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石英同志,在上海长期从事财经工作的同志都会引起对他深深的怀念。在十年动乱初期,石英同志即遭到严重迫害,于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十三日逝世,屈指算来;已经整整二十个年头了。回忆往事,他那忠于人民的精神,改革求实的态度,处事严谨的作风,待人宽厚的度量,始终萦绕在我们的记忆之中。
石英同志是湖南湘潭人,早在风云变幻的一九二六年,他刚满:十七岁时就投身革命事业。一九四九年五月上海解放后,是上海市军管会第一任工商处长,不久调任福建省政府秘书长等职。一九五三年我国进入发展国民经济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就在这进行有计划建设的第一年,为了加强华东地区的财经工作,石英同志调任华东财经委员会副主任。一九五五年,石英同志调到上海市工作,一九六一年任市财贸办公室主任,翌年,当选为上海市副市长仍兼财贸办公室主任职务。在此期间,我们便在石英同志的直接领导下工作。
石英同志在上海主管财贸工作的这段时间,正是我国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严重经济困难的时期,也是为战胜困难而实行“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的时期。石英同志积极而又审慎地贯彻执行中央的方针,并根据陈丕显、曹获秋同志的意见,清除商业工作在三年“大跃进”中的“左”倾错误,从多方面对商业体制作了探索性的改革,做了许多至今看来仍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工作。
为了搞活流通,繁荣城乡市场,石英同志十分赞同市委和陈丕显、曹获秋同志的意见,在流通领域坚持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占优势的条件下,发挥集体经济和个体经济的有益作用,把基本上由国营商业独家经营、单一渠道的局面改为多种经济形式、多种流通渠道的格局,以利于货畅其流,物尽其用,促进生产发展,方便人民生活。在这方面,给我们最深刻、最突出的印象是,实行了三项重要政策措施。其一,开放城乡集市贸易。在三年“大跃进”中,城乡集市贸易被作为资本主义尾巴而砍掉。这种“左”的做法,石英同志是不同意的。他和荻秋同志都认为,为适应农村社员经营小量自留地和家庭副业的需要,应该让农民有出售自己产品的交换市场,对于消费者来说可以满足对某些商品的需求,在农民之间也可以调剂有无,这对活跃城乡市场是有好处的。石英同志根据市委的意见,积极筹备开放城乡集市贸易的工作。他先从地图上寻找在市区边缘合理设置集市的场所,然后亲自实地察看地形是否适当,并征求各方面的意见,拟订加强市场和物价管理的措施,最后经市委作出决定,分步骤地开放了城乡集市贸易。这中间虽然有些曲折,但是石英同志坚信这样做是正确的,到一九六二年在上海市区边缘设立了四十多个城乡集市。其二,恢复供销合作社。一九五八年在所有制上出现了急于过渡的“左”倾错误,集体性质的供销合作商业并入国营商业,再加上个体经济合作化,小集体过渡到大集体,原来的国营、集体、个体三条渠道差不多变成了国营一条渠道,许多灵活的经营方针、传统的购销渠道被取消了。在经济调整中,丕显、荻秋同志和石英同志都力主恢复供销合作商业,石英同志专门作了调查研究,从经营方针、具体政策以至领导力量的配置等,都提出了明确的意见。按照中央的方针政策,一九六二年,上海正式恢,复了市供销合作社。为疏通农副土特产品的流通渠道,由供销社开办了各类贸易货栈、代理行、代销店,仅各县供销社在市区设立的零售点就达二千三百多个,对组织农副产品进城,丰富市场供应,平抑物价,都起了很好的作用。这许多恢复、开创工作,石英同志都参与领导和具体决策,倾注了很大精力。其三,适当发展了一批个体商业户。在社会主义改造高潮,以及后来的三年“大跃进”中,个体户参加合作和转业受到限制,到一九六一年全市继续保持个体经营的仅剩六千余人。个体商业户具有经营分散、灵活、方便等特点,有时还串街走巷,上门服务,居民称便,减少以后使居民生活很不方便。在荻秋同志提议和丕显同志的支持下,石英同志组织我们进行调查研究,拟订发展个体户的具体办法。在三年经济、调整期间,发展了近三万个以修补服务、经营小商品为主的个体商业户,还将不具备条件转为合作的一千四百余户熟水店恢复为个体经营。采取这些措施后,调动了个体商业户的经营积极性,大大方便了人民生活。从当时的历史条件看,实行这些政策措施是要担风险的,石英同志对此泰然处之,他认为只要是符合社会主义经济规律,对生产对人民有利的事,就应该积极去做,而不应计较个人得失。
