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晓东回忆鲁西南根据地的创建和三村斗争(下篇)

Admin 发表于2015-12-23 23:55:16

  三村斗争坚持下来的原因,我认为首先是有上级党的指示,我们才有坚持的决心。还有个客观条件,那就是群众,这是最重要的条件。群众已经认识到八路军是真正抗日的,是为群众谋利益的。他们把八路军的平型关大战跟国民党象流水一样地向南逃窜一对比,就很清楚了。八路军群众纪律非常好,严格地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维护群众利益,有土匪就打土匪,有顽杂军就驱逐顽杂军。而那些顽杂军名义上说抗日,可敌人一来了他就跑。有些新组织起来的顽杂军,不管与国民党挂上钩或没挂上钩,它都有牌子,奸淫、抢掠虽不如日本鬼子厉害,但纪律败坏。他只要到你那个地方,你的东西,你的粮食,你的衣物钱财,他想吃就吃,想拿就拿,甚至有奸淫行为,所以群众就非常地怕这些顽杂军。他们仅次于日本鬼子,跟土匪差不多,打着抗日的旗号,实际上根本不抗日。群众就怕他们来,不让他们来,依靠谁来支撑这局面呢?就是八路军。群众就是靠着八路军来抵制顽杂军。有八路军正规部队就更好了,有那么一个硬棒铁柱子在那里支撑着,群众就高兴。没有这个,那土八路他们也欢迎。当时他们对地委工作团的工作人员就非常欢迎,欢迎到他们村里去住。虽然他得给给养,给柴烧,添不少麻烦,但我们都是规规矩矩,这他们就觉得好得不得了,能保卫着他们身家性命财产不受侵犯,就欢迎我们,拥护我们。我们有这样的群众基础,这是最重要的条件。我们的干部都是本地人,有双重任务,一个是地委要求他们在这个地区坚持下去;再一个,他们是本地人,群众也要求他们在这里坚持。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在这个地方,也需要坚持下去,这是很自然的。党的领导机关,主要的领导干部,所有下边的干部,都有这个决心要坚持。这样,干部的力量,群众的力量和我们那点武装力量拧在一起,有了这一股力量,三村就坚持下来了。这就是说,上级给任务,领导有决心,群众有要求,还有我们的干部团结一致,共同坚持这样一个条件,我们就毫不动摇了。
  第二个问题是怎样坚持?那就是必须走群众路线,一定要跟群众打成一片。这时候群众依靠我们,同时,我们也要依靠群众。我们有多少武装呢,独立营有3个连,一个连有70多人,总共有200多人。地委机关最多不过四、五十个人,合起来不到300人。至于枪支,独立营还不满240支。我们住的那个伊庄有7棵枪。老宋那个武工队有四、五支短枪。王健民和袁复荣住在刘岗,组织部、宣传部都在那里,他们才3棵枪,因为他在后边,是后方。我们和曹楼面对着韩集,刘岗在我们的后方,离北边安陵集有七、八里路。如果光靠我们的武装、枪支、器械,那根本抵不住敌人,我们主要是靠群众,靠干部和群众团结一致,同生死,共患难。我们发动群众围三村挖沟,修寨墙,沟挖得很深,寨墙修得很高,上面弄上滚木礌石,夜里二、三十步远安一个灯笼,挂在寨墙上。墙上老百姓扛着红杆子、梭标、大刀、锄头,还有土枪、鸟枪等。钢枪就靠我们这几棵枪。白天人不多,五十多步、百十步一个人,站岗放哨,周围共二、三十人。夜里人就多了,十几步一个人,都趴上去往外瞅着,轮班替换,老百姓就经常在那里。我们的干部,看哪里人少,就往哪里站,也不是经常站,基本是巡逻。我们也是分组轮着值班。我不值班,但是每天夜里,我都走一、两趟,两、三趟,到周围寨墙上看看,主要是慰问慰问他们,因为已是深秋了,大家衣服单薄,很冷的,给他们说说话,问问他们。那时军民关系是很密切的,真是鱼水深情!群众确实把我们看成是自己人。我住在一个中农家里,他们吃杂粮,有时吃白面,一看我们吃的不如他们好,就送些东西给我们吃。开始我们不要,可是时间长了,老不要也不大好,有时就要一点。老百姓做点改样的饭,稀罕东西,也送给我们吃。不光我住的那一家,我们的干部、工作人员住的都是那样。