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秋,刘舜卿的妻子吕明亭和女儿刘学兰、次子刘一斌,由于叛徒出卖,被日寇抓住。日寇捕杀抗日家属,司空见惯,吕明亭被捕,则使全县军民闻之震惊。这是敌人认为抓住“莱芜头号抗日分子”的家属是其一时之胜,大加宣扬,制造威慑效应,引起的舆论大波。吕明亭在惨无人道的日本法西斯监狱里经受了巨大的磨难,表现出铮铮铁骨和民族气节。
无声战斗
吕明亭生于1909年,聪慧勤勉,贤良淑德,痛恶豪强,热心义举。她同刘舜卿结婚后,开始关心社会,对刘舜卿崇尚真理、主持正义的进步思想和革命活动,虽不完全理解其中的道理,但出于对丈夫的忠信不疑,常以“好男儿志在四方”鼓励刘舜卿立足于社会,服务于公众,竭力以实际行动支持刘舜卿的进步活动和公益事业。她公开参与,暗中协助,积极联络妇女参加农会活动,带头放足,劝阻求神拜佛。刘舜卿为打破封建迷信的精神束缚率众砸毁了一尊神龛和观音庙佛像。当年恰逢天旱无雨,一些地方封建势力乘机挑动落后群众闹事。他们堵住刘舜卿家门大呼小叫,企图打击革命进步运动。吕明亭挺身而出,指出“年年烧香,年年有灾,啥神保佑过咱?”一句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悄然离去。这给刘舜卿莫大的鼓励,成为他革命进步活动的助力。刘舜卿满意地说:“每一个成功的男性背后都有个伟大女性。不是母亲就是妻子。我虽不是成功男性,却在背后有两个伟大女性。
1930年始刘舜卿开展了一系列革命活动和正义斗争,刘仲莹、鹿省三孙启明、王其人、曹春耕等常往来于家。白色恐怖中,同志不断来家打探消息,通报情况,筹措费用,暂时躲避。吕明亭千方百计地招待和掩护他们。在当时妇女不宜抛头露面的社会环境中,吕明亭顶住世俗压力,义无反顾地跟随刘舜卿革命。
吕明亭作为妇女小组负责人,在党支部书记杨景和(后任浙江省纪委书记)领导下,经常召集耿杰、刘学笃妻、刘贞吉妻和吕氏等人开会、开展进步活动。每逢刘舜卿外出开会、接头,总是由她抱着孩子在前瞭望。当时村有圩墙,落黑关门,吕明亭经常彻夜不眠,守候院内等待刘舜卿扔进土块(刘舜卿家住村边)为号,以便开门,免得叩门闹出动静。刘舜卿等人在家开会、工作,她无论寒暑风雨,都在外站岗望风,几次使同志们化险为夷。刘舜卿刻印传单、文件,均由吕明亭辅助,散发也多由她警戒,或单独进行。经过考验,吕明亭于1934年由刘舜卿介绍入党(组织关系归刘莱夫妻子张桂珍和李元荣妻子吴振英负责),两人成为战友。
吕明亭人党后,便“牵线搭桥”、由刘舜卿介绍数人入党。她访亲串门,广泛搜集社会反映,供刘舜卿及时了解情况,掌握动态,判断形势。她常在党员和积极分子之间传消息,下通知,密切联络。她把私房钱、嫁妆缴了党费,资助革命。在莱芜捕共风到处袭人的危机时刻,她白黑望风警戒,多次及时报警,使刘舜卿等人顺利脱险。一次,刘舜卿、刘子正、刘木易等人正在开会,突然听到吕明亭的紧急报警信号。他们立即跳窗逃脱,敌人闯进来搜查时,早已遁形于庄稼丛中。另一次,刘舜卿在为刘海春的葬礼作“礼相”,吕明亭为之望风,及时报警,使刘舜卿脱险,敌人扑空。形势日益恶化,刘舜卿隐蔽在景家镇吕桂亭家的秘密夹壁墙里。吕明亭白天警戒,递送吃喝,通风报信,晚上替刘舜卿张贴标语,散发传单。白天敌特乱窜,夜晚标语不断,显示出共产党人的坚毅顽强。
无泪伤痛
