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两旁都是黄澄澄的稻田,风把树梢摇了摇后,又从谷穗上走过,阵阵凉气往你脸上撒来,让人觉得怪舒服的,在这个时候行军,还满以为可以吕。避开敌机的轰炸、扫射,哪知道当我们走到一个漫山坡前面时,嗡嗡的敌机就飞到头顶上来了。
凡是天不黑行军,我们都伪装得很好,敌机光在头上飞,不扫射的话,我们还照样走路,有的同志还讲着嘲讽话,队伍里活跃极了。“又来看我们了!”
“蒋介石还算勤快呀!”敌机转到山后去了,有三架像是盯住了我们的样子,一会儿又转回来了,在我们头顶上侧着翅膀盘旋,低得连青天白日的“膏药幌子”都看得清楚。“哼!哪个不知道你是蒋介石!飞这样低!”“哼!来这里抖威风,有威风怎么不到抗日前线去抖抖呀!”战士们纷纷骂着。
敌机一定是发现我们了,不但不肯离去,而且像要扫射似的,头一低一低地直向下冲,那怪叫声震得耳朵都痛。这时,走在我们头前的协理员康克清同志,站在一个土坎上,向大家高声喊道:“赶快散开!隐蔽好!”我又向敌机看了看,它正侧着翅膀,贴着树梢飞过去,我急忙拉着科里的小康同志,跑到路旁土坎下的一个坑洼里蹲下来。
就在这时,第二架飞机一头冲了下来,紧接着,“突突突”一梭子子弹扫下来,打得山石乱蹦,敌机飞过去了,我静心一听,一点声音也没有,很显然,这一梭子子弹又报销了。
不一会儿,忽然有脚步声朝我们走来。紧接着又传来了一阵温和而又十分熟悉的喊声:“快隐蔽好,不要乱动!”“那是哪个同志还在站着呀!”
听,又不知道是哪位首长在指挥队伍,我们的首长就是这样,哪里危险就到哪里去。小康对我说:“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你也要快躲开呀!”我还是没想起刚才喊话的人是谁,又传来了协理员的声音,从声音听起来,他是很急的,而且隐约地听到他好像在向这里跑,大概是想把刚才喊话的人拉到沟里隐蔽起来。这是谁呢?我好奇地从坑洼中伸出头来,一眼便看到原来是毛主席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刚才也正是他在喊同志们隐蔽。
此时,我的心里又感动,又着急,拉着小康就爬出了土坑,对毛主席说:“主席,快!快躲到我们这里来!”毛主席看着我们俩微笑地点了点头,依然站在那里,向四面队伍没有隐蔽好的人打招呼。
小康一见敌机又转了回来,急得直向毛主席身边的两个警卫员跺脚。两个警卫员一看敌机就要转回来,才拉着主席飞快地向我们俩让出的小坑里跑来,主席一面跑,一面还直向我们俩摆手说:“隐蔽好!快隐蔽好!”仿佛他已经隐蔽好了似的。我们俩急忙趴在地上。
主席躲到坑洼里以后,还伸出手来招呼我们:“来!都躲在这小坑里吧!”敌机的怪叫声,打断了主席的话,一架敌机又擦着树梢俯冲下来了。
“突突”一梭子子弹在毛主席刚才站立的地方打得沙石乱飞。敌机刚过去,主席便用十分关切的口吻高声问我们:“伤着了吗?”我们回答了没有,主席才满意地笑了,之后,主席又走到我俩的身边,帮我俩拍去溅在身上的泥土,幽默地说:“他们的任务又完成了,咱们又可以继续走路了!”
主席轻松的表情,幽默的口吻,令我们每个人都消除了紧张,感觉那甚至有点像一场游戏。我们在夕阳的余晖下又继续前进了。至今,我每每想起长征路上那次敌机扫射时发生的一切,心里就甜甜的,感到特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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