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才讲述降匪记的故事

Admin 发表于2015-12-27 19:55:51
一九三四年十二月,我陕甘红军庆阳游击支队,在陕甘边革命军事委员会领导下,进行了一次特殊的战斗。在陕北根据地周围,除有国民党军阀部队外,还有大小股匪。在黄龙山一带的这股土匪,号称有两千余人,领头的是兄弟俩,一个叫梁占奎,一个叫梁占彪。他们原是贩卖大烟土的,后来结帮成伙,有马有枪,立起了山头,设有指挥部,下辖几个营,并有一个二百余人的特务队。他们常常分股下山,外出掠夺钱粮,见红军游击队打,见国民党部队也打,因此国民党军队也多次清剿它。
对于这股土匪,我陕甘党组织利用它与国民党部队的矛盾,进行了长期的、多方面的争取工作,并派人打入其内部,终于使其主力营营长郭宝山转变过来,于一九三四年十月率全营二百余人起义,接受共产党的领导。郭宝山是山东人,在土匪中很有威望,他率部起义后,在土匪内部引起很大震动。
我陕甘红军主力不断壮大,人民群众心向我们,郭宝山部又投奔了红军,大大动摇了匪帮的根基,加上国民党部队东西合击,使其面临土崩瓦解的险境,经常发生小股土匪逃跑事件。
十一月底,梁氏兄弟在黄龙山再也待不下去了,为了摆脱困境,撤离了黄龙山,表示要与我们联合,接受我党领导。上级指示我们,要争取改造这支部队,并与其指挥部一起行动,观其动向。支队长张志效同志对我们说:“黄龙山梁占奎兄弟人马全部过来了,他们提出一个条件,要把郭宝山那个营还给他们,上级认为可以给他,但要接受共产党的领导。”又说,“他们是真心起义还是假起义,还很难说,大家可以想想,既然真心起义过来,为什么还要郭宝山那个营?岂不是自相矛盾吗?所以,我们要提高警惕。”
根据陕北军委的命令,由我们庆阳支队和他们合作打一仗,考验一下他们,攻打目标是黄大园镇马鸿宾的先头部队。当时,我庆阳支队部和梁部分别驻在一个村的西头和东头,郭宝山的那个营远在二十里外。联合作战会议后,确定拂晓行动,我们从北面打,梁部从南打,郭宝山营从东打。
战斗打响两小时后,我们支队和郭宝山等都攻上去了,而梁部佯攻几下却按兵不动了,结果让大部敌人逃跑。从这次战斗中,看出梁氏兄弟不是真心与我联合,战斗结束回来,支队将情况向陕北军事委员会作了报告,军委给我们指出:“这一仗没打好,情况更复杂了,梁部可能要逃跑,也有可能想吃掉你们支队。你们要继续对他们进行监视,若有新的情况,立即报告……”
支队领导迅速作了研究,并决定摆脱梁部另换驻地。当即由支队长张志效、政委王宝山去向梁氏兄弟说明情况,并提出:为了让部队好好休整,再打第二仗,由我们游击队在前面担任警戒。当时梁氏兄弟未提出异议,但当我们支队集合时,梁部也集合队伍,似有动武的苗头。支队长一看这情况,叫部队原地休息,暗示做好战斗准备,然后走到梁氏兄弟面前,问他们为什么集合队伍,刚才不是商量好的吗?梁占奎迫不及待地问道:“郭宝山那个营什么时候给我?他本人可以不来,可要把那个营给我,赶快归建,咱们好打第二仗,要不然……”张志效同志回答说:“这些都好办,你们先休息吧,如果不信,我们的政委留给你们作人质怎么样?我就去找郭宝山谈谈,谈好了就给你,咱们再研究打第二仗。”
梁匪听后才勉强解散部队,让我们走。从这里我们看出这股土匪是为要郭宝山这个营,甚至企图相机吃掉庆阳游击队而假装与我联合的。我们选择了一个有利地形驻下后,支队长夜行二十里,来到郭宝山营驻地,与郭交换情况,对郭宝山说:“梁占奎兄弟要你这个营归他,你看怎么办?”郭宝山很了解梁匪的内情,说:“你们有没有办法把梁氏搞掉?只要搞掉了他俩,部队就没问题。只要我一句话就行。如果这两个搞不掉,就不好办了。”支队长表示回去想办法,一路上边走边思忖,终于拿定了主意。支队长回来后连夜召集干部开会,把情况和消灭梁氏兄弟的想法告诉了大家,进行了讨论,然后对部队进行动员,作了分工布置。一切就绪后,天已拂晓,即令通信员去梁部报告政委说,支队长昨夜去郭宝山处,路上野兽多,惊了马,摔断了腰,卧床不起,叫政委前去看看。梁氏兄弟急于要郭宝山营,又为了探听我们的虚实,也嚷着说:“快去看看。”梁氏兄弟各带十来名护兵,来到我们驻地。