刘舜卿在莱芜影响日大,敌人惧恨,极力报复,多次把他家捣毁抢光到处缉捕其家属。吕明亭被迫于1938年底扶老携幼,流亡十年。她以乞讨为生,歉年靠吃野菜、草根、树皮维持生命。在这种惨苦环境中,四个孩子冻饿夭折。1940年秋,吕明亭21岁的弟弟、时任章丘县委宣传部长兼县大队教导员(政委)的吕桂亭,在“肃托”错案中被杀。吕明亭悲痛欲绝,泪洒九天1946年,吕明亭流浪到陡崖住在张云亭家的西屋,正是吕桂亭在押过的房间得知弟弟当时刚正不阿,坚持真理,为维护革命利益而坚决斗争的表现,以及牺牲时的惨烈情景,整日哀思不绝,无言凝咽。弟弟在党旗前的铿锵誓言在白色恐怖中贴标语撒传单的英勇行为,英姿勃发向群众宣讲革命道理的神态,率领战士向敌人冲锋陷阵的勇猛雄姿,义正词严据理反对“肃托”错误的斗争情形,幕幕浮现脑海。她无论如何无法想象,弟弟在得知自己将死在革命阵营内部的心境和那声震苍穹的怒吼,将即刻失去抗日机会的哀伤,以及争先赴死的悲壮。一个誓为劳苦大众献身的人却无故地死在自己同志的刀下,世界上有比这更悲哀的吗?吕明亭在陡崖实在住不下去了,便向温家庄转移。在途经弟弟就义处时,她从小车上昏倒在地。弟弟的屈死给吕明亭带来巨大的哀伤。在刘舜卿的疏导下,她顾全大局,不计个人恩怨,抚平了心灵的创伤,重振精神,继续跋涉在革命、抗日的道路上,纵使感情在内心时有挣扎。
铁窗日月
1942年,吕明亭携子女流浪到莱北的下石臼村,住在孙兆庆家。孙是我公安局人员,因患疟疾在家养病。吕明亭为他找偏方治病,有时做点可口饭菜送给他,希望他早日康复归队。孙痊愈后归队不久,即叛逃投敌,勾结其表兄弟魏百川(系我区委工作人员)到南石日寇据点出卖了吕明亭一家。刘舜卿从内线得悉情报后,立即派警卫员亓峰通知吕明亭马上转移。吕及子女便逃到董家峪村,住在王区长家。正巧与雪野区委的人员同住一村。孙兆庆回家刺探情况,发现吕明亭已转移,并探听到去向,急忙回南嵬石带领大批日伪军奔袭董家峪村。
8月的一天,拂晓听到枪声,知有敌情,吕明亭立即带着帮区委同志做的棉衣,去区委住处报告。区委领导要吕明亭一起转移,她则以子女尚在住处为由谢绝,实则怕自己行走慢连累同志。回到住处,吕明亭抱起孩子就跑为时已晚。日伪包围进村,子弹到处乱飞,满街人群乱跑。她拐进一家院子同一些妇女孩子挤坐在炕头上。这时,冲进一群日军,个个端着刺刀,为首的吼叫:“谁是刘县长(指刘舜卿)的太太?”群众吓得挤成一团,不敢吭声向以保护群众为已任的吕明亭马上说:“刘县长的太太,大脚板,短头发,青上身,蓝裤子,朝北山跑了。”日酋听后一挥手:“追!”敌人蜂拥而出。一会儿,魏百川进来,吕明亭近乎本能地着急说:“敌人都进村了,你为啥还没跑?快!”说着扔给他一件破棉袄,让他化装一下。魏诡秘地一笑,转身出去吕明亭一切都明白了。逃避已绝无可能。她镇静地把女儿刘学兰和长子刘艺文分别藏在两位老人的背后,把次子刘一斌紧紧地抱在怀里,静等着事情的发生。群众已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情,都注视着吕明亭。空气死静,静得要爆炸。这时,一帮日本兵虎狼般冲进来,一下把吕明亭从炕上拖下来,拉着就走。刘一斌惊吓得哭叫着找姐姐,敌人又发现了刘学兰,便把她也抓走事后组织查实,孙、魏投敌,出卖同志,罪证确凿。
日寇把吕明亭3人押到村外的河滩上,吹起集合号,四面山梁上走下队队日伪军,连被强迫赶来的村民,黑压压一片人。敌酋站在桌子上吹嘘胜利扬言要抓住刘舜卿。随后,敌人把吕明亭架上抢来的毛驴,抓了名老汉背着年仅4岁的刘一斌,11岁的刘学兰步行跟着。前后有大队人马,左右有日军护押,急急忙忙开向南嵬石据点。敌人怕遭到伏击拦截,一路匆匆,不时地用枪托捣驴。驴疼得乱跳,吕明亭被重重地摔在山路的石头上。她因双手反绑,站不起来。敌人用刺刀威逼,一下刺穿她的左手,白骨裸露,鲜血淋淋傍晚抵南嵬石。吕明亭等被单独关押进一座小院,西屋是牢房,南屋是审讯室,其余住宪兵、伪军。当晚日军头日“设宴压惊”,假惺惺地为其部下的无礼“道歉”。吕明亭视形势决心智斗,便故作狼吞虎咽的吃状,不时地催孩子快吃。母子三人虽常年乞食,饥肠空挽,此刻面对鸡鸭鱼肉,却如鲠在喉,粒米难咽。敌人兜了半天圈子,终于吐露出图谋,要吕明亭供出刘舜卿在何处,并许诺让刘舜卿升官发财,当莱芜县长。吕明亭绝口否认同刘舜卿有任何联系,称自己携子女流浪讨饭几年,不知他的去向。说着把讨来的各色各样食物拿给敌人看。鬼子又问:“那么,刘县长的队伍和同僚你该知道吧?”吕明亭答:“知道。”鬼子兴奋地追问:“他们在哪里啊?”吕明亭答:“村村都有他们的人,有时庄稼地、高粱棵里都有。”