同时老百姓有什么事,他们的内部有什么纠纷,也找我们的干部来解决,干部给他们处理不了的,就找到我这里。他们说我不光是工作团的主任,还是“村长”。我们就是这种关系。所以,不光我们有信心,群众也有信心,即令顽杂军来了,就是不用枪炮,光滚木礌石,也能把他们打下去。当然他们的战斗力也不强,真正打他,他也上不来。因为有这样的群众基础和客观条件,敌人一直不敢向我们进犯,也从来没有夜袭过。有一次在拂晓向我们进攻,被我们打退了,这说明我们依靠群众,就有了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和群众结成骨肉关系,是坚持阵地的一个重要的条件。
  再就是对顽杂军区别对待。开始,我们担心他们有计划的联合行动,一起向我们进攻。特别是对国民党的一些官员,象菏泽的专员孙秉贤,曹县的王子魁,他们同国民党都有关系,而且都属山东省,他们可能有联系。可是从我们观察的情况看,不是那么回事。假若他们是有计划的配合,那我们的困难确实是很大的。各股敌人都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我们的力量不能算很强吧,才组织起来的队伍,干部也没多少经验,但我们不管打他哪一股头,虽然他有一千两千或千儿八百的,我们那个二百多人,满可以把他们打败。可是他们要真有计划的进攻,那可就麻烦了,我们总是人少,不能兼顾各个方面。根据不断的观察和进一步分析研究,我们掌握了周围这些顽杂军的情况:他们是各有各的目的,政治态度也不同,有的只是为了保住他的地盘,有的因为是国民党的官员,虽然上面机构都跑了,但他还想保存他自己的实力,等国民党回来的时候立大功。根据他们各人的目的和政治态度,我们认为他们中间还是有矛盾可以利用的。在围攻我们的这七、八股顽杂军里面,有一、二股有抗日的民族意识。如那个胡罗头,还有张盛泰队伍里的邸学昭,都还是要抗日的,而且对八路军有好感,觉着八路军真正抗日,纪律严明,能吃苦,这他们都很佩服。他们并不是一味地恶意攻击,消灭我们。另外,还有一部分,就是张盛泰、马逢乐,他们原来是地头蛇,一个在考城,一个在民权,各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有机会当然也想扩大,但不愿轻易行动,能保住地盘就行,保持实力就好,他们也不积极向我们进攻。还有一部分,就是原来手中有行政职权的国民党的那一部分官兵,他能守住原来所管辖的地区就行了,象孙秉贤能守住菏泽就满足了,他也不想再侵占曹县的地盘。再一部分,就是那个积极向我们进攻,妄想消灭我们的,这就是王子魁。他原是曹县国民党县党部的书记长,有个保安团,也称保安司令部。他是有他的政治目的的,想坚决地消灭共产党、八路军,进攻我们最积极,一直进攻到韩集。他的人数也最多,大概有一千多人。另外还有一部分土匪,有四、五百人,跟着他,一共近两千人。这部分力量是最坏的,但战斗力不算强。
  经过分析,我们就根据不同的对象,针对他们的不同目的和政治态度,对他们区别对待。象胡罗头我们就争取他;对邸学昭我们就利用关系,争取他跟我们合作抗日,即使达不到这一目的,也使他不侵犯我们。结果呢,都还不错,这两部分还是被我们争取了,他们还是想抗日,同情我们,没向我们进攻。这里面也有些人事关系。譬如,胡罗头有个政治部主任叫姚丹村,原来是个共产党员,后来自动脱党了,到处跑,后来找到了某一个国民党的官,就派他到胡罗头这里来当政治部主任。他来到以后,就到我们这儿来接头,我们谈得还比较投机,叫他到那里尽量起作用,叫胡罗头积极抗日,我们互相帮助。这样就把胡罗头争取过来了,他不向我们侵犯。而马逢乐在他的后边,又挡住了马逢乐,还有这个好处。