石英同志不仅主张在商业流通领域中,多种经济形式、多种渠道并存,形成国营商业为主导、发挥集体和个体经济作用的社会主义统一市场,而且还十分强调改善国营商业企业的经营管理,改革不合理的流通体制。改革和创新,是石英同志一贯坚持的原则。这里,我们记叙三件事,就可见其一斑。第一件事是积极协助获秋同志领导商业部门大力改善经营管理。商业部门在三年“大跃进”中受“左”的错误影响,破了一些不该破的规章制度,还在一些“左”的口号影响下出现盲目收购,造成大量商品积压损失的问题,同时,经商不理财、不讲求经济核算的现象在有些单位也较为普遍地存在。为此,国务院专门发出了关于商业部门改善经营管理的指示。石英同志在这项工作中,着重抓了两方面工作。一是扭转不管资金、不管费用、不管盈亏的现象,结合全面整顿和改革商业工作的过程,促使各级商业企业建立和健全经济核算制,扭亏转盈,增加盈利。二是针对一部分日用工业品、农副产品、小商品不适销对路造成积压,或者环节过多影响产销的问题,扎扎实实地开展调查研究,大商品一个个地摸,小商品一类类地排,分别采取了改进办法。例如,对部分日用消费品推行“看样选购”办法,尽量做到“以销定产”,使商品适销对路。为减少某些商品的流转环节,对理发工具、箱包零件、皮件制品、螺丝、汽灯、老妙香化妆品、化纤新产品等七种商品的流通体制,由逐级层层调拨分配改为成立七个批零合一的专业商店,统一经营,并对这些商品实行厂店挂钩供货的形式,不仅减少了环节,而且产品更加适合销售,使产销两头都活起来。第二件事是对郊区各县批发企业,试行由按行政区划设置改为按经济区域设置,改变划地为牢、流通阻塞的状况,促进商品的合理流向。石英同志亲自到各县实地调查,首先在南汇县进行试点,把县里的批发企业由县城所在她迁往历史上的集散中心周浦镇。第三件事是改进职工分配办法的试点。当时为鼓励增加渔业生产,丕显同志认为应当实行超产奖励办法,石英同志为此对渔业生产情况作了调查了解,提出试行“包产到队、奖励到船”的意见,并与水产局、海洋渔业公司的同志一起研究实施办法,水产部门联系海洋捕捞的生产特点,实行综合的、单项的奖励制度,对调动渔业工人的生产积极性,增加捕捞量,缓和当时市场供应紧缺的矛盾,有很大效果。可是,在“文化大革命”中,这些正确的做法却被诬为所谓“利润挂帅”、“物质刺激”,完全颠倒了是非。
上海是我国重要的工商业城市,如何从这个特点出发,发挥商业流通促进生产发展的作用,如何发扬商业经营特色适应不同消费的需要,也是石英同志经常考虑的问题。由于他的倡导和推动,上海商业工作中有不少创新之举。例如,创设商品陈列研究室、新产品试销商店,以获取市场信息,用以指导生产。为促使上海轻纺工业品保持领先地位,举办主要消费工业品对外展览,把上海的产品同国内外产品一起陈列出来,组织产销各方参观,从而引导生产。这些活动,当时很受经济部门的欢迎。又如,石英同志很关心豫园商场发扬经营特色的问题,亲自到商场和周围单位现场察看,进行调查研究,直接听取老店员、老技工的意见。他认为应当保持和发扬老城隍庙市场“小、土、特、杂”的经营特色,同时,还具体指导改进商场的商店布局,帮助解决一些特色商店的营业场所。时至今日,豫园商场仍以继承发扬这一经营特色而名闻海内外,这同石英同志生前的精心指导是分不开的。又如,一九六五年上海曾发生过对某些服装、照相、理发、鞋式等的争论,获秋同志为了引导大家正确对待这个问题,建议由市财贸办公室举办一个“移风易俗展览会”,邀请各有关部门人员共同审定,以统一思想。这件事,由石英同志亲自抓,他认为对人们的不同消费需要不能限制过多,对服装、发型、鞋式等应该具体分析,美观、大方、健康的应该提倡,适应一部分人需要的应该允许,那些确实伤风败俗的才应该取缔,不能一阵风,搞清一色。这个展览会就是根据石英同志具体分析的指导思想,作了分类陈列,在当时起了有益的引导作用。如果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时肯定的各种款式标准还是掌握从严的,然而在“文化大革命”中,这个展览会却被斥为“宣扬封资修”、“为资产阶级少爷小姐服务”,罗织了不少莫须有罪名,荻秋同志为此遭到迫害,石英同志在离开人世之后还受到“批判”。
石英同志主管上海财贸工作期间,为克服当时的严重经济困难,协助市委、市府领导,在经济调整中做了许多卓有成效的工作。例如,为回笼货币,对高级糖果、高级酒、高级菜点,采取临时性高价供应措施;为搞活一部分工农产品交换所,实行综合换购政策;为保证人民日用必需品的供应,实行发放日用工业品购货券的办法等等,都是石英同志根据丕显、获秋同志的意见,在实践中加以具体化的。在那艰苦奋斗的岁月里,石英同志领导我们度过了多少难忘的日日夜夜。石英同志金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党的事业,为上海的财贸工作,呕心沥血,作出了很多贡献。
石英同志待人宽厚,严以律己,生活极为俭朴。他勤奋工作,潜心改革,锐意创新。今天,我们在党的领导下进入了改革和建设的新时期,这正是石英同志生前所盼望的。让我们用改革和建设的新成就来缅怀石英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