敌人知道被耍,无可奈何拙劣瘅渝竹于詆苕目鲧桀戏絵舡栙嬛嫀棘褂謳耋騶鹃诬е腉笕敌收场。第二天,日酋正式审问,先假惺惺地表示:“昨晚你们累了,又受些惊吓。我们没有多谈。今天我们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翻译尽量翻成“庄稼话”,照顾吕明亭的接受程度。日酋说:“刘县长如归顺皇军,他可继续当县长,你就是县长太太,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不然,他死无葬身之地,你们三口也小命难保。刘县长无情,用你们中国话说是不讲良心,把你们抛弃了。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们把他请来和你们团圆。”吕明亭说:“本来我们一家团圆,你们来了才使我们不团圆了。”日酋:“那是因为刘县长领兵作乱,蛊惑良民反对大日本皇军,才使皇军无奈之下聊动干戈。不然莱芜太平安宁,民众乐福终日。目前乱局,都是刘县长一手造成。”吕明亭:“你们待在日本,他能反对你们吗?你们到我们这里杀人放火抢东西,能不受到反对吗?他反对你们,莱芜人都反对你们。”日酋:“我们到中国来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想助中国建立'王道乐土’。刘县长反日,有违天皇圣意,罪大滔天。所以,我们要消灭他。你想救他,就劝他回心转意,来投奔我们,或告诉我们他在哪里,我们把他请来。”吕明亭:“你们要建'圈’,要动'土’,回你们老家去在中国动土就是'太岁头上动土’,遭报应。你们那个理,在中国讲不通。强盗进来杀人抢东西,主人反抗反倒有罪。这不是强盗的理吗?你们要讲道理就不会来中国了。”日酋理屈词穷,说:“你很厉害。看来你被彻底赤化,我们说不通。”吕明亭却不饶地说:“我们是两种人,说的是两种话,讲的是两种理。哪能说到了一起啊?!”最后日酋发狠话:“我们会找到他的。死活让他自已选!”吕明亭将他一军:“你能找到他,就不会抓我们了。”一场日酋的审讯,变成了吕明亭对日酋的“道义审判”。
过了两天,由大汉奸于化一“过堂”。他伪善地佯作笑脸,问:“你识字吗?”吕明亭答:“俺是庄稼娘们,大字不识一个。”于化一指着墙上挂的日本旗问是什么。吕明亭冲口而出说是“膏药”。于化一诡诈地说:“不,不,这是太阳。日头不能常晌午,日本人长不了,如刘县长能过来,日本人走后莱芜就是他的天下。”吕明亭斩钉截铁地断言:“使刘舜卿投降,甭想。他为了抗日,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可见他铁了心啦。”于化一假施善意:“你不配合,他们会把你们杀了泄愤。”吕明亭大义凛然:“你们杀人不眨眼。被你们抓住,就没有指望活。”于化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不活,还有你的两个孩子呢?’吕明亭长叹一声:“谁让他们摊上这样的娘爷了呢。”于化一突然质问:“你是什么人?”吕明亭毫不迟疑:“庄户人,种地的。”于化一:“我看不像。你像共产党,说话这么硬气。”吕明亭斥责:“说话硬气就是共产党,那么中国人都是共产党。除了你们这些汉奸软骨头。”吕明亭对答严谨,应付得当,使敌人一无所获,无可奈何。
