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赢之光——刘舜卿传(二十七)敌后尖兵

明德 发表于2024-10-30 18:33:04

形势变了,根据地缩小,已不适应大机关、大部队活动。泰山区军政机关须相应改变组织形式,转变斗争方式,实行“精兵简政”,压缩上层,充实下层,深入敌后,组成铁血武工队,如柄柄匕首,插入敌人胸膛。

1941年12月15日,山纵四旅调集连排干部、党员50余人,组成敌后武装工作宣传队(简称“敌后武工队”),由罗俊任队长,刁愈之任指导员。汪洋政委、廖容标旅长等找罗俊谈话,指出了斗争形势,交代了任务:一是打烂伪政权、组织,建立革命的两面政权,扩大游击根据地,使日军失去依托二是打击敌特势力,镇压汉奸走狗,为民除害;三是宣传我党抗日救国方针和对敌斗争形势;四是利用敌伪矛盾,分化和瓦解敌伪军;五是配合地方党政组织,整顿农村基层组织。廖容标又指示:“敌后武工队人少,作用大,犹如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汪洋指示说:“武工队可先从莱芜入手,以口镇为中心,四面开花,打开局面。可先找刘舜卿接接头,他是莱东武工队的创建者,莱芜情况熟悉。”

1942年1月初,武工队开进了莱芜县。据罗俊回忆,在常庄,找到了县委书记刘舜卿(县长兼县大队长,暂代县委书记),说明了来意。刘舜卿十分高兴并详细地给罗俊等介绍了当地情况。罗俊问刘舜卿:“武工队先到哪个区?”他沉思片刻,说:“去白龙区吧,那里形势很紧张,口镇的敌人日夜不停地出动'清乡’,搅得民不安生。我区干部被迫转移和夜间进行活动。区委书记李圣泉、区长景兆范常住斗沟一带,你去找他们吧!”武工队到了白龙区李圣泉和景兆范热情地说:“你们一来,我们的腰板就硬了。这几个月,老百姓叫敌人折腾得好苦,见到我们也躲躲闪闪,工作很难开展。”日军为了摧毁我抗日根据地,实行所谓“自首政策”,以逮捕公开了的党员干部为线索,破坏我党的秘密组织,搜捕我地下党员。敌人在审讯我被捕党员时,一边是自首书,一边是埋人坑,诱供逼供,不供就活埋。还用金钱美女、封官许愿和家属哀求等卑劣手段,削弱被捕人员的斗志,迫其自首叛变。在日军的血腥统治下,莱芜不少党员惨遭杀害,基层党组织遭受严重破坏,广大人民群众惶恐不安。

面对上述情况,刘舜卿指示区委配合武工队,首先在斗沟村召开了全区村支部书记、村长和工农青妇各群众团体负责人会议,安定情绪,坚定信心到会的20多人都激动地说:“我们日日夜夜盼主力来,这次可盼来了!感谢廖司令没有忘记我们。”接着,罗俊给大家讲了国际反法西斯斗争和苏联红军抗击德军的胜利形势,说明希特勒必败,日寇必败,反法西斯阵营必胜。动员大家越是环境恶劣越要坚定立场,树立信心。会上,罗俊还转述刘舜卿要求各地地方武装积极配合武工队的意见,大家表示坚决配合武工队把抗日斗争坚持到底。

武工队深人虎穴,在敌人据点间隙中活动。为了便于隐蔽,站稳脚跟采取时而集中,时而分散,忽集忽散,声东击西的灵活方式。每到一地,武工队都是于夜晚悄悄进入村内,专住大户。这些大户有的是地主,有的与敌伪有亲朋关系。武工队入户后,将其全家人召集在一个房间,讲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让他们负责掩护,不准泄露风声,协助武工队,共同抗日否则以汉奸论处。同时表明,武工队保护他们生命财产的安全。他们虑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说:“咱们都是中国人,都有爱国心,只要有要办的事,我们一定尽力去做。”武工队隐蔽落脚后,再设法与当地党员和群众联系,宣扬武工队来了,要惩治汉奸。有时候,武工队还打着刘舜卿的旗号,以此扩大影响,打开局面。罗俊还借鉴莱东尚克东武工队的经验,更加自如,打击有力。群众向刘舜卿说,武工队是“飞檐走壁”的武侠,像枣庄飞虎队,时南时北,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在鬼子腋下钻来钻去,鬼子愣是看不见抓不着。敌人晕头转向,经常挨打,不知谁打的。

