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门之殇(7):曾经的“渡江先锋营”,就这样覆没在了金门岛

乔乔1 发表于2025-03-31 20:47:07

一营残部且战且走,被迫向安歧、林厝一线突围。身负重伤的一营营长耿守安由一名战士吃力地背着,四五名战士殿后护卫。突然,耿营长命令身下的战士:“停下,把我放下!”气喘吁吁的战士小心地放下耿营长,把他的头抱放在自己腿上。耿营长回望硝烟中敌人越打越多、战士越打越少,他已意识到自己的“渡江先锋营”就要无可挽回地覆没在观音亭山的战斗中。他眉头紧锁,对身边的战士低沉地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你们放下我,想办法分散突围吧。”说完,他从战士的怀中挣脱出来,摸出腰间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头部扣动了扳机,“噗”的一声,浴血苦战多年的244团最硬朗的一营营长耿守安,安详地仰躺在了金门岛观音亭山的山坳中。他那曾经痛苦扭曲的脸平静了,耳前流出的血一滴一滴落在焦土上,他的生命结束了……从此,金门岛的荒野拥抱他,浸入他的血管,耗尽他的肌肤。至早上8时许,244团一营的观音亭山阵地失守,六七百解放军指战员死伤殆尽。代营长李道三在战斗中中弹牺牲,营教导员郭元福不甘被俘自尽,营副教导员刘大世不幸被俘。这支战功赫赫的“渡江先锋营”就这样覆没在金门岛观音亭山的阵地上。左路:244团三营“垄口─西山战斗”244团三营在西山山顶、山坡上的几百名战士开始第一次休整,各连排长清点、汇拢自己的战士,安排后撤伤员、补充弹药。凌晨5时许,成百上千的国民党兵已开始黑压压地走过后沙,一路涌向垄口,渐渐形成了从背后包抄三营的局面。清晨6时许,战场上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当浩浩荡荡的国民党兵沿海岸接近垄口时,突然远处的几辆坦克向他们猛烈开火,一时间炮弹、机枪如迅雷急雨,尸首横飞。战后有关资料显示,这是金门守军方面最大的一次自我误杀。当事者、战车三连连长胡克华解释说,因当时“共军”与国民党军队的军服颜色相近,清晨时分光线很差,相隔又远,因此是敌是友很难分辨清楚,在当时战场紧张的情况下,只顾一阵猛打,结果误打误伤了自己人。台湾资料证实,包抄三营解放军的是10月23日抵金的胡琏22兵团19军18师师长尹俊亲率的52团和师部警卫营。清晨6时许,敌战车营长陈振威命令战一连的5部战车,由琼林沿后沙前的公路向西山─观音亭山方向驶去。行进中,战一连连长胡克华在朦胧的晨光中,谨慎地率领战一连一排排长杨溪、二排排长张星隆,共5辆坦克慢慢驶过后沙。坦克一路行进,向右观察,他们远远地看到了位于垄口海岸的战一连一排的那辆66号抛锚车。同时,看到这辆战车四周有很多步兵,插着红旗。战三连连长胡克华问道:“当面有多少'共军’?”前面战车回答:“大概有四五百人吧,详细情况不清楚。” 战一连连长胡克华下令展开攻击,于是炮弹、机枪如迅雷急雨,打得尸首横飞、血染黄沙。这时,四周步兵高举红旗左右挥动高叫自己人不要打,待停止扫射时,才知道是误打误伤了自己人。整个118师师部警卫营已去了三分之二。[2]早上7时许,三营的厄运真正开始了。5辆坦克误打之后,居高临下地把炮口转向位于西山北坡的244团三营解放军![3]行进中的敌坦克用炮弹、车载机枪狂轰乱射,顿时使尚在休整中的三营解放军战士伤亡惨重、血染西山山坡。不久,敌601团步兵紧跟而上,三营很快被打散了。突围!三营营长刘忠义被迫放弃西山阵地后,竭力收拢被打散的部队,一边打一边退撤垄口村,与留守垄口、巩固滩头的两个排汇合并迅速转入溃敌留下的海边地堡工事中。早上8时许,冲出敌354团包围的三营残部,又迎面遭遇由后沙海滩包抄而来敌52团和敌师部警卫营的进攻。阻击!营长刘忠义、副营长马玉玺和营教导员郑境海分头带领战士们,借助垄口村前的工事,把一批批进攻的敌人坚决地打回去,阵地前敌人尸体在增加。在他们连续3次打退敌人进攻后,敌军得到了从垄口与观音亭山之间的凹地里赶来的战一连4辆坦克的支援。4辆敌坦克先开炮,接着就向阵地碾压过来,整个阵地都在颤动。许多解放军战士一面同敌步兵交战,一面奔跑躲闪敌坦克。副营长马玉玺和营教导员郑境海均身负重伤,他们被迫退入垄口村内。在坦克助威下,大股敌人轻易攻入垄口村内,三营指战员拼死抵抗,艰苦的巷战只坚持了1个多小时。此时,太阳已经高挂天空,所剩无几的三营余部也已经弹尽粮绝。三营长刘忠义下令退出垄口村,转移到村外一个沟口上继续抵抗。战士们趴在沟沿上静静等待敌人的进攻,刘营长来到已身负重伤的副营长马玉玺和营教导员郑境海身边。马副营长躺在沟底双眼紧闭,营教导员郑境海则无语地对刘营长摇摇头。“刘营长,后面发现敌人!”有人大喊。上午9时许,近百名敌人已从背后慢慢包抄过来,四面受敌的244团三营残部彻底陷入绝境。