敌人见软招不灵,便残酷刑讯,野蛮拷打,非人摧残。第一次用刑前敌人当场活活打死一名不明身份的男子。杀鸡做猴,给吕明亭一个下马威并把刑棍用力摔在面前,企图先从精神上摧垮她。但她没有被吓倒,反而怒火满腔,傲然挺立,说:“俺是庄稼娘们,没见过这场面,把俺吓糊涂了,啥也说不出了。”敌人让把棍子收起来。接着,敌人连续追问几个问题,吕明亭一问三不知,敌人恼怒,便一阵棍棒,打得吕明亭遍体鳞伤,皮开肉绽,几度昏厥。此后的讯问中,丧心病狂的敌人还利用“人性”进行心理残,在刑讯中让孩子在场,使孩子惊吓得哭喊不已,甚至把孩子打得令人揪心的惨叫,妄图以此摧毁吕明亭的意志。日本鬼子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每次吕明亭抗拒、顶撞,在场的鬼子便一阵拳脚,主审鬼子急忙佯装训止。演双。在整个铁窗日月,吕明亭一身刑伤,不能动弹,吃饭用双手捧,有时靠人喂。狱内阴暗潮湿,伤口感染化脓,又生满身疥疮,衣服和皮肉粘连在一起,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严冬天寒地冻,牢房冷如冰窖,母子三人身穿单衣,孩子手脸尽是冻疮。面对敌人的残忍,吕明亭横下铁石心肠,坚决斗争到底。敌人软硬兼施,苦刑利诱齐下。吕明亭有勇有谋,智斗硬顶交替。双方较量数月,吕明亭意志似磐石,气概若雷霆,依然满怀革命必胜的浩气。她也曾想到死,嘱咐刘学兰:“如我被打死,或被杀,你要带好弟弟。要是能出狱,就去找你爷。
吕明亭身陷囹圄,不忘百姓。一次,敌人把4个儿童民夫关在监狱院内的厕所里,逼他们的家长拿钱来赎回。看守百般凌辱长达两天。她大骂看守狼心狗肺没人性,并以没法如厕为由绝食,逼得敌人只好把4个孩子放了。
吕明亭坐牢期间,亓峰潜入南嵬石据点诛杀掉叛徒魏百川,敌营震惊,日伪恐慌,如惊弓之鸟。一天傍晚,一名伪军找到刘舜卿,扑通一下跪在面前说:“老师,我错了。对不起你。你咋处罚我都行。”刘舜卿仔细认出是他下水河村的学生于某某,正在南嵬石村据点当伪军。他说:“鬼子三番五次烧杀抢,逼得无路走,被抓去干了伪事。”刘舜卿怒责道:“都是面对形势逼迫,别人走上抗日道路,你却当了伪军。没有出息!”刘舜卿稍微缓和一下情绪问:“你来干啥?”于某某怯生生地说:“日本人知道了我是你的学生,让我来传话你投降可还当县长,不投就杀了师母。”刘舜卿愤怒地说:“回去告诉日本人,别痴心妄想。我的老婆孩子在他们手,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我和莱芜人民是要抗战到底的。”接着安抚几句:“既然干上了,就先别回来,免遭祸害。回去后别欺压百姓,别与抗战作对,争取为抗日出力。将功补过。”此人果然内心改邪归正。在看守监房时,悄悄告诉吕明亭:“俺见到老师了。老师让俺好好表现,照顾师母。”吕明亭明知最后一句话是编的,但觉他可信,便利用他积极开展争取伪军的工作,对看守进行攻心,教育他们为自己留后路。有些有良心的伪军开始转变,逐渐成为我方内线,有的在我军攻打南嵬石时做了内应。如下水河村的于某某等三人,王家楼村的莫某某和陈林村的王某某等莫允昇在“文革”中还找吕明亭作这段历史的证明。
敌人曾拟定数项毒计残害吕明亭三人。据于化一(抗战后期抓获,在羊里村公审枪毙)交代,日寇曾设计,大肆张扬地诈杀吕明亭,引诱刘舜卿带人劫法场,乘机一举消灭。于化一告诉日酋,刘舜卿多思善断、计谋过人,不会中计。敌人拟杀掉吕明亭三人并暴尸,诈言将“掌天灯”,制造恐怖,“杀·儆百”。都因怕激增刘舜卿的仇恨、坚定他的反抗斗志而作罢。于化一为日酋献策说:“消灭刘舜卿可以削弱莱芜的抗日力量,若能使刘舜卿投降,莱芜人多半归顺皇军。”这增加了日寇的幻想,始终杀留难夺,最后决计仍留作人质。当时,泰山军分区廖容标司令员非常关心吕明亭的安危,指示敌工科长谷德及其继任者努力设法营救。
一天,日酋到牢房对吕明亭说:“皇军明天出发讨伐(扫荡),把刘县长请来与你们团聚。你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可立即释放你们。如不说,我回来就把你们一家杀掉。”吕明亭坚定地说:“我要能告诉你,早告诉了,何苦坐这么长的监狱?!”日酋气急败坏地拧住翻译的胳膊、恶狠狠地比划着说:'那皇军就不客气了,这次死活都要抓到他。”转身气冲冲地走了。刘学兰急得哭了,担心日寇抓住父亲。吕明亭镇静地说:“傻孩子,他们怎么能抓得住啊。”党组织乘日军外出扫荡之机,利用伪军看守不严,经周密计划,启用内线,打通关节,里应外合,实施搭救。