  我们还利用关系争取邸学昭,我们五大队有个参谋长,和邸是朋友,通过他争取邸在抗日方面同情我们,在张盛泰部起作用,影响张不要向我们这里侵犯。这样就把民权和考城的一面都按住了。孙秉贤那边,我们没有给他联系,但是他不侵犯我们,我们也不侵犯他,他走到他那个边境上就不前进,我们也不去菏泽。这样也不互相侵犯了,减少了一部分麻烦,以便我们集中力量来打击最坏的王子魁。另外,那时候日本鬼子在毕寨已安上据点,但日寇的强化治安运动,还没有推行到陇海路以北这块地区来,所以只守着他的据点不大出来,同我们的斗争还不是太尖锐,我们经常地监视他就算了,不影响我们集中力量对付王子魁。这样一分析我们心里就有底了,困难减少了很多。针对顽杂军的情况,区别对待,该拉的拉,能互不侵犯的就互不侵犯,该打的就集中力量打。
  王子魁虽然有2000人,战斗力不怎么强,也不敢轻易地侵犯我们。有一次向我们侵犯(这时我去区党委,不在家),袁复荣、王健民、宋励华、张耀汉几位同志指挥着和他们进行了战斗。他们知道我们在夜里防守很严,根本不打算夜袭。他们认为快黎明的时候,人们防备了一夜,都疲劳了,夜里站岗放哨的交班睡觉了,新上岗的也是睡眼朦胧,不很清醒,是向我们进攻的好时机。但是我们及早地得到了情报,事先把部队布置好了,村里有守卫,寨外有埋伏。王子魁主要是向曹楼进攻,而我们除在曹楼布置迎击故人外,伊庄这边还布置了从侧翼包抄。他们刚接近寨围子,一看我们有了准备,就动摇了。等我们这边埋伏的人一出动,他们很快就往后跑,我们就开枪猛打。他们一看我们从背后包抄,就惊慌失措,狼狈逃窜了。当时我们的部队战斗力比他们强,但不是很强,对敌人的杀伤不太大,但是对他们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从那以后,他们就只坚守住韩集,再也不敢出来了。我们坚持的信心也更坚定了。
  第四个问题是内外配合。那时侯我们的主要力量都放在这三个村子里面,但是外边活动配合也起了很大作用。外边的活动主要是宋励华同志带领的武工队,他经常在我们的外围活动。有这么几个方面:一个方面是他接触到的一些过去的绿林好汉,现在投靠到我们这边来了,曾给我们组织了一部分武装,升编到正规部队后又回到地方来组织游击队。这种人和四面八方都有联系,和哪部分矛盾都不大,但是他们基本上是靠我们的。典型的就是王道平。他关系复杂,和地主士绅有关系,顽杂军里头他有关系,土匪里头他也有关系。他净串大集镇,到了哪个集镇,哪个集镇的老百姓、生意都招待他。我们通过这样关系复杂的人,可以得到各方面的情报,同时他还能给我们购买一些弹药、医药,解决在根据地没法解决的问题。另外,他还可以替我们做些工作。你说这些人有多么高的政治宣传水平,他没有,但是他可以宣传老八路在哪里打了胜仗,力量多么大,老八路快要来了……他一宣传,那些士绅、上层人物以及想搞点部队活动的,就不敢跟着敌人跑,也不敢跟着王子魁他们跑,怕将来吃不消。他在外边活动,替我们做宣传,替我侦察情况。因为他关系多,各方面的动态,他能摸个差不多。我们那时候没有什么专门的侦察员,主要情报也是靠着这方面。宋励华还通过王道平跟胡罗头、马逢乐的关系,摸些情报,做些工作,也促进了我们对胡罗头的统战关系,马逢乐也不侵犯我们。宋励华的宣传起了不小的作用。另外,我们五大队里的干部跟邸学昭有关系,就拉住邸学昭给我们进行了一些宣传工作,使张盛泰也不敢轻易地向我们侵犯。这样利用各方面的关系,就使得外边一些人都能给我们帮些忙,做点贡献,少给我们找些麻烦,也不轻易地帮助敌人。再就是我们自己的同志和群众。那时候经常在三村住着的不多,我们很多同志都是本地人,菏泽的、东明的、曹县的,他们的家都分布在周围,有的在顽杂军的区域里,都谈些耳闻目睹的情况,同时利用亲戚朋友,也可以做些宣传工作。这样,我们收集了不少情况:周围的顽杂军,谁扩大多少队伍,增加多少人,或有多少人撤走了,谁的给养困难了,或者弹药不充足了,谁的纪律怎么样,群众对他的关系怎么样,恨他不恨他,这些情况我们都了解了。特别象刚才我说的王子魁进攻曹楼那一回,就多亏了这些同志。我们利用这些关系,早就了解了敌人的企图,事先做了准备,取得了胜利,内外配合起了不小作用。特别突出的,人们最喜闻乐道的,就是宋励华。老百姓给他起个名,叫“夜游神”。那时候豪绅地主都怕他。有些人吵架时就说: “准不好,叫谁遇见宋大牙(宋励华同志的绰号)!”那时候他的威名到处流传。谁给日本鬼子弄给养,送东西了,就是支援敌人了,或者支援顽杂军了,老宋就警告他们这些人,特别坏的就敲掉他。有些伪乡长,维持会长,得给我们办事,好象有个黑红榜似的。我们有他的一本帐,谁给敌人做了一些啥事,给我们做了啥事,都记着。那不叫做两面派吗?有革命的两面派,反革命的两面派。给敌人办事,表面拥护我们的,叫反革命的两面派,给我们办事,表面拥护敌人的,叫革命的两面派。对做好事的,争取他更好;做坏事的就警告他:“你要小心点!”老宋也真正敲了几个,那是杀鸡给猴看,其他的就都不敢了。这不光是三村斗争,包括以后的对敌斗争也是这梯。
