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十二月,我们在全县附近抢渡湘江,过得江来,就进入了广西边境的少数民族地区。
因为长时间的强行军,部队在这个时期相当疲劳。一天傍晚,我们到了一个苗族的村庄宿营,这个村子大约有三四十户人家,年轻的男人和女人都跑了,只有些年老的苗族群众留在家里,他们刚看到红军时,都很恐惧。开始时,我们向他们说话,他们装听不懂,眼光还露出惶惑的神情,以后他们年斯世看到同志们有说有笑很和气,对人和蔼,自己背水打柴,不动他们的东西,他们才开始和我们搭腔,其实他们差不多都会说汉话。
我们闲扯起来,知道了国民党匪军在这一带闹得很厉害,老百姓不得安生,国民党反动军队根本不拿苗族同胞当人看待,而且他们向苗族同胞宣传说:“共产党,共产共妻,杀人放火。”由于苗族群众不了解我们,多半都相信了国民党反动军队的欺骗宣传,因此那些年轻的男女都跑了。我们一再向他们说明红军是穷人的军队,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他们听了似乎很高兴,但从他们的眼睛里仍然看得出,他们对我们还不是完全相信的。
吃过饭,疲惫不堪的同志们都倒在草铺上睡了,只有少数草鞋穿烂了的同志,还坚持着在没有灯光的屋子里摸索着打草鞋。夜,静下来,山风吹着长哨从屋顶刮过去。
我睡得比较晚,刚躺下,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枪声,我一骨碌坐起来,以为敌人来了,接着就听见有人喊:“失火了!失火了!”同志们都惊醒起来,我叫大家只把枪带上,赶快去救火。
一出门就看见村西南红了半边天,我们向失火的地方奔去。跑到失火的地方,早已有我们很多同志在那里救火了,我们人多,火很快就扑灭了。但因为这里老百姓的房子都是山茅或杉树木板盖的屋顶,很容易着火,加上又是西南风,一连烧了四五家。起火那一家,在村子的西南角,正住有我们的部队。被烧了房子的群众,又气又伤心,对部队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儿信任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老乡们见了我们头一低,都不搭话了。这失火的原因究竟是部队不小心?还是另有原因呢?
第二天,我们赔偿了群众的损失,道了歉,又出发了。晚上,我们宿营的村子又失火了。
第三天晚上,部队住的村子又有失火的。
领导上先还以为是同志们太过疲劳,不小心失火的,但失火的情况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惕,进入少数民族地区连连失火,而且失火都是在村子迎风的一头!这太使人奇怪了,军团部专门为这件事通报了各部,还处分了几个干部,要大家提高警惕,严防失火。
不几天,部队进入贵州境内,在黎平附近的临团,又失火烧掉一个一百多户的村庄,我们只好又赔偿了群众十多担大洋。接二连三的失火,加上敌人“共产党杀人放火”的反动宣传,更使这一带老百姓对我军非常恐惧,军团政治部除通报各部队要更加提高警惕外,同时组织了人员进行多方面的调查。
一天夜里,快下一点了,轮到警卫连战士刘清同志放哨,他正在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时,忽然,发现距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在屋檐底下划洋火,因为风大,第一根没有划着,他想:深更半夜的,在这时划洋火的一定不是好人!刘清立刻联想到“失火”事件,提高警惕注视着那人,待那家伙将第二根洋火划燃,用手捂住往茅草上引的时候,刘清提着枪,猛往前蹿了一步,大喝一声:“不准动!”就推上了子弹,那家伙掉头就往村外跑,刘清放了一枪,向前追去,边追边喊:“站住,我开枪了!”临近的哨兵听见枪响都跑来了,大家很快逮住了这个家伙。
把这家伙送团部—审问,原来他是自崇禧派来的别动队员,他们跟着红军进入少数民族地区,到处进行阴谋活动,造谣放火,破坏红军和少数民族的关系。
第二天,政治部召开了群众大会,揭穿了白崇禧和李宗仁匪帮的阴谋诡计,当场枪毙了这个放火的坏蛋。
群众终于明白了'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个六十多岁的苗家老爹说:“红军兄弟好,李家梁子(指李宗仁的兵)真孬,把他们都抓来枪毙才好哩!”
以后,我们又接连抓到一些别动队的特务,打那以后起,我们从黎平到遵义这段行军途中,就再没有失火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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