性。
我和母亲一样,性情刚强,吃软不吃硬,在恶人面前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把人品、气节、尊严看得比生命重要……
总之,我们母女骨子里相通相连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可惜,我却是个不讨母亲喜欢的孩子,虽然我是老大,但我从小就不是个乖乖女,我比许多男孩子还顽皮。
我的“鬼点子”“怪点子”没少惹母亲生气,也没少换来母亲的打骂。不过我又是在母亲棍棒底下,成长起来的好孩子。我的人品、综合素质都不错。按父母的要求,给弟弟妹妹带了个好头:
我十五岁入团并担任团支部书记,十八岁积极响应毛主席号召自愿下乡,成了所在生产队知青出勤率最高、工分最多、一身正气的五好社员。1970年二十岁的我,成了全公社第一个入党的先进知青。1971年经过层层推荐选拔,成了全国第一批工农兵大学生。
我在父母工作单位子女中,是第一个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知青。为父母在单位中、在同事面前,挣足了面子里子,成了父母的荣耀。
我经过自己的刻苦努力,考上了技术员、助理工程师、工程师,考上了脱产带薪全日制的电视大学,凭自己的工作业绩晋升科技处副主任科员。
我在销售部工作时,担任片区主任兼销售部工会主席,拿一份工资干两份工作。在各级领导和同仁的共同努力下,使片区市场年销量从三万二千大箱,飙升到十二万多大箱,一举成为工厂省外第一大市场。销售部工会年年被评为先进单位,荣获的奖杯奖状一大堆。
我个人也被各级领导部门,授予先进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三八红旗手、标兵、劳模等称号,我得的奖状、奖品一箱子都装不下。
我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和组织的栽培。就连我当知青时,腿上受伤做手术,在麻醉失效的情况下,我忍受着医生一刀一刀割肉刮骨的巨大疼痛,豆大的汗珠下雨般滴落下来。我双手紧抱着的大腿上,留下了深深的十个指头印,紧咬的嘴唇流出了鲜血。而我始终坚持做完手术,没哼一声,硬是挺了过来,没有给母亲丢脸。
我的坚强意志,一方面源于家族中众多英雄前辈的遗传基因,培养了我坚韧不拨、战胜困难的性格和勇气。
另一方面,促使我咬紧牙关挺过来的精神支柱,就是我的母亲。
在我最难熬的时候,想起母亲讲过,她当年胳膊负枪伤,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活生生将子弹取出来的情景。
我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母亲的化身。我就是当年那些不怕死、能够战胜一切困难,勇敢顽强女战士中的一员。
如今,母亲永远地离我们而去,我再也没有了生我、养我、疼我、教我的亲妈了。
永别了,亲爱的母亲
母亲从重度昏迷到离世只有四天的时间。在这之前,母亲每天坚持正常饮食正常休息,坚持晒太阳活动四肢,坚持看新闻联播、看电视剧。她不间断地接待着单位领导、同事的探访,接待并转移物资给远道来的山东亲戚和乡亲。
总之,母亲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她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只要早上睁开眼睛,能见到太阳,她就会满怀希望认认真真地过好每一天。
母亲在最后的四天中,她见到了自己牵挂的儿女和孙子孙女,交待了所有能交待的事情。
她从从容容走完了自己人生最后的旅程,像我父亲那样没有给单位和子女增添任何的麻烦和负担,没有提任何一丁点儿的要求,平平静静地走了。
母亲像我父亲那样干干净净地走了,就像她一辈子清清白白做人,不曾有任何一点污泥浊水那样,坦坦荡荡地走了。
我从内心深处呼唤着:
“妈,请原谅女儿我以往对您的不敬和过错,您老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