军分区敌工科巧设计谋,假造一封莱芜日军“关防”信函,明令“提”人。信函只为日军回营后交账。看守的伪军头目,已被做通工作,明知是假,凭信迅速放人。不足一刻钟,就把吕明亭救出。吕明亭浑身伤痛,脚不能走,手不能扶,只好被捆在小车上,由吕柏亭、吕相亭推拉,最终逃出牢笼。日寇杀害吕明亭等的罪恶企图破产。日军回营后发现吕明亭逃走,用机枪顶住看守伪军们的胸口,一个个审问,终于得知吕明亭可能去了景家镇村。日军立即追向景家镇村。刘舜卿从内线得到情报,派亓峰通知吕明亭,让其连夜转移到陶镇。日军在景家镇村没有抓到,把吕明亭的母亲和弟媳王秀珍打成重伤,数月不能动弹。接着敌人尾追到陶镇。该村是抗日英雄郑觉民开辟的“根据村”,民情很好。吕明亭在那里被一位大娘藏在屋后夹道里,在雪地里冻了一天。日军在陶镇,搜遍了全村数百户,没有搜到,不敢久留,傍晚匆匆退。吕明亭3人终于逃脱魔掌,住在郑立功家隐蔽养伤月余。经林马庄外科名医耿传彬精心治疗,刑伤初愈。耿传彬曾于1940年受刘舜卿之托,争取口镇维持会长耿在田做我抗日政府内线,搜集日伪情报,掩护抗日活动,力保被捕抗日人员安全。
敌人始终不甘心,仍四处追捕吕明亭,使她不得不经常变换住处,仅在陶镇就先后住过陶雪亭家、李春吉家等多处。1943年3月,口镇的敌人上千人突然包围了陶镇,郑觉民被俘遭杀害,该村情况发生了变化。吕明亭又辗转响水河等多村,到陈林村隐蔽在陈勉甫家,由其兄陈铭新精心调治好她长期流浪和监狱折磨落下的多种疾病,最后回到景家镇。1944年的农历三月初二晨,蔡家镇的许荣贵(解放初被枪毙)到口镇据点告密,带领大批日伪军从口镇突袭包围了景家镇,直奔吕明亭住处指认。幸好吕明亭几日前潜回刘封邱村,在族侄刘学文家分娩。敌人扑空。当日,正在挖野菜的刘学兰回村见状趁乱逃出,绕道几村,历经艰险,跑到刘封邱村报告母亲。她在王家楼到亲戚家借个箢子装作讨饭的,被推出来。在河渡口遇上敌人,机警地趴在桥下冰冷的河水里,躲过敌人,溜进村里,帮母亲抱着出生三天的弟弟逃到野外。弟弟当天憋死在怀里。刘艺文在蔡家镇村上学,蔡祥伦老师得知敌情后,让所有的孩子在敌人进来时,都趴在桌上装睡午觉,不许抬头。放学时刘艺文混在孩子中,跑到吕相亭家,钻进了夹壁墙。刘一斌则不知何时被何人塞进了柴草垛。敌人疯狂搜捕,一无所获,便野蛮报复群众。他们把房东吕宜良的母亲打得死去活来,落了个终身重残,但老人家坚强不屈,始终不说吕明亭的去处。他们抓住邻居刘子言的妹妹“六妮子”,误以为刘学兰(人们叫她“刘妮子”),两个鬼子扯起双腿就要劈开。众人苦苦哀求,女孩才幸免一死。
无名战士
流浪中,吕明亭失掉了党的组织关系,但她没有忘记一个党员的责任不管流浪到哪里,只要环境允许,她就尽量为革命做些工作。她串门叙家常通俗地讲些抗日救国道理,协助村干部动员支前,和妇女一道做军衣、军鞋主动监督质量,几次检查出棉衣里添沙子,鞋底里填玉米皮等问题,借以教育群众。她经常主动为革命同志洗洗补补,使他们有更多的斗争、工作精力。她体谅党的困难,宁肯乞讨为生,也不要组织救济。她时刻不忘保护群众利益,无论自己多么危险,绝不连累群众,曾多次巧妙周旋敌人。
1944年深秋的一天,得悉敌人扫荡,仓上村民兵队长李光墨安排吕明亭到泉子沟村躲避。正巧区委书记李元贞带人当晚在该村发动群众斗恶霸地主斗争会声势浩大,群情激愤,口号震天,受害群众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血泪仇大大激发了群众的阶级斗争情绪。不料,被斗地主深夜乘看守民兵疏忽逃跑,带领日伪反扑回来,把村子包围。