  最后一个就是我们的同志团结一致,同甘共苦。那时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很强,要说苦,大家是非常艰苦的,到后来饭都吃不饱了。但同志们没有一个叫苦的,而且团结得非常好,没有闹纠纷、闹矛盾的。大家整天欢唱,没有垂头丧气的。这种革命的乐观主义和吃苦耐劳的精神,这种团结友爱、共同对敌的精神,是坚持三村斗争的一个重要因素。坚持三村斗争,主要的就是这几方面的条件。虽然敌众我寡,情况比较困难,但是还是坚持住了。

  从十月初开始,一直到十一月,天冷了,棉衣成了问题,考虑到我们在三村和另外几个小村吃住,老百姓的负担已经够重的了,假若再增加,他们就受不了啦。另一方面是弹药、医药困难。最大的问题还是棉衣,一点来源也没有,冬天过不去,这就想让上级支援一下,能不能来部队帮助打开局面,一打开局面问题就解决了。如果部队不能马上来,先给点物质支援也好继续坚持。根据这种情况,我们地委负责同志商量,决定给区党委汇报,就写好信派通讯员送去。一次、两次,大概不是三次,就是四次,通讯员都没过去。通讯员也可能夸大困难,他说过了黄河那简直没法走,任何人也走不过去,遍地都是顽杂军,我们虽不大相信那么严重,可是派了三四次人,都没过去。我看困难越来越严重,咋办呢?不向区党委汇报,得不到区党委的女持,困难就没法解决,经地委研究,同意我亲自去。就是以前他们写的个材料,叫所谓“搬兵”。当时我考虑到别人去不行,我自己去,确实也没把握,但还有点自信心,因为怎么样应付敌人我有点经验。当时我提出自己去,开头大家都不同意,我就说我过去搞过地下工作,这方面的经验还有一点,对敌人能应付。袁复荣同志和王健民同志,他们也都做过地下工作,他们俩也要去。我觉着老袁的脚不行,不能走路,健民的身体也不很好,还是我去有把握些。经反复解说,大家才同意我去了。
  我在路上,也遇到一些困难,有时还碰到住着伪顽的村子。因为那时侯他们没有一定的据点,今天在这个村,明天又到那个村。在我走的那个路线上,有一次闯到他们驻的村庄上去。刚接近村庄,岗哨就喊叫:“什么人?”拉着枪栓劈哩叭啦的。遇到这种情况,我们拔腿就跑。跑了一段,在越过一条公路时,又遇到了敌人的汽车,我们急忙卧倒隐隐蔽,才未被发现。到天明没有找到咱们的部队,又遇到了敌人的便衣。就是《曹州烽火》上写的那么些,基本上事实还是那样,这就不多说了。有点困难,有点危险,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沉着气,随机应变,闯过去了。闯过去以后,见到了咱们的部队,打听到区党委的驻地,就到区党委去了。见了区党委书记张玺同志,又到了军区见了杨得志同志,给他们汇报情况。他们当时很高兴。因为赵谭支队离开鲁西南的时候,把情况说得比较严重:周围的顽杂军都想往中间凑,青纱帐一砍倒,没有什么隐避的地方,群众基础虽然有一些,但不巩固。所以杨得志司令员和张玺同志见到我们有点诧异,他们说:“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说:“ 还是在那个地方。”他们说:“你们还有多少人?”我说:“人倒是没减少,只是地区缩小了很多。”他们认为能坚持下来还不错,特别是对我们依靠群众,对敌斗争策略的运用,都按上级说的办到了,他们很赞赏,给了很大的鼓励。
