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4月土匪刘桂棠(刘黑七)率700匪徒,滋扰莱芜周边,烧杀抢掠人惊胆寒,社会紊乱。刘舜卿一直游荡,无学可上。1919年2月15日,刘舜卿入私塾,师从晚清郡庠生刘冠卿。老师满脑孔孟,传统意识固化,但他输的一些观念,如“心正行正,吉祥平安。心邪行邪,凶灾祸患”及“命由心造”,成为对刘舜卿的少年时期的心灵教诲。老师关注社会。1919年5月26日泰安学界罢课游行,焚烧日货,声援五四运动。他都告诉学生。刘舜卿守师道尊严,一生对刘冠卿尊崇有加,礼节有致,抗日时期推荐他当选了县参议员。
不久,刘舜卿转人孙封邱初级小学就读新学。启蒙教育3年半,使刘舜卿养成苦读习惯,打下了做人的功底和崇尚正义的理念。刘舜卿认识了一些思想活络的同学,如刘玉敬、刘业田、刘奉纲、刘夏峰、田可训、亓耀庭等30余人,后来绝大多数都参加了抗日救国阵线。
1922年7月31日,刘舜卿到莱芜城就读于县立中学附属高级小学。这里汇聚了四乡的学生,信息比较灵通。1922年后,中共一大代表王尽美派人到曲阜二师活动,莱芜籍学生深受影响,回乡私议。刘舜卿闻之,甚感神秘新奇,后不断听“跑茶山”的人讲南方闹农运、打土豪、分田地等故事。这使他感到世道有望。
1924年7月31日,刘舜卿考人莱芜县立中学,视野然开阔,思维开窍。他抱定救国济民的宏愿,发愤图强,成绩优异,曾获甲等奖章,博得师生好评
1925年6月7日莱芜县各校教职工声援上海“五册”运动,声明加入省教职员工雪耻会,汇钱支援罢工。刘舜卿深受感动,但身上一文不名,就到几所学校、机构募捐,虽收获颇微,则是他的第一次爱国行动,感到思想收获颇丰。
1927年“四一二”蒋介石背叛革命,屠杀共产党人。消息传来,学生片咒骂。刘舜卿怒斥蒋“狼心狗肺,不讲天良”。五四运动以来,学校成为社会运动发源地,学生成了政治急先锋。莱芜也如此。当时莱芜城有县立中学县立师范、县职业学校、女子学校等,还有两所高级小学。莱芜县政府发布政令,成立放足委员会,妇女放足,男子剪辫,违者罚金。学生成了这场运动的推动者、执行者、带头者。各校争先恐后、齐头并进,互有配合。他们上街见辫就剪,不由分说。这使莱芜这个闭塞之县受到革命的“教化”。刘舜卿把剪辫子称为“割封建压迫的尾巴”,积极参加,活跃于学校之中、行动于街头之上,并引向封邱一带农村。他带头把自己妻子的绣花鞋剪碎。当时多数人受“温良恭俭让”观念制约,不太冒尖。唯有县职业学校学生刘伯戈最为积极,自诩是运动的“帅旗”。他伙同周茂森自行组织了放足剪辫子司令部,自封为司令,委任周茂森为司令部总干事兼剪放队队长。刘伯戈、周茂森是地主纨绔子弟,满身享乐腐化的劣习,作风盛气凌人,不可一世,颇带霸气和杀气,在封闭守旧的莱芜颇有雄威。他们的铁腕手段在当时莱芜处于无政府状态的社会环境中还是奏效的,使莱芜政界瞩目,认为社会形势发展需要这种铁腕人物和气势。他们被提升为莱芜县剪放委员会查放员,成为运动的主导成员。
刘舜卿佩服刘、周敢作敢为,对其“反封建”的勇气很欣赏,认为他们的雷厉风行正是自己所短。后发现他们态度恶劣,行为粗暴,动辄罚款,中饱私囊。凶神恶煞般的剪放队成了刘伯戈敛钱聚财的工具。刘舜卿见其品行不端,颇为反感,遂拉开距离,后成为终身敌人。
县立中学优秀学生尚立斋、孙启明、任瑞先当时是社会变革的急进派他们信奉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把扶助农工当作实行三民主义的首要任务,发起成立莱芜县农民协会,在颜庄、南冶、高庄一带开展帮助农民学习文化破除迷信、减租减息,成为莱芜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刘舜卿深受“诱惑”行为追从。国民党省党部派到莱芜督办登记党员事宜的陈华甫,也被吸引亲自到颜庄等地察看。他见农民协会有组织、有场所,有声有色,像像样对尚、孙、任等大为赞赏,随即吸收他们加入国民党。国民党莱芜县党部、县国民政府相继成立,各级机构相应建立。尚立斋被委任为高庄区长,因政绩骄人,很快升为县党部整理委员。尚、孙、任等人对刘仲莹、徐干晨、韩裕文、韩玉超、刘舜卿等进步青年非常赏识,认为他们有领导能力,与其共同组织了机关工友联合会。刘舜卿追求进步,社会活动积极,被陈华甫、尚立斋、孙启明等视为干才,均劝其参加国民党。刘舜卿对国民党心有阴影,婉言拒绝,
刘仲莹与刘舜卿同庚,1923年、1925年两度为县中同窗。1926年7月受北伐思潮激发,刘仲莹、徐干晨、毕指南、刘舜卿等成立“学生自治会’宣传“抵制日货”,开展“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的活动,社会影响颇大。1929年年初,刘仲莹到县农民协会工作,让刘舜卿在封邱一带组织乡农会。