凌晨,吕明亭听到街上嘈杂的脚步声,急忙抱起孩子往外跑,遇到李元贞等人正向村外冲。李元贞叫吕明亭一起跑,吕明亭不肯,怕拖累他们。不一会儿,枪声大作,鬼子进村。吕明亭混在人群中,转来转去无处躲藏,发现一家大门插着日本旗子,断定是鬼子军官的临时指挥处,认为这种地方反而相对安全,便进去。她发现一群鬼子在院子里烤火,就径直走进东屋。抗日一条心。认不认识都是一家人。人们见吕明亭进来,便在炕上让出个地方吕明亭坐下发现其中有位青年妇女,便上前把她头发弄蓬乱,脸上涂些灰土把刘一斌抱到她怀里。她安慰大家不要怕,鬼子进来由她对付。刚说完就进来一个鬼子,扫视了一眼就去拉那位青年妇女。那妇女害怕,直向后缩,鬼子拿起锹把打得她的头鲜血直流。吕明亭气愤至极,大声质问:“为啥打人?大家也跟着喊,鬼子居然吓得退了出去。吕明亭解下扎腿带刚为被打妇女包扎好,另一个鬼子进来,比画了半天,大家才明白是要人去做饭。为了不使群众吃亏,吕明亭领着几位年纪大的妇女到院子里,用鬼子抢来的面粉烙饼,她们当着鬼子的面边做边故意挠头搓腿,皮屑纷飞。结果,饼做好后鬼子嫌脏没有吃,让躲避在这里的群众饱餐了一顿。
中午刚过,一群鬼子押着18个被绑在一起的青年进来。他们是没有突围出去的民兵,藏在地窖里被发现。日本军官当场拷问,边问边打。吕明亭见此情景,内心痛楚无法再忍,说:“他们都是良民,怕被抓夫才躲起来。”民兵们便一口咬定躲藏是为了“逃夫”。敌人问:“为什么地窖里有枪?”一个民兵机警地答:“那是八路军丢的旧枪。”鬼子军官将信将疑,不再拷问,遂把人押解走。傍晚,敌人撤走,掠走大批牲畜物资。李元贞等回村查看损失情况听了吕明亭亲历的情景,称赞她对敌人应付得好。
吕明亭常年携幼流浪,沿村乞食,飘零无定,无法稳定工作,为避免暴也不宜出面,只好隐蔽地相机做些零碎事。在仓上村居住时,则公开活露,动。羊里镇,陈家庄,仓上等村是刘舜卿在1937年建立党组织和发动抗日游击战的地方。那里党的组织状况,工作基础和民情均较好。羊里区区委书记边春光、区妇救会主任张琳玉开展工作非常有力。张琳玉是莱芜鲁西村人后来成为刘众前的夫人。边春光年轻有为,曾任县青年救国会会长,后任鲁中区青委组织部部长、中国青年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国家新闻出版署署长等。他们是吕明亭的组织依靠,吕明亭似成区委“编外”人员,对区委的各项工作带头去做。
吕明亭一到仓上村,内心充满安全感。村抗日政府和民兵队长李光墨把她安排在一条死胡同顶头的李光木(地下党员)家,只有老夫妇俩。胡同口临街安有大门,李光族一家三口住门旁。他们每夜非常精睡,听到大街上有异常动静,就赶紧告诉吕明亭。四年如一日。李光族是党员,并有革命家庭背景。其妻杨守风的母亲玄继美和哥哥杨守义都是1938年的党员。杨守义先后任羊里区区委书记、县政府财政局局长等职,是刘舜卿早期革命斗争的战友。杨守风在娘家为闺时,就随母亲、哥哥参加党的活动。一家成为吕明亭的堡垒户。仓上村只有“吕”“李”两大姓。吕明亭同吕姓人家续上娘家族谱,攀上宗亲关系,经边春光同意,与李光族结成干亲,使李姓人家都成了干亲关系。这样,全村大多数人家都成了她的亲戚,无形中增进了全村的团结。吕明亭常同村干部交流生产、斗争问题,提些建议。她同群众联系密切,亲如一家,群众对她倍加保护,一有敌情,民兵队长李光墨马上保护她转移或把他们藏在专挖的井下秘密地洞里。共同的斗争和生活,使吕明亭和仓上村的人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同她联系最多的李光墨、李光族等人都脱产参加了革命,李光墨后来光荣牺牲,成为莱芜的英雄。
1944年11月,日伪军合击莱芜县机关,群众尾随机关的同志一起向西跑,目标很大,敌人追得很紧。为摆脱敌人追击,机关的同志折向大舟山方向跑,吕明亭为吸引敌人招呼群众继续向西跑。不料,机关的同志在大舟山前,遭埋伏在山上的敌人用轻、重机枪一齐扫射,参议院院长郭子郁等多人牺牲、受伤。吕明亭听到枪声非常焦急,亲历同志遭重大损失,万分痛心。在为郭院长等移灵回乡时,吕明亭和仓上村、义封村干部组织了大型路祭形成了对日寇罪行的控诉与声讨,激发了群众对敌义愤和抗日情绪。吕明亭善于利用亲戚关系做工作。郭家芹村李兰玉是她的姐夫,又是汉奸亓子美的内兄,曾由刘舜卿介绍入党,后被亓子美指定为村长(经我方认可)。吕明亭利用这重关系,牢牢抓住李兰玉不放,让他表面应付鬼子汉奸暗中效力抗日政权,维持一个白皮红心的两面政权。在我党的要求和指令下李兰玉在反映敌情,提供物资,以及掩护抗日人员方面,做了不少事情。为此,他多次挨日伪惩治。一次他被副村长郭传儒告密通共,险些被亓象德活埋。每当这时,吕明亭便安抚他,并激发他对敌不满。他若因侍敌受到抗日政权打击时,吕明亭及时做工作,指出这是对他的教育和掩护,让他更好地为抗日服务。这使李兰玉成为敌伪区的地下“抗日分子”