营长刘忠义抬头看看左右血战不退的战士,低头大口喘着气,突然他对身边通讯员刘玉山大声说:“传达我的命令,不要再打了!”说话间,他把一颗手雷交给身边的营副教导员,同时对战友们高声说道:“同志们,永别了。”刚刚跑出几步的通讯员刘玉山立刻飞跑回来一把包住营长的腿:“刘营长,不!”刘营长抚摸着小刘的头对大家说:“你们都是下层当兵的,想必敌人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假如有朝一日能回去,跟领导说一声我们是有种的就行了!”他大喊一声:“散开!”说着手推脚踹地把通讯员踢到沟底。“轰”一股烟雾冲天而起……烟雾散尽,宁死不降的244团三营营长刘忠义和副教导员仰躺在血泊中。不久,早已身负重伤的副营长马玉玺、营教导员郑境海及几十名遍体鳞伤的解放军战士被俘。血战到最后的244团三营也完全覆没了。右路:244团二营“湖尾高地战斗”拂晓前,广布旷野的244团二营八百勇士,突破了湖尾高地前的开阔地带,最终占领了湖尾高地。二营营长董玉福尚不知一营的观音亭山阵地已经失守,按照既定作战计划,他正要求各连向观音亭山一营靠拢,然后一起合力进攻双乳山。突然,从观音亭山方向驶来几辆敌坦克,并远远地把炮弹打向湖尾高地。袒露在高地上的解放军战士突然遭到炮火打击,许多战士四散跑入四周的矮林草丛中进行躲避。敌坦克以及紧随其后的敌352团一堆堆步兵继续推进,开始在矮林和草丛搜索、追杀。持续到早上8时许,天空中出现了低飞轰炸的飞机。在坦克的追杀和飞机轰炸之下,许多战士被迫纷纷跑出草丛、奔向海滩,开始只有二三十人,渐渐增加至三四百人。二营营长董玉福带领二营余部撤退到海滩后,发现在海中游弋的敌军舰正轰击搁浅的木船,帆烧船毁,一片狼藉。他碰到了团政治部主任孙树亮,他让孙主任立刻带领战士们向东、向海滩团临时指挥所转移靠拢,而他则带领一部分战士就地掩护。面对步步逼近的敌人,二营长董玉福突然抱着机枪、跃出壕沟。他脸色铁青、扣动扳机……子弹迎着子弹,他手中子弹还未打完就满胸开花、英勇阵亡。【孙树亮】244团政治部主任,1920年出生,山东邹平人。金门之战中他与244团二营营长王军负责指挥湖尾高地战斗。战斗失利后,他与几位失散的战士隐蔽几天,第7天被敌搜捕。被俘后,在台湾内湖集中营顶替他人姓名成功隐瞒自己真实身份,并组织成立秘密党支部,担任暴动总指挥。由于被人告密,身份暴露,在敌人严刑下暴露了部分秘密。1950年10月归返大陆后,被判处5年有期徒刑。一直留守在海滩的二营管理员禹学增(广饶县颜徐乡人)得到转移命令后,招呼另外的四五个解放军勤杂人员撤出海滩地堡。地堡中的十几个俘虏看到解放军要转移便开始蠢蠢欲动:“这里有八路,这里有八路。”禹学增用枪托捣着他们才安静下来。向东转移中,禹学增等人看到敌坦克在前面来回碾压,就跳进一条齐腰深的水沟里,沟沿上的尸体东一堆、西一堆。他们向外看去,许多匍匐在地的战士完全失去抵抗能力,包括团政治部主任孙树亮,已经被敌人团团包围。一辆敌坦克停下来,一个坦克兵从车顶探出头高呼:“把武器放下,人到掩体前集合,我们马上停止射击!”禹学增不甘被俘,又跑回看押俘虏的地堡。里面的十几个俘虏死命地往外推他们,禹学增和一名卫生员忍无可忍,开枪射杀了这些又成为死敌的俘虏。弹药耗尽,他们把枪管发烫的冲锋枪狠狠地摔向地堡的墙壁。“唉,认命吧,完了,全完了!”他俩无奈而痛苦地被俘了。244团,惨烈悲壮、喋血金门。一营长耿守安、二营长董玉福、三营长刘忠义……他们都不甘被俘而饮弹自尽或英勇阵亡。就这样,在触目惊心的12个小时鏖战中,随着全团1千余官兵的壮烈牺牲和2千余官兵的屈辱被俘,这支诞生在抗日烽火中的中国人民解放军28军的建军团,这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功勋卓著,涌现过“渡江先锋营”和诸多人民英雄的光荣部队,最终披着新中国的曙光,戛然终止了它的光荣征程!2战火中的金门岛某村庄一角【注释】[2] 参见《古宁头战纪》,台湾稻田出版社1999年版。[3] 误打之后,胡克华在坦克中用潜望镜向海边观察,发现海滩上有上百只单桅、双桅和三桅帆船。“当面海滩那么多船,我看'共军’足有上万人呀。”胡克华在坦克里以无线电报告118师师长李树兰,得到的回答是:“你说多少就多少,看到就打,消灭了再说。”这时战一连一排排长杨溪向连长胡克华报告:“前面发现有密集队形,正向我方前进,是'共军’还是友军?”胡克华把潜望镜转向西山北坡以及垄口与观音亭山之间的凹地处一看,一群解放军密集队形,臂上别着红臂章。于是,他命令5辆坦克立即全部开炮。(参见《古宁头战纪》,台湾稻田出版社1999年版)————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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