刘舜卿经常了解武工队的斗争情况,不断加大鼓励和支持力度。他高兴地对罗俊说:“你们是抗日精神的幽灵,革命队伍的游魂。”又说:“我在莱芜给你们提供一池圣水(莱芜人民),任你们游翔。”他经常指示当地组织和武装,积极配合协助。有了地方党组织的帮助和抗日群众的支持,武工队在敌人眼皮底下活动起来如鱼得水。罗俊多次找刘舜卿汇报情况,请示意见,刘舜卿均说:“你归我服务,不归我领导。”罗俊则强调:“廖司令有指示,武工队在莱芜地区活动,要得到你的支持,服从你的领导。”刘舜卿说,武工队给敌人的打击很大。但是,要巩固抗日游击区,还必须把伪政权、伪组织控制在手,使其不为敌效力。由此,武工队根据刘舜卿的指导意见,采取争取与镇压相结合,分化瓦解、以拉促变、欢迎反正的斗争策略,建立两面政权。武工队和区委一起在青杨行村召开伪乡长、保长、情报员会议,罗俊向他们讲明抗日救国政策,劝其要“身在曹营心在汉”,利用“合法身份”给八路军送情报、送公粮,不准帮敌人破坏抗日组织。告诫他们:共产党还在,八路军还在,抗日民主政府还在,只有心向抗日,才有生路。心向日军,必是绝路。武工队的子弹是长着眼睛的,专打顽固不化的铁杆汉奸。区长景兆范强调:“一条阳关道,一条独木桥,走哪一条,仔细量,一步走错,百步走歪,势必跌人万丈深渊,那就悔之晚矣!”伪人员争先恐后地表态:“我们是中国人,哪能忘记了祖宗?”“我从没有给鬼子说过一句实话。今后,各据点里的敌伪活动,一定随时报告八路军。”一个伪乡长提出:“为抗日掉脑袋,也不含糊,但得承认是为抗日而死。”罗俊当即宣布:“凡为抗日流血牺牲者,一律承认是烈士。”最后,对他们约法五章:变伪政权为两面政权,应付日伪,掩护抗日:建立抗日情报网,改送敌人情报为送八路军情报:对敌人粮款抗交拖交,缴纳抗日公粮;协助瓦解伪军。会后,在伪机构内安插我干部,由我掌握。但是,仍有铁杆汉奸和顽不化的叛徒在作恶,士绅在观望。武工队惩恶不赦。南山阳村的两个铁杆汉奸,也是叛徒,作恶多端,死心侍敌,教育无效,武工队选在芹村赶大集时处决,震慑了汉奸特务,使群众大喜。消息不胫而走,鬼子汉奸惊恐万状,窃议廖容标带八路军来了。武工队乘机发起政治攻势,用擅长的夜袭和攻心,夜间去据点喊话:“为敌效劳,死路一条!”“起义反正,立功受奖!”这很快使白龙区成为“敌人的地盘,我军的阵地”.

1942年3月,日寇强行拉走3000余伪军到太平洋参战,充当炮灰。伪军极度慌乱,日伪矛盾加深。刘舜卿要求武工队抓住时机,大力瓦解敌军:增多喊话,散发传单,张贴标语,造成敦促伪军反正投降的强大声势。开伪军家属座谈会,讲形势,讲政策,指出路,让他们规劝亲人走光明大道。利用伪职人员,捎传单、劝降书、投诚证、通行证。伪军收下后说:“我们有机会就投八路军。”从1942年5月至8月,武工队向莱芜县寨里、嘶马河、鲁西水北、口镇等十来村据点、炮楼发起攻心战。伪军士气低落,军心散,纷纷逃跑反正。九区丁家屋等五个据点逃跑60余人。寨里、宜山两据点三天之内逃跑20余人。章莱公路娘娘庙附近三个堡的伪军将伪中队长打死后,全部携枪向我军投诚。日军士兵也开始厌战,感到前途渺茫,情绪低落。在“扫荡”茶业口时,几个日本士兵到老百姓家找水喝,在地上写:“我们到中国打仗是被迫的,是杀劳苦大众的屠刀。”表现伤感异常。