八年抗战终于胜利,国民党反动派重点进攻山东。吕明亭仍有家不能归。她流浪到陡崖村,与张云亭一道动员一些青年学生参加革命。在温家庄,她协助村干部工作,组织群众支援了羊丘山战斗。她以群众安危第一。一次,敌人来袭,她与孩子跑散。她果断地带领群众疏散,置自己孩子的安危于不顾。另一次,她在上崮听说敌人要袭击温家庄,马上派自己不满10岁的孩子去报信。天已傍晚,黑云密布,十几里山路还须翻过一道山梁,途中下起滂沱大雨,山陡路滑,孩子只能摸索着走,一路不知摔了多少跤。到了那里已近半夜,香山区的同志已经转移。孩子摸进曾是玩伴的阳子家的柴火棚里睡了一宿,扎得满身蒺藜,第二天早晨才被房主发现。
吕明亭还及时向上级反映情况。1947年泰山地区土改复查发生偏差,不少地方发生砸死人的现象。吕明亭认为这种过火行为有损于党的统战工作便以仓上村吕姓地主被活活砸死为例,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报告刘舜卿等泰山专署的领导,为后来纠偏提供了具体例证。
安贫若素
长期的流浪和监狱折磨,夺去了吕明亭的健康,使她患有多种疾病,头痛眩晕,经常卧床,无法再为党工作。但她一直热爱社会主义事业,拥护政府的各项法规政令,经常想到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1949年,吕明亭结束了十年流浪返乡,在一片废墟上重建家园。敌人把她的房屋捣毁,连石磨都砸碎投进井里。庭院里长满荒草和碗口粗的灌木。政府见她一无所有,身体多病,就批给她代耕粮(用于雇人耕田)、救济粮。她知道国家百废待举,经济困难,尽量自力更生,不去领用。相反,她积极响应政府号召,带头交公粮,卖余粮,走农业合作化道路。她这些行动,曾受到政府的宣传表扬。尽管当时运动中的某些做法值得历史性地总结,但吕明亭则充分表现了她对国家的忠贞和热爱。
吕明亭把教育后代视为革命工作的一部分,经常向子女灌输朴素的阶级意识和革命思想,先后把他们送入革命队伍。她对子孙讲述苦难的过去和党的拯救之恩,以期他们温故知新,对党热爱。她鼓励子女以工作为重。其次子刘一斌因外交工作忙、10年没有探家,她毫不责怪,并以“忠孝不能两全加以慰勉。最使刘一斌心灵震颤的是,1989年2月,去美国履职前夕回家告别。吕明亭不知美国的方位,却知很远很远。她一会儿垂泪,一会儿神情发怔、两眼发直,看得刘一斌内心失去了自觉。那情景就像永别。还有3天就是春节,她到底没有奢望要求儿子在家过年。刘一斌赴美20天,母亲就结束了苦难一生。当时外交部干部司陈镇坤处长劝慰家属,不要告诉刘一斌,免得他过分悲痛和着急。一年后刘一斌方知,天良永远折磨着他的心灵。获噩耗的当际,刘一斌如五雷轰顶,旋即脑子一片空白。他勉强主持完一场外交活动后,连夜写了一封致母亲的家书和一篇祭文,乘馆员们熟睡,登上驻休斯敦总领馆主楼顶层平台,跪向遥远的祖国,焚烧了信、文。这是当年最快捷的表达哀思的方式了。信中刘一斌哭诉了在流浪岁月、敌人监狱里母亲千辛万苦把自己拉扯大的伟大母爱,也赞颂了母亲为革命、为抗日奉献一生的杰出功绩。“祭文”