  汇报工作以后,在那里又参加了几个会议,区党委和军区大力支持,首先决定还是派赵谭支队去,那时已改成冀鲁豫军区第七旅,就派教七旅回到鲁西南。以前是带一个团,现在两个团全部带去。另外给了九千元钱吧,区党委给了两千块法币,那时候法币还比较中用,军区给了七千块冀南票,冀南票在根据地里同法币差不多是一样的,不过出根据地就不行了,不管用。我们在那里呆了大概有一个来月吧,部队做好准备,我就同部队一起回来了。中途到了二地委的边沿,就是黄河沿岸,考虑到离开地区有一个来月了,情况有无变化,还不知道,“三村”是否还存在,也不知道。我就给部队建议,先把部队插到个地方,我们先回去把情况摸清楚后,部队再去。这样我们就带着钱回来了。

  回来以后,当然大家很高兴了。我记得王子平(他那时侯是财政科长)说:“这一下可解决问题了。有这样几千块钱,我们的棉衣没问题了。”我说: “钱弄来了,穿棉衣过冬的问题那就由你负责了。”我把情况搜集搜集,写了一个信,派通讯员送到黄河边部队驻地。我记得部队大概旧历年二十九或者是年三十来到的。他们来到后,首先打韩集。可是我们能借着群众的关系得到消息,敌人也能借着群众的关系得到消息。他们一听说老八路来了,连夜就跑了。第二天一侦察,跑到了常乐集。就又追到常乐集,把他们围了起来,打了一仗,歼灭了一部分,剩下的跑掉了。这一仗打了以后,其他的没来得及打,也都跑了。胡罗头本来跟我们关系比较好,但也往后撤了。孙秉贤撤到王浩屯北去了。王子魁就跑到曹县附近大周楼那一带去了。张盛泰、马逢乐原来都没到前边来,还是在他们的地盘上没有动。总而言之,周围都收兵回去了,局面马上就打开了。东边到了莘冢集,西边到了桃源以西,南边到了砖庙集,北边到了安陵集以北的王浩屯、金堤头那一带。我们趁机抓紧活动,建立县委、县政权。菏泽、曹县不用说了,早已经搭了架子在那里,不过还没有展开工作,现在能积极地开展工作了。考城架子搭起来,东明架子搭起来,这四个县的架子都搭起来了。那个《曹州烽火》上统计,说我们那时有3900多平方公里,我也弄不清楚,大概东西南北直径有个六七十里那么大一片,形成了那么一个小规模的根据地。这就到了1941年上半年了。41年的5月就建立了专署,建立了军分区。下半年区党委派了工作队,以逯昆玉同志为首,还有一个区党委的抗联主任高元贵同志,他们带来一部分人,开始搞抗联,开展群众工作,先是搞二五减租。那时候还没搞土改,主要是二五减租,减租减息。组织妇女联合会,开展妇女工作。这样工作一段时间,根据地就初具规模了。这就是“三村斗争”,从1940年9、10月间开始,直到41年2月初,持续四个多月的时间。

  这个地区打开局面以后,接着就是大力发展、扩大根据地,建立机构,武装的、政权的、群众的,党的那当然就更不用说了,扩大这些组织机构。上边建专署、军分区,下边接着成立县,县里的工作和地委这一级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搞武装、搞县大队、区中队。搞政权,建立县政府,一个县长,一个秘书这是必不可少的。当时的秘书是一个重要的角色,县长不在家,秘书就代表了。县政府下设财政科、民政科、文教科,以后又设司法科。设与专署相应的机构。群众团体就是建立各级抗联组织,县抗联、区抗联。这样在军事方面、政权方面和群众方面,都大力发展了。县级单位发展最多的时候,我记得是10个县。10个县就是曹县、齐滨县(在曹西北,原也叫曹县,齐滨同志去世后,为了纪念他,改为齐滨县),菏泽县、东明县、考城县、定陶县、民权县、南华县、东垣县、虞城县。因为虞城县发展很慢,后来把他撤消了。这是个失策,应当把它保留住,虽然发展不快,但它是前面一个屏障,是向外发展的一个阵地,有它在那儿,就可以继续向外发展,后边的,内部一点的县就可以大力巩固建设。可是把它一去掉,影响了根据地的发展。把10个县变成9个县,这就是当时的区域范围。大概东边到了曹东南青垌集以东,单县、虞城边境,西北就到了黄河岸,西面到了考城的东部、黄河东边的长垣,南边就是民权的一部分,到张君墓、琉璃阁那一带,北边就到了王浩屯以北,甚至还远一点。大概从东南到西北有一百多里路。中间还有点插花,长垣中间还隔着顽杂军,从单县到长垣算最长了,有一百六七十里路。南北短一点,有七八十里路,根据月地就这么大。