按照原来分工,我们将梁氏兄弟领到支队长住的一间窑洞里,其他人员由接待的同志迎到另一个窑洞,里面的炕烧得很热,气温很高,又让他们吃刚出锅的“铬饴”(一种面食),众匪边吃边出汗,我们就劝其放枪脱衣,待他们全部下枪后,立即把他们扣押到另一窑洞里。一会儿,梁氏的副官和参谋长各带一伙人来,我们也采取同样办法把他们押起来。在支队长住的窑洞里,支队长装成伤很重的样子,痛得直叫唤,王政委和梁匪兄弟都信以为真。支队长为了稳住梁匪兄弟,说:“你们先吸烟(大烟)吧!吸好烟我再给你们讲郭宝山谈的情况。”这两人烟瘾早上来了,见炕头有烟盘,边说好,边躺下抽起来了。支队长的两个警卫员刚一接近梁氏兄弟的身边,他们就警惕地问:“干什么?”支队长一翻身,使了个眼色,警卫员一个箭步跳上床,说了声“干这个!”两只大手按住了梁匪的脖子,支队长和事先选择好的一班人员,纷纷行动,很快将梁匪头目捆了起来。
原来恶狼般的梁匪,这时像条癞皮狗,急忙求饶,说:“只要不杀兄弟,叫我们怎么办,就怎么办。”支队长立即派人通知郭宝山:梁氏兄弟已经被捉住,要他立即行动。郭宝山来到我们驻地,同支队长和政委研究了行动计划,并把情况向陕北军委报告后,立即分头行动。我们支队负责解决梁匪指挥部。当我们接近梁匪指挥部的村子时,梁匪特务队队长等二百多名土匪已集结在半山腰做好了战斗准备。支队长一面令大家占据有利地形,一面走上前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匪队长反问:“你们来干什么?”张志效答道:“我们搞了一天,还没吃饭,准备到山那边吃饭,然后……”匪队长眼珠直转,说:“就在我们这吃吧!”“不!你们这粮食也很紧张,还是到那边的村上吃吧!”匪队长冷笑道:“唉!那边远,还是就近在这吃吧!”支队长转身问大家:“就近还是翻山?”大家按出发前的交代,说:“还是就近吧,累得不行了。”支队长正要向匪队长说什么,匪队长变了另一张脸说:“老张,别来这一套了,你们来不是吃饭的,咱们在外混了这么多年,这一套早领教过了,还是实说了吧!”张志效同志也威严相告:“既然如此,那就告诉你:郭宝山与梁氏兄弟早有矛盾,你们是知道的,现在,这个矛盾解决了,梁氏兄弟被抓起来了,郭宝山叫我来,要你们放下武器,保证你们安全,各自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路,愿意革命的留下,愿意回家的,我们发给路费。”
匪队长从张志效的话中基本明白了大概,梁氏兄弟和几位头目一日未回,看来被捉是事实,又看我们部队已占据有利地形,对他们形成包围,无法再反抗,就软了下来,说:“那好吧!听郭宝山的,我相信你说的是真情。”他集合了队伍,列队架枪,我们部队很快收缴了他们的武器。根据郭宝山掌握的底细,处决了罪大恶极的土匪骨干,一部分自愿回家者发给了路费,一部分参加了我庆阳游击队。后来,郭宝山这个营成为陕北红军义勇军,屡建战功。领导上还介绍了瓦窑堡的一名年轻女共产党员与郭宝山同志相识,结为夫妻。郭宝山后来升任团长、分区司令员。
一九四三年,我再次遇见他时,问:“你还抽大烟吗?”他笑笑说:“抽大烟那还能当共产党员吗?”歼灭这股土匪,对于巩固陕甘根据地,壮大红军,粉碎军阀的“围剿”,起了一定作用。后来,我们庆阳游击队大部分补充到红二团、红三团等主力部队。留下来的人,在支队长、政委领导下在原地坚持斗争,并且又吸收了大批的青年入伍,部队又很快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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