勤勉善良,恪守伦常。孝敬公婆,教子有方。亲善邻里,和睦乡党。处世入理,痛恶豪强。主张公道,爱国爱乡。献身革命,抗日救亡。一生坎坷多历劫难。遭敌迫害,流浪十年。野菜充饥,破布御寒,露宿荒野,屡遭危险。日寇逮捕,身陷牢监。非人折磨,斗志弥坚。高风亮节,永留人间。在刘封邱村,吕明亭德高望重,主持公道,经常调解邻里关系和干群矛盾。人们有家庭不和,宗族纠纷,都愿找她评说。她本人也乐此不疲,认为这是维护村民团结和乡村安定的必要。百姓有何问题,她积极向上反映1953年开始实行统购统销时,统购任务过重,影响到农民预留口粮,她直接向泰安地委的领导反映了情况,后来统购指标得到调整。群众遇有不公,她仗义执言。在贯彻第一部《婚姻法》时,有个经常蛮横无理的妇女以包办婚姻为由提出离婚,并提出苛刻条件,逼得男方走投无路。吕明亭善意调解被女方告上县法院。亓聘如院长派人传吕明亭到庭接受讯问,她如实陈情使法院做出了公正判决。
对于自己受到的委屈,吕明亭能从大局出发,宽容他人。1951年缴纳麦季公粮时,因大家忙于自送公粮,吕明亭一时请不到人替她送,拖延了两天乡公安员李春儒诬她“抗粮不缴,就是盼蒋介石打回来。”吕明亭气愤地说'谁不知俺全家革命、抗日打蒋介石啊,俺要盼蒋介石回来,还打跑他做啥?驳得李春儒哑口无言,恼羞成怒,把吕明亭押在刘封邱小学,关了大半天(学校放麦假)。此事引起了公愤,众人纷纷要揍李,并要到县上告他。吕明亭被放出后,为缓和干群关系,极力为李开脱、说情。这才避免了矛盾的激化。吕明亭对待问题立足很高,目光很远,心态很正。在革命和战争年月她对敌人疾恶如仇,坚决斗争。但在抗日胜利后和解放初公审一些残酷迫害过她的汉奸分子时,让她到场控诉,她均说:“他们是国家的罪人,民族的罪人,不是我的私人仇敌。他们自有政府处置。”人们常问她,为什么在革命和战争的艰难岁月里,能坚忍不拔,百折不挠,英勇斗争,不怕牺牲。她总是淡淡地说:世道不公,敌人逼的。
1977年秋,在严酷的革命斗争时期与她共同战斗过的浙江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刘子正回莱芜看望吕明亭时,嘱咐侄子刘艺文:“你妈妈是有功的人我们参加革命,她对我们支持很大。特别是人党以后,以她为主组织了党的外围组织'妇女会’,为地下党组织望风放哨。她冒着危险送情报。这对当时开展地下工作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她和你奶奶不辞劳累,烧水做饭,热情诚恳地招待来往咱家的革命同志,安排他们吃住。你妈妈还迎送他们,为他们当向导。来过我们家的人都感到亲切温暖。她被日寇逮捕后,遭到惨无人道的摧残,但意志坚强,表现出视死如归的态度,始终没有暴露内情,还同敌人进行周旋斗争。这应属对党做出了贡献。要让你妈过好晚年。”
吕明亭为革命奔波几十年,却没有享受到国家任何应有的待遇,生活直很清苦。凡是看望过她的人,反映只有一个字:“穷”。对此,有人问她“心里觉得亏不亏?”她坦然回答:“想想烈士就不觉亏。”“文化大革命”中三路解放军的调查组先后找吕明亭了解刘舜卿的情况,对她为革命做出的牺牲和毫无怨悔的态度不约而同地深表赞佩,对她的生活景况非常同情。1969年刘舜卿逝世后,吕明亭生活更加拮据,虽然她自己安贫乐道,却引起一些老战友和有关各方的关注。山东省委书记秦和珍曾亲自召见鞍山市革委会的有关同志,并直接打电话给莱芜县委宋书记,指出:“刘舜卿在山东是一位有影响的老同志,吕明亭对革命也有贡献,对她的生活问题安排不妥会有负面影响。”由于没有适用的规定条文,问题一直未解决彻底。1979年,中央组织部宋任穷部长和杨士杰副部长得悉此事,指示将吕明亭作为老同志照顾起来对此,吕明亭感动地说:“过去做工作没想到过待遇,现在组织上却想到给我照顾。”
吕明亭“于无声中”走完了一生。她的一生就是为劳苦大众作牺牲的过程。她牺牲了自己的健康,牺牲了家庭利益,牺牲了多位亲人,对此则无怨无悔。这就是吕明毫的精神,一种实实在在的牺牲精神。吕明亭走了。她什么都没有留下,唯一留下的是她那不屈的灵魂。她去世后,刘子正书挽联沉痛悼念:
陷敌牢识诡计横眉冷对始终不屈
居庄乡爱老幼和睦当先不负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