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 饭/卢兆法回忆录

静心居士 发表于2024-08-22 17:04:41

    俗话说:“把棍不沉,很难拿”。是的,无论谁,只要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去要饭,整天和狗打交道受狗的欺负,大娘大爷的喊个不停。但为了生存下去,不被饿死,只好走这条路。万事开头难,上门要饭,也是如此。尤其是对一个忠厚老实要脸面的人家,更是一桩很不容易的事。但为了生活下去,就得如此,你再要脸也不行。不去上门大娘大爷的喊叫,谁也不会把饭送来给你吃。

    母亲怀抱着三妹妹,领着大妹妹,有时还要再领着弟弟,天天早出晚归,一天走几十里路,跑七八个村庄,上二三百家的门,大娘大爷地叫不知多少遍。有时累极了,就不领妹妹和弟弟,自己抱着三妹妹出门。我多半时间跟父亲一起,跟母亲一起的时间很少。无论什么事,都有个规矩,在胶州这一带要饭,也要有要饭的规矩,男人要饭,不能进入家的大门里,只能在外面喊。女的和小孩,可以进到大门里,到院内或到堂屋。这样要的饭,就有不同。男人在门口要的多半是凉饭或生的,因为生的和凉饭好往外拿,熟的、热的尤其是汤菜等,不方便向外拿,妇女就可以在饭时多要些熟的热饭和稀饭汤菜等。因为这个缘故,母亲和父亲一般都去同一个村子,相距都不远,当母亲要到熟的稀饭和汤菜时,就可以送给父亲吃。

    辛安,属于沿海地区,海洋气候,农业收成比较稳定,盛产地瓜和花生。主食就是地瓜。因为这里年年收成好,人民生活比较稳定。外地逃荒来这里的人很多,天天每个庄上串门要饭的不下一二十份。这里的人民群众确实很好,尽管天天上门要饭的很多,一般都会给。

    父亲从来都是很要脸面的人,因为生活难,没有办法才被逼上门要饭。刚开始要饭时,有一次我和父亲去辛安东北大坡子村,在一家门前站着,黑油漆大门关着,父亲站在门东,我站在门西,父亲没喊,意思想要我先喊,我也拿不下脸来喊,站了老大一会儿,实在难为极了,不喊人家不知道,父亲再也忍不住,开始朝我耍脾气,用棍子打我,嫌我光站着不喊。我哭了,心里真不是滋味,难过极了。不用说,父亲心里比我更难过。不是因为打我我才哭,是心痛我父亲才哭。可怜的父亲,因为生活所逼,才拿起饭碗上门要饭,这个忠厚老实的人,今天站在人家的大门口大娘大爷地喊,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种极大的折磨……这年我十一周岁。通过这次挨打,好像我又长大了不少,父亲不论做什么事,我都很注意学,总想多替父母干些活,因为我觉得他们这一辈子太苦了。我和父亲要饭,就是这样慢慢开始的。

    我们要饭的范围以辛安为中心,北到红石岩,南到薛家岛、灵山卫,西到山跟的一溜村子,东到黄岛里的后湾村,大约七八十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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