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梁、道路被破坏了,房子被烧毁了。吃不好,住不好,饥饿和困倦无情地侵袭着我们。但是我们每个人都知道我们任务的重大,因此仍顽强地拉着两条疲惫的腿,向湘江迈进。
过江那天,我们二团是师的前卫。团长回头望望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战士们,大声鼓励大家说:“同志们,提起精神来呀!到江边还有三十里,早到早休息呀!”
一听这话,行列里立刻活跃起来了。“只要睡他一个小时,保险再走一百里也不成问题!”“睡倒是小事,主要是肚子闹革命啦!”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仿佛已睡了觉、吃了饭似的,饥饿疲劳全消失了。
大约下午三点钟左右,我们便到了湘江边的一个村子。村里的老百姓都不见了,家家户户冷冷清清,破乱不堪,像是被敌人抢劫过。找不到房东,战士们就横躺在路上打起鼾来。正在这时,师部来了命令,限定部队在两小时之内吃完饭,七点钟在江岸上集合,跟随中央机关过江。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在两小时以内开完饭,显然是很困难的。
正在这时,忽然来了一群民不民、商不商的老乡。他们很是亲热,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一会儿就把队伍领到各家去了。接着又帮着打水、搬柴、做饭。
这下可喜坏了上士、事务长和炊事班的同志们,至于这些老乡是哪里来的,谁也没有问。我们团长曾参加过宁都起义,长年的阶级斗争,不仅把他锻炼成一个出色的指挥员,而且也养成了一种遇事沉着、谨慎、善于洞察事物的本领。
他发现这个情况以后,亲自到各连看了一下这些热情的老乡,接着便命令部队:不许老乡接近我们的饭菜。部队在这些老乡的帮助下,很快就开完了饭。这时,天已黄昏,中央趁机关在过江,我们除去警戒部队以外,其他部队都横排在江岸上等待过江。趁着这个机会,王团长又照例地找到王参谋,询问起各连向导的情况。
当他听说四连向导失踪,又临时补充了一个之后,立刻追问新的向导是从哪里来的,王参谋回答说:“自动来的!”团长听了立刻和王参谋到了四连。他没有和向导谈什么,只是在他面前走了几遍,然后又到其他连看了一下。
看完以后,团长对王参谋说:“四连这个向导有点面熟!”“刚才在村里,他是欢迎我们最积极的一个,可能你见到过!”王参谋回答说。王团长像想起了什么,紧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问王参谋:“你发现他和其他的向导有些什么不同没有?”王参谋略微思索了一下,但也没有说出什么。
团长接着又说:“别的向导都穿着长棉袍、羊皮衫,唯有他穿着件短棉袄,腰里还扎着一根布带子,胸前还鼓鼓的。”
“那……我去检查他一下。”王参谋已领会了团长的意思。“不行,”团长摇摇头说,“现在向导很难找,万一他揣的是干粮,查不出什么破绽,就会失去其他向导对我们的信任。现在马上派两个侦察员到四连,严密监视他的行动,特别要注意他怀里揣的东西。我们身边就是中央机关,要百倍警惕!”
天已断黑,月亮还没有出来,两个带短枪的侦察员,悄悄来到四连的向导后面。浮桥上继续过着党中央的首长们和各直漓机关,那个向导眼睛紧盯着浮桥,偶尔还不自然地摸一摸鼓鼓的前胸。
月亮已经从东边爬上来了,四连紧跟在中央机关后面向桥头移动。部队踏上浮桥,浮桥在江水冲击下不住地上下左右摇晃着。为了减少颠簸,队伍拉成一字形行进。尖兵带着向导走在前面,后面是两个侦察员和枪上了刺刀的一个班的战士。
一路走着,那个向导总是鬼鬼祟祟,左顾右盼。正走在桥心,对岸村庄忽然起了大火,火越烧越高,照得半边江面红彤彤的,接着村里又打起了冷枪。火光映射得视线模糊起来,前面的人看不见了。
正在这时,那个向导突然解开腰带,跌倒在桥上,可是还没等爬起来,一个侦察员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向导可怕地惊叫了一声,猛力挣脱了侦察员的手,想往江里跳。
立刻,一排明晃晃的刺刀,团团地把他围住了。正在这时,从向导身上掉下来的那个包袱,正在吱吱地冒烟,就在这万分紧急的一刹那,一个侦察员抢前一步,飞起一脚,把它踢进江中。“轰!”一声巨响,炸药包在水里爆炸了,水柱冒起~丈多高,溅得附近的人满身都是水。战士们以为遇到了敌人,三步两步便冲过浮桥到了对岸。
听说是敌人的特务在捣乱,大家这才安定下来。后来从抓来的一群特务嘴里,我们才知道原来是国民党的“别动队”干的。他们乘红军未到江边之前,把老乡赶走,自己化装成老百姓骗走了四连的向导,企图以向导的身份混上浮桥,炸毁浮桥,把我们拦阻在湘江东岸。敌人的阴谋又一次失败了。前进的行列里,到处都响起对敌人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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