日军对伪军加紧控制,“轮流训化”。莱城的伪军抽训30余人,当夜就跑了20多人。日军对伪军失信,“整肃内部”,在莱城10天内就逮捕了140余人宣布处罚条令,但越整跑的越多。刘舜卿认为时机已到,让罗俊率武工队先后建立了陶镇、李家镇、边王许等20多个基点村,加大工作力度。至1943年春,先后有120余伪军向我投诚。在乡村普遍建立起二级情报站,在口镇伪镇公所内也建立了秘密情报联络站,使我军耳聪目明,确知敌人动态,及时进行打击。敌人惊魂不安,走投无路。刘舜卿把武工队的战绩和积累的成功经验,以及自己的想法,函报廖容标,使其调整了战场思维。廖容标根据刘舜卿函告的情况,直接听取了罗俊关于深入莱北敌占区的汇报,认为已摸清规律,心中有数,便和刘舜卿研究决定,部队在莱芜地区实行主力地方化,化整为零,深人敌区,支持地方斗争。遂以排、连建制插人敌后。

1942年冬,廖容标和刘舜卿等商定,从莱芜、博山县大队和一些地方游击队、区中队抽调近千人,组成“博莱独立营”,由四旅的刘采芹(新中国成立后任辽宁省军区司令员)任营长,在莱芜广泛活动。刘采芹在与刘舜卿商讨作战规划时,刘舜卿谈了一些涉及战略、战术思想,以及活动方式的意见。他说,战争双方必然互为攻守。日寇呈进攻态势,我处防御地位。防御就是抵御,包含有等待。等待是防御的主要特征,也是防御的优点。但等待不是“守株待兔”,必须以积极的战斗准备和高度的戒备状态而等待,利用敌人急于进击,努力寻找机会打有准备、有把握之仗。“独立营”的人员,彼此团结,这也是一种优势。最大的优势是机动灵活,可以到处活动,四面开花,开展突袭性防御,让敌人“四面楚歌”,吸引敌人十个指头按十个跳蚤,在伤其十指中择机断其一指。刘舜卿介绍罗俊武工队的经验说:“看起来最危险之处,反而更安全。插入地主、伪属之家,宽宅大院,有吃有喝,是不错的掩体’。只要户主的中国人良心没有泯灭,为保自己命,必保你们的命。”刘采芹如法效仿罗俊武工队,动、静结合,黑白颠倒。白天是日伪世界,夜晚是八路天下。这使“游”“击”自如,发动群众、突袭敌人两不误,致使敌人“鸡犬不宁”,穷于应付,无暇“扫荡”。“独立营”机动灵活,日伪、国特,见谁都打,选打“软蛋”。打涝坡刘伯戈的据点时,火攻炮楼,熏敌投降,成为新战法。

“独立营”中莱芜县大队的人居多,又在莱芜地区作战,刘舜卿予以特别的支持。每当刘采芹请示廖容标,廖常说:“多请示刘舜卿,他比我情况熟。这使刘舜卿责无旁贷,成为该部队的实际领导之一。刘舜卿指示曲凯庆带部队积极配合刘采芹作战,并协调莱芜县大队、刘采芹的“独立营”和罗俊的武工队的联合行动和战场呼应,攥成一个拳头。1943年中秋节,黄前、祝阳猪石槽等据点敌人出动1500余众“清”,被我三股力量在上庄迎头合击毙伤敌人数百。1944年春,“独立营”在莱东伏击吴化文伪军一个主力交通营近300人,几乎全部俘虏,包括敌营长,缴获轻机枪24挺。几天后,受命消灭合围常庄、文字现地区的敌人,近200名日伪军全部被歼。不久,伪军高松坡部1100余人经和庄去石马集结。廖容标命令予以消灭,几股力量埋伏3天全歼敌人,无一漏网。俘敌500多,包括旅参谋长景维范和团长、团副等。个月三战三捷,威震四方。更为可贵的是,群众自发地参加了上述战斗,增加了战斗力,扩大了声势

刘舜卿大抓敌后武装斗争,也重视敌营内线工作。他看到吴化文满头反骨,知其跟谁都不会长久,便建言军分区政治部副主任兼地委敌工部长李枚青和军分区政治部敌工科长张秉玉分兼正、副书记的泰山区对敌斗争委员会策反吴部人员。这成为后来陈毅做吴化文工作的最初线索,埋下了策动吴化文部济南战役反正起义的基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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