刘仲莹把从亓聘如处得到的《共产党宣言》《新青年》杂志借给刘舜卿看说是在曲阜师范就读的吴伯箫寄来的。刘舜卿与吴伯箫是高小的同学好友便直接写信索要。邮路不畅,时断时续。刘舜卿每得书刊,如获至宝,读起来如饥似渴。此间,他读了一些普罗文学及社会科学册子,如《拾炭王》《奔流》《社会丛书》,特别是阅读了辩证法和唯物论等著作。他目光在书,心中有国,逐步发现了真理,明白了社会发展规律,启发了自己的政治理念,认识到中国的命运在共产党,心里看到了中国的前途和希望。
自1925年4月,张宗昌任山东省军务督办兼省主席,横征暴敛,苛捐杂税50余种,残暴无度,动辄刑罚,被称为“狗肉将军”。张为人狡诈,诡计多端,文化粗劣,草包诗《游泰山》被刘舜卿称为“喷粪”,经常唱给同学听,使其不胫而走:“远看泰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如把泰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在张统治下,学校由封建地方实力人物把持,校政极端腐败,提倡复古尊孔,取消白话文,恢复文言文,读四书五经。刘舜卿对此极为不满,编唱顺口溜挖苦:“张宗昌坐济南,人头税,百货捐,百姓血汗都干。”他内心深处已经意识到,要弃旧图新,只有反叛,别无他途。他经常和刘仲莹、徐干晨、毕指南、韩裕文、吴熙成、吴顺章、尚立斋、孙启明、任瑞先、韩玉超等志趣相投、思想进步的同窗、校友,以及坚持爱国教育的历史、国文教师亓聘如针砭时弊,抨击腐败。他们先后掀起了三次学潮。第一次是刘舜卿在校内张贴类似标语、小字报的“没头贴”,揭露学校当局腐败校务混乱。刘舜卿还匿名写打油诗:“青天白日暗人间,魑魅魍魉舞翩跹。神道法术百无治,惟有百姓能换天。”校方作为反诗追查时,亓聘如把刘舜卿叫到背角,问诗是不是他写的。刘舜卿看着老师的两眼不置可否,亓老师已明白,说:“我估摸就是你,别人没有这个才分。注意保护自己。”两人会意。亓老师一直喜爱性格稳重仁厚、课堂勤学多思、少言寡语、刻苦努力的刘舜卿。他的关照,既是爱护,又是肯定,也是鼓励。从此,刘舜卿在斗争中更加胆大心细。这次斗争的结果,迫使学校当局进行了改组。另一次,刘舜卿私下串通,鼓动全班同学期考交白卷,抗议班主任赵相台的霸道,随之罢课,强烈反对校方的封建训政。第三次是掀起反县教育局长张华岭运动,发动了罢课游行。张华岭下台告终。在这些学潮中,刘舜卿积极出谋,机智行动,申联于各校之间,鼓动于同学之中。同学倪汉章等人夸赞他“说话不多点子多表态不多行动多”。有同学还戏称他“刘主意”。刘舜卿闻之自得:“君子敏于事而慎于言是也。”斗争的节节胜利,锻炼了刘舜卿,坚定了他的斗争信心和决心,使他认识到团结就是力量,正义之举必胜。
经过心底相见,亓聘如成为刘舜卿的恩师、挚友。亓老师思想开明,目光远瞻,支持学生的反封建活动。他同刘仲莹、王其人、孙启明等人成立武山、林业公会,广聚人缘。成立信用合作社,救济穷苦群众。刘舜卿及徐干晨、韩裕文等是他们活动的积极参与者。亓聘如对学生们锐意进取,非常欣慰,为先后教出毕指南、吴熙成、刘仲莹、吴顺章、徐千晨、韩裕文、刘舜卿等优秀学生而自豪。后来,他们大都成为革命、抗日的中坚。亓聘如也倾向了革命。刘伯戈、周茂森等叛变,他冒着极大危险及时通知了刘仲莹黄仲华、吴化之、刘舜卿和吴道源,使莱芜县委这些主要成员及时避险。抗日战争爆发,他在群众大会上慷慨陈词,谴责日寇,指出今日之中国,唯有抗战方能求生。1943年由刘舜卿提议,亓聘如当选莱芜县参议长。刘舜卿与亓聘如感情甚笃,甚至在仕途上共进退。一天,刘舜卿回家拿饭,途中目睹国民革命军巧取豪夺,勾起了他对国民党沉积已久的不满,陷人极度失望和苦闷。亓聘如对国民革命军的叛逆行径早已不齿,听了刘舜卿倾诉更加的激愤,不久,毅然辞职回家赋闲。刘舜卿弃学务农。1949年4月泰安专署迁往泰安,刘舜卿专赴口镇与任莱芜县司法科长的亓聘如告别,并告诉他:“专署几位同志议过了,让你任莱芜县法院院长。”亓聘如忙说:“这须专习法律,我缺资质。”刘舜卿说:“法律容易学到,人格不容易学到。你刚正不阿,最适合这个角色。你多保重。”说着行了个脱帽礼。亓聘如赶紧说“使不得,使不得。你现在是专员,比县太爷还大。”刘舜卿深情地说:“我永远是你的学生。
毕指南也是亓聘如的高足,后成为“乘龙快婿”。他与刘舜卿有“同师之谊。1935年莱芜“捕共”时,毕指南流亡外地多处,因没有正确理解上级“隐蔽埋伏”指示,劝他人蛰伏暂停活动,被批为“右倾”,没有及时恢复党组织关系。后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牺牲。刘舜卿甚为痛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