  工作方面:那时侯的武装工作,就是搞军分区的武装,军分区除去司令部本身的武装外,就是由它领导的、能独立召活动的独立团。各县搞县大队、区中队,再以下就是搞民兵工作。搞这些地方武装,主要是为了保卫根据地,维持社会治安,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严防特务汉奸破坏。再就是准备反扫荡。敌人不来的时候,我们就发展我们的武装;敌人来的时候就进行反扫荡,打击敌人。县区武装扩大了,就逐步升级,升到正规军。区升到县、县升到分区,以此来扩大主力军。
  进行经济建设,征公粮,建银行、发票子、建贸易局,搞商业工作,主要围绕我们各方面的供应来搞。为了把经济搞活,我们还发行纸币,这样一方面我们有粮、有钱,办事主动,一方面群众也方便。以前的物资流通,开始时都拿小米换;以物易物,现在一有票子,交换东西就方便了。这就是政权建设。再一个就是搞群众工作。群众工作可以说是最基本的东西了,这个工作的重要意义,可以说是居于首位。上面说的军事、政权方面,都要以群众工作为基础。群众发动不起来,工作就搞不好。所以少奇同志从苏北到延安,路经冀鲁豫的时候,批评我们对发动群众重视不够。他幽默地说:“你们搞得还不错,没叫敌人围死,没叫敌人消灭掉,还没饿死。但群众没发动起来。”他说我们的根摇地不巩固,经不起打击,还不能说是一个颠覆不破的根据地。少奇同志批评后,整个地区把群众工作提到了首要地位。发动群众,大力开展减租减息运动,同时还搞反“三光政策”,开展反“扫蔼”斗争。敌人不来的时候,就搞坚壁清野,挖洞藏粮,藏物资。譬如枪支、部队服装、兵工厂、银行,也得隐蔽到地下去。这都是靠发动群众。群众挖的那些沟在反扫荡中起了很大作用。那时候敌人一扫荡,就有几万人,从四面八方一起来,铁壁合围,实行“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抢粮是最主要的,再就是想捕捉我们主力部队,消灭我们的武装力量和党政军群众机构。我们进行反扫荡,主要还是靠发动群众。因此对群众的切身利益,要给他解决,那主要的就是搞减租减息。实行减租减息和地主就矛盾了。说到这儿,我刚才漏了一条,就是在政权建设上,要实行“三三制”政权,吸收民主人士参加政权。我们一方面发动群众搞减租减息,另一力面还要拉着地主,不要叫他向敌人那边靠。群众得利了,还要开个团结会,由政权出面拉住地主,团结住他们共同抗日。这就是群众工作要和政权建设相联系,互相协同着去做巩固根据地的工作。大体上就是这几个方面。41年是扩大,42年、43年是巩固。特别是在鲁西、冀鲁豫两个区党委合并,成立大冀鲁豫区党委以后,工作抓得就更突出了。直到44年的上半年,主要的都是搞这些工作。
  到了44年的夏天,我就到冀鲁豫区党委党校学习去了。冀鲁豫区党委成立后曾一度叫平原分局,那就是平原分局办的党校,在太行山区林县,在那里学习到45年上半年结束。结束后又派我到水东,参加开辟水东地区的工作,建立了水东工委,成立区党委的一个架子,想在这个地区建立个区党委,所以先叫水东工委。在水东搞了3个月,到45年的10月,从毛主席和国民党谈判,订立了“双十协定”以后,咱们不向陇海线以南发展了,他们也不进攻解放区,这样就把水东地区的工作暂时限制了一下,我们就撤回来了,又回到了区党委。我大概是在十一、二月又回到鲁西南的,所以,这中间的一些事情我就说不太清楚了。(戴晓东)
注:戴晓东离休前任贵州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这篇回忆资料由李庆合同志根据戴老的录音(贵州省文史研究馆馆长候存明同志1983年春末夏初录制)整理,并经戴老和